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衍?"正在廣州白雲機場候機大廳等待下班飛往香港班機的王剛忽然感覺自己聽到了夏衍的呼喊,他站起身來回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看到夏衍的身影,他又掏出電話撥打了夏衍的號碼,卻是無人接聽,這讓王剛頓時感到脊背有股涼意涌到頭頂,硬生生擠出了幾滴冷汗。
"小桃…要不…要不你先走…我回去看看夏衍…"王剛看著眼前挺著大肚子的小桃,為難了半天,但還是開了口。
"衍姐說讓我們趕快走…"小桃看著眼前這個丑陋的胖子感覺心情有些失落,他果然心里還是愛著衍姐的。
"我就去看她一眼,馬上就回來,實在不行我包車從高速去香港,也就是幾小時的事!"王剛有些著急,他感到心里無比的慌亂,好像失去了什麼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那…那你去吧…保持電話聯絡…"小桃低下頭,幽幽的說道。
"嗯!你在香港等我!我一定去找你!"丟下這句話,王剛頭也不回的小跑出候機大廳。
"去吧…去陪衍姐吧…不用管我…我不會孤單…因為我還有他…"小桃低著頭輕撫了下自己鼓脹的大肚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半個多小時後,王剛來到了夏衍的別墅,他從別墅大門的地毯下拿出一把備用鑰匙擰開了大門,走進門仍看到那幾個大漢躺在沙發上,只是面色已經變得慘白。
王剛感到腿有些哆嗦,他知道這些大漢已經是死人了,他從未見過那麼多死人,而且現在是深夜,自己還在這個一片死寂落針可聞的別墅中。
"衍衍!衍衍!"王剛打開了夏衍臥室的大門,卻發現夏衍撲到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急忙衝過去扶起夏衍,卻發現她一臉淚痕的慘白小臉,她的嘴邊還有一些白沫,她的表情顯得非常痛苦和不甘,似乎走之前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衍衍…就知道你在騙我…上次你就是不聲不響的走了…一走走了十幾年…這次你又來這招…呵呵…"王剛把夏衍摟在懷里,一臉的苦笑,同時他眼眶里的水滴止不住的涌出,滴落在懷里夏衍慘白的小臉上。
"瞧你,也不注意下形象…"王剛看到自己的淚水一直滴落在夏衍臉上急忙扭開頭,把夏衍抱起,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從一旁的衛生間拿出毛巾,細細的幫她擦拭著滿是水漬的臉蛋。
"冷麼?衍衍,你的身體好涼…等等我,我讓你暖和起來…"王剛幫夏衍擦干淨臉蛋後痴痴的看了她一會,忽然想到了什麼,和夏衍囑咐了一番後趕緊開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王剛從車庫里出來,手上提著一小桶汽油,他回到別墅里小心的把大門帶上,然後把汽油桶的蓋子打開,邊走邊撒,一直撒到臥室的門口才把汽油桶扔到一邊,回到臥室。
"呵呵,一直看你吸這煙,也不知道是啥味,我嘗一根,你不會介意吧…介意也沒用,誰讓你喜歡我這個廢物,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呵呵…"王剛從夏衍的小包里掏出了夏衍的女式香煙和火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點燃,深吸了一口。
"擦!還是薄荷味!這娘們煙咱老爺們抽不慣…還是你自己抽吧…"王剛打開臥室的門,把煙扔到了門口,頓時轟一聲,門口的汽油被點燃,烈火隨著汽油一直燒到了樓下,燒到了大門口,客廳里的純棉沙發和木質桌椅也立刻被點燃,整個一樓僅僅幾秒後就變成火海一片。
王剛關上臥室的門,來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把臉上的淚痕洗掉,擦淨,從一旁的雜物架上拿起一把剃刀,這是夏衍在他剛來到這里時給他買的,但後來他找不到了,原來被夏衍藏在了這里。
"衍衍,你還冷麼?不怕,馬上就不冷了…"王剛躺到床上,把夏衍已經冰冷的身體摟在懷里,他拿起剃刀,毫不猶豫的朝自己的手腕劃了一下,頓時動脈里的鮮血猶如噴泉般從手腕上的傷口涌出,王剛嚇了一跳,趕緊把手腕放低壓在床上,任鮮血流在自己身下,不一會床單就被王剛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還真有點冷啊…我陪你一起冷,你會好受點吧…"王剛把床腳的毛巾被打開,蓋在夏衍和自己身上,把夏衍緊緊摟在懷里,感受著身體慢慢開始無力,視线慢慢開始花白。
"衍衍…如果我不打那個電話找你早點死了有多好…如果我不來廣州遇不到楊雪有多好…如果…我們從未相識…那有多好…"王剛早已從小桃嘴里知道了楊雪的死訊,雖然他在小桃面前未露出過悲傷,但心中卻覺得楊雪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現在夏衍也死了,好像也是因為他和夏衍之間的關系惹怒了某位大人物。
王剛好後悔,他感到從他懂事以來就未做過什麼讓他自己驕傲的事情,以前他覺得他唯一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認識了夏衍,有過這麼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但他現在又後悔了,如果他和夏衍從未認識過,那麼夏衍也不會來到廣州,也不會有現在的自殺,王剛感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正在王剛已經意識模糊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他聽得出來這是自己的手機,響了一會後夏衍的手機鈴也響起,王剛知道這肯定是小桃在找他,可惜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接聽電話了,轟!
隨著一聲巨響,屋外的火蛇衝倒了臥室的大門,火焰猶如潮水般涌入臥室,立刻燒著了地毯,衣櫥,還有這張大床…
他靜悄悄地來過他慢慢帶走沉默只是最後的承諾還是沒有帶走了寂寞我們愛的沒有錯只是美麗的獨秀太折磨她說無所謂只要能在夜里 翻來覆去的時候有寄托等不到天黑 煙火不會太完美回憶燒成灰 還是等不到結尾她曾說的無所謂 我怕一天一天被摧毀等不到天黑 不敢凋謝的花蕾綠葉在跟隨 放開刺痛的滋味今後不再怕天明 我想只是害怕清醒聽著夏衍的手機鈴聲的歌曲,王剛使盡最後的力氣摟緊了懷里烈焰中的冰冷身軀,"我又來找你了…衍衍…嘿嘿…"十六年後新疆福海縣邊緣的一個小鄉村里,一對母子縮在家里烤著火爐,吃著年夜飯,窗外的大雪猶如鵝毛般不斷灑落。
"唉…又下大雪了,明天又沒法到鎮上玩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孩有些無奈的夾起一塊盤中的牛肉,塞到嘴里嚼了起來。
"天天想著玩,學習又不見你下功夫!"
"媽,這不都怪你!"
"怪我什麼?"
"怪你不讓我那啥…"
"去!你個小死孩子!怎麼天天想這些鬼東西!"
"但媽實在是太漂亮了啊,而且功夫還厲害!嘿嘿,媽你不知道,你教我的那幾招,把那幾個維民小子揍的哭爹喊娘的!"
"你又去惹人打架了?"
"誰讓他們笑話我是個胖子,我又不是有意想胖的…我招誰惹誰了啊…"
"你這孩子…"
"媽…晚上就讓我再那啥一次吧…我保證明天好好做作業,不出去亂跑了…"
"去你的…吃完趕緊洗碗去!"
"好!"看到母親沒有反對,王濤立刻一蹦三尺高,他一臉喜慶的把桌子收拾好,把碗筷放到廚房的水池里細細洗了起來。
一晃十幾年,小桃已經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了,她看著鏡子里面色仍有些發紅的臉蛋,有些惆悵的摸了摸眼角的皺紋。
嘆了口氣後小桃來到了隔壁作為書房的小房間,打開了書櫃旁的一個大衣櫃,衣櫃里沒有衣服,只有兩個紅木雕刻的牌位。
一個上面寫著先姐 夏衍之靈位。
一個上面寫著先夫 王剛之靈位。
小桃從一旁拿出三炷香,點燃,插在了靈位前的香壇里,作揖拜了拜。
"衍姐…剛哥…新年好…小桃給你們拜年了…小濤已經長大了…也知道想女人了,還知道用你們那套方法把我灌醉…我那天醒來後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現在這死孩子天天纏著我做那事,衍姐…我該怎麼辦?"
"你肯定又在笑我傻丫頭吧…我就知道…但每次你笑完我都會給我出主意的,這是你干兒子,你可得幫我好好管教一下…剛哥還好麼?在那邊有你照顧,我覺得他一定過的很好,就像以前在廣州一樣…不過你這次不會再幫他找媳婦了吧?呵呵,希望你們兩人在那邊一切安好…我這邊挺好的,不用你們掛念…除了那個死孩子…"
"笑吧,衍姐,你就使勁笑我吧…不過我記得你的笑容…真的很美…"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