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玄幻 馴妃筵圖卷(落雁長歌)

第二卷 第21章 如此嬌娥

  寐生在偏廳里大約侯了半個時辰,在接近傍晚的時候,仆人才急衝衝拿來一封交給他,鄭重地道:“這是我家夫人寫給尊夫人的回信,請務必帶回。”

  寐生暗罵一句姚姬失禮,禮貌地道了別,便拿著信頭也不轉地回去了。

  回了斛律府,寐生將信交給管家,自己便去廚房吃飯了。吃完飯,便開始閒逛。

  而秦娥,在安排好流雲師太後,便搖著小扇,又往碧亭園走去。

  剛臨近院門,她便聽到里面的陣陣嬉鬧聲,聲音她很熟悉,是她的外甥女,小女兒和小外甥。

  她那張洋溢著溫柔的臉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心中暗道:“這兩個鬼丫頭!又把我的米兒偷出來了!這里可是有水塘的!”

  想到這里她便疾步往院內走去。

  “嘻嘻!小米!來抓我呀!”一道清脆而歡快的女聲傳來。

  “哈哈哈!小寶!姐姐在這邊呢!”又是一道渾厚的女聲,聲音里充滿了調笑。

  秦娥三步作兩步,三呼吸變成一呼吸,穿過假山就徑直往涼亭處去,剛看到水塘邊的兩大一小三個人影,她疾呼一聲:“小寶!”

  她再也顧不得書香女子該有的矜持和端莊,由走變成奔,急忙忙地像一只老母雞般撲了過去。

  三人在一秒之前還是掛著笑容的,就算是在剛回頭看到秦娥的瞬間,也沒有太大的驚詫,然而下一秒看到秦娥那出乎意料的動作,皆被嚇了一跳,呆愣在了原地。

  其中一個正是常陪伴在秦娥身邊的丑胖孫女,斛律紅,另一個則是秦娥最小的女兒,斛律巧。

  這個女孩大約二八年紀,身材高挑,只是面色黝黑。

  她雖然是混血,可是相貌平凡。

  秦娥的相貌算得上中上等,雖然一把年紀,可是還是有著女人的風韻,可是這個女兒明顯不得她的遺傳,可見,混血兒並不是個個完美,也是有丑人的。

  秦娥剛來三人面前,就猛地將三歲的外孫-小米兒攬入懷中,這個外孫可能在她心中的太過重要了!

  急得她雙目圓睜,面容通紅,先是檢查了一下寶兒的身體,見安然無恙,才松口氣,用滑膩的臉頰緊緊地貼著寶兒的額頭,無力地道:“寶兒!外祖母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呀!不要靠近水,不要靠近水,你怎麼就是不聽?”

  說著,她的眼睛都紅了。

  “祖母不哭……寶兒跟小姐姐和阿姨玩呢……”寶兒很懂事的摸摸她的臉頰,安慰道。

  “祖母……”

  “娘親……”二女同時開口。

  秦娥抬眼看了那高挑的混血兒一眼,一臉傷心,痛心疾首地道:“巧兒!你、你讓娘親好失望!”

  “娘親……我……我只是出來曬曬太陽,玩一下嘛!”斛律巧辯解道。

  秦娥打斷她的話:訓斥道:“如此白天,不在閨房里繡工紅,寫書畫,卻在外面拋頭露面!你說說!你這哪里像是一個大家閨秀?!你這樣!將來怎麼嫁人?!娘親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斛律巧看樣子並不懼怕秦娥的,見母親如此態度,索性直接鼓著腮幫道:“人家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玩一下,又沒有外人看見!這怎麼了?”

  “你……你……你竟然還學會了狡辯!?”

  “你身為姨娘,不做好榜樣,卻帶著外甥在水塘邊嬉戲,如此危險,你難道不清楚嗎?”

  秦娥抱起寶兒,站起身來,直視著巧兒。

  她的的眼里充滿怒火和失落,聲音不大,卻滿是責備之意。

  話說寐生在吃完飯便在府中閒逛,剛來到碧挺園牆根外,便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嘈雜聲,聽聲音似乎是秦娥在與誰爭吵?

  抬頭看,見牆頭滿是青藤,於是翻身而上,隱藏在青藤中,偷偷往里面望。

  里面的情況一覽無余,確實是秦娥和幾個晚輩在一起。

  巧兒道:“娘的意思巧兒明白,巧兒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讓寶兒涉險!娘親多慮了!”

  “而且女兒只是在和寶兒玩耍,哪點就違反了女德呢?”她橫眉以對。

  “巧兒,身為女子,娘親從小就教導你要卑弱,慎行,敬慎,曲從。這些你都忘了嗎?難道你讀的那麼多女書,只看到巧辯爭鋒?學會了伶牙利嘴麼?”

  秦娥被氣得喘氣都分外難受。

  “巧兒作為寶兒的姨娘,應寶兒的願望,帶他出來玩,這是作為姨娘愛幼的體現,這也是女德的體現。難道巧兒就只能在書中尋章摘句,閨房里皓首窮經嗎?娘親分明是過度關心則亂,過度在意則曲解,娘親未免小題大做了!”

  巧兒毫不退讓,她的語氣帶著嘲諷,一番話將秦娥說得啞口無言。

  她身上流著胡人的血,自然也有著胡人的那一份野性。

  “你!你……你……你……”秦娥一連四個你字出口,卻斷斷續續,無法將心中的話完整地說出來,眼見著從小聽話的女兒如此反駁自己,面對錯誤卻大肆狡辯,無視自己母親的尊嚴,她心里委屈極了!

  頓時氣得眼眶一紅,便流出淚來。

  “這就哭了?這還真是個柔弱的女兒,堂堂一個書香門第,豪門主母,竟然在管教女兒的時候被女兒給氣哭?”

  寐生暗自咂舌,秦娥看來比想象中還要嬌柔一些。

  “姨娘……”斛律紅見巧姨娘氣哭了外祖母,心里頓時就慌了神。拼命地跺腳,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惹外祖母生氣。

  她同時跑到秦娥身側,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祖母……你不要哭了,這樣會傷身體的呀。”

  誰知她這一安慰,秦娥反倒更加傷心了,開始嚶嚶抽泣起來,她那白皙的臉變得通紅,她那杏仁般大眼睛也變得紅腫,雖然是成熟的婦人,看姿態卻像個愛哭的少女一般,真是惹人疼惜!

  她一邊哭,一邊道:“巧兒……你……你怎會學得如此無禮呀!?”

  秦娥像是遇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眼神里充滿了傷心和痛苦。這個女兒可是她細心培養的,今日居然敢責罵母親!

  巧兒似乎沒有料到母親會這般失態,她一下也楞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

  想要過去又拉不下臉,留在原地又覺得渾身難受。

  斛律紅扶著秦娥進了涼亭坐下,將寶兒接入懷中。

  而秦娥則伏在石桌上,雙肩顫抖著,還在抽泣著。

  她性子本來就柔弱,對這個最小的女兒傾注了最大的心血來教育,卻怎料道今日竟然會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和她所傳授的女德簡直是完全的背道而馳!

  這簡直猶如數把刀子捅在了心坎上,她的心在滴血。

  當面駁斥父母,在東土是有違孝道的,女子更是如此。

  斛律巧的行為無疑給秦娥很大的打擊,不是駁斥的內容和程度,而是她的態度。

  “祖母……”斛律紅還欲出言安慰,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道男聲。

  “娘親!”

  寐生嚇得趕緊朝那個方向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從院外快步走來,他的後面跟著一個仆人,看來是仆人帶他來的。

  “嗯?這是斛律鷹的弟弟斛律豹?他來做什麼?”寐生暗道。

  秦娥聽到背後的喊聲,並未回應,依舊是趴在桌上抽泣著,其實她已經聽出來了,那是自己小兒子斛律豹的聲音。

  “哥……”斛律巧一見來人,頓時臉色大變。

  “舅舅……”斛律紅亦是如此。

  斛律豹大約二十三四年紀,相貌一般,輪廓如刀削,濃眉大眼,眼窩深陷,身材高大,穿一身紅色圓領袍,頭戴黑色幞頭,顯得威武而干練,一看就是修行武者。

  他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斛律巧一眼,然後便看到撲在石桌上的秦娥,他連忙趨步走進涼亭,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撫著秦娥的後背就喊道:“娘親,你怎麼了?!”

  秦娥偷偷將淚水在雙手的袖子上擦拭,然後才抬起頭,這時,她的淚依舊不在流了,只是還有些淚痕,紅腫的眼睛和發紅的臉,紛亂的鬢角和濕濕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分外嬌柔可憐。

  “豹兒,沒事的……娘親沒事。”秦娥一眼見到仆人,開始慌忙掩飾著,她不想在外人眼里失態。

  斛律豹對仆人使了一個眼色,仆人立即便退出院子。

  “娘親!這是怎麼了?”他問。

  然而秦娥卻並不願意說,一是羞恥自己的言行,二是袒護巧兒。

  巧兒偷偷地用可憐巴巴地望著母親,眼神里有害怕和求饒。

  秦娥雖然惱怒她的言行,卻也沒有“告狀”的打算,其實,正是她的縱容和溺愛以及偏執,導致了斛律巧對她毫無顧忌。

  “小紅,你有沒有惹娘親生氣?”斛律豹大致猜出原委,沒有直接揭穿,便問向了侄女。

  “沒……真沒有,舅舅。”斛律紅吞吞吐吐地回答。

  斛律豹又轉過頭,眯著眼盯著斛律巧的雙眼,好似要看穿她的靈魂。嚴厲地問:“巧兒,那你呢?”

  斛律巧被那犀利的眼神震懾的方寸大亂,結結巴巴地道回答道:“沒……沒……我沒有。”

  她在家中最怕二哥,眼神剛一碰到二哥的眼神,立即敗下陣來。

  她那慌亂的表情早已出賣了她的行為。

  “一定是你!娘親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又是怎麼養育你的?你這樣惹母親傷心流淚,你這是大不孝!”

  斛律豹對著斛律巧一陣斥責,聲音不大,眼神卻極其嚴厲,像一雙利箭令人膽寒。

  “二哥……我……錯了。”斛律巧眼睛一紅,便也流出淚來,唯唯諾諾地認錯。

  “不僅如此,你竟然還敢撒謊?我斛律家女人的道德都會被你蒙羞!”斛律豹再次斥責她。

  秦娥見女兒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也是又疼又酸又氣,真是五味雜陳。

  饒是如此,她還是心疼女兒,忙解釋道:“豹兒,沒什麼事情,剛剛寶兒在水邊玩,娘親被嚇到了。也不打緊的,你莫要牽掛。”

  斛律豹,他見母親袒護,斛律巧也認了錯,便掃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回房間去。”

  斛律巧如蒙大赦,對母親偷偷投過去一個千恩萬謝的眼神,便飛一般地逃離出院子。

  “還有你,下次若再不安分守禮,別怪舅舅對你不客氣!”斛律豹冷冷地看了一眼斛律紅,警告道。

  “嗯。”斛律紅低頭回應。

  斛律豹將母親攙扶起來,從懷里拿出一張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她的臉,細聲道:“母親,我送您回房休息。”

  “嗯。”秦娥道。

  寐生見事情已了,再待下去也無意義,便也回了屋子里去。

  秦娥在兒子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臥室,睡了大約一個時辰,外面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秦娥醒來,見天色已晚,暗道:莫不是叫自己去用膳?

  穿了衣服,開了門,侍女蘭兒一見到她,便急切地道:“夫人!錢大人來了!”

  “什麼!?”秦娥一愣。

  蘭兒道:“錢大人說夫人有事相商!”

  “有事?”秦娥腦袋一蒙,問道:“錢大人現在在哪?”

  “已經在大堂里等了一會了。”蘭兒道。

  秦娥忙道:“快帶我去見他們!”

  來到大堂,秦娥見一名中年男子正跽坐在席子上,管家正站在一旁。她忙雙手握拳垂於小腹,曲身行禮道:“秦氏見過錢大人!”

  中年男子見是個明艷的美婦人,忙回禮,道:“錢留見過秦夫人!”

  兩人行完禮,錢大人問候道:“斛律老將軍遠征塞北,不知夫人近日身體可好?”

  “謝大人關切,老身無恙。”秦娥跽坐於席子上,和錢大人面對面。管家則來到了秦娥身側。

  錢大人笑著道:“前段日子,聽斛律老將軍談到夫人有一女,年方十九,待字閨中。頗有將令媛出嫁之意。恰巧老朽膝下也有一子,今年剛好二十,儀表堂堂,文武雙全。早就聽聞令媛賢淑得體,心生仰慕已久,俗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故今日托為父的,上夫人府上提親。不知夫人以為如何?”

  “錢大人,您這……這太突然了。”秦娥知曉錢大人原來竟是為了提親而來!

  頓時腦袋就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話。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下午剛剛和巧兒吵了嘴,才一個時辰,就有人上門提親,這也太離奇巧合了!

  “夫人,我知道此舉有些唐突,老朽也是愛子心切,還請夫人見諒。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舉符合人倫大道,望夫人考量”“老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秦娥神情有些不自然,臉頰微微發紅發燙。

  可愛極了。

  面對錢大人的一番話,她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種事情,她沒有做過決斷,以前都是聽夫君的。

  現在夫君在外,她一個人貌似也不方便擅自決定啊。

  不過聽他前面的意思,丈夫又似乎有意促成兩家的婚事。

  但她又並不知道女兒的想法,依照女兒的脾氣,她是不可能聽自己的安排的。

  而且秦娥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錢大人的兒子錢琛確實是京城名郡,自己也是聽過得。

  但貿然答應這門親事,她心里也做不到。

  秦娥的腦袋里亂得一團麻,不知道如何應對。

  她不知道是拒絕還是接受。

  她又不知道如何拒絕,畢竟錢大人可是丞相的門生,她也不好得罪。

  到底該如何呢?

  秦娥想。

  錢大人見她吞吞吐吐,以為她是委婉拒絕,疑惑道:“莫非是令媛已有婚配?”

  “不是……”秦娥輕聲回應。

  錢大人又問:“難道是令媛的個人原因?”

  “也不是……”秦娥急得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管家見夫人如此,他自然了解夫人心性,便輕聲提醒道:“夫人,二公子那。”

  秦娥楞了一下,然後便反應過來,對了,還有豹兒在,自己拿不了主意,可以讓豹兒來啊。

  她急忙用眼神示意管家去找斛律豹,管家心領神會,便告退了。

  秦娥道:“錢大人不必多慮。只是老身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安排,還是等老身”

  錢大人道:“不礙事,不礙事。兄長如父,為妹妹操辦,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中卻是暗自鄙夷:這個女人,看起來端莊賢淑,居然連親生女兒的婚事都沒有主見,卻要請一個剛剛加冠的兒子來應付。

  真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秦娥自然看不出錢大人的心理活動,她的心里卻是急切切地盼著兒子趕緊來,現在的她,如坐針氈。

  不一會,管家便和斛律豹一起出現來大堂門外,斛律豹一見到錢留,便行禮道:“錢大人,晚輩有禮了!”

  “哈哈哈哈,原來是豹公子,請起,請起。”秦娥就像是望救星一般望著兒子,現在,她的心終於不再急速跳動,她的腦子,也不再亂了。

  斛律豹靠著秦娥坐在席上,問:“聽管家說,錢大人是來向小妹提親?”

  “正是。”錢大人回道。

  斛律豹正聲道:“錢大人公子——錢琛,小侄早有耳聞,也曾謀面,確是人中龍鳳。不過小妹卻從未出過閨房,且性子剛正,她沒有見到公子其人,就算母親或者父親允諾大人這門婚事,怕不會輕易許嫁。”

  錢大人見他一臉笑意,知他還有後話,便問道:“那公子有何想法?”

  斛律豹一臉老成道:“錢琛公子也未曾見過小妹,為避免衝動。小侄特地帶來小妹的一副個人畫像,和親筆書法,錢大人帶回去交給公子,若是公子覺得如意,便擇個日子來斛律府與小妹一見。至於成不成,就看他們二位的緣分了。”

  這一番話,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將問題拋給了當事人,不得不說很高明。

  秦娥一臉笑意地看著兒子,暗道豹兒就是聰慧懂事,心里頓時滿意極了。

  、錢大人聽他一番話,暗道有理,便起身道:“公子所言有理,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斛律豹起身走近他,從懷中掏出一卷書畫交給了他,道:“這是書畫,錢大人慢走。”

  待他出府,秦娥才舒了口氣,拍拍胸脯道:“多虧豹兒機敏,換做娘親還不知如何應對呢。”

  “娘親這是哪里話,娘親只是關心子女亂了方寸而已。”

  二人正在閒聊著的時候,侍女蘭兒又急衝衝跑了過來,喊道:“夫人,公子,不好了!巧小姐出事了!”

  “什麼?!”秦娥臉色大變。

  斛律豹淡定地問:“什麼事,快說。”

  蘭兒道:“自下午起,巧小姐就悶悶不樂,剛剛聽到有人提親,便緊縮門窗,奴婢前去送飯,怎麼叫也不開門。”

  秦娥頓時大呼道:“這可如何是好呀!”

  斛律豹道:“娘親不必驚慌,隨孩兒前去一看便是。”

  四人來到斛律巧院內,只見門窗緊閉,里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秦娥感覺腦袋頓時就一黑,險些要倒下去,幸虧被斛律豹攙扶住了。她呼道:“巧兒!你怎麼了?快開門啊!”

  邊呼邊掙脫兒子的手,往前奔跑,她扶著門便開始喊:“巧兒,你快開門啊!不要嚇唬娘親呀!”

  見里面沒有絲毫反應,秦娥心里開始往谷底沉去,她一下子聯想到了很多,難道?

  莫非?

  女兒要尋了短見?!

  她的心神猶如面臨懸崖一般,似乎有人輕推一把,便會跌入萬丈深淵。

  “嗚嗚嗚嗚……”秦娥嚇得抽泣起來,像一只受傷的丹頂鶴。

  她回頭喊道:“豹兒,你說……你說這可怎麼辦呀!真是造孽呀!”

  斛律豹對管家吩咐道:“所以下人一律不得進入此院!”

  然後飛速來到了門外,他嘗試扶起母親,可是秦娥用力掙扎的同時,還拼命地用身子撞門。

  “娘親。”斛律豹輕輕喚她,連喚了幾遍,秦娥都沒有理會,只顧著呼喊和撞門。

  他大喝一聲:“娘親!”

  這一聲他用了功法加持,猶如黃鍾撞呂,秦娥一下子便被他聲音驚了一下,頓時就停住了動作。

  斛律豹撫著母親的雙肩,溫柔地又喊了一聲:“娘親。”

  秦娥撲在他懷里,泣聲道:“豹兒,你說,這可怎麼辦啊!巧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親該怎麼辦呀!?嗚嗚嗚……”

  房內,斛律巧坐在床上猶如坐在油鍋里煎熬,她愧疚於此前惹哭了母親,她又憤怒於母親給她安排親事,她很想衝出來告訴她自己沒事,可是又想質問母親為何給自己安排婚事。

  兩個念頭在心中翻江倒海般,讓她痛苦無比。

  斛律豹蹲下身,湊到母親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秦娥面色一變道:“可是……那樣的話。”

  斛律豹以不容辯駁的口氣嚴肅地輕聲道:“沒什麼可是的,就按照孩兒說的辦吧!”

  “那好吧,一切都依你。”

  說著,秦娥又開始抽泣起來。

  她那剛剛梳好的發髻此時已被汗水浸濕,散亂無比,端莊不在,卻又多了幾分離亂之美。

  她那雙眼又紅又腫,溢滿了晶瑩的淚水,像是受傷的小鹿。

  她那白嫩圓潤的臉也因哭得太過用力而溢出斑斑緋紅,兩串淚水如珍珠流過她的臉頰,她鼻子一抽一抽,她的睫毛像是沾露的青草一眨一眨,梨花帶雨,嬌柔無比,惹人憐愛……

  “母親!母親!你怎麼了?不要嚇唬孩兒!”斛律豹突然在門外喊了一句。

  “我,我頭好疼!”秦娥摸著頭痛呼道。

  斛律豹又看道:“娘親,孩兒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正在這時,吱呀之聲,房門竟然打開了,一臉緊張帶著淚水的斛律巧出現在門內。她急忙來到母親的身前,喊道:“娘親!您怎麼了?”

  正在她焦急傷心的時刻,斛律豹一把抓住他的雙手,道:“就知道你”

  秦娥臉色不自然地道:“娘親沒……沒事。”

  “你……你們騙我?”斛律巧驚呼。

  斛律豹出人意料地沒有暴怒,溫柔地道:“不騙你,你怎會出來?兄長知道你的想法,娘親並未答應婚事,願意與否,只是你一句話而已。”

  “你說娘親的心頭肉,娘親怎麼舍得隨意決定你的未來呢?一切都依你的想法。”

  秦娥擦了擦眼淚,道。

  “看看你,半天將娘親惹哭了兩次!”

  斛律巧之前在亭院里惹哭母親,就已經覺得大錯,現在又誤會娘親,再次惹得母親的擔心的大哭,她中無限感動和愧疚交織在一起。

  “娘親……”斛律巧撲進秦娥的懷里抽泣起來。

  斛律豹見二人和好,便現行告退。

  待安撫完斛律巧之後,秦娥又和她談了會心事,出來的時候,見管家還在,便問:“王管家,有什麼事情嗎?”

  “夫人,這是姚姬夫人給您的回信。”王管家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鄭重地交給秦娥。

  秦娥接過信,道:“嗯,你先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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