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中間,站著一個須眉皆白的道長和一個儀態萬千的是師太。
古長啟身子一晃,已經到了那二人面前,他恭恭敬敬地叩了頭道:“晚輩古長啟拜見一清師太和雲陽道長。謝過師太在廣西的救命大恩。”
一清師太道:“少俠免禮,快快請起。”
水夢薇走過來,先向雲陽子道了個萬福,便一把抱住一清師太道:“二姑,你這些時日都到哪里去了?”
“我在江湖中,聽說你和古少俠將要舉行婚禮,想來問問是不是傳聞屬實。”
“怎麼會不是真的?母親已經派人送請柬上峨嵋山去了,還會假的嗎?二姑,你到時一定要來呀!”
“到時看吧。姑姑能來則來,不能親自來,也會派人前來。”
“姑姑在忙些什麼呢?”
“還不是忙著找你父親。”
一清師太說,轉向古長啟問道:“古少俠,聽說你在荒島上僅以一手真力吼,就將陶仲文震得搖搖欲倒,口吐鮮血,這是真的嗎?”
古長啟道:“晚輩蒙靈智神珠的神光照射後,內力確實增長了為少。”
“很好。貧尼今日與武當派的雲陽道長來此,是為了知會你一件事情。兩個月前,神道教淮北壇和霸主宮淮南壇,為了爭奪一支鏢銀,打了一天一夜,各自死傷近百人。這以後,神道教和霸主宮的人打斗不斷。八大門派為此特地會議少林寺,議定中立,只因霸主宮素為武林黑道之首,而神道教更糟,它除了霸道武林外,還利用官府和皇家的勢力欺壓良善。在這兩股惡勢力的爭斗中,八大門派議守中立,是為了避免門人枉遭無辜血殺,所以嚴禁門人介入。”
“那晚輩何以自處?還盼師大明示。”
“這個魔殺門素來獨門獨戶,行事更是獨樹一幟,天君上人平日如何訓示門人,少俠便如何好自為之吧。”
“是。晚輩絕不敢忘師訓行不義之事。晚輩本當帶薇妹回四川的,但梅九牧火燒霸主宮,晚輩只好去那里還水家一點面子。”
雲陽子道:“魔殺門連出一正一邪兩大絕頂高手,而少俠又遠在梅九牧之上,還望古少俠善解天意,化除劫殺。”
古長啟想了想道:“是。”
他又補充道:“晚輩當細細體會恩師如何以自由之身來處置此事,會如行對待梅師弟,晚輩也當如何對待梅師弟。晚輩力爭既不讓梅師弟為害武林,又不使恩師日後傷心。”
一清師太道:“如此甚好。薇兒,有一件事,我要向古少俠單獨談,過後你不必追問。總之此事不涉及霸主宮的利益。”
“姑姑請便!”
一清師太改用傳音入密功夫向古長啟道:“古少俠,京城有一位高僧。人稱佛陀,你可認識這個人?”
古長啟以傳音入密答道:“聽說過,但沒見過。家師對佛陀很是崇敬。”
“只怕那是過去,凡與皇權攪在一起者,恐怕難免近權思利。貧尼個人與這佛陀大師很少交住,於他素來在武林中所享的清譽也未敢妄加評價。不過,貧尼近來打聽到一些事,說與少俠知道。少俠以後見到這個人,請多留些心。”
“是,請師太告知。”
“離恨公主所住的洞府,貧尼最後從梵淨山無思師太處得知,以前乃是佛陀大師為自己准備的退身之所。他的洞府為何住了離恨公主?這是一疑。第二,離恨公主的弟子翠薇仙子,她自身的武功,乃是佛陀一脈。那麼,可以斷定,離恨公主的武功,也當是佛陀一脈,如本是佛陀的親傳弟子,也當與佛陀本人淵源甚為深遠。第三,神珠的被解法門,曾天下只有九華佛門的單傳弟子才知道。而就連這一點,普天下也只有三兩個佛門高僧才知道。佛陀大師是佛門宗高僧,素得佛門各過如天台、華嚴、禪宗、淨土、密宗等宗派的佛門人士崇敬。他是整個佛門中知道你師父懂得破解法門的三兩個人之一。所以,貧尼猜想,離恨宮主所作所為,可能與佛陀本人有極大關系。但貧尼近幾個月來,到處尋找佛陀,卻連影子也看不到。貧尼查到京城皇覺寺,皇覺寺的大師們說他幾年都不在京城了。”
“他為何會幾年不在京城呢?他不是素來住在京城皇覺寺的嗎?”
“這個貧尼就不得而知了!”
“晚輩的恩師對佛陀大師十分景仰。晚輩相信佛陀大師不是陶仲文之流的人。”
“是的。貧尼沒有任何證據說佛陀大師是陶仲文一流的人品。但他長期接近皇權,難免不受種種俗事影響,難免不以俗家的世俗手段處置利益悠關的事。因此,才會與清修派有極大的不同。不然,貧尼又怎會發現他有些可疑之處要提醒少俠注意?”
“是。晚輩記住了。”
一清師太點點頭,不再用傳音入密功夫向古長啟講話,他對水夢薇說了幾句祝賀之類的話,隨即告辭而去。
古長啟和水夢薇回到馬上,馬隊又繼續北上。
一路上,古長啟閉目沉思,正襟危坐,水夢薇明白他在想一清師太對他講的話,也不便打攪。
她也不問,因為一清師太打了招呼,叫她不必追問。
而且,要想從占長啟這種認死理的人口中迫問,只怕也不容易。
如此北行了大約半個時辰,突然,只聽得一片慘叫聲先後響起,其中夾雜著一件龐然大物落地砸碎的轟響,隨後,一片勁急的破空之聲向馬隊急射而來,接著又是一片慘叫聲和馬傷之後的嘶鳴聲。
官道前面,傳來一陣轟然大笑。
古長啟睜眼一看,前面五十丈外的官道正中,站著四個奇人,古長啟一閃身,已經擋在四個怪人面前,防止這四人再度出手。
水夢薇隨後追上去。
與古長啟並排而立,一邊說道:“啟哥小心,這是東南西北四煞魔。這四人中以邪道人為頭目,平日各霸一方,倒也不無端來中原生事。幾年前,父母為收服這四人,曾約戰昆侖,結果父母一齊出手才與其打個平手,約定互不相犯。這次卻不知怎地聯手對付起霸主宮來了!”
水夢薇說完,只聽鐵頭陀道:“小姑娘說完沒有?”聲音鏗鏘,猶如鐵錘睡鐵。
無影刀道:“小姑娘,這位大約就是奎神吧?他的來龍去脈,你也說一說,好麼?”
邪道人苦著瞼道:“年青人,你講了你師父那麼多,他是誰呀?”
“在下的恩師是天君上人。”
邪道人一聽頓時大叫:“眾仁兄弟,注意他的魔殺指,那是無影無蹤的!”
無影刀輕聲道:“何必緊張?水麒麟的仙家吞吐,陶真人的仙游掌力,不也是無影無蹤的麼?何獨單怕魔殺指?”
古長啟道:“薇妹妹退下,我正好放手試試自己的功。我曾聽師父說起過這四人。這四人中任何一人想出一種武功,就來中原來用這種新武功殺一些武林人試試,其中邪道人殺人最多。他每配制一種新煙,就到中原來試,有時毒煙一放,要傷很多人。你們是前輩,就先出手吧!”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古長啟就動了。今天古長啟決定除去四人,身影一晃,兩個魔頭就倒下了,另外兩個魔頭的武器才刺出半招。
剩余的兩個魔頭干脆不動了,他們不相信世上有人能這麼快殺掉他們兩個兄弟,可是躺下的並不是古長啟。
無影刀放下武器:“我們自認不是對手,我們二人願意畫地為牢,隱居家中,再也不出中原,不知少俠一位如何。”
說話的聲音不斷的顫抖,不知道他們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別人的害怕。
古長啟人本善良:“只要二位能緊守諾言,晚輩可以讓你們走!但是一路再也不准殺人,否則……”
可是水夢薇突然發話了:“你們走可以,但總要留下點什麼?”
古長啟和兩個魔頭都看向水夢薇,水夢薇才道:“你剛才說到陶真人的仙游掌力是怎麼回事?”
古長啟這才發現里面的奇怪,連忙拱手為禮道:“此事晚輩也想知道。還盼二位前輩賜教。”
二人急忙還禮。無影刀道:“古少俠神功蓋世,卻毫不盛氣凌人,在下佩服。”
火靈官大聲道:“我二兄弟做不做人算個屁!卻非結交古少俠這等英雄不可!仙游內力是一種和魔殺門的魔殺指、魔殺掌、真力箍一樣,可以彎曲自如無聲無息的真力。”
“陶仲文練有這種真力?”古長啟和水夢薇同時發出這樣的疑問。
兩個魔頭不語,表示默認。
“二位前輩請自便吧。”
二人同時抬手一拱,倒退兩步,雙腳一彈,已在官道旁的山碉上,再一晃,倏忽不見。
……
車轎繼續北上時,水夢薇倚在古長啟肩上,她已經不光是利用他了,她此時被他的神功和為人折服了。
貴為公主,以色身來收服他,她心中就不感到屈辱麼?
如今她半點這種感覺也沒有了,只有溫情只有愛。
她說道:“啟哥,陶仲文既然練有仙游神功,卻怎地不見他使用過?”
“武功藏私,非到萬不得已或決戰生死時才使用,這在武林中也是常事。”
古長啟和話音剛落,耳中忽然鑽進一縷聲音:“陶仲文武功上藏的私,何止仙游掌力?他藏的私可多了。古少俠如能不動聲色,假裝瞌睡,老伯倒可慢慢數與你聽。”
古長啟耳中剛鑽進話音時,吃了一驚,身子挺了一下。水夢薇感到異常,問道:“啟哥,什麼事?”
古長啟隨口回答:“沒什麼。我有些倦,想小睡片刻。”
說罷倒在臥塌上。
水夢薇以為是剛才他的進攻有些勞累,連忙低紅著臉,為他蓋上錦被,自坐一旁想著心事。
古長啟假作睡臥,暗中運起無視神功,頓時看到官道旁邊的山野中,似乎有一個矮小的老僧在以馬車一樣快慢的速度行走,他腳不沾地,御風飛行,僧袍飄飄,大袖舞動,與神仙一般無二。
古長啟傳音問道:“大師是誰?”
“老衲是京師大興隆寺的住持,大興隆寺被陶仲文燒了後,寄住皇覺寺。”
“哦,原來是佛陀神僧。家師對神僧好生欽佩。前輩既今晚輩裝睡,晚輩就無法為禮了。”
“我輩中人,何必拘泥俗禮?敬便是至禮。少俠,老衲本想約你一談,只是不想讓霸主宮的人知道。咱們如此交談,倒也不留痕跡。少俠已經知陶仲文藏私仙游神功,但他最厲害的功夫,卻是用火。”
“用火?”
“陶仲文練造了一種火藥粉末,只消用仙游指力彈射出沾物便燃。哪怕些微粉末,可以燒毀一幢民房,或一棵生濕的大樹,可見了其藥之烈。他如用此火藥攻人,那是要將人的骨頭也燒成灰的。”
古長啟驚駭道:“竟有如此厲害?”
“比你想象的還厲害!你記住,沾物就燃,燒化一個人,只需喝一盞茶的時間,而且,他用無影無蹤的仙游指力彈射,看不見,躍不著,防不勝防,人只有身上著火了,還不知火從何來。”
“可是,前輩為何要將這麼大的秘密告訴晚輩?這豈不是等於已經救了晚輩一命。”
“這倒也是真的。不過,你不必記這個情。天下為公,你是大好人,當在首救之例。其次,陶仲文出四十萬兩銀子雇四煞魔來殺你,可見你與他是至敵。陶仲文的至敵,就是老衲的至友,老衲自然要回護你了。”
“多謝大師。不過,大師以陶仲文為至敵,那是因為道佛二家爭寵皇權的緣故?”
“是。武林中誰不知這一點?老衲不帶私欲,從不以此為恥。少俠莫非因此倒瞧不起者衲了麼?”
“沒有沒有。大師萬莫誤會。晚輩聽說陶仲文那麼厲害,有一事想不通。”
“什麼事?”
“昔日在廣西,陶仲文與霸主宮爭奪神珠,陶仲文既然那麼厲害,搶珠又那麼重要,他卻為何不使出全力搶珠?”
“問得好!但你可知道,當日環視在側的都有哪些人?”
“有哪些入?”
“有貧增,還有一請師太和言央老兒。”
“啊!他們都在附近?”
“如非我等在側,陶仲文又哪會有半點猶豫?如非我等相互間互相提防,提防得誰也不敢出手搶珠,又哪會有你的便宜占?你當時那點功夫,劫劫鏢,酒宴上耍耍以博一笑,倒還附會牽強,奪珠和保珠,根本就不值一提。哎,天意!真是天意!誰叫天下高手齊齊在場?當日之際,誰若出手槍珠,誰便成了眾矢之的。搶珠之人只怕奪珠到手立時就會命歸黃泉。偏你一人福大,言央看好你,一清師太看好你,兩柄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飛劍為你斷後,老衲無奈,干脆珠也不奪了。回去睡大覺,參大禪,也算賣個人情哎,天意!真正是天意!”
直到此時,古長啟才知道自己當日實是在是得福於一清師太和玉鳳門掌門人言央的陰護。
那轟轟烈烈而又古里古怪的奪珠之戰,不過是表面現象,內中還有如此復雜的背景和秘密爭斗。
如非言央和一倩師太在側。
陶仲文要動手大搶,這佛陀高僧,只怕也會毫不留情。
“那麼,那日在荒島上,陶仲文如用火攻,晚輩同樣會毫無防備而丟命,他照樣可以搶走神珠,又哪會容晚輩從容毀珠?”
“那日麼?局勢大同小異。同者,言央還在火山洞中未走。貧增藏在玄極門的船上,陶仲文也知道。”
“大師與玄極門的船同來同去的麼?”古長啟大吃一驚,比聽說言央未走還吃驚。
“何況你將珠子毀了,上蒼就不會重造與他爭霸的人,對他大有益處。他還可乘機再撒點煙霧,迷惑一下霸主宮人,以為他連你的一聲真力吼也對付不了。其實,他那搖晃是裝的,那口鮮血也是這內力逼出來的。他即使內力不如你,只伯也不會落後那麼多。何況他的武技另比你高而不弱。”
聽到這里,古長啟才徹底理會到言央在島上告誡他的“你不是神人”的話的含義。
從“心機”這個角度講,他仍然是從虎跳峽出來時的那個古長啟。
不然,又哪會失陷於霸主宮母女倆的春藥美人計?
如果那顆珠是“神珠”,他既蒙“神授”,為何對別人的算計毫不知覺?
他開始相信,那顆珠不是什麼“神珠”。只不過它的來歷撲朔迷離,人還不能制造,所以人們便崇拜為“神珠”。
沒想到陶仲文安排如此多的角色來對付古長啟,都讓他給一一打發了,很多到後來都成了古長啟的朋友,不知陶仲文是不是該氣得吐血啊!
新修新建的霸主宮!
霸主宮到處張燈結彩,斗大的大紅燈籠,大書雙喜金字,直掛到紅雪山外,掛到霸主宮外的十里長亭。
離正式辦喜事的日子還有三天,各地的賓客已經到了千數百人。
其中霸主官的屬堂屬壇盡皆來人送禮慶賀或輪值宮務,送的禮千奇百怪,盡皆珍稀貴重。
可是他的師弟梅九牧來了,氣洋洋的大紅燈籠,明亮依舊,但那個燙金“喜”字,都已經被人用濃墨改寫成了“喪”字!
古長啟與水達帶人查來,見此情景,無不心驚膽顫。古長啟怒極,對著芒野大喝道:
“海九牧,滾出來!”
古長啟上在道中,運起天視地聽神功,查出一二十里方圓,仍然查不到梅九牧半點蹤跡。
霸主宮,此時人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一時間,人人都感到自危,開始後悔前來湊這熱鬧了。
一般武林人,如無靈藥,如無好功法,如無奇遇,苦練過四五十年,能飛檐走壁已經是一方豪傑了。
但若遇上梅九牧這等身具二百多年的功力者,只怕連一聲“吼”也禁不住。
但此時霸主宮已經封閉。
就算不封閉,誰又願意出去撞上魔煞?
反倒是大家擠在宮中安全一些。
時交三更,水達手提長劍,匆匆找到許小薇,低聲道:“娘娘!不好了!梅九牧顯然已經混進宮中,在四處牆上,已經發現了十數條不堪入目的罵人髒話!”
“都寫些什麼?”
“孩兒不敢重復。孩兒一經發現,便令人除掉。只是不久又發現了才寫的。只怕他還正在偷偷寫哩!”
許小薇身形一晃,已經飄開,進宮巡查去了。
進宮不遠,只見一條粗鄙下流的髒話大書在牆上:“古長啟,你為何要娶娼婦的女兒?”
許小薇氣得臉色鐵青,渾身亂抖,拚命咬緊牙關,才沒有怒罵出聲。她實在怕驚醒客人,讓已經入睡的賓客看見這些話實在是太失顏面了。
同時另一件事情也來了,玄極門總管梁仲琪來了,帶來了父親梁建成的書信,堅決反對這場婚事。
梁仲琪實言相告,告訴了古長啟,梁建成接受皇帝封賜,又宣布玄極門加入神道教,成為神道教外北堂一事細講了一遍。
古長啟驚道:“這……這怎麼可能?”
“公子,老奴當日覺得不對,剛開口反對,就被陶仲文親自出手擊傷。事後各堂主求情,老爺才又啟用老奴。老奴細察老爺,老爺向來對神道教警而遠之,但宣布並入神道教後,對陶仲文是百依百順,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老奴情疑老爺是不是已經受制於陶仲文?但老奴又找不到證據。請公子回京查個究竟。”
“老叔且先住下。婚禮一畢,我帶水夢薇同你一起回京。玄極門哪能落入陶仲文手中?”
“公子,這婚事……?”
“婚事已經到不能悔改的地步,老叔就不必多言了。我今晚甚忙,只怕不能陪你叼話了。”
梁仲琪倒也知趣,沒有纏問。
許小薇見他們談畢,便令水達帶梁仲琪進去歇息。
二人的談話,她已經運功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對陶仲文的計謀已經了然於胸。
她又多了一層心事,她只盼早早辦完婚事。
要辦的事情是太多了。
這一晚,古長啟同樣又多擔了一層心事。他只盼找到梅九牧,將他制穴後,等婚禮完畢再放他。但這天晚上卻是再也見不到梅九牧有半點活動。
天亮了,終於要舉行儀式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突然,大廳外面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古長啟,你為何要娶娼婦的女兒為妻?”罵聲罵得很快。
霸主宮娘娘道。“啟兒,別管梅九牧,你快與薇兒拜堂成親。他如再搗亂,由我來對付他。你不要亂動了。”
三拜總算拜完,他二人結為夫妻。已用先人禮儀肯定下來。這才是真正的火藜不雷打不散。
突然新娘輕輕推開了丫環,她的遮頭喜帕在輕輕顫抖,輕聲說:“儀官!我和古長啟結成夫妻了嗎?”
這一問。
頓時供動了大廳內外的一二千人。
誰也不知她為何會有此問。
拜完堂不是夫妻還是什麼?
這還用問嗎?
性情淺薄些的,早已經失聲笑了起來。
而古長啟,一聽這個聲音,他的頭突然不痛了。他的麻木發僵的頭腦一下子就全部活轉過來。
儀官驚嚇地回答:“你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三拜禮畢。從此天地為證,華堂為證,夫妻互相為證,天經地義的,你們當然是夫妻!”
儀官大約為自己的精彩論證感動了,又補充道:“誰能不承認你們是夫妻?”
這幾句話落地有聲,猶如鐵錘擊釘,一字一聲雷鳴,頓時便將千余觀禮者的哄笑聲壓了下去。大廳中又是一片寂靜。
“多謝儀官!”新娘一邊說多謝,一邊抬手揭下了罩在頭上的遮頭帕。頓時便露出一張千古絕色的麗容來!
大廳中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女子的美,不是凡人的美。
這是女神的美、仙女的美。
美得令人心碎;她那大大的雙目含著淡淡的哀愁;她那絕美的瞼上含著淒清的笑容;她那柔弱的嬌軀是那麼惹人憐愛;揭並遮頭帕那瞬間,她的神情有些落寂而冷漠但忽然變了;那是她看見了古長啟的時候,她的臉頰上一下子飛起了兩朵朝霞,她一笑,太陽就出來了!
一切的陰雲都散開了!
她輕聲呼喚:“夫君!”
這一聲輕喚,終於驚醒了水達。霸主宮的總管大怒大喝:“翠薇仙子,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