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忱最終選擇了離他們現居城市大約需要飛行4個多小時的一個目的地,那里有座很著名的山,是有過各種傳說的、鍾靈俊秀的山林。
似乎是被陳忱的興致勃勃所感染了,在陳忱念叨了一個星期之後,方念終於開始主動參與起了行程的規劃,他們討論要休息幾天,要去哪幾個地方,想吃什麼特產,又有幾天需要方念做飯,哪些食材可以提前讓人准備起來。
當然也可以一鍵定制的,但這樣難免會少了些親力親為的樂趣。
陳忱對方念解釋的時候也說:“春天可以去山里,到了夏天可以去海邊,秋天、冬天,變成一種習慣也不錯。其實重點既不是紀念日也不是旅行,而是和你一起做一件事。”
紀念日、旅行,去哪里或者去做什麼,方念也同樣並不在乎,觸動他的是陳忱的“以後”,那些計劃中的未來,是醉人的憧憬。
這才是讓他逐漸開始投入到和陳忱一起策劃旅行的動力。
對旅行的期待就在這些規劃中一點一點積累,直到臨行前的那周,方念終於也忍不住開始激動了起來。
恰巧為了挪出假期來,陳忱這周總是加班加點在工作,兩個人分開住的時間倒多一些,晚上語音聊天的時候,方念似乎能更坦率地承認自己的期待。
陳忱還在辦公室工作,半個小時後他會有一個跨國會議,於是便在休息的空隙給方念打電話,方念戴著耳機和陳忱聊天,手里拿著刻刀在“工作”。
他跟陳忱聊起自己對旅行的期待,陳忱笑著說:“那麼下次就來一場想走就走的行程好了,例如,昨晚躺在你的床上,今晚就在京都的溫泉旅館里**好了。”
方念感覺耳朵像被燙了一下一樣,陳忱壓低嗓音說出“**”兩個字,連累他手一抖又毀了這層紙雕。
他扔下了刻刀,捂著眼睛說:“你還在辦公室里嗎?怎麼可以……”
“就是因為在辦公室里,所以才會這樣說啊,”陳忱還在笑,“如果在你身邊,我就用做的了。”
方念被調戲地毫無辦法,不會回嘴,也舍不得掛斷,又聽著陳忱溫柔曖昧地跟他呢喃了好一會兒,才被即將開始的會議打斷了通話。
他掛了電話,也沒心思繼續做手工,收拾了工作台後回臥室休息,睡前卻又忍不住給李曼曼發了信息,跟她說:真的有點開心,後天就要出發了!
這是本周的第三次了,李曼曼視之為炫耀,絲毫不想搭理他。
這種期待累積到頂點的時候,卻突然遭受到了意外的打擊。
說是墨菲定律也好,說是某種迷信也罷,反正這兜頭的冷水澆下來的時候,方念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失望。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們臨行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了,陳忱沒有加班,住到了方念的公寓,准備明早一起出發。
他們把行李簡單地收拾好,然後早早地進了臥室。
雖然陳忱一直在口頭占著方念便宜,但今晚他也沒有打算和方念做點什麼,反正等旅行的時候,有的是機會。
今晚的計劃原本是早一點休息,但關燈之前,陳忱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的媽媽在電話那頭雀躍地跟兒子說,她正在機場,2小時後就會登機飛回來和兒子小聚幾周,然後帶走秦珏。
陳忱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簡直忍不住要想衝他媽媽咆哮了。
然而這位任性的女士卻沒有給陳忱這個機會,做了通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陳忱無奈地回撥過去,發現接電話的人已經變成了自己的父親。
他的爸爸毫無原則地支持妻子的一切決定,並且強迫自己的兒子也支持。
陳忱舉著電話,煩躁地在方念的臥室里繞圈,試圖跟他的父母解釋,他已經是個年近三十的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安排,即使是媽媽也不能這樣毫無顧忌地打亂他的計劃,然而沒用。
他爸只是問他:有什麼比你媽媽更重要的?
陳忱噎得說不出話,沉默了片刻,電話就被掛斷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把電話撥回去,方念制止了他。
其實方念說不清自己有多失望,但失望之下卻又有一種熟悉的消極涌出來,那種“果然如此”的念頭倒叫他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平靜。
他勸陳忱:“不要著急,反正行程還可以往後挪啊。既然夫人都已經決定了,也沒必要惹她不開心,畢竟你們一年也見不了幾次,而我們天天在一起的,遷就她很應該。”
陳忱反手握住了方念的手,攥在手心里捏了捏,沒說話。
說行程往後挪,其實也算一句不怎麼高明的安慰,他們都知道,從他的行程里挪出這幾天的空閒後,他會為此忙上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再要挪出假期來,恐怕春天都過去了。
但方念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他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去攔著他媽媽回國了,真的叫他媽媽別回來,說不過去。
他湊上去親了親方念,嘆了口氣,抱怨道:“周女士一生順遂,活得自由,優點是活潑得像只小鳥,缺點是自我得一塌糊塗。可惜老陳先生力挺她,小陳先生有時候是真的沒辦法……”
方念聽他這麼說,甚至笑了一下,主動湊上去摟住陳忱的腰,抱著他說:“小陳先生也有沒辦法的時候,也挺新鮮的。”
陳忱反手抱緊他,輕輕晃著、哄著,認認真真地說:“抱歉啊,讓你失望了……”
方念慶幸這個姿勢陳忱看不到他失望的表情,他才能努力用平穩又帶點笑意的聲音來回答:“沒關系啊,是你說的,旅行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身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