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暖紅色的蠟燭點起來後,把整座黃家客廳的奢華色調,及眾人模樣都照的清清楚楚……
滿面紅光的大老爺黃敬庭非常開心,氣氛也被他渲染的高漲起來道:“徐家公子喝酒啊,難得來咱老黃家里,還有送來貢酒,今晚可別急著回去啦。”
坐在客位的徐雲慕眼瞧著黃敬庭身邊的陰沉男子,此人面相在書里邊說,長著一副鷹勾狹眼,薄嘴瘦臉,正是一個刻薄陰沉的人。
更何況還是渾身裹在一件漆黑色長袍里邊,就像條毒蛇一樣讓人不自在,只與他對視幾眼都覺身子發涼。
說話的黃敬庭注意到徐雲慕不說話,還把目光偏在自己身旁,扭頭一看,才發覺端倪的失聲笑道:“徐家公子也好奇嗎?這位可是響當當的大劍客,草上飛魏無傷!”
徐雲慕真沒聽過這位大名,不過看他面相丑陋,臉上多有瘡痕,冷著眼睛跟死魚一樣盯著自己的仙女姐姐看了好幾眼,好在沒什麼特別垂涎的異樣,可看人印象,他自己實在心里不喜歡道:“是沒受過傷的意思嗎?”
黃敬庭聽了這話哈哈大笑,坐在主位豪爽的真情流露道:“徐家公子說對了,咱這位無傷劍客,身輕如燕,劍如雷電,只在荒州沼澤經歷多場決斗,都沒受過一次傷,據說沒人可以從他劍下逃脫。”
始終沉默的夏芷月聽到這人來歷,一直不說話,一說話就美艷動人道:“荒州沼澤,不是野人居住的地方嗎?”
黃敬庭點頭一笑,迫人虎目落在夏芷月臉上道:“這位小姐說的對,荒州沼澤毒蛇瘴氣出沒,住在那里的多是不開化的野人,還有就是諸國發配過去的罪犯,屬於沒人管的野地方。”
滿臉陰沉,左右臉頰瘡疤橫生的魏無傷模樣是丑的,渾身裹在黑袍里邊嚴嚴實實,冷眼旁觀,此時更是目不斜視,仿佛別人談論他,他也一句沒聽見。
坐在黃敬庭旁邊的玉蕊夫人忍不住嬌嗔道:“看你看你,人家可不是這位小姐,這位仙女是徐公子的夫人!”
黃敬庭臉色一轉,肅然起敬道:“啊,原來是弟妹啊,我老黃失禮了!”
徐雲慕做賊心虛的不敢回頭說話,也不敢去瞧夏芷月臉色,連忙轉移話題道:“呃,既然是無傷,那他的臉是怎麼回事?”
黃敬庭命李管家把貢酒都端了過來,這時候的家里仆人也把做好的飯菜都一並端來。
他這個人是豪爽,卻對夏芷月是極為尊敬,看過去的目光沒有絲毫失禮地方道:“你這就該問弟妹了,荒州遍布沼澤,毒蛇野蟲數不勝數,還流行疫病,活下來的人都少不得臉上多些瘡痕。”
徐雲慕只占了身邊仙女姐姐的便宜,得了便宜不敢賣乖道:“那來到咱們北燕,可算是人間天堂了,看樣子,這位無傷劍客,也應該是大老爺身邊的一位保鏢了。”
黃敬庭也不否認道:“說是門客,其實也是保鏢,他也是最近半個月才跟著老黃身邊的。”
說著偏臉跟魏無傷說了幾句,魏無傷悄無聲息就轉身走了。
徐雲慕看人走遠了,才試探著道:“城里人都知道大老爺豪爽,我之前路過庭院,也瞧見壯漢粗人雲集練武,可以說是家里門客,四方豪傑來投,就不怕有作奸犯科的人?”
一提起這個,玉蕊夫人就哼道:“可不是嘛,他自個圖著爽快,什麼人都往家里引,偷雞摸狗的要,犯了人命的也要,還整天與人家稱兄道弟,實不知人家是把這里當做了避難逍遙的快活地兒!”
黃敬庭臉色不快道:“你這女人知道些什麼?大丈夫都會遇到難處,我黃某急人所難,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玉蕊夫人滿滿幽怨,看樣子神情很不屑道:“偷雞摸狗,也算大丈夫嘛?”
黃敬庭只顧和自己夫人拌嘴,看起來倆人沒少因此為這個爭吵,臉都憋紅了道:“早跟你說不要胡亂冤枉人,你見人家偷雞摸狗了,咱家什麼時候成賊窩了?”
玉蕊夫人毫不相讓,不知想起來哪種傷心事,她就眼圈泛紅道:“你那些粗人個個凶神惡煞,還整天好吃好喝供養著,只是我身邊丫鬟死的慘,到了現在都冤魂不散。”
黃敬庭是有很直接了當的大丈夫風范,在家里也是他說了算,不容人反駁,自己夫人也不給個好臉道:“行了行了,客人還在這里,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著又轉臉看向徐雲慕道:“這也是讓你和弟妹見笑了,別看我這家里外人多,可我黃某人,也是分的很清楚的,兩種人我是堅決不收。”
徐雲慕順勢給他台階下道:“噢,哪兩種?”
黃敬庭對自己十分得意道:“其一是奸淫擄掠的人不要,其二是傷天害理的人不要,說起來安安穩穩這麼多年。”
他又不由自主瞧向身邊花容月貌的夫人,豪爽神情黯然道:“可也就是在家里出了個詭異事,一個多年丫鬟不知道因為何事半夜上吊了,從哪以後,著實冷清了許多,我也是為此才出去解悶的。”
一直站著的李管家是沒資格入座的,他只幫忙倒酒,端茶這一類。
客廳里燭火明亮,夜色漸深。
徐雲慕同樣如黃敬庭那般,他目光不經意掠過玉蕊夫人時,也沒有什麼男人色欲,何況身邊還有夏芷月。
擺在他面前的酒也只少喝道:“人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何況朝廷最恨私人養客,俠以武犯禁,不管大老爺是豪傑也好,家里魚龍混雜也好,都需多多小心。”
黃敬庭拿起酒杯與他隔空一碰, 雙目在燭火里非常有神,人更威嚴道:“老弟說的在理兒,我老黃不是官家的人,只愛一些兄弟熱鬧湊在一起聚聚,將來謹慎些就好了,今晚不醉不歸。”
徐雲慕不想多喝酒,即使盛情難卻也得笑著拒絕道:“家里老爹管的嚴,喝完這杯酒,我也該回去了,恕我改天在來拜訪大老爺。”
黃敬庭有些意料之外,瞪大眼睛看了看外邊月亮,吃驚道:“這麼好的時辰,咱們兄弟忘年之交,不醉不休才是真男人!”
徐雲慕把酒一喝而盡道:“不不不,我爹管的嚴,三更半夜醉酒說不過去。”
一身嬌媚迷人的玉蕊夫人,美目含媚投在他身上,話語嬌柔道:“敬庭,人家徐公子是書香門第,那能像你這等粗人,整天喝的爛醉如泥?”
黃敬庭臉上有些抹不去,咳嗽道:“也是,也是咳……”
徐雲慕急忙笑道:“夫人說笑了,我也不是這樣,只是半夜三更不回去,老爹那種急脾氣的怕是要責怪,而且今天手拙,不小心砸了丞相家兒子一石頭,我真該回去看看到底如何。”
黃敬庭起身道:“那,那我夫婦送公子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