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煙霧,劇烈地翻滾著。
鬼王竭力想要逃脫金黃色火焰的包圍,但一切都是徒勞。
在三百多年被封印的歲月里,他找到了讓自己徹底成為不死身的方法——在必要的時候,將身體散發成沒有固態實體的煙霧。
如此,不但可以使多數攻擊毫無效果,即使遇到了最危險的情況,也可以迅速飛散逃脫。
而只要有一小縷黑霧得以逃脫,他就可以通過依附和吞噬所接觸的生命而恢復身體與力量。
但是此刻,他所面對的卻是顛覆他一切預計和認知的攻擊——金黃色血液幻化的火焰,同樣不受形體的限制。
無論化身為黑霧的他如何左衝右突,翻滾的火焰始終將他牢牢閉鎖在灼熱的旋渦之中。
不多時,黑色的煙霧已經消失了大半,核心地帶一顆漆黑的心髒隱約可見。
即便如此,他也並不十分擔心,因為他的心是不滅的,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之摧毀,無論人間的,還是非人間的。
然而,這樣的樂觀並沒有維持太久。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些異常,異常並不在於他的身體,而在於周圍金黃色的火焰——自己身體幻化的煙霧每消失一點,周圍的火焰便燃燒得更旺盛一點,仿佛是有人在不斷地往火焰中添加燃料一般,這讓他有些疑惑,同時感覺到一陣陣莫明的不安。
猛地,他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那火焰不是在摧毀,而是在吞噬自己的軀體,就如同自己能夠吞噬生命一般。
幾乎在一瞬間,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朱雀並沒有死去!
是的,不死的火鳥怎麼可能死去,它只是以血液的形態暫時沉睡在這個女人的體內,等待著涅槃。
而此刻,它正在吞噬自己的軀體和力量,以為它的涅槃儲存必須的能量。
世上有些東西是不可摧毀的,但沒有任何東西是無法被轉化為能量吞噬的,這個規則是他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的基礎,但是很可惜,現在看來這個規則也同樣對自己有效——不滅的心髒接觸到火焰的一角已經消失了!
他近乎絕望地翻滾掙扎著,卻完全徒勞。“你這瘋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你想被鳳凰涅槃的火焰燒成灰嗎?”
他唯一還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威脅那個有能力控制這火焰的人了。
“死亡對我而言,是最好的解脫,所以我不怕。”
火焰中那銀發女子的聲音冰冷而平靜,仿佛她只是在談論一個完全無關的人的死亡而已,“你呢?”
她諷刺地反問。
“瘋子!真是瘋子!”
鬼王大叫道。
孤注一擲地將最後的“軀體”炸開,無數細微的煙霧朝四面八方飛散而去,金黃色的火焰也隨之炸開,在山林間盤旋追逐著逃散的黑霧……
“好疼……”
撞在樹上的憶柔,吃痛地揉著起了包的後腦勺,從最初的眩暈中清醒過來,“啊?哥哥!”
小姑娘猛地朝昏迷著的紫藤跑了過去。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上也有個嬌小的身影衝向了同一個目標,那是月牙兒。
“哥哥……哥哥……哥哥……師兄……嗯?”
“師兄……師兄……師兄……哥哥……咦?”
兩個女孩一左一右焦急地扯動著紫藤的兩條胳膊呼喊著,直到交錯的聲音致使她們終於叫串了,才反應過來發現了對方的存在。
“嗚……”
紫藤有些迷糊地醒來,卻看見了一幕尷尬的場景。
眼前兩個小丫頭對視著,憶柔顯得盛氣凌人,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睛,仿佛要放出電流一般;月牙兒就顯得有些怕怕的了,不過依然有些不服氣地回視著對方,“糟了……”
這情景看得紫藤心里一陣陣直發虛。
“櫻!”
猛地又想起了什麼,他一下子起了身,近乎詐屍的行為嚇了旁邊兩個小姑娘一跳,也沒有工夫顧她們,他直接跑了出去。
躺倒在詩織懷里的夏櫻,緩緩地睜開了虛弱的眼睛,用微微顫抖的手推開正在試圖用魔法治療自己的羽月,“沒用的……”
“說什麼傻話,你不會有事的。”
跑到近前的紫藤一把抓住她的手,“我還沒娶你了,我也不許你說話不算數。”
他又看看一邊的羽月,對方回答他的卻是無奈的搖頭。
“她是對的,那沒用……”
羽月低頭不敢去看紫藤血紅的眼睛。
“別怪她……真的沒用……我不是……受傷……我只是……把自己的生命透支完了……”
夏櫻的聲音已經虛弱地斷斷續續了,“別傷心……紫……我的愛…對你的……會有人在這個世界上替我……延續的……”
“小櫻……”
詩織用力摟著她,溫熱的液體在眼眶中打著轉,她說的那個人是誰,她心里很明白。
“小姐……”
夏櫻用著最後一絲力氣拉住紫藤和詩織的手放在一起,“我把他……還給你了……”
雙手從兩人手上無力地滑下,棕色的瞳孔失去了最後的光芒,但那慘白的臉上卻帶著美麗的微笑。
“居然笑得出來。”
冷冰冰的聲音在眾人身後傳來,“做孤魂野鬼,就那麼開心嗎?”
金黃色的火焰在空氣中重新凝結成銀發女子高挑完美的身體。
“你!”
詩織近乎暴怒地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火紅的瞳孔因為燃燒的怒火而顯得有些駭人。
“哈哈哈哈……”
然而面對她的反應,銀發女子卻發出了一陣有些瘋癲的大笑:“這麼多年了,敢這個樣子看我的,你還是第一個。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
她笑道:“不過看來你的師傅真是個老糊塗,他居然沒有告訴過你,被鬼王殺死的人是無法進入輪回的嗎?”
“你……”
對方有些莫名其妙的反應,倒讓本來狂怒的詩織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著對方的面孔,她總覺得似乎曾經見過。
猛地,她想起了玄門密室中懸掛的歷代各宗傑出人物的畫像,“你……您……”
一瞬間,她連稱呼都有些變了,“您是……李青霞……可是……怎麼可能了……”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顯露出震驚的樣子,因為那個名字沒有人不熟悉。
李青霞,當年玄門天宗的宗主,塞北李家的大小姐,炎黃開國第一勛將,武帝十二妃中的戰妃……
“李青霞……這是我最初的名字嗎……”
銀發女子卻有些茫然,紫色的妖艷瞳孔中徘徊著迷惑,“我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她搖搖頭,伸手抓住夏櫻正在漸漸失去體溫的手臂,“先不要談無關的話題了吧。”
閉上眼睛,她的身體猛然迸發出不可見的強大氣息,銀色的長發隨之飛舞而起。
一瞬間,詩織明顯感覺到一陣陣暖流不斷注入自己懷里那具正失溫的身體之中。
“嗚……”
夏櫻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驚喜的眾人,眼中晃動著一絲不解,“我怎麼……”
“只是暫時的。”
唯一對此毫無反應的銀發女子道:“我把生命力分了一點給你,不過根本不夠填你透支出來的那個無底洞。”
“師傅……那你……”
紫藤有些擔心地問。
“別用那種無聊的神色看著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面對弟子的關心,銀發女子卻格外的冷漠,“難道你認為從大海里舀出一杯水,就會讓海平面明顯下降嗎?”
“收起那些讓我不舒服的失望眼神,我也並不是說完全沒有辦法。”
掃了一眼周圍眾人多少有些失望的神色,她冷聲道:“不過……”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冰冷的臉上竟浮現起一絲傷感和彷徨,“先聽我將個故事吧。”
她深嘆了一口氣。
“臭小子。”
她轉頭看看紫藤,沒有開始講述什麼,卻先談起了個似乎毫無關系的問題,“你不是問過我,我五行劍法皆通,修了多少年嗎?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將近三百年。”
此話一出,周邊眾人多少都顯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有詩織例外,她似乎已經知道了。
“小姑娘,那個時候我叫什麼來著的?”
她問:“李青霞是吧?真是有趣啊,連名字都忘記了,有些事卻永遠也忘不了,比如……你們知道武帝是怎麼死的嗎?”
“史書記載是皇宮失火而亡的。”
紫藤回答。
“雖然不完全是真的,不過也差不多吧。”
銀發女子淡然道:“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發夢都想長生不老的白痴,派人去殺死了冬眠中的南方聖獸朱雀,取了它的血來做長生不老藥。結果藥取回來了,他卻不敢喝,於是……於是……”
講到這里,銀發女子的聲音不知不覺地顫抖起來,“就命令一個已經為他付出了一切的女人給他試藥。”
說到“試藥”二字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了,體內隱約流動的憤怒的氣息催動著銀白色的發絲無風而起,這一刻,那被迫試藥的人是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可是……朱雀不是不死火鳥嗎?怎麼會……”
想到自己所看過的玄門資料,詩織有些不解。
“朱雀當然是不死的,所以那個想拿它的血做藥的家伙死了。”
“難道說記載中那場燒毀了整個皇宮的大火,實際上是……”
“沒錯,朱雀的怒火從我體內迸發而出,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都燒成了灰燼。我最終活了下來,卻也受到它永世的詛咒:不老,不死,不傷……”
“哪里是什麼詛咒?這不就是長生不老嗎?”
憶柔小生嘀咕著。
“你是……”
看看憶柔,女子的眼中閃著一絲驚奇,回頭又看看依然躺在詩織懷里的夏櫻,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是的,這就是無數帝王拼命追求的長生不老,不過……”
女子的聲音難得的帶上了些悲涼,“小姑娘,你有想過嗎?長生不老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於是,我就必須不斷地看著身邊的人,所有的人,無論熟悉與否,無論喜歡與否,一個個地老去,一個個地永遠離去;這個過程,在我無盡的生命里一直重復著,甚至最終讓我麻木到忘記了悲傷,只剩下孤獨…”
“我想……我也許能理解一點……”
羽月難得的收起了笑容,“精靈的生命太漫長了,所以我也曾有過這樣的經歷,看著小時候陪自己長大的小動物,還有一些異族的朋友,在自己眼前一點點老去,甚至……永遠離去……”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大家都不說話了,但似乎對長生不老的另一面,也都有了一些感悟。只是他們依然很困惑,這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系?
“等等……”
詩織似乎想起了什麼,“您不是說,當時所有人,包括您自己在內,都已經……那麼……”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這並不矛盾。”
銀發女子道,而後抬起一只手,在眾人驚異的眼光中,白皙的皮膚化作金黃色的火焰,“因為我現在的身體,是用朱雀的能量重新塑造的。”
“我想我懂您的意思了……”
眾人還有些蒙,倒是因為虛弱一直沒開口的夏櫻似乎明白了,“您是想說,我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過分透支的身體已經不能再長時間容納生命了。所以,干脆就重新塑造一個新的身體,是嗎?”
“嗯……”
女子點點頭,“但是那樣的話,你就會和我一樣了,我不確定這樣做,是否真的是對的。所以,我才必須要先問清楚,如果復活回到心愛的人身邊的代價就是那永世的詛咒,你還願意嗎?”
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夏櫻只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
女子看看她,又看看憶柔,長嘆了口氣,“我們讓時間來證明對錯與否。”
伸手托過夏櫻的身體,讓自己接替了詩織的位置,女子對周邊的人道:“我要用朱雀的火焰來提取和保護她的靈魂,不想被燒死的,都退到一邊去。”
眾人起身退開,詩織退了幾步,想起了什麼,又趕了過去,“等一下,現在我們這里並沒有像朱雀那樣的能量,你怎麼能保證就能……”
“我完全可以保證。”
女子直接打斷了她的疑問,一邊用余光掃了掃已經退到一邊的憶柔,“因為我已經看到了結果。”
她的舉動讓詩織一怔,聲音有些顫抖起來,“她……真的是……”
看著對方點了點頭,她再次退開,“我懂了,失禮了。”
詩織退下,女子又轉回頭面向夏櫻。半蹲下身體,白皙的肌膚上開始燃燒起金黃色的火焰。不多時,她整個人都化作了似乎是火焰幻化的人形。
“接下來,你可能需要睡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盡管化作了火焰,但那聲音還是冰冷得猶如寒泉一般,“害怕嗎?”
看看夏櫻那毫無變化的臉,她有些懷疑這女孩是不是被自己的樣子嚇到了。
“看起來問一個經歷過死亡的人這種問題,實在是很奇怪了。”
看見夏櫻微笑著搖搖頭,火焰中冰冷的聲音也忍不住帶上了一絲自嘲似的笑意。
人形的火焰張開手臂將垂死的少女攬進懷里,金黃色的烈焰迅速將少女的身體吞沒。
少頃,火焰散去,少女的身軀已然消失,銀發女子站起身來,張開右手,手心里多了一塊櫻紅色的寶石一樣的晶體。
一邊,憶柔身體微微地一震,有些出神地盯著那晶體,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詩織敏銳地捕捉到了小姑娘些許異常的反應,她的身體卻也因此一陣莫名的顫抖。
紫藤沒有留意她們,他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消失的夏櫻身上,看著那似曾相識的如封印術產物的晶體,他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師傅,這難道是……”
“沒錯,是那個女孩沉睡的靈魂,和櫻花一樣的顏色,很美,不是嗎?”
女子的臉上閃出一絲有些淒涼的笑容,卻也是一瞬即逝,“接下來,我們能做的暫時就只有等待了。”
“等待?”
“是的。”
女子轉向詩織,“就如你之前說的,我們目前沒有可以制造她新身體的能量,不過……”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沉睡的靈魂很脆弱,我現在需要一個人用自己的身體來做她暫時的臥室。”
“我來!”
詩織幾乎立刻說道。
“你不行。”
女子卻也立刻否定了,“就算有朱雀賜福的火發和血瞳,你歸根結底都還是個凡人。一體雙魄對你的身體來說,負擔太大了。況且純粹的靈魂是極陰的,這就是她脆弱的原因,為了保護她,需要的是一個純陽之體。”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紫藤,他輕松地笑笑,“那麼看來就只能是我了。”
“也好,你應該能承受的了,畢竟你有一半的……”
女子說道,卻突然感覺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在最關鍵的地方收了聲,回頭看看詩織手上的戒指,“小姑娘,能給我們找個幽靜干淨點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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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一角,一棵並不起眼的大樹下。
臉色仍有些慘白的高翔盤腿而坐,正在運氣調養,兩名弟子守在不遠處,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然而他們都沒有留意到那棵樹頂端的分枝上,一只渾身顯現出極不自然的黑色的雀鳥正停留著。
不多時,雀鳥身上的黑色開始褪去。
每褪去一點,所露出的軀體竟都已經只剩下了慘白的枯骨,微風一吹,便化作了風中的塵埃。
當黑色完全褪盡的時候,雀鳥的軀體也完全消失殆盡了……
江津村,已經恢復了平靜,失去鬼王力量補給的幽鬼不再重復出現。
於是,很快都被清理干淨了。
村子附近的玄門營地里,一間古朴典雅的房舍已經被清理出來,周圍布置了數道隔離一切的結界,再外面是高度戒備的地宗護法們,儼然一副閒人免入的架勢。
屋子里,渾身赤裸的紫藤被無形的力量呈“大”字形固定在半空中,而與他同處一室的也就只有他的師傅。
看著眼前師傅暴露的黑色衣裙,他禁不住又想起了當日與她在浴室赤裸相向的場景,沒有遮掩的胯下之物,難以抑制地起了反應。
“哦……這個……師傅……我其實……”
看著師傅那不露喜怒的冰冷表情,他尷尬異常。
“沒什麼,這是好事,至少說明作為一個男人,你很正常。”
銀發女子卻似乎毫不在意,“接下來,就可能會有些難受了。”
她故作輕松道,一邊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將櫻紅色的晶體如匕首一般扎進了紫藤的心髒。
“嗚……啊!”
紫藤一陣吃痛,接下來近乎撕裂似的劇烈疼痛,讓他大叫了出來。
紅色的晶體刺開皮膚和肌肉,甚至鑽透了骨頭,一路向里,可一接觸到心髒,就如融化了一般化作櫻紅色的光滲透進去,隨著光芒最終消失,居然連之前的創口也隨之愈合了。
“這……就行了?”
紫藤喘息著問。
“不知道……”
銀發女子冷冰冰地答道:“以前從沒人做過,我也只能做一步看一步了……什麼?”
話沒有說完,她已經被紫藤身體的劇烈變化震驚了。
紫藤的整個身體,飛速地變化著,更確切地說,是在衰老著。黑色的頭發,如染色一般爬上白色,年輕人那種光澤的肌膚,也開始褶皺起來。
“這是……沉睡的靈魂在無意識地掠奪生命力嗎?”
女子一驚,忙將手掌按在他的胸口,“撐住,我來催化你沉睡的那一半鳳血!”
“一半……鳳血?”
女子焦急間說漏的話,讓紫藤心中猛然一驚,但不等他有所思考,就覺得一股灼熱的能量不斷從胸口滲入自己體內,順著血液充滿全身。
很快的,全身的血液都似乎沸騰了起來,甚至,他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爆炸了,身體內翻滾著的巨大熱流,一瞬間就吞沒了他的意識。
銀發女子猛地發覺到紫藤詭異的變化,他的皮膚如自己的朱雀化身一般燃起了金黃色的火焰,他翻白的眼睛中也仿佛燃燒著另一種火焰——欲望的火焰。
“這是……”
她很快明白了。
現在在支配失去了意識的紫藤的身體的,是被她喚醒的血液中蘊含的朱雀的野性本能,而對於一切的野獸,除了覓食和生存,另一種本能就是交配。
被火焰覆蓋的手臂,已經攬上了她的身體,黑色短上衣立刻在金黃色的火焰中消失為灰燼。
不多時,甚至能感覺到同樣被火焰覆蓋而灼熱無比的那根肉棒,也在自己的雙腿間開始亂撞,黑色的短裙很快就在這樣的接觸中,也被火焰吞噬了。
“放開!”
她一聲冷喝,掙開火焰和肉體的糾纏,向後跳出數米,然而卻分明覺得那灼熱的感覺緊追而來。
抬頭看去,紫藤燃燒著的身體上飛射出數道火焰,如同章魚的觸手一般向自己圍了過來。
“這是?”
她一驚,瞬間的不察,已經使得對方有機可乘。
觸手一般的火焰流,已經躥了過來,其中四道第一時間纏繞住她的四肢,將她的身體懸空固定住,另有兩道直襲胸口,將一對雪白誘人的乳山雙雙圈了起來。
“混蛋!”
銀發女子怒罵,同時運起力道就想掙脫,但就在此時,捆繞著他乳房的兩道火焰突然收縮,觸手一般的頂端更是卷回頭去猛蹭那一對粉色的乳頭。
“啊……”
火焰的灼熱,非但沒有引起任何不適,反倒讓同樣體質的她,禁不住呻吟出來,身體也在緊套和騷擾感的雙重刺激下軟了下來,不住地隨著對方運動的節奏,顫抖著。
“嗚……”
她的呻吟聲,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吞咽的聲音——又一道火焰從紫藤燃燒的身體上延伸而出,一下子竄入了她張大的嘴里。
盡管似乎是無形的火焰,可她卻覺得那火焰像真正有實體的物體一般,將自己的嘴撐開得大大的。
下一刻,火焰深入口腔的部分,散發出無數細小的火流,糾纏住女子敏感的舌頭。
“啊……呼……”
無數金黃色火焰在她的口腔和喉頭,上下翻滾著。
因此,體積有所縮小的火焰本體不再完全塞滿整個嘴。
銀發女子用部分獲得自由的嘴,吃力地喘著氣,一種燥熱卻舒適的感覺,開始由口腔和舌頭向全身蔓延。
火焰的侵襲,非但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反倒通過口腔和舌頭上密布的毛細血管,引發了她體內鳳血的共鳴,那同類異性相親的本能,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神經系統,一陣陣如毒癮一般的渴求感,隨著奔流的血液充斥全身,令她欲罷不能。
“嘶……”
被血液中隱藏的獸性本能占據了意識的紫藤獰笑著,嘴里發出詭秘的聲音。
觸手一般的實體火焰,隨之一點點地被收回燃燒的身體。
很快,銀發女子的身體已經被拉到近前,白色體毛保護著的下體正對著他的腰,蜜穴間由於血液共鳴的刺激,已經滲出了絲絲淫液。
雙手托住白嫩誘人的臀肉,燃燒著的肉棒在已經流滿淫水的陰唇上摩擦了幾下,火焰包裹著的龜頭就撐開肉縫,向蜜穴深處插了進去。
“嗚……”
灼熱、滿漲、摩擦的快感,再加上血液與火焰的共鳴,銀發女子的身體猛地一下子繃直了,肉壁劇烈的收縮蠕動起來。
同時,大量的液體從蜜穴深處衝出,在火焰的炙烤下迅速氣化,弄得兩“人”之間煙霧彌漫。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高潮中的顫抖,她高揚著頭,雙眼不住地翻白,嘴大張著,卻因為口中那一道火焰的原因,只能發出模糊的呻吟聲。
“紫藤”欲火大甚,女子身體的反應,讓他無比受用;女子那沉溺於欲火的聲音,更讓他無比興奮。
一邊繼續同時掌控著兩人的身體,以最大的幅度進行著活塞運動,一邊索性收回卡住她口腔的火焰。
“啊……慢……慢一點……不要……這麼……”
銀發女子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高潮後極端敏感的身體在多重刺激之下,幾乎要讓她徹底崩潰了,電流一般躥滿全身的快感,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劇烈扭動著,手臂的骨骼因為肌肉的扭曲和火焰的束縛,而“格格”作響,分開到紫藤腰兩側的腿,也隨之顫抖著。
那叫聲,讓“紫藤”更加興奮,索性放開雙手,纏繞住銀發女子雙腿的兩道火焰,猛然向外拉去,將她的雙腿用力分到最大。
這一刻,女子的身體竟如未成年的少女一般柔韌異常——雙腿居然被在身體兩側拉成了一個“一”字形!
“啊……”
“喔……”
兩人同時叫了出來,女子的身體居然被整個轉了360度,快速劇烈的摩擦,讓兩個人都產生了劇烈的快感。
“吼!”
發現了新大陸的“紫藤”,大為振奮,四道火焰開始快速地帶動女子的身體,如陀螺一般轉動著。
“啊……不……”
銀發女子張大了嘴巴,發出顫抖的聲音,“紫藤”感覺到她的陰道一下子如抽成真空的皮囊一般,緊緊地包裹並吸住入侵的肉棒,不停地旋轉摩擦著,仿佛要將里面的一切都吸出來一般,更多淫蕩的液體化作煙霧,籠罩著兩人交錯的身體。
屋子里充滿了男性野獸般的喘息聲和女性淫蕩的哼叫聲,巨大的肉棒直抵住子宮口的花心,隨著劇烈的旋轉而近乎瘋狂地摩擦著……
“啊……不……太……”
女子的身體抽搐著,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雙眼如死魚一般翻白,白色的泡沫在呻吟著的嘴唇間翻滾著。
“吼!”
“紫藤”也發出了興奮到極點的叫聲,身體猛地繃緊,灼熱的精液衝破肉體和火焰的雙重阻礙,直奔女子的子宮。
高潮的興奮下,束縛女子四肢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四散飛舞。
獲得的自由的女子的身體,在大量精液如炮彈般的衝擊之下,竟然被整個推了出去,肉棒脫離蜜穴的一瞬間,剩余的精液覆蓋了她胸口的乳山。
“呼……呼……”
女子瞪大眼睛喘息著,微微恢復了一些意識的她想起身,卻冷不防被一個重物壓了下去。
“紫藤”猛地壓回到她的身上。他的身體依然附著著火焰,但和之前相比,火焰的色澤已經淡了許多。
起身抓住女子的頭發,灼熱的肉棒在她的臉頰上、嘴唇上、眼睛上、鼻子上和脖子上,一陣摩擦。
最初,女子試圖躲避著,但很快肉體和火焰接觸,又催發了那種要命的共鳴和快感,她略一失神,肉棒猛地撞開微閉的嘴唇和牙齒,一下子入侵到口腔之中,直到死死地抵住咽喉的嫩肉,才停止了前進。
抓住女子銀白色的長發,配合自己的腰部挺動著,“紫藤”將她的嘴當作蜜穴抽插著,女子的身體如斷线的木偶一般,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擺動,銀發飛舞,美麗的乳房淫蕩地搖動著……
村子附近的小溪邊,憶柔環抱雙腿已經靜靜地坐了許久,出神得看著清澈的流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樣子,心中復雜的思緒在小姑娘美麗的大眼睛里閃爍不定。
不遠處的一棵樹後,詩織也已經站了很久,呆呆地望著憶柔的背影,她心里泛起一陣陣說不出的滋味,好一會兒,才似乎終於下了決心,輕輕地走了過去。
“小櫻……”
走到近前,她輕聲地呼喚道,那聲音和稱呼,讓憶柔一直如雕塑般靜止不動的身軀,一陣顫抖。
爾後,那顫抖竟有如能傳染的病毒一般,讓呼喚者自己的身體也不由得一顫。
“你知道了……是嗎?”
憶柔站起身來,卻沒有立刻轉回來,“不過,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了我前世的秘密嗎?還是只是知道我剛剛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小姐……”
“其實……我……”
憶柔最後的那個稱呼,讓詩織的聲音有一些顫抖,似乎在害怕什麼,“早就有些察覺了……因為你們兩個隱約中給我的某種感覺,實在太像了,這讓我一直很困惑,直到今天……”
“難怪,我也會一直很奇怪,即使生性溫柔賢淑,一個女人又怎麼會大方到能和另一個女人約定一輩子分享自己的所愛呢?”
憶柔轉過身來,微笑著看向對方。
詩織低下了頭,沒有勇氣去直視憶柔釋然和大度的目光。
早知如此,自己還不如什麼都不要知道的好,至少,那樣還可以繼續欺騙自己,還可以覺得自己是個無私、純潔的女人。
可現在,面對眼前這小姑娘清澈善意的目光,她無法再對自己繼續說謊了,和自己比,她簡直就純潔得像個天使,無私得像個聖者。
“你……全都想起來了……是嗎?”
好久,她才不安地小聲問道。
“小姐……不,姐姐……”
憶柔更改的稱呼,又讓她禁不住一陣陣顫抖,“你真的希望我都想起來嗎?”
“小櫻……”
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
“小櫻?那是誰啊?”
然而,憶柔卻突然話鋒一轉,“你在說什麼呀?詩織姐姐,我是憶柔啊。”
小姑娘繼續微笑著。
“憶柔……”
詩織的視线有些模糊了。
對方話里的意思很明白——小櫻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忘了她吧;對方心中的意思同樣明白——這個善良的女孩不希望自己心里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詩織姐姐,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憶柔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感動,“哥哥就拜托你照顧了,他其實是個很需要人疼惜的大笨蛋。”
“嗯……”
詩織點點頭,憶柔對紫藤的看法,她深以為然。
這個人,無論表面上如何,內心深處始終是覺得孤獨的,與他相處的日子里,自己經常可以感覺到他隱藏著的、深邃的哀涼和疲倦。
“那你呢?你現在要去哪?”
她問。
“想起來了許多事,思緒有些亂。”
憶柔的聲音有些茫然,“而且還有很多事依然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想弄清楚,而有個人,她一定知道。”
********************
終於將呼吸和心緒都平復下來,銀發女子站起身來。
白玉一般的皮膚上,到處沾染著汙濁的精液,甚至連山雪似的的發絲都因為精液的附著,而糾纏起來。
微微皺了皺眉頭,她的身體開始在空氣中燃燒,很快整個化作了金黃色的火焰,當火焰再次凝聚為人形並終於熄滅的時候,不但之前遍布周身的精液不見了,甚至被撕壞燒毀的衣服,也重新回到了身上。
用復雜而有些困惑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昏迷著的紫藤,她轉身走出房門。
“你們去幫他清洗一下身體。”
面對司馬浮雲焦急的目光,銀發女子卻直接對她身後的兩個人下了命令。爾後,看看紅發少女充滿擔憂神色的眼睛,嘆了口氣,“你跟我來。”
司馬浮雲有些忐忑地跟著她一路走到遠處無人的山林中,她心中滿是疑問,卻又有些不敢開口,直到……
“你喜歡他?”
銀發女子用冰冷的聲音首先發問。
“我……”
司馬浮雲一驚,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回答。
“是,還是不是?我只需要這種回答。”
“是……”
她低下頭,臉蛋悄悄地染上了和頭發一樣的色澤。
“這個臭小子很需要人照顧。”
意外的,銀發女子的聲音變得有些溫柔起來,“你很合適。”
“我……我其實……”
對方直白和不容質疑,讓司馬浮雲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小姑娘,你照著自己心中的數,就得習慣被人評價,就像每個見過我的人,都會說我是個冷酷之極的人。”
“您其實並不冷酷……”
司馬浮雲看看她不露表情的臉,小心地說道:“您其實完全不必……”
“一個人經歷了太多的冷酷,她就有應該用冷酷來面對一切的權利。”
銀發女子卻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不要討論沒有意義的話題了,我有些事要托付給你,關於他的。”
銀發女子取下手上的寶石戒指,默默念叨著什麼,耀眼的閃光過後,戒指不見了,她手中多了一把周身飾滿龍紋的寶劍和一卷古書。
“這把劍,是你們的皇帝一直在找的東西;而這本書,里面記載了一些他還不知道但必須知道的事情,關於他身邊的一個女人的事情。”
將劍和書卷交給司馬浮雲,她解釋道:“等他醒過來,交給他,告訴他怎麼處理這劍,以及那女人和他的關系,由他自己決定吧。”
“對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又補了一句,“我帶來的那個小女孩,我也留下了,盡管她對自己的身體和目的,都隱瞞了許多東西,但我感覺得到,在心底深處,她對他,和你是一樣的。”
“您……”
司馬浮雲似乎明白了什麼,“要離開了?至少等他……”
“沒那個必要。”
女子斷然道。爾後,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竟有些傷感起來,“這個,也一起交給他吧……”
緩緩地取下自己的項鏈,將它也交到對方手中。
“這……這是……”
司馬浮雲對西方並不很熟悉,但她還是認出眼前這項鏈上的寶石,是一種儲存影像的封印石,她三分好奇七分不安地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銀發女子。
對方點了點頭,得到許可的她,按下了寶石旁邊的機關,銀色的光柱從寶石中升起,光柱中是一副全家福似的的畫面——銀發女子抱著一個顯然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微笑的西方男子,一手牽著一個一兩歲大的小女孩。
“您……您難道……”
司馬浮雲的聲音顫抖起來。顯而易見的真相,卻讓她有些難以置信,“是他的……”
抬起頭來,眼前卻早已沒有了銀發女子的聲音,只有她冰冷的聲音在林間回蕩,“告訴他,永遠不要想來找我,我也永遠不會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