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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世囚徒(ABO) 佚名 2226 2024-03-02 13:51

  這個故事哪里都不對,但是對故事里的人來說,斥責劇本荒唐也無法改變這處境。方念只能苦笑。

  “曼曼,我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

  李曼曼捏著手里的抱枕角,掙扎了很久才說:“特殊基因帶給你們的影響到底是怎麼樣的?明明只是長久無望的單戀,到底是怎麼堅持的?”

  方念心煩意亂,錯過了李曼曼的話里有話,倒是被李曼曼的一問給帶進了回憶的旋渦。

  是特殊基因帶來的吸引嗎?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方念想,那麼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只要是相合度高的alpha都可以,真正能讓讓人陷入長久而無望的戀情中的,難道不是人心嗎?

  更何況……

  “也並不是沒有希望啊,他很好,無論是作為一個合格的alpha還是一個合格的伴侶,他都很好。他確實是因為標記了我,加上略有好感,所以才決定和我慢慢發展,但他做決定的時候是認真的,為自己的決定負責的時候也是認真的。人心非石,這段時間相處,感情怎麼會沒有變化?他同樣付出了真心,所以不是沒有希望的單戀,他很好……”

  方念說的動情,李曼曼感同身受。他們沒有血緣,但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羈絆,能微妙地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如果這不是沒有希望的單戀,如果他也付出了真心,那麼他付出的真心足夠你和他一起面對他家里這些莫名其妙的壓力嗎?”

  李曼曼問他,“我可是知道你的,被欺負了也會默默忍耐的性格,你真的受得了他那對父母嗎?聽起來就很難相處。”

  何止難相處啊,方念想,簡直是集刻薄、自私、冷漠、高高在上於一體,好像所有美好陽光的品質都被萃取出來集中在了陳忱身上一樣。

  他無法回答李曼曼的問題,因為在事情發生之前,誰也無法斷言結局會如何,此時此刻,要讓他就此放棄那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我猜很快他父母就要‘召見’我了,到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了了。”

  方念低聲地跟李曼曼說,語氣還有著一絲調侃,但顯然這並不是能輕松度過的關卡。

  李曼曼雖然很心疼哥哥,但這件事又是她無能為力、無法插手幫忙的,她也只好多陪陪方念,和他聊聊天,分散一下方念的注意力。

  “我很不能理解陳先生的父母誒……”她感嘆。

  方念沒答話,但事實上,他卻有些理解陳忱的父母是怎麼想的。

  他們對待他的不滿和抗拒並非毫無緣由,但方念內心卻也不願意承認他確實應該承受這些排斥。

  在陳忱的辦公室里和陳明遠交談的時候,他將這種想法明確地傳達了出去。

  這是周五的早晨,陳忱依舊沒有出現在辦公室里,取而代之的則是陳明遠代替他的兒子坐進了那間辦公室。

  方念想他應該不是想要來指導工作的,而是想要來“指導”他的。

  20分鍾後許安小姐跑來敲了敲他的辦公室門,方念覺得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節奏都凌亂了,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在許小姐開口企圖囑咐他什麼之前,他先開了口:“許小姐別慌,我心里有數。”

  許小姐看著他,一臉糾結,光用眉毛和眼睛就傳達出了“你有數個屁”的神色,方念失笑,輕輕衝她搖搖頭,在她前面往陳忱的辦公室走。

  他進辦公室之後反手就鎖上了門,透明玻璃牆前的簾子被細心地放了下來,組成了一個適合坐下來詳談的空間。

  陳明遠坐在陳忱的位置上,伸手示意方念坐下。

  “又見面了,小朋友。”陳明遠在他落座後,主動破冰,宣告了談話將以一個不太和善的角度開始。

  方念笑了笑,微微低頭,應和說:“嗯,又見面了。”

  “上一次見你,你大概才十幾歲吧,”陳明遠眯著眼睛,好像在回憶,“瘦小、無助,但給我們、給陳忱帶來了很多麻煩。”

  他說著指責的話,語氣卻並不嚴厲,平穩和緩。

  方念偷偷看著他,在心里比較他和陳忱的長相,非常偏心地認為盡管是父子,但陳忱長得更加英俊。

  “那個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方念說,“我不知道陳忱是高敏體質,我不知道他那天正好沒有服抑制劑,我也不知道他會有那麼嚴重的並發症……”

  “但你現在都知道了,你還是要接近他,”陳明遠打斷了他,“你考他念書的學校,你應聘進他的公司,你申請做他的助理,你爬上他的床,你誘騙他標記你。你知道你曾經給他造成過什麼樣的影響,但你還是沒有離他遠遠的。”

  作為一個父親,這樣的指責讓陳明遠聽起來十分正義,他依舊沒有用上凌厲的語氣,但方念感受到了壓力。

  陳忱說過他也是受害者,即使軟弱如他,也不會認為深愛著陳忱是錯的。方念很想非常堅定地強調這一點,但說出口的時候,終究綿軟了很多。

  他說:“之前的事故是巧合,現在我不會再傷害到陳忱,我愛他。”

  面對這番說辭,陳明遠選擇了沉默。

  長久的安靜凝固成具有實體的烏雲壓在了方念的心頭,他反復在心里跟自己說要堅定,不能夠輕易被陳明遠帶著走,但終究無法克制自己的大腦將記憶中的一幕幕往事攤開到他眼前。

  他想起那個用一碗甜湯把他騙進別墅的小哥哥,想起那個夏天和陳忱一起呆在書房里的畫面,他能記得冷氣吹出的特有氣息,能記得陽光隔著玻璃照到小腿上的溫度,能記得陳忱的筆尖在紙上刮過的輕響,也能記得落在他發頂的那只手,能記得,手的主人因為高熱而昏迷的模樣,記得他劇烈的喘息和佝僂的身體……

  “是嗎?”

  當回憶的畫面劇烈翻騰,陳明遠不輕不重地反問了他一句,“沒有錯嗎?如果你覺得一切都很合適,你為什麼不把陳忱不記得的事情告訴他呢?你瞞著做什麼?”

  方念悄悄地握緊了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扎進掌心帶來微微的疼痛感,他咬著牙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陳明遠亦非一定要他回答,他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甚至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一句:“你的遭遇令人同情,但為人父母不願意子女的人生和你這樣的人有所牽扯也是人之常情,你不應該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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