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過年之前,一切相安無事,“我老婆”剛生了孩子,王哥特意給我放了假,胡老大也沒說啥,暗中叫木頭和亮子一切聽我吩咐,這倆人也是每天都到我家來匯報七隊的情況。
奇怪的是,王哥支走了我,卻沒做啥動作,連七隊也很少去管。
除了年底預定的產量沒法保證,其他的沒啥擔心的。
臘月二十八,出了年前最後一車煤,今年的任務就結束了,呂會計來了一趟七隊,當著煤站經理和胡老大的面結算了一下,發了不少錢。
今年的指標沒完成,董老板並沒有責備,其中有胡老大的溝通:年底出了點事,又有人命,產量沒完成也沒辦法,董老板扣了點獎金倒也沒在計較。
胡老大賴了產量還有別的用意,一方面是拖欠了產量,如果董老板為此克扣工錢獎金,過了年再把他團隊開走,他胡老大有理由帶著團隊鬧事;另一方面,年底留了屁股沒擦干淨,如果貿然更換團隊明年的工作不好布置,也是給董老板個厲害。
二十九,王哥帶著熟悉的卡車皮回來了,拉了一車二十幾個人,不知道快過年的,他去哪劃拉來的倒霉鬼。
這一車人來了就把四隊剩下的床鋪都擠滿了,然後就給一隊二隊放了假。
技術班的人大都回市里過年去了,往年的話,保衛班也是大部分都放假,董老板再安排點其他人來看場子,過了年再來開工,再簽新合同。
今年不同,胡老大怕董老板的人鳩占鵲巢,大過年也沒給他的手下們放假,王哥也自知好歹地不來七隊。
年三十早上,胡老大親自開車來我家,一個人來的。
“英子,你上老祖家端兩盤菜去,炒個魚香肉絲……額……熘肉段啥的,硬點的啊。”
“哎!”
劉英放下鍋鏟,就出去了。
自打上次鄭大夫向我求助之後,這兩口子,額不,應該說是三口子就天天往我家里跑。
劉英給小慧伺候月子,順便在我這屋做飯,晚上鄭大夫回來連倆孩子都在我這屋熱熱鬧鬧的,李鑫更是不請自來,每天都來蹭飯。
不過這幾天李鑫也開始學乖了,吃完飯,趕緊去劉英那屋,不打擾小慧和孩子。
這年三十,劉英早早就過來忙活,鄭大夫帶著他家倆兒子,慧慧帶著小慧的小嬰兒。
劉英剛蒸了一鍋豆包,准備炸豆腐泡,胡老大就來,招待胡老大,非得去飯店弄倆菜。
鄭大夫知情識趣,看出我是故意支開旁人,於是趕忙帶著四個孩子去他家里了。
“我還沒跟老董談續簽合同的事,過了年我打算再多加的人手,再整倆兄弟過來,占好坑,你腳著咋樣?”胡老大問我。
我沉吟片刻,說到:“不好。”
“咋的呢?”
“三哥,你想沒想過,昨天王小個子拉來那一車人哪來的?”
“你看出有啥問題麼?”胡老大又問。
“年底都是趕春運的,著道的啥樣人都有,但是你看這幫人面相像好人麼?”
“趕緊說,咋的了?”
“我腳著,這幫人可能是老號。”
“那……你咋看出來的?”
“我雖然就算賬那天看了一眼,但是我腳著這幫人不是善茬,你瞅他們手上都有傷,好幾個都有紋身,看人的眼神還都不善,這麼統一,能是馬路上撈的麼?”
胡老大也沉思片刻,繼續問到:“那他啥意思?”
“你看,王小個子把這幫人弄來就不管了,也沒跟保衛班的人說啥,是不心里懟咕啥壞心眼子了?”
“啥壞心眼子?”
“我暫時也沒想到,三哥,你讓木頭他們這幾天盯緊點,把老四班的人弄到二班那屋去,我怕這幫屄養的過年鬧幺蛾子。”
“那下一步怎麼辦?”胡老大又問。
“我暫時也沒想到,估計這幾天就得有事兒。”
……
中午胡老大在我這里吃了口飯,便駕車回市里去了。
吃過飯不一會,李鑫就登門拜訪。
這小子在七隊怎麼能呆的住,到我這又蹭了口剩飯。
過了這一頓,得七八天吃不上老祖家的飯,劉英也得准備收拾收拾跟鄭大夫回哈爾濱過年,回來又得去他老爹劉大頭那過幾天,我就得想辦法自己過活了。
於是吃過午飯,劉英又開始給我家包餃子,蒸豆包,醃咸菜,准備糧食。
小鄭和劉英這兩口子心里明白,要維持住現在的穩定,就要維系好跟我的關系,而且在他們眼里,我是個厲害的人,跟我處好了,對他們有好處。
這道理連劉英都明白,偏偏每天嘴上恭維我的李鑫卻不明白,這小子今天來蹭飯不是主要目的,他知道要有一個多星期見不到劉英,所以特來想跟她親熱親熱。
李鑫知道鄭大夫對自己給他戴綠帽子的事假裝不知道,便大膽當著鄭大夫的面向劉英求歡。
鄭大夫也是老實,竟然低著頭帶著孩子回屋去了。
媽的,沒個正事的李鑫。
屋里小慧帶孩子睡了,我走出里屋,見李鑫正蹭咕在灶台上切豆腐的劉英,上去踹了他一腳,吼到:“走,跟我出去。”
求歡不成,李鑫自然不爽,但是他不敢跟我翻臉,只得乖乖跟我出去。
王哥這幾天不來七隊,在屯里也消失了幾天,但是聽木頭說,這小子這兩天又去侯老四家了,這讓我挺好奇。
於是帶著李鑫去考察一番。
侯老四家就住在屯子口,離老供銷社不遠,這里人流車流多,他家院子大,前院收拾出來開幼兒園,侯老四以後想開修車鋪,把這改一改就行,位置好。
侯老四在市里打工,前兩天才回來,這時候王哥竟然還大著膽子來拜訪,難道不怕老娘們兒們傳閒話?
話說這侯家是屯子里的大家庭,弟兄五個,老爺子和老太太跟侯老大家過,就住在他家後面不遠,租拖拉機的是他二哥。
跟李鑫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侯老四家,李鑫不含煳,推門就進,我也跟著進來了。
這農村就這樣,家家不閉門,除非是孤兒寡母的人家,侯老四家經常開牌局,圍觀麻將的都是推門就進,進屋也不用打招呼,上炕就坐,有時候人多的時候還擺兩桌。
平日里外面江小菲(侯老四媳婦),帶著幼兒園的孩子在前院,後院鄰居們進來就打麻將,也不怕帶壞了孩子。
這到了冬天,農忙一過,屯子里更沒事干了,還不是天天打麻將。
一進屋,李鑫就老實了,要不是我跟著,差點就逃出去了。
還不是因為王哥在里面坐著。
只見王哥跟三個男人坐在地上這一桌打麻將,沒得旁人圍觀,而炕上那一桌,幾個老太太盤腿坐著,抽著煙帶打紙牌九,倒還有幾個老娘們兒圍觀。
我跟李鑫進門,也沒人擡頭看,都悶頭看牌,李鑫趴我耳邊悄悄說到:“王哥對面內個就是侯老四。”
原來這個王八就長這個樣,只見他頭很大,臉黑黑的,手已經被機油染的洗不掉色,這讓我想起了王海。
王哥上手和下手兩家的男人便不認識了。
敵不動,我不動。
我靜靜走到王哥下手家的男人後面觀瞧,四個男人才齊刷刷地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打牌。
“岔!!!”侯老四喊了一句,又擡頭瞄了我一眼,帶著一副不願意的表情。
這時李鑫才從後面拽我,把我拉到炕邊,又咬耳朵跟我說:“這四個人斗雞,不樣別人看。”
原來這四個人正在火頭上,忌諱別人圍觀,我他媽不懂這些打牌的道道,差點壞了規矩。
環視炕上的老娘們兒,沒見到江小菲。
這女的我倒是見過幾次,頗有姿色,快40的年紀,保養得很好。
炕上的一桌結束完一局,躁動了幾下,一個叫朱老太太的下了炕回家,讓另一個女人替上來,李鑫又小聲跟我說,上來的這個女人是侯老大的老婆,而坐在最炕里的老太太是江小菲的婆婆,不知道姓啥叫啥,反正大家都喊侯奶奶。
不一會兒,麻將桌結束了一圈,結個賬,王哥一邊數著錢,不擡頭地跟我搭話。
“呦,李隊長,來打兩圈啊?”
“你們打,你們打,我看熱鬧!!!”
“操,那雞巴多沒意思啊?”
說著王哥又碼好了長城。
我嘿嘿一笑,沒說話,王哥也沒再說,看來更關心眼前的麻將。
此時外面進來一人,端著果盤,盛滿了花生瓜子和橘子,一進屋就放到侯老四旁邊,正是江小菲。
放下果盤,又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玉溪,抽出一根煙放嘴里點著,然後走到侯老四對面的王哥後面,彎下腰,把嘴里的煙拿出來,直接遞到王哥嘴里。
這一幕讓我非常不解,接下來幾個人的動作更讓我費解。
只見王哥左手打出一張牌,然後從右手接過煙頭,然後右手直接摟住江小菲的腰,又摸她屁股。
江小菲又不緊不慢地把王哥的咸豬手推掉然後又拉了個凳子坐到侯老四旁邊,又摸出一根煙自己抽了起來。
雖說有兩邊的人擋著,侯老四的注意力又都在牌桌上,可是王哥這麼明目張膽又當著一屋子侯家人的面就吃侯老四媳婦兒的豆腐,這也太不把侯家人放在眼里了。
而這一幕炕上的侯奶奶和大兒媳婦不可能完全沒察覺。
到底是誰給的王哥勇氣,敢當面給人帶綠帽子?
江小菲倒是一直關心侯老四的牌面,一直給侯老四支招。
又打了一圈,王哥上手家的男人接了個電話,看來是要回家了,又帶走了炕上圍觀的一個女人。
李鑫介紹到這個是侯家的鄰居,那女的是他老婆。
麻將桌上少了一個人,江小菲便坐了上去。
算賬的時候,王哥時不時瞟我兩眼,他知道我不是來玩牌的,我也沒必要躲他,他看我,我也對他微笑,王哥則是冷漠臉回應。
又過了一會兒,李鑫實在坐得難受,尿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