傍晚,郊外的一處別墅。
“哎呀,凡哥,你終於來了!不過凡哥,就這三個癟三,用得著你一天一個電話的問麼,有我在,哪個能跑了?――凡哥,我們老大給面子吧,我這好歹是個二當家呢,我們老大卻讓我什麼事都放下,只管呆這里二十四小時的看著這三個癟三……”
“嗯。是夠意思。三個沒鬧著要跑吧?”
“哎呀凡哥,有我在,他們哪個敢?!再說這都好飯、好煙、好酒招待著,我這都想跟他們換一換――聽話著呢,聽話的像養了三條狗,比俺老家那只大黃還要聽話呢……簡直都不用栓繩子,任他們出去溜一圈,只需吹個口哨便全回來了……”
“嗯?你放他們出去過?”
“哎呀,凡哥,我這是打個比方――是種修辭方法,那個‘比喻’……那個,凡哥,你該不會不知道‘比喻’吧,記得初一時候就學的呀,那個修辭,那個什麼‘明喻’、‘暗喻’、‘排比’、‘夸張’、‘類比’,還有什麼來著……我可是全按你的要求,一分鍾也沒讓這三個王八操的碰一塊……哎呀,凡哥,你,你這臉上的疤,那個……長的位置好像跟上次不大一樣耶,這次的偏外些,對,就是,弧度也不大對,對,不會看錯的,打小我媽就說了,俺長了雙賊眼……”
“小七,那個……難得糊塗,太聰明會折壽的!”
“……哦!……啊!……明白了凡哥……不過,凡哥,你這是在夸我是吧,怎麼聽著慎的慌呢?對了凡哥,我怎麼感覺你一個周不見,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好象老了二三十歲……啊,我可不是說你老啊凡哥,我意思是這樣才有大哥的感覺麼,才有王八氣麼……也不對凡哥,我不是說你以前像個小屁孩,沒有王八氣……”
“……”
“啊,對了,我剛說到哪兒了,對了――‘我們老大給面子’,哎凡哥,我們老大可真給你面子,就為了守著這三個老實的跟寵物犬一樣的小癟三,不單是把我叫來了,還派了全幫里最壯實、最能打的十個兄弟,每個人還許諾發雙倍的工資和雙倍的加班費……凡哥,要知道,如果不是俺也是跟老大一起尿過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是你馬子呢!――這世道兄弟靠不住了,關鍵時候還得靠馬子啊……”
“……”
“嗯,說到哪兒了?對了,‘我們老大’,要知道凡哥,我們老大,靠,那長得可叫漂亮!――不對,是清秀!――我也是見到了他的小弟弟後才確定他跟咱們一樣的凡哥……啊,還有件事,最近因為老在這兒閒著沒事,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個,‘凡哥’……‘凡人幫’,凡哥你有沒有注意到,肯定不會是個巧合吧……”
“那個小七,閒著沒事可以干些別的麼,別想得太多,要折壽的!……對了,那個大塊頭的手沒事了吧?”
“屁事沒有凡哥,張醫生說,也就是軟組織有些挫傷,骨頭沒啥事兒,不過,凡哥,我們張醫生說這事挺奇怪的,他見這樣的傷老鼻子了,可絕大部分都有外傷的,可這王八蛋手心手背連根陰毛也沒掉一根――這也是一種修辭――凡哥,你是用什麼給他動的刑?……”
“小七,好奇害死貓!”
丘民海躺在別墅二樓一間屋床上,眼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部隊里,多年一直是尖子兵,各個級部的大練武,獎杯就領了一大筐,即使是兩年的特種部隊生涯,實際上按實力他也不比任何人差……可由於不會來事,加上文化課差一些又沒什麼什麼後台,一直也得不到晉升。
退伍後,在家鄉所在市里分到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任市上最大一家箱包加工廠的保安隊長。
本想就這樣認命的踏踏實實的過一輩子,可一天家里人打電話說,村里支書最近老沒事往他們家里走,可能是對他守活寡的嫂子起了歹心。
丘民海氣不過,便請了假回村里找那村支書理論,那村支書當著他的面倒挺和氣,說這全是誤會,卻安排兒子找了村上幾個混子,在夜巷子里偷襲他,結果給他打進醫院去了三個。
他傷人這事,雖然那村支書表面上大度的沒追究他責任,他單位卻以打架斗毆之名辭了他。
那之後,他來到X市找工作,可空有一身勇力,在這樣一個時代,短時間里很難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可癱瘓在床近一年的哥哥,每月維護的醫療費卻一天也托不得,便由鄉里人介紹進了天上人間作保安。
由於多年部隊生涯訓練出來的紀律性,以及天生的一股狠勁,對別的兄弟也照顧,很快便在保安隊里有了威望,也得到郭彪的賞識,給提到保安隊長,也給了大堂副經理的虛職,拿經理級別的工資。
卻不料又是好景不長,由於內部人員不知是誰給警察局投了一封舉報信,而正好那之前他因為一些事看不慣跟郭彪提了好幾次意見,所以他就給懷疑上了,讓郭彪找了個理由辭了經理、保安隊長的職務,從那之後,也只讓他在外圍干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最讓丘民海惱火的是,原本是全家人的希望,學習一直很好的上初三的弟弟,因為嫂子給人騷擾、而他這個哥哥只是自衛卻落了個被開除的下場,有了厭學情緒,加上從那之後,經常有社會上的小混混去學校找他的麻煩,又自知如果上了高中、大學,更會讓哥哥吃不消,便輟了學到X市找哥哥,說什麼要跟哥哥一起闖出一片天……
丘民海正躺在床上想著心事,門給輕輕敲了幾下,然後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
雖然上次並沒見到他的臉,可丘民海馬上就感覺出,這就是那個人,讓他呆呆的在這里躺了一個周,萬念俱灰的那個人。
丘民海緊緊的盯著他帶著長刀疤的臉,見刀疤臉忽的一笑,說:“老丘,不用看了,在你這行家眼里,我也不瞞你――我易了容,這會兒,你不必知道我是誰。”
“……”
“丘民海,……市……鄉……村人,當了有十三年兵,曾在XX軍區特種部隊里服役過兩年,曾代表軍區參加過全國軍人五項,亞軍,尤擅長射擊與搏擊……直系親屬:父母健在,哥哥,癱瘓在床近一年,弟弟,初三輟學,無業……”
“……”
“用不著吃驚老丘,跟你在部隊里學的一樣應該,也不過是偵察這一項,你肯定明白這個道理,這小到打架斗毆,大到國與國之間打個仗,最重要的是,要摸清對方的底細……而這點消息,其實只需要稍微查一下就可以了……你是條漢子,我也不跟你來那些虛的,今天我來,只是問你一個問題。”
“……”
“你當兵這麼多年,練了一身的本事,哪道就甘心這樣一輩子給人當個打手,只能干些個扔磚頭砸人家玻璃這類小孩子干的勾當?”
這個人問完便直直的盯著丘民海,丘民海沉默與他對視良久,終於開口說:“請別取笑我了!”
“……”
“遇到兄台,我丘民海才知道這山外有山,自己練的那些把戲,在兄台面前不值一提……”
“別!!……老丘,你錯了,你錯得很!――按身手按實戰,你比我可要強出不只一星半點。”
周飛把面前桌子上的杯子拿了起來又放下,接著說:“老丘,你應該明白了吧,我只不過沾了一個‘快’字,無它,而這個快,其實也只是先天帶來的,沒什麼好得意的……我只是個怪人而已,而這世上像我這樣的怪人,應該不多……再者說,老丘,你的長處也不只是打斗,另外,你真認為個人武勇在這社會上有太大作用麼?”
“……”
“你弟弟跟你一樣,我們也給好好的照顧著,今天就可以放你們一起走……老丘,我還得問你一遍,你就打算扔磚頭砸一輩子玻璃?每月掙那一千八百塊錢,連維持你哥哥的命,養活兩個老人都困難?……就甘願自己喜歡的女人受苦、受活寡、給人欺負,卻什麼也做不了?……”
“……”
“不用看我,我也只是看資料上這麼寫的……看來是真的了……要知道,咱們老鄉民就這點愛好,你家貓一個月出去偷過幾次情他們也會探查的一清二楚,更別說這新時代武二郎與潘金蓮的愛情故事了……對了,還有你那個一臉書生氣的弟弟,你就看著他這樣跟你瞎混,說不定哪天就陳屍街頭?”
“……”
“……”
“那個……怎麼稱呼?”
“……,我應該比你大。不為難的話,就叫一聲凡哥吧。”
“那個凡哥,我丘民海這輩子很少服人,你是其中一個……其實我這也就是一條賤命,賣給凡哥也沒什麼不可以,可……要知道我這上有老、下有小……”
“慢著!我要你給我賣命不假,可沒讓你去死!”
“……”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老丘――我要招自己的人……嗯,看守你們的這些人不是我的人……我現在是光杆一條,我要招自己的人,首先我要找兩個分管的人,你是其中一個。我現在只能說,跟了我之後,我保證會照顧好你家人,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就這樣,現在我問你,你信不信能跟著我闖出點名堂,你願不願跟我!”
“……”丘民海與男人對視半天,終於說:“可是,我怕自己能力不夠……”
“能力夠不夠我知道,現在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
“……好,既然凡哥看得起,以後我丘民海就聽凡哥差遣!”
“好!”
“可凡哥,小弟我得先去跟郭總辭一下職,現在我終究還是他的人……”
“這個當然,不過,既然你要替我辦事,而且,我也不瞞你老丘,這將來要辦的事可能真的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這總得要有所表示,這樣:你那個哥哥……可能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病並不是醫治不好,只是付不起手術費而已,可再拖下去,真要一輩子躺在床上了。我打聽過了,動手術的話,美國那邊的技術確實比咱們國內要高,可要長時間的飛行,會有很大風險,所以,他們建議手術最好還是在國內大醫院作。這其中的各種費用及手術安排,我會找人全程的幫你處理……”
“這……”
“先聽我講完,”男人接著說:“你嫂子的事,我這里就多嘴幾句,說的不對路的話,你就當我放屁好了――我聽說了,你們打小就要好,村里人說你去當兵前你們還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然後,你們之間的事,各種版本的流言就多了,反正結果是你這個青梅竹馬的女人成了你嫂子,你們的事,我想老丘你自己最清楚,我只能用我過來人的經驗和局外人清醒告訴你,老丘,如果你跟你這個嫂子還有感情的話,那你就別猶豫,把她娶了,你再猶豫可會害了三個人……另外,你哥,我想,你從來就不欠他什麼。――當然,這事關鍵還得你願娶,她願離了再嫁。”
“……”
“你那個弟弟,經過這事,我想他對這個社會應該會有新的認識――出人投地可不像電影里看的那麼簡單。讓他回學校接著念,能念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學校里的一切費用‘幫會’……不,應該是‘公司’,公司給他出了……對了,我覺得最好把他安排到國外去念,讓他以後在國外扎根――為了他的前途是一方面,不過,實話說老丘,最重要的是你們哥弟倆能分隔兩地……明白我意思吧老丘,防著不測,我想這樣對你們老丘家好――不要緊張老丘,應該不會有那麼嚴重,只是我這人謹慎慣了,老是會把最壞的結果先考慮到,嚇唬自己……另外,你也不用替我擔心錢的事兒,我現在雖然缺人,可錢還是有一點的……對了,你再回去問問你那兩個老的,如果願意,你也可以讓他們搬過來,放心,你們住的地兒,這幾天我會給你們安排的――其實,如果他們願意的話,最好還是能移居到國外。另外,這幾天你把你銀行帳號給我,我讓澳門那邊給你打過來一百萬,算是提前發給你的這一年的年獎金……”
周飛緩緩說完,喝了一口水,然後靜靜看著對面那張臉――因驚訝微張著的嘴,以及眼里閃現的淚光――跟自己的預計並沒太多不同,很是滿意這效果。
又從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遞過去,然後接著說:“老丘,這個手機號只能用來聯系澳門那邊,以及我這邊……把郭彪那邊的事解決了之後,你先去一趟澳門,看一看工作合同,沒疑問的話,就把字簽了……沒什麼,別擔心,上面條款更多的是保障你的利益的。然後,回老家把家里你哥、你嫂、你弟弟的事處理好,你弟弟出國念書的事,我會交給澳門那邊辦理,而你哥手術的事,也是澳門那邊派人陪你回去處理……”
“我丘民海從今天起……”
“別了老丘,快坐下……用不著你發誓、表決心,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不過,你講義氣也好,重情義也好,可如果哪天有人拿你的家人威脅你的話,你可一定得跟我說,一起商量怎麼處理,可不能為了親情悄悄的把我給賣了!……好了,老丘,我知道你不會,不過,為了你家里人著想,老丘,我知道你不是個好張揚的人,可我只怕這人容易變,我今天這把話扔這兒――這幾天給你打去的一百萬,我只是讓你心里有個底,以後你的身家肯定不是這個數,可無論什麼時候,一定得低調行事,尤其是你這個位置,是越不起眼越好――我也不清楚前面有什麼事等著咱們,可無論如何,還是那句老話――小心駛得萬年船……對了,如果家里人問的話,能不說就不說,如果非得解釋的話,就說你現在為澳門一個大老板辦事……”
“……”
“等家里的事處理完,有兩件事要你做老丘,第一,回澳門,那邊會給你做跟蹤、竊聽一類的專業的培訓――這個老丘你應該明白,雖然你在部隊里學的是不少,可你現在想想,有多少都已經過時了……還有別的跟團隊、企業管理有關的一些什麼課,過去一切你聽那邊安排……”
“……”
“第二,招人,最好是你的那些個退伍的戰友,具體給什麼待遇,你去澳門後再跟那邊的五哥再商量……放心,在我手下,決不會虧待他們,也決不會讓他們干那些個逼良為娼的事的……你招的這些人以後都歸你負責老丘,所以,你可得把好關――大原則是,忠誠、可靠永遠放在第一位,能力在其次……另外,我們之間聯系的手機號,原則上是一個月一換,另外,手機號絕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證買――當然,這一方面你應該比我要更懂行一些,有時間我們再一起商量再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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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飛從丘民海那里出來,已經七點多了,見手機里一串的未接來電,全是媽媽的。
急忙打過去,聽那邊的女人說:“小飛,你去哪兒了……快,快回來,你徐妤妹妹說什麼也要回家住,東西都收拾好了,問她也不說為什麼……亭亭攔著說最好等你回來跟你道個別再走,這樣你徐妤妹妹才答應等你一會兒,快,小飛,這都等一個多小時了……回來你幫我問問,是不是我哪個地方做的不好,哎呀,這可怎麼是好,他們家哥哥為了你丟了命,咱們卻連人家一個妹妹也照顧不好……這可怎麼是好……快回來,小飛……”
那邊說著說著抽泣起來。
周飛一回家就衝到徐妤屋里,火冒三丈的推開門,卻看到妹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床上,低著頭,撫弄著手里的布娃娃――那一刻從她身體里散發出來的那一抹孤獨、憂傷像一把大錘狠狠的砸在他心口上,燈光下,連陪著她的身下的影子也仿佛是寂寞的。
忽然間意識到――雖然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並沒失去任何親人,可對於眼前的女孩,那從小陪著她笑、陪著她哭的親哥哥已經死了有五年了。
心時一片酸楚,慢慢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輕輕的問:“妹妹,怎麼忽然要走?”
“……”徐妤眼圈黑黑的、濕濕的,不說話。
“……”周飛正要說什麼,忽的閉了嘴,起身走到門前,然後猛的把門一開!
緊接著兩個女孩尖叫著倒了進來。
“哥,我……”琳琳紅著臉,低著頭,趴在哥哥懷里。
“哥!你這人太壞了你知不知道!怎麼開門也不說一聲!!”亭亭則理直氣壯的大叫著。
男人把門鎖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再沒人過來偷聽,然後走到妹妹面前,她臉上因為剛才亭亭她們這一鬧現出的笑意正在慢慢消散。
“真羨慕亭亭、琳琳她們啊……有哥哥可以撒嬌……”她幽幽的說。
“……”
“……啊,我不是怪你呀哥……那種時候,如果是我哥掉進去,我想哥哥你也會跳進去救的。”
“……”
屋里長時間的沉默,男人又問:“怎麼啦,住的好好的,怎麼忽然的要回家去住?”伸手輕輕端起女孩的臉,又說:“眼眶都發烏了……昨晚是不是一宿沒睡?”
“……”徐妤又低下頭,繼續擺弄著手里的布娃娃――時間久了,也由於經常摸弄,碎了好幾處地方,縫了好幾個補丁。
“因為我跟你孫倩阿姨的事?”過了一會兒,男人說。
“……”她的手停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的?……昨晚我回來的時候,你跟你阿姨一樣,也沒睡?”
“……”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怎麼那麼晚了也不睡?”
“……”不說話。
“我跟你阿姨在客廳里說的話,你聽到了?”
“……”點點頭,又搖了搖,然後輕聲說:“哥哥,阿姨可是哥哥的媽媽啊……”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從書桌前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說:“這事哥哥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說:“媽媽又怎麼了,小妤,在哥哥看來,兒子與媽媽也好,爸爸與女兒也好,哥哥與妹妹也好,他們如果是自願結合在一起的,那外人便沒什麼資格指責他們……他們唯一可能要被指責的,也只是有了孩子之後――從人類繁衍的角度,他們的結合,生下不健全孩子的機率要大一些,這當然會給社會帶來負擔……‘亂倫’這個罵名,其實也只是人們在發覺了近親繁殖的弊端之後,為了阻止這種情況,強加給他們的。”
“……”
“這世上,所謂倫理,所謂道德,說到底,無不是統治階級為了一定目的強加給它所統治的人們的――只是個統治工具而已。就拿我們國家來說,從古到今,那些個所謂倫理、道德,什麼時候不隨著統治者的意圖在變?……就拿我們的孔聖人來說,他不就是野合的產物麼,嗯,妹妹可能不清楚,野合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群交’……在兩千年前的那個時候,群交還是個正常的,甚至說是流行的性行為,可現在呢……又有幾個人敢口頭認可群交呢?其實,仔細想想,人家群交又礙著別人什麼事了麼?――你不愛群交你不去不就得了――我倒認為他們比跳廣場舞鬧得雞犬不寧的大媽們要可愛的多。可為什麼他們被狠批特批呢,妹妹,如果要我說,有一個重要原因,無非是――性病而已!”
“……”
“想想吧,如果在現在這個世界,哪個國家認可這種性行為,那將是會是什麼後果――但如果上面人說,‘大家不要亂交、群交了,否則容易得性病的’――妹妹,你說有幾個會聽的?大家肯定會一邊群P一邊回答說‘我愛得,我得性病光榮,關你屁事’,所以最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從小就教育你,說這種行為是可恥的――就這樣,本來只是與性病有關的一件事,便硬給掛上了道德的標簽……嗯,對了,妹妹,得解釋一下,這個群P跟群交應該是一個概念……”
“……”
“再跟你舉個例子,就說穆斯林婦女出門必須戴頭巾,把頭發遮起來吧――咱們是不是會感到很奇怪,就那麼幾根雞巴毛……不好意思,哥哥說髒話了……就那麼幾根頭發有什麼好遮的?可在他們眼里,你們這些出門不戴頭巾的女人可都是放蕩的、無恥的……怎麼露個頭發就成了無恥的了?為什麼會這樣呢?――還不是祖祖輩輩一代代傳承、從小到大一點一點灌輸的?――可我們要笑話人家麼,有資格麼,可能人家還在笑話我們呢!再說妹妹,我們來算一算,我們國家男人剪掉那所謂的陳腐的辮子到現在才多少年?”
“……”
“就拿這個辮子來說――清末的時候,那些個所謂進步人士要剪辮子,有多少遺老遺少跳出來罵,說人心不古,可想想這又是一個怎麼樣、多久的‘人心不古’呢――回頭看三百年前,又有多少人因為不要剃前面那塊頭發留辮子,結果給砍了頭?――這才三百年而已,一個本讓大家抗拒著寧可不要腦袋也不要剃發留的辮子,竟又成了大家拼命要維護的了,放到現在,你能說出哪個更有道德麼,能說出哪個好,哪個又是不好的呢?――說白了,其實,一切不外乎‘強者為大’。”
“……”
“說到這個‘強者為大’,反過來說,我們就真的能肯定清末時剪掉辮子就更文明一些麼?――基於什麼原理、公式得出來的?怎麼論證?――其實,說白了,最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我們是弱者?需要入西方強者的流?!――如果當時像我們留辮子這樣的國家最強勢,經濟最好,我保證結果會是反的,會是那些不留辮子的國家學著留的……”
“……”
“……嗯,不好意思,哥哥可能扯遠了――我意思是,我們不應該把那些個所謂倫理看得太重,把它作為什麼至理名言,要知道,這世上本是沒什麼倫理、道德的,只是說的人多了才有的。有人不是說過這麼一句話麼,‘什麼是真理?――把謊言說上兩千遍就成了真理。’,同樣,我也可以說,什麼是倫理――任何人、任何事,只要給貼上個‘恥辱’的標簽,然後引領著我們英明的人民大眾們齊聲高呼‘下流!打倒!’,那他很快就成了可恥的了。――文革里他們就是這麼干的,現在網絡上很多人也是這麼干的,另外,其實,我們的教材一直在這麼干……不好意思妹妹,哥哥又扯遠了……”
“……”
“……哥哥上面說了這麼多,你再認真想想,我跟你阿姨在一起,有那麼天理不容麼?你說我們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還是偷別人的東西了?礙著別人什麼事了?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
“……,那個,妹妹,你還是要走麼?”
“……”徐妤想了想,還是決絕的點點頭。
“……”男人一陣頭昏,緩了緩神,又想了想,說:“其實,跟你說實話吧妹妹……你孫倩阿姨不是我親媽!”
“……”女孩微張著嘴,擡起頭看向男人。
“是真的!”男人一字一頓的說,隔了一會兒又說:“哥哥沒必要騙你……你看到哥哥的眼了麼,你再仔細看看,哥哥有可能撒謊麼?”
“……”女孩盯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認可他說的是真的,還是認可他有可能撒謊,問:“那亭亭、琳琳她們?……”
“對,她們也不是我親妹妹!”
屋子里又一片沉默。
“還是要走麼妹妹?”男人問。
“……”女孩還是點了點頭。
“啊!為什麼?!”男人只覺嗓子發干,鼻孔竄火,猛的站了起來。
冷靜了一下,又坐下去,伸手把女孩的臉緩緩擡起,上面又是水旺旺的一片,正要柔聲再問,見那蒼白的小嘴微啟,說:“哥,不要問了,讓我走吧,再下去……再下去我會瘋掉的!”
“可,你總得說個理由吧!我都跟你解釋了這麼多……”
“……”燈光下,那蒼白的臉孔透出些紅來,女孩低聲說:“哥,……你不明白的,我,我並不是因為學校宿舍住宿條件不好,才答應阿姨搬過來的……”
“嗯?那是為什麼?”男人不由的問了一句。
“……”女孩怔怔的不再說話,男人正要再問,忽的腦子里一個聲音喊:“我操你媽!就你這麼一個傻子還有臉玩女人?!跟你說,就你這點智商、情商,那些女人讓你操可惜了――真是讓豬給拱了!――你看對面這臉紅的……全家就你一個男人,你說是為什麼?!再說,你自己的親妹妹你不知道?!她上輩子白因為你死了?!!――你她媽換了身體不假,可你不照鏡子麼?你難道不知道現在你這張狗臉有多像徐凡?!……”
“……”男人的手顫抖起來,看來即使是來生換了一個軀殼,那份孽緣仍是不可避免,他呆呆的盯著對面那張文靜、嫻淑的臉頰,心里一時不知是喜悅多一些,還是恐懼多一些――雖然他那些歪道理講得是一套又一套,可真輪到自己身上,從小給灌輸的那一套倫理、道德還是讓他很是掙扎――一陣陣的恐懼里,卻又夾雜些細細的觸摸禁忌的興奮。
“她是你妹妹!她是你親妹妹!!”心里不住的提醒自己,腦子里卻又浮現出上世里女孩跳樓前的那淒然一笑,以及記憶里那個‘自己’在那一刻的絕望與悔恨,身子像控制不住似的慢慢的靠上去,輕輕在女孩嘴唇上親了一下,女孩身子抖了一下,男人再親過去時,女孩猛的把頭避開,過了一會兒說:“哥,你現在有阿姨了!我不能破壞……”
話未說完,小嘴給男人整個含住,頓時整個人蒙了,像給定了魂,任由男人把她的小嘴啟開,然後把她的小舌含出來……然後,女孩的初吻就沒了,兩張嘴唇再也分不開……
男人躺在床上,女孩趴在他懷里,小嘴不久前才給男人放過,正細細的喘著氣,說:“哥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女孩喃喃自語之時,男人一直盯著天花板,過了良久,靜靜的他說:“妹妹,跟你說件事……”
“……”
“我是你哥哥。”
“……嗯?可你一直是我……”
“我是你親哥――我是徐凡……我沒死,只是換了身體。”男人臉衝著天花板,談談的說出這句話,忽感一身的輕松,他壓抑了太久,以前把這個秘密看得太重,把它壓在心里太久,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女孩趴在他身上,擡起身子,認真的看著男人的臉,見上面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妹妹,這個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玩具……”男人拿起旁邊那個破爛的布娃娃,端詳著,慢慢回憶說:“後來哥哥又送給你好多玩具,想著法的要把這個換過來,有一次還背著你把它扔掉,只是因為你又是哭又是鬧的,哥哥才又把它重新撿了回去……這些,你應該能記得點吧?――知道為什麼妹妹,因為這布娃娃是哥哥在路邊撿的,看你那麼喜歡它,哥哥又有些內疚,哥哥覺得不應該拿別人扔掉不要的東西去哄騙自己的小妹妹,還讓你把它當成寶……妹妹,你應該知道,哥哥打小性子就倔,從不求人,那次為了把這布娃娃換出來,哥哥可是求了媽媽好幾天,買了一個又大又漂亮的布娃娃,要知道按那時咱們家的生活水平,按當時這類東西的價格,媽媽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答應你哥哥的……可你偏是喜歡這個又丑又小的……”
“……”
“嗯,媽媽打小就偏向你哥,老背著你把好東西留給我……你哥哥也是傻,還老是把媽媽給的東西留一半給你,你從來都不吃,哥哥當時也不明白為什麼……不知道你是生媽媽的氣……哎呀,哥哥這個男人當的真是失敗――明明是好心,可一下子得罪了兩個女人……”
“……”
“妹妹,你這邊……”男人指著女孩左胳膊:“打疫苗留下的三個疤正好是個倒三角,有次哥哥取笑說醫生在你胳膊紋了條內褲……你生氣了,好幾天沒跟我說話……你還記得麼妹妹?”
“……”
“對了,哥哥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哥哥也曾經護過花的……記得你二年級的時候,嗯,可能是三年級吧,那時咱們家剛搬到市東區恒山路那邊,你哭著回家說讓樓下男孩欺負了,哥哥下去把人家湊了一頓,頭都給打破了,結果等人家家長領著那孩子找上門時,原本還指望你替哥哥說兩句好話,可你卻說我打錯人了……害得你哥哥讓爸爸那一頓好打……”
“……”
“那男孩叫什麼名字來著,陳東升還孫東升來著,他從四年級的時候就開始追你了吧,小破孩,情書寫的還挺不錯的呢,你五年級的時候吧,他給的每張紙條、每封情書哥哥可都看了――是你逼著哥哥看的,說是什麼幫檢查有沒有錯別字……哦,當然不可能是這個原因……現在想來,你這個鬼丫頭應該是別有目的……可,那時哥哥也真是傻,還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幫你檢查――不知道,其實妹妹,那時你是在吃你劉靜姐姐的醋吧?……”
“……”
“哦,對了,哥哥左手腕還給燙了個大疤,也是因為妹妹呢……”男人在自己的手腕上找著,喃喃的說:“哪兒去了,哪兒去了……應該沒錯的呀……就這個地……”忽的住了口,看著滿臉是淚的女孩,不好意思的說:“妹妹,哥哥忘了――這個身體不是哥哥的……”
“……”
“還有,記得那年八月十五麼……”
男人又住了口,看著女孩把手伸過來,把他眼角的淚輕輕的擦了去,說: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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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歌,只是由於談到禁忌的話題才聯想到歌名,於是想要推薦給大家,望大家不要誤解,這首歌與性無關,說的應該是生命、政治,個人感覺應該是悼念89年夏天在北京死的那些學生。
不過,喜歡這首歌,跟政治無關。
第一次在文里插別的東西,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插對位置,歌詞後面的音樂播放連接好不好用。
希望會有朋友喜歡這首歌。
《被禁忌的游戲》
詞、曲、唱:李志
沉默的你陽光蕭瑟的樹林那些你愛的人溫柔的那麼柔軟
無知的我是落葉落寞又落魄曾經幻滅的歲月穿插沉默的現在
呼嘯而過的青春沉默不語的你即使給我個燦爛明天 讓我懺悔的你
這被禁忌的游戲早已忘記的歲月這被禁忌的游戲一如既往的歲月
隨風飄蕩的我們黑夜里尋找一點點歡愉再次面對這春色失落的不知所以
暗自嘆息又暗自傷心游戲已如此陌生看往川流的人群穿越沉默的現在
呼嘯而過的青春沉默不語的你即使給我個燦爛明天 讓我懺悔的你
這被禁忌的游戲早已忘記的歲月這被禁忌的游戲一如既往的歲月
這被禁忌的游戲早已忘記了歲月這被禁忌的游戲一如既往的歲月
離開荒謬的我們離開荒謬的世界離開禁忌的游戲離開荒謬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