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曼曼對這種自相矛盾的答案非常困惑,她和方念眼神交流了一下,方念安撫她,意思是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出於對方念的信任,也因為不想自己在場令方念感到更尷尬,李曼曼忍耐下了她的疑問,起身告辭。
方念衝她搖搖手機示意,陳忱則代替方念起身把李曼曼送到了門口。
小姑娘轉身要走,終究還是不放心,欲言又止地看著陳忱,陳忱看到她這個表情,也是有點不落忍,緩和了臉色安慰道:“沒事,你放心吧。”
隨即他又失笑,自嘲道:“之前跟你說這句話,好像也沒有真的讓你能放下心來。”
李曼曼繃不住臉色,笑了一下,轉身走了。陳忱關上了房門,扭頭看著方念。
小公寓的客廳當然不大,就幾步的距離,彼此的神色都看得分明,方念對著陳忱實在硬氣不起來,坐在沙發上抬著頭看陳忱,黑沉沉的眼睛看起來水汪汪的,像條可憐的棄犬。
對著這個表情,陳忱還能說什麼呢?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舉步走到方念身邊坐下,側著身體對著方念,無可奈何地問他:“為什麼這樣跟你妹妹說?被標記了,關系是‘還在談論’,她不會擔心嗎?”
方念糾結了一下 ,還是解釋了:“曼曼她,知道我們之前的關系,突然跟她說是情侶也騙不了她啊……”
陳忱又嘆了口氣,下定決定跟他好好談透了:“以前是床伴關系,所以就不能變成情侶了嗎?哪怕是標記了你,我也不可以有這個機會了嗎?”
“當然不是……”方念快要把頭點到地上去了,他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明明他才是那個默默看著陳忱,快要愛到骨子里去的人,怎麼聽陳忱的話卻完全是反過來的意思?
他都覺得陳忱委屈了……
“那你為什麼不能直接和你妹妹說?”陳忱逼問他,“你覺得她不相信?我覺得是你不相信。”
方念不說話了。他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針眼,已經止血了就把棉球拿了下來,站起身來到廚房去扔垃圾。
手邊明明就有垃圾桶,但陳忱沒戳穿他。
在工作上,他總是不管不顧地壓迫方念,因為方念抗壓能力很好,往往反饋給他的並不是崩潰或失敗,而是在壓力下完成任務,但同樣一個人,到了私人空間、面對感情問題,陳忱敏銳地發現比起直面,方念更喜歡蜷縮在沉默乖巧的面具下退縮。
他猜測這和方念提過的,他隱而不表、求不得的愛戀有關系,但這又是一個不能逼問的領域。
這樣梳理了一下,陳忱不免有些挫敗。
你看,這種關系就會很麻煩,你不由自主地將另一個人的想法、感情納入考量,可這又是最無法計量的東西,來回思索、反復推敲也只能占用大腦的內存,並不能有效解決問題。
他一直很明白,所以他選擇最簡單直白的方法解決欲望,然而,當時機來臨,命運給予的安排,有時候就是那麼讓人無法反抗。
陳忱向後靠去,難得失態地作出放肆的動作,仰著頭看著天花板,雙臂也攤在沙發背上。
他聽到方念的腳步聲停留在廚房,安靜了一會兒又傳出了一點細微的輕響。
就在陳忱開始考慮要不要去廚房把人抓出來之際,一片陰影飄過,方念的臉取代天花板出現在他眼前。
依舊是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忱,方念問:“我該相信嗎?可是,我憑什麼呢?”
陳忱沒有回答,他的眼神細細地從方念的臉上掃過,仿佛要看穿他每一個細微的肌肉抽動、每一道細紋里隱藏的情緒。
然後,陳先生伸了手,攬住了方念的脖子,他微微用力,將人拉了下來,他們交換了一個親吻,溫柔的、甜軟的親吻。
分開時,陳忱回答說:“相信吧,憑你是方念。”
他給你一個答案,因為你是你,還有什麼理由能比這更動人呢?
方念想,他如果有一天萬劫不復,那必然也是心甘情願的,他自己用感情澆築牢籠,束縛著自己還不願讓陳忱知曉……
而這種心甘情願,只因為陳忱的一句話就能安慰,多甜美呢?
好像刀尖上滴下的蜜。
“很晚了,你不回去吧?”方念開始笑,他軟軟地問。
陳忱問他:“男朋友可以留宿嗎?”
那當然是,可以的。
和你喜歡的人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的感覺,迷人得像夢境的延續,方念睡得不沉,被陳忱翻身摟到懷里的時候就徹底醒了,但也沒睜眼。
這個懷抱現在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占有,這些小小的竊喜像杯底的氣泡,細小而連續地冒出來,讓早晨充滿酸甜的果香。
“早……”陳忱說話還帶著低啞迷糊的嗓音,他甚至沒有睜眼,只是就著這個姿勢,輕輕地淺啄了幾下方念的脖子,那個標記的位置。
方念忍不住輕顫,卻又因為沐浴在陳忱的信息素味道里而放松了下來。
“早,”他在陳忱的懷里扭頭,笑著對他的新任男朋友說,“早餐想吃什麼?”
“這樣看你有什麼……”陳忱睜了眼,盯著有些亂的頭發,笑得完全沒有辦公室里那位精英總裁的模樣,“如果什麼都沒有,那就吃你。”
“有的,”方念被他逗得笑,軟軟地說,“煮個粥吧,好嗎?”
哪有什麼不好?又不是真的在乎早餐的味道。陳忱笑,張嘴想回答,話音沒落,手機先響了。
他轉身從床頭櫃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變了變。他頓了一下才接起電話,同時,眼神落到了方念身上。
方念有點莫名其妙,同他對視一眼,陳忱朝他搖了搖頭,他便起了床開始梳洗,然後去廚房忙碌。
這個電話打得有點久,粥開始變得有點稠的時候陳忱帶著薄荷味的吻才落到方念的臉頰邊。
方念被他攔腰鎖在懷里,趕忙去先把爐火關小。
“小心溢出來,很難擦的!”
大少爺當然沒有這種自覺,他無理地忽視了方念的抗議,將方念吻到腳軟得站不住。
方念攀著他的肩膀,臉埋在陳忱胸口,只露出紅紅的耳朵尖。
陳忱又忍不住在他的耳朵上輕啄了兩下,然後卻突然開口說:“我得回家一趟,秦珏他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