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魔能機甲的突擊雖然極具震撼性,但在整個戰場上而言影響並不大,大部分獸人士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都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自己的火力支援已經消失了。
獸人的進攻依舊是他們傳統的陣勢:統兵的督軍在先,士兵們則排成若干個這樣的方隊:橫排56人,縱深數十排,整齊前進。
而在他們面前的高地上,炎黃軍已經用土木磚石修築起了連綿的防御工事,大炮,火槍和其它遠程火力已經進行了試射並且構成了封鎖的火網。
第一批對高地進行圍攻的獸人軍隊由三千名各族官兵組成,當預計進入人類的火炮射程的時候,他們立刻打散方陣分三路散兵线前進。
但幾乎就在變換攻擊陣形的同時他們已經遭到猛烈的炮火阻擊,被迫原地掩蔽。
發炮聲與爆炸聲此起彼伏,昏暗的曠野里,獸人官兵趴在地上,忍受著猛烈的炮火打擊,傷亡大量出現。
各族帶隊的督軍們開始辯論,他們操著不同的語言,秉承著不同種族的性格,在是否前進以及怎麼前進的問題上意見不同,於是吵成一團,幾近斗毆。
低等獸人堅決主張拼死前進,牛頭人和巨魔都認為應該暫時停止進攻以便尋找合適的突破口與時機,而豺狗人則一如既往地要求撤退。
吵架的結果是,豺狗人開始向後緩慢地移動,牛頭人和巨魔原地不動,只有低級獸人部隊還在繼續往前衝擊。
盡管沒多久當炎黃軍的又一排炮彈在進攻的隊伍中爆炸並且炸倒了一片低等獸人的時候,前進的隊伍似乎遲疑了一下。
但是,僅僅也只是短短的幾秒。
幾十面售皮蒙制的軍鼓被敲地天響,衝鋒的部隊默然前進,盡管隊伍中不斷有那麼一小段被炮火吞沒,但還是有許多人衝到了高地下火炮攻擊的死角中。
不過他們沒有一點喘息的時間,因為炎黃軍的第一排槍響了,軍鼓跌落,屍體翻滾……
接著,第二排槍又響了,在炮火和槍彈的前後堵劫下,高地腳下獸人士兵的屍體壘起了一道肉堤。
最後幸存的獸人士兵被困在高地正下方的壕溝中,他們正不知該怎麼才能繼續前進的時候,一批炎黃軍的官兵躍出了工事,開始反擊了。
他們踩在了陣地邊緣的胸牆上,用火槍和火雷向下面被壓制著的獸人亂射亂扔,直到對方全部被爆炸吞沒為止……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不斷重新整合兵力的獸人軍隊對高地進行了反復的進攻,其中甚至有數次攻入了炎黃軍的第一道防线,占領了部分步兵塹壕。
而最慘烈的戰斗也正發生在這些塹壕里,在狹小的空間里,各種膚色的不同種族獸人和左龍武衛的擲彈兵們在彌漫的硝煙下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
遭受了一些損失之後,在近戰中很快取得優勢的獸人們,刀劈斧剁,拳打腳踢,在響徹天空的咒罵和呻吟聲中,守軍開始出現大量的傷亡。
主陣地上的紫藤和防御部隊的高級軍官們用嚴峻的目光觀察著高地中下段的情況:朦朧的煙霧中,獸人大軍人流如灰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洶涌而來,看上去似乎永遠也流淌不盡。
他立刻下令重武裝步兵出動抑制獸人的攻勢並發動反衝鋒。
一直養精蓄銳的重武裝步兵快速地整理好隊伍,拿起手上的長槍與盾牌,迅速地就組成了歷史悠久卻極其致命的絞殺方陣隊型。
如果遠遠地看著高地上即將進行戰斗的這個區域,重武裝步兵方陣所排成的密密麻麻槍頭彷佛一片針刺森林,正午時段刺眼的陽光照在槍頭上,閃耀出不樣與死亡的冷光。
衝在最前面的是腳力最好的巨魔們,但他們手上拿著的標槍與砍刀根本還沒有碰到對方的時候,第一排長槍便有如鎖定獵物的毒蛇猛力向前刺去,隨後衝上來的低級獸人士兵煞車不及,推擠之下讓前排的巨魔們更快地成為槍下亡魂。
" 呵!" 重武裝步兵們大聲地回應口令,前排用力地把手上的盾往前撞擊,後排將已刺穿敵人的長槍往後拉扯,血花四溢,衝上來的低等獸人和巨魔雖然人數眾多,但恐懼與哀嚎從前排逐漸彌漫至整個隊伍,重武裝步兵精准的動作讓方陣變成極有效率的肉串機器,而在看到越來越多前方士兵變成鮮血淋漓的屍體後,前一秒還堅信已經撕碎了人類防线的獸人軍隊,那份自信早就被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給衝散了。
遠方沒有投入戰斗的那些的獸人軍隊同樣充滿了震驚與憤怒,但也許最震驚的莫屬格羅姆。
中二吼本人了,他不敢相信明明總人數連自己部隊三分之一都不到的人類軍隊能給他這麼大的傷害,更何況現在與他的軍隊實際接觸的,還僅僅是人類的第一道防线,他的視线穿越那片被血染紅的銀槍林,可以看到後面還有數量更多的人類部隊在進行著火力援護,依靠少量的兵力與堅固的工事的幫助,就讓他們可以安穩地在後方待機,也讓格羅姆從勝利在望的心情,變成錯估戰情的懊悔。
但是低等獸人和巨魔畢竟不是獸人軍隊的精銳,格羅姆隨即命令牛頭人精兵組成的粉碎者部隊准備加入下一個撥次的攻擊,這批裝備精良的重裝步兵部隊早已磨刀霍霍在旁准備,因為且不說他們過去有多麼輝煌的戰績,單就數量來說總數三千的兵力用輾的也能輾過堵在突破口上的這一千人類重裝步兵了。
獸人們看到粉碎者們已經蓄勢待發,莫不歡欣鼓舞,在他們看來剛剛的幾次突擊失敗只不過是人類轉瞬即逝的好運,因為粉碎者們的大斧已經飢渴難耐,就要大開殺戒了。
重裝的牛頭人粉碎者們開始衝鋒了,盡管每個都披掛著厚重的多層鐵甲,但這個種族天生的巨大蠻力使得他們照樣箭步如飛,盡管有一些倒霉蛋倒在炮火之中,但大多數都衝上了高地,因為在他們厚近一公分的裝甲面前,無論是槍彈還是炮彈彈片,也不管是火箭還是弩箭,都很難造成足夠的殺傷效果。
粉碎者部隊很快衝入了前面的部隊在人類防线上打開的缺口,與重武裝步兵方陣的銀槍林正面交鋒,從遠方看似乎陷入了膠著,但這混亂也只維持了一下子而已,突然那片滴著血紅的銀色針刺森林爆開了,被擠壓得變了形的方陣不斷地後退——粉碎者們以驚人的怪力揮舞長斧將長槍成排的砍斷,披掛著堡壘一般的厚實裝甲的身軀硬生生地撞進方陣。
粉碎者們的陣型很快地踏入了對手後退造成的空間之中,三千精兵加速地將人類方陣迫退並順勢展開扇形攻勢,漸漸地,他們已經逼進了第二道防线。
粉碎者的確很強,因為看來他們已經碾碎了人類的防御,但這實際上卻是守軍的預設戰術:炎黃帝國西部的軍人們在與獸人的長期交戰中發現,他們的步兵防线所收到的致命威脅主要來自於:具有足可以粉碎堅固陣地的強大衝擊力的科多獸,以及身披重甲擅長陷陣的牛頭人重裝步兵。
結合這樣的經驗和在西方軍校學到的知識,左龍武衛在高地上的防御體系采用了利薩斯等國在對暗裔戰爭時使用的島嶼陣地。
所謂島嶼陣地就是在敵人的攻勢方向分多層交錯構建大量擁有強大的全周天火力的島嶼形陣地,其間以步兵戰壕連接。
這樣各個陣地都沒有死角,也增加了戰區整體的耐久力。
基於這種方案,高地的半山腰部分全部區域布置的大量島嶼型陣地統一編成,構建成彼此交錯的兩條強大的要塞线。
這種形狀的陣地是針對科多獸和牛頭人的強力衝擊布置的——各島嶼陣地的強大正面火力會誘導敵人衝擊脆弱的步兵戰壕,隨即在放棄受攻擊戰壕的同時從正面和側面甚至後面進行飽和攻擊,以達到最大的殺傷效率。
果然,塔入這陷阱中的粉碎者們很快就遭到了兩側毀滅性的直射火力和前方猛烈的曲射火力的交叉攻擊,不但被迫放棄了對人類芳陣的進一步施壓,反倒在爆炸和濃煙中一片混亂起來。
錐形的前裝线膛炮彈從完整隊列中一穿而過,灼熱的球形實心金屬彈將成排的軀體齊刷刷地打成兩截,開花彈爆炸的火光中殘肢亂飛,幾乎零距離射擊的火槍彈丸撞擊裝甲發出致命的聲音,穿透鋼鐵的衝擊波將里面的軀體震得血肉模糊……
與此同時正面重整隊形的人類重步兵又迅速凝結成一塊堅強的防御牆,當長槍從牆上再度刺出,遠近各處的獸人都看見那恐怖的肉串機器又再度出現了,無情的尖刺正擄獲著那些在炮火打擊下暈頭轉向的幸存者,從他們裝甲上為了保證移動和觀察而留出的空隙間刺殺而入,讓他們的無助哀嚎回湯在整個高地上下……
最終能夠退下來的時候粉碎者已經損失了五六百人,格羅姆真不敢相信眼前的活生生悲劇,在粉碎者們進攻中的過程中,他甚至三次起身跳腳——這是一個被獸王稱為軍神的統帥,統帥著兩萬余精銳的獸人部隊,可如今他的威勢竟然只被區區的幾千人類抵擋下來,就在剛剛他派出了一支平日可以輕松干掉幾倍人類軍隊的勁旅,結果只損傷了對方的少數兵力,看起來那片令人心煩的防御工事還堅定固執地壓陣在眼前的高地上,而他一時間竟無法可施。
軍神敗了嗎?
他看看腳下密密麻麻的各族軍隊,想想過幾日就會趕來的親自督戰的獸王,不,他不甘心失敗,他拒絕失敗,因為中二吼這個姓氏是不允許失敗的!
他要繼續進攻下去!
一樣的艷陽高照,一樣的高地上下,一樣巍然不動的防御陣地群,一樣殺聲震天的獸人士兵,一樣的兩軍接觸。
格羅姆臉上所呈現的是更多的不可置信,戰場上有著更多的死傷,天空中有著更多的禿鷹盤旋,獸人軍隊中有著更多的耳語與恐慌,人類的軍隊卻似乎有著更多的活力與殺氣。
獸人把所有的戰術和兵種都用上了:皮糙肉厚的科多獸即使披掛上足夠的裝甲在线膛炮和破甲炮面前依然脆弱不堪,快速衝鋒的狼騎兵在彈雨之中慌不擇路竟反過來衝進自軍的陣營里,成群的魔暴龍在對射中被龍炮虎炮壓倒性的火力化為灰燼,俯衝掠擊的雷鳥在賽電炮的彈幕之中被撕成碎片……
而軍神格羅姆則被推入一個他從未體驗的境界——絕望!
格羅姆的臉色越來越白,他部下的各族督軍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綠——大家都看在眼里:這麼打下去不用幾天自己的老本就得拼光。
終於,到天黑時分,格羅姆的腦子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下令暫時停止了攻擊。
杜隆坦。
傻兒有些焦躁地走在營地中,四周不斷傳來的傷兵的哀號更加重了他的焦慮:進攻停止僅僅只是暫時的,他很清楚自己那位老朋友的脾氣——他很快就會下令繼續進攻,即使沒有想出什麼更好的對策。
不遠處一陣吵鬧和打斗聲打斷了傻兒的思考,他有些疑惑地叫來衛兵詢問情況,卻得知是退下來的敗兵試圖搶奪別人的食物。
" 搞什麼?進攻前不是給他們配發了一天量的伙食了嗎?" 這讓他有些惱火。
" 可是多數人都在出發前就吃光了,他們說' 人類的炮彈那麼多,誰知道晚上還有沒有命了!'." 衛兵很無奈地解釋道。
" 那樣嗎?等等,炮彈……" 他嘆了口氣,卻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轉向快步走向主帥的住所。
掀起門簾,營帳里的光线很暗,一把長刀插在地上,滿臉鐵青的格羅姆象一尊明王似的站在那里,雙手疊壓在刀柄上,兩眼緊盯著刀鋒。
透進來的營火的火光讓他抬起了頭," 什麼事?" 聲音很沙啞。
" 我有辦法了。" ……
" 恩哼恩……" 高地主陣地後方有一坐半埋式的小屋,里面的蘭華開心地邊哼這小曲邊攪拌著盤子里的蔬果和調料。
在她面前,抹了好幾層醬料的雞肉正在火堆上發出馥郁的香氣。
一邊的桌子上還擺放了其他的料理,每一道料理都蒸騰著芳醇的香味和熱氣。
她的心情顯然不錯,畢竟不管是煮飯或做任何事情,受人期待總是值得高興的。況且……被心愛的男孩子依賴,沒有女人會不開心的。
不過話說回來,在如此條件艱苦的前线,這麼豐富而新鮮的食材牙狼小姐究竟是怎麼弄到的了?這實在是個巨大謎團啊。
" 好啦,這就差不多了……" 在她思考這些事情時,也順便把手中的沙拉做好了,然後再把剛烤好的雞肉裝盤,將最後的這兩道菜送到餐桌上。
" 結果……牙狼小姐的教學還沒有結束嗎?" 扭頭看看空空的屋子,再算算時間,她有些不耐煩起來。
" 再……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某個朦朧的金色空間里,紫藤正喘息著倒在地上,遍體的淤傷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 給我有點毅力啊你這廢材!" 牙狼很不滿意地將手里的劍插向地面,說是劍,但明顯沒有開封,不過聯系到某人身體上的淤痕,也許該說好在如此吧。
" 蘭華小姐說得一點都不錯,你這家伙太過依賴自己的身體了,近乎完全是在本能地使用力量,基礎劍術之類的格斗技巧根本就是差得一塌糊塗!" 說完一臉無奈地抓住紫藤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起來,很直接地衝著嘴唇吻了上去。
" 嗚……" 紫藤腦子有點蒙,但不是因為被突襲親吻的動搖,而是被一瞬間涌進腦子里的潮水一般的數據:徒手格斗技法,柔術,各類器械使用……
並且,不僅僅是腦海中的記憶,那種觸電一般的感覺仿佛是在把一切技巧都用類似本能的形式記錄在自己的神經和肌肉之中。
" 感謝自己的特殊體質吧,這種學習方式完全就是作弊啊。" 松開嘴唇的牙狼如此說道。
" 什麼嘛,早這樣不就行了,干嗎這麼折騰我?" 紫藤抹了抹嘴唇站起身來。
" 每辦法啊,你這種人不吃點苦頭根本就不會有所反省的。" 盡管牙狼說著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但紫藤卻注意到她的目光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有些刻意得錯到一邊。
" 真是這樣嗎?" 他狐疑地問道。
" 當,當然了,這都是為了讓你改掉不好的習慣啊,為了你好……" 說著這些,牙狼的目光飄得更遠了。
" 不是這樣的吧?" 雖然依然是疑問句,但紫藤的語氣已經是肯定式的了。
" 其……其實是因為很好玩……" 牙狼的目光瞄向了天空。
" 我就知道!""好了,折騰你這麼久我要休息了,你也該出去了。" 還每來得及發作的紫藤已經被從亞空間里一腳踢了出去。
朦朧的金色迅速散盡,隨之而來的是撲鼻的香味," 總算出來了,快吃吧,不然菜要涼了。" 面露驚喜的蘭華起身招呼他道。
坐下身來,放眼望去,餐桌上擺放著烤雞、冷面、沙拉、醬燒芋頭、春卷……
總之是東西方款式參半的豪華菜色,並且這些菜色的共通點是,每一樣都是自己喜歡的食物。
" 我還有准備甜點,但不許吃太多喔。" 從主婦狀態中恢復過來的蘭華似乎又回到了平日里嚴格嘮叨的姐姐模式。
" 呃、蘭華姐,這些難道都是你剛剛做的嗎?" 坐到桌前的紫藤很有些驚訝。
" 是啊,說起來要多虧了牙狼小姐弄到的原料了。" 蘭華很謙遜地讓著功,但紫藤心里明白,話雖如此,光是把這些菜烹飪好就要花不少時間和精力了。
" 畢竟今天是第一次給你做飯,總要花點心思准備啊。" 蘭華做出總結後卻不知為何輕輕地低下頭來。
她的臉頰變得紅通通的,整個人動也不動。
大約一分鍾以後,在紫藤訝異的視线下,她下定決心似地抬起頭來。
" 那個啊,紫……在開飯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 ……怎麼了?"蘭華臉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看到她那種樣子,紫藤也不由得收斂心神正襟危坐。
" 你和我一起生活已經好多年了呢,從我被夫人收留到現在也有六七年了吧?
""是啊,當年某人說為了磨磨我的性子給我找來個嚴格的姐姐,結果就一直都讓蘭華姐你為我操心了。" 被鈎起了記憶的紫藤笑了。
" 嗯,這我並不介意。也多虧這樣,我才能一直在你身邊。" 蘭華緩緩搖頭,正眼凝視著他。
" 特別是這一年來發生了很多事呢,我們不是姐弟卻總是住在一起,這點常常被人嘲笑,大家還把我們湊成一對呢。" 蘭華仔細琢磨著每一句話,說完後她輕輕嘆了一口溫熱的氣息,繼續說下去," 可是啊,我覺得那樣也沒什麼不好,我並沒有不高興喔。" 她偷偷地觀察著紫藤的表情,臉越來越紅。
" 蘭華姐……" 喂喂、這是什麼氣氛啊?紫藤看得愣住了。
" 紫。" 蘭華眼神迷蒙、雙頰緋紅地凝視著他說道," 就連我那些部下都偷偷開玩笑了,大家都說我是你的同居情婦或妾室候補什麼的。既然如此——干脆假戲真做吧?" 蘭華以很不習慣的惡作劇的語氣說著,差點就要咬到舌頭,而後下定決心似地深呼吸一口氣。"
我從以前……就一直很喜歡你。紫,請你就真的讓我成為你的……" 雖然感覺蘭華一定是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最要緊的部分紫藤卻沒有聽見,因為外面很不適時的響起了隆隆的炮聲。
三五分鍾後,炮聲停了,蘭華有些不放心,故意等了幾分鍾,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說到," 請你真的讓我……" 炮聲又響了。
如此反復了七八次之後,蘭華的臉上已經有了哭相," 搞什麼啊?過年放鞭炮也沒這樣的吧?" 她猛地起身憤憤不平地用力拉開門喊道。
" 啊呀!" 門打開的一瞬間卻冷不防摔進來了一個人,屋里兩人一驚,定神看去卻是腿腳不利索的師長孟煩了。
" 抱……抱歉……" 蘭華一陣無措,倒是紫藤上去把對方扶了起來," 有急事?" 他問。
" 獸人突然開始發動不間斷的夜襲,我們也沒辦法判斷真假,所以一直在火力阻擊。" 孟煩了爬了爬身上的灰塵說道。
" 原來如此,所以一直有炮聲。" 蘭華似乎也釋然了。
" 現在的問題是彈藥,本來我們是按半個月的作戰時間來儲備的,但那是根據常規消耗計算的,按目前這個戰斗強度來說的話,估計五天左右就已經是極限了。" 孟煩了的語氣中不無擔憂。
" 沒問題,我來想辦法。" 紫藤卻似乎很輕松。
" 牙狼,你能傳送我以外的人嗎?" 孟煩了走後紫藤突然問道。
" 可以的,怎麼了?" 解除了虛影狀態的牙狼浮現在空氣中。
" 那就好辦了," 紫藤一開口卻轉向了另一邊," 蘭華姐你就辛苦點幫我跑一趟吧,先去志願航空隊的駐地告訴他們第一次補給要提前到五天後的中午,然後直奔虞大將軍那邊,讓他開始集結部隊,一周之內務必趕到這里,從目前的情況看,很快就有大仗要打了。" 說完之後他想了想,回到桌邊寫了些什麼," 還有,再去下之前授人的安置地,把這個交給那頭老獅子。" 起身將一封信遞過去交代道。
" 知,知道了……" 蘭華的臉色有點不好,但她還是接受了差遣。
" 對了蘭華姐,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看著轉身離開的她紫藤突然想起了什麼。
" 每什麼,什麼也沒有!" 對方奇怪而過激的反應讓他有些摸不著頭。
" 哎……大笨蛋!" 更讓他不理解的是一邊的牙狼也莫名其妙地罵了起來……
之後幾天里,獸人一直持續著旨在消耗對方彈藥的不間斷夜襲,守軍方面也一直處變不驚,直到第五天高地上開始出現了一些騷動,因為彈藥儲備近乎見底了。
而這一天紫藤的臉色也很不好,因為已經過了預計補給的時間了,雖然也做了最壞的心里准備,但眼下的情況實在不樂觀,對面的獸人已經在准備大規模的進攻了。
這個時候,距離高低還有相當距離的空中,一直令人嘆為觀止的巨大空中編隊正在盡力趕路:十五艘大型硬殼飛艇成三路縱隊居中,雪白的巨大雪茄一般的氣囊足有一百多米長,碩大的長方體貨運吊艙中滿是物資。
編隊的兩側各有一艘護航的空中戰艦:龐大雄偉的船身,彪悍恐武的鷹頭船首象,前後左右分布著的呼呼作響的螺旋槳,前甲板上左右分列的兩座雙聯裝炮塔中粗壯的主炮和船舷成排的副炮威風凜凜。
這一切都如此震撼人心,然而與編隊前方開路的那個龐然大物相比卻又都完全不值一提:那是個怎麼看都不可能存在於這個時代的異物,實際上它也確實不屬於這個時代,那是被菲亞利重工從上古遺跡中挖掘出來並部分修復用來作為其私兵部隊移動大本營的,盡管許多原有功能都未能恢復,但依舊是一座威力無窮的移動要塞。
四周護衛著十多台飛行狀態下的魔能機甲,和飛在旁邊的它們一相較,馬上讓人實際感受到那艘凌空的機械有多麼龐然巨大——在那巨大飛行物體的對比下,就連擔任護衛的這些近十米高的鋼鐵巨人看起來也跟玩具沒兩樣。
鮮紅线條配上白色裝甲構成壯麗的外觀,優美的流线型艦體仿佛收攏翅膀俯衝入海捕獵的軍艦鳥,高大復雜的劍橋如同巍峨的城堡,遍布全身的大小不一的炮塔足以讓任何接近者膽戰心驚。
" 我說老姐,你稍微冷靜點。" 阿喀琉斯,伊扎克家的小少爺,正在第一劍橋中大副的位置上無奈地看著自己歇斯底里狀態下的表姐。
"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冷靜的了?嗚啊啊!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呀!" 艦長的位置上的憶柔發羊角風似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一副焦慮過渡的樣子。
" 比預定出發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來不及是必然的。" 負責情報整合和通訊聯絡的情報長是個頗有姿色的金發少女,"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某人堅持要等這艘船到了再一起出發的原因吧。"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她一邊無聊地翻看著時尚雜志一邊毫不留情吐糟道。
" 哥哥正在危機之中,沒時間在這里耗下去了,本艦立刻脫離編隊,全力趕赴戰場,馬上行動!全速!" 似乎想到了辦法的憶柔激動地站了起來,指著前方大聲命令道。
" 這是艘新船,動力系統還在預熱中,不要說全速了,根本連立刻加速都做不到。" 輪機長,坐在右前方位置上的一看就上了年紀卻依然很壯實的矮人放下手中的麥酒罐很不客氣地拒絕執行這個指令。
" 那那那……應該已經進入主炮射程了吧?立刻開炮,援護高地那邊啊!"有些傻了眼的憶柔似乎又想到了對策。
" 主炮的殺傷誤差至少有半公里,沒有准確的射擊諸元,您是打算把高地上的守軍一起轟成渣嗎?" 文質彬彬的炮術長移開眼前的高等數學自習教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對此命令表示不屑一顧。
" 派魔能機甲部隊出擊,用大功率遠程魔導傳送系統!" 徹底傻了眼的憶柔祭出了最後的王牌。
" 別開玩笑了,那個系統還在試驗階段,並且及不靠譜,從以往的經驗來看,那些魔能機甲被直接送回利薩斯去都有可能。" 帥氣而溫和的戰術長將注意力從愛妻的家信上轉移回來後果斷否決了這個方案。
"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用來傳送人的小功率系統應該已經調試完畢了吧。"好在憨厚體貼的航海長從地圖中抽出神來提醒了她一下。
艦體內的第二層甲板是包括魔能機甲格納庫,陸戰隊宿舍等艙室所在地,此外醫療實驗室也在這里。
室內的手術台上,艾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胸前的床單滑了下去,如同定制的大理石雕塑一般完美的曲线顯露路了出來。
" 所有數值都在正常范圍,沒有手術造成附帶型損傷的跡象。" 見她恢復意識,一名技術人員走了過去," 歡迎回來,士官長。" 並微笑著最後補充了一句。
" 是嗎……" 艾娜挪到床邊,麻利地穿好內褲," 這次又加裝了什麼玩意?
" 一邊套上黑色的褲襪一邊問道。
" 絕對零度冷凍炮,在腹部的魔域收納空間里。" 對方查看了一下相關清單回答。
"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說著這些的艾娜已經搭好了胸罩的扣子,開始把胳膊伸進襯衫的袖管。
" 只是名字霸氣而已,說白了其實就是幾根噴射急凍液體的管子連接著一個裝滿那些液體的大罐子而已。" 那技術人員聳了聳肩笑道。
" 什麼嗎……你們這些標題黨!" 一邊如此吐糟一邊將窄裙的腰帶系好,下床的同時將雙腳斜踩進高跟鞋里,利用起身的重力效果蹬緊鞋跟,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 實驗室!艾娜姐睡夠了沒有?趕緊叫醒她,然後讓她馬上帶隊准備進行魔能投送!" 醫療台上的通訊魔晶里突然響起了憶柔風風火火的聲音。
" 雖然已經醒了,可是如果現在就離開的話就得跳過新設備的測試調整階段。
" 技術人員有些為難地解釋。
"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總之讓她現在就出發!立刻!馬上!" 但憶柔明顯已經沒有耐心等了。
" 抱歉,看樣子我只好回頭再幫你調試核准了,那位伊扎克家的大小姐今天似乎過分有精神了。" 技術員一臉苦笑地轉向艾娜。
" 她哪天不是精神得過頭?" 艾娜倒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拉過披在一邊椅子上的外衣直接就走了出去,快步穿過走廊,登上樓梯,一邊輕點自己的耳垂,一個紅色的小型魔法陣出現在了那里," 紅隊,准備行動,代號落雷!" 將魔法陣拉到嘴邊的她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又快速穿過幾道走廊,一閃金屬門就在眼前," 確認!編號R02,回聲軍刀!""確認!編號R03,猛獁使徒!""確認!編號R04,火神幽靈!" 里面傳出了機械感的聲音。
進入門內,里面的空間很大,牆壁上有許多四個一組的小門,走向其中一組,來到其中唯一還現實綠色的門前,伸手觸碰。" 確認!編號R01,赤紅台風!
" 伴隨著這樣的機械感的聲音,門打開了,里面是一個幾乎剛夠一個人站立的圓柱體空間。
走進去站好的瞬間門已經自己關閉,艾娜微微閉上眼睛,一瞬間她的背後,肩上,雙臂,腹部和腰間兩側紛紛出現了紅色的魔法陣,同時周圍的牆壁上對應的位置打開了數個缺口,長串的彈鏈,成排的炮彈,大塊的魔晶,密閉的金屬罐等等被從各個角度推進魔法陣中,當所有的魔法陣都吞噬完相應的物品消失後,一道光柱從腳下升起籠罩了全身……
高地下獸人再次如潮水般涌來,經過幾次試探性攻擊,格洛姆判斷人類方面的彈藥已經消耗殆盡,因此這次新的攻勢中他投入了幾乎所有的步兵兵力。
一瞬間,炮火聲和飛散的殘肢似乎推翻了格羅姆的判斷,但很快他就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為彈藥難以為繼人類的炮火漸漸沉寂了下去,沒多久,作為攻擊前鋒的巨魔們已經衝到了高地下。
但他們卻無法再前進哪怕一步——從高低邊緣那些安裝在金屬四角支架上的武器中散布出的彈雨在高地下造出了由死亡支配的無人區。
那是從軍屬防空部隊中抽調來原先一直部署在高地制高點附近的魔能氣動突擊炮,是魔能機甲主武器的簡化版,因為進攻的這支獸人部隊空中兵力很有限因而保留了相當多的彈藥儲備。
原本將這種消耗昂貴的魔晶來推動彈藥發射的武器用於攻擊普通步兵是性價比低到極點的行為,但眼下的局面里紫藤已經顧不上考慮成本問題了,他命令將所有的八門全部移動到了最前沿的防御位置。
伴隨著鞭炮一般密集的開火聲,炮身一側閃爍著的風系魔晶快速地喪失著綠色的光澤,另一側的兩百發的制式彈箱也在短短一分鍾的時間里見了底。
卸下打空的彈箱,調節魔晶的供能傳導功率,設法冷卻燒紅的炮管,重新裝彈,轉動炮身掃射……
防空部隊的炮手們機械地重復著幾乎只在理論課本上見過的急速射擊程序——他們從來沒有如此密集快速地開火過。
炮口一遍遍掃過衝鋒的獸人集群,所過之處的目標都被打得無影無蹤。
是的,不是打倒也不是擊飛,而是近乎消失的視覺效果。
在這些原本為打擊大型飛獸而設計的大口徑重型彈藥組成的金屬風暴面前獸人們的軀體直接被碾碎成肉沫和血霧,進攻的隊列被壓在距離高地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幾乎動彈不得。
眼見獸人的攻勢停頓,紫藤立刻下令停火。
倒不是他認為目前形勢已經改觀,而完全是不得已的選擇。
高速射擊帶來了彈藥的劇烈消耗,堆積如山的空彈箱的數量早已經超過了剩余的彈藥;更嚴重的是連續的快速發射使炮管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實際上在他下令停火前已經有接近半數的突擊炮因為炮管過熱而無法射擊了。
幾個最先從恐慌和傷亡中回過神的獸人小心地抬起頭:自己的腦袋沒有被打爆;其中兩三個壯著膽子站起身來:他們沒有被撕碎;膽子最大的一個試著前進了兩步:那種可怕的炮聲沒有再響起。
又過了幾分鍾,更多的獸人站了起來,但前進了沒一會就聽住了,他們的視线被突然出現在空中的巨大魔法陣所吸引。
閃爍的光柱從中直打向地面,衝擊和閃光逼地靠近的獸人連連後退,而那些太過接近的倒霉鬼則已經捂著眼睛滿地打滾了。"
眼睛!眼睛!""啊!我的狗眼!" 諸如此類的慘叫不絕於耳。
光柱散去,地面上是呈菱形站位的四個人,雖然都以緩衝落地的動作蜷縮著身體,但高地上的紫藤還是能分辨出似乎是四個女性,並且那些背影都似曾相識。
" 能直接以肉身承受這個能量強度的無坐標傳送……傳說中的斯巴達部隊嗎?
" 他暗自驚訝。
" 觀測,數據傳輸,射擊諸元運算,開火直到到炮彈到達預計時間一百秒,你們要至少爭取兩分鍾的時間。" 左邊的一個站了起來,華麗的黑色長發在背後披散下來,用命令式的語氣丟下這句話的她返身向高地快速奔跑過去。
" 艾娜?" 紫藤終於看清了她的面目,慌忙下令不要阻擊,不過對方的樣子完全不象是在戰場上,依舊一身黑里透紅的套裙打扮,甚至還穿著高跟鞋,完全不能理解這打扮的她怎麼能跑那麼快。
不到十秒的時間已經跑完了二百多米的距離來到高地腳下,飛身一躍居然超過了高低的高度一倍還要多,而後穩當當地落在了紫藤的肩膀上," 吆,小少爺,有段時間沒見了啊。" 一邊這樣打了個招呼。
" 喂,你是猴子嗎?" 紫藤吐糟道,不過艾娜完全沒有理會,她左眼的位置閃出一個紅色的小型魔法陣,而後化作了似乎是望遠鏡鏡筒的結構不斷前後伸縮觀察著,既而連頭上也憑空出現了機械兔耳一般的金屬構物,以變化的節奏晃動著。
碰了灰的紫藤拿起望遠鏡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高地下,另外三個人也站起了身,同時隨著落地時候造成的揚塵的消失,終於可以看清楚她們的真面目了。
頂在前面直面數千獸人的是夜雨,烏黑的長發整潔得盤在腦後,亮紫色的鎧甲有著厚實華麗的護肩卻沒有遮住太多的軀干部分,近乎兩件套泳裝的構造和獨立的護手與長靴將腹部,背後,上臂和大腿上的大片肌膚和深深的乳溝都暴露在外,甚至如果不是腰下那些羽毛一般的裝飾性部件,估計連屁股都要露個大半出來。
左手中是厚重的金屬塔盾,右手中則是閃著寒光的長戟,無論哪一樣相對嬌小的身體而言都現得有些巨大。
但就是這樣看似嬌弱的身軀,衝撞進一群獸人之中時卻如猛獁那樣的巨獸一般摧枯拉朽。
僅僅一次突進,就有十數名獸人和巨魔被撞得飛上了半空。
隨即長戟刺出,兩個高大的牛頭人被扎成了肉串,再以神靈一般的巨力揮舞長戟,圍攻上來的整整兩圈各色獸人齊刷刷地被一刀兩斷。
" 月面空翻!" 借著清理出的空間騰空而起,亮紫色的裝甲閃爍起耀眼的光輝,倒立著身體盾尖朝下俯衝入敵群,將正下方的倒霉鬼砸得粉碎的同時將地面震出了無數向外延伸的數米長的裂縫,巨大的能量從裂縫中噴涌而上,將一大片獸人震大七竅流血而死。
幾乎同時殺進去的還有奧拉,和一身重裝的夜雨不同,她是一套緊身的紅黑色調的輕甲,不過由於是近乎比基尼加長靴和護手的款式,暴露毒有過之而無不及,大片深棕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著如同塗抹了橄欖油一般的光澤,銀色的發絲隨著風一般的身形動作漫天飛舞。
雙手各握著一把彎刃軍刀的她就這樣徑直殺進了迎面而來的一群重裝牛頭人之中,上下飛舞的刀鋒不斷割裂著一切接觸到的東西,無論軀體,鎧甲還是武器,並且隨著每一次攻擊的撞擊聲都會如回聲般散射出數道劍氣,不多時,她的腳下已經是一地的屍塊了。
" 喂喂喂,這樣我不就無所事事了嗎?" 被拋在後面的愛利絲有些不滿地撇撇嘴,三角形的貓耳和蜂蜜色的雙馬尾俏皮地抖動著。
她身上是一套紅色的艾米裝,雖然很可惜即使是低胸的設計也沒讓略平的胸部顯露出來,但只到大腿一半長度的裙子配上半長的同色靴子讓嬌小的身材意外得有了些許挺拔的感覺,淡紅色的透明絲襪和長手套則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性感氣息。
不過她的不滿很快被空中的異動打斷了,那是近百只支援地面攻擊的雷鳥。
" 哦?這是要烤火雞的節奏嗎?那麼火候怎麼說?半熟嗎?" 說完就直接丟出一個火球將打頭的一只直接燒地半焦墜落下來。
" 還是說七分熟好一點?" 雙手前推,一股火焰噴射而出,將幾只後續俯衝過來的燒得七零八落紛紛栽落地面。
" 算了,我看干脆就直接全熟吧!" 說著這些的愛利絲已經全身燃燒起熾熱的火焰,如同烈焰凝聚成的幽靈一般在空中來回穿梭,所經之處的一切盡皆化為灰燼。
" 全艦戰斗准備!" 隨著戰場數據的傳回,艦橋內忙成一片,原先各做各事一副懶散樣子的眾人似乎一下子都換了人似的。
" 數據接受完畢,各情報組開始解析,一組負責彈道,二組負責目標區域優先級,三組估算提前量。" 把有些散亂的金發甩到身後,情報長快速地分配著任務和相關數據。
" 機關室!改變主機動力分配,開始向各主炮塔供能。" 完全沒有了醉色的機關長第一時間指示改變艦內動力供應。
" 下降高度,脫離編隊,艦體轉橫,左滿舵!射出船錨,准備抵御後坐力。
" 航海長麻利地指揮著船體姿態的調整。
" 明白!高度降低,滿舵左!" 連接操舵室的話筒中傳回舵手響亮的回話。
" 艦體上半球各主炮塔轉向,艦首一號二號主炮塔各炮五發速射開辟隔離區,左舷三號主炮塔和艦尾五號主炮塔各炮進行五發連續延伸射擊。" 掃視著戰場態勢圖的戰術長迅速擬定著攻擊方案。
" 各炮射擊諸原調整完畢,裝彈完畢,充能完畢,膛壓至臨界點。" 炮術長轉頭看向艦長的位置。
" 碾碎他們!" 憶柔一揮手,大聲指令道。
她的動作卻讓一邊的阿喀琉斯猛得一驚,趕忙靠上去:" 姐,你的手!" 他小聲提醒道。
憶柔一顫,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整個手掌已經呈現出了仿佛砂岩一般的色澤和紋路,甚至有許多細紗一樣的東西在脫落,她趕緊起身悄悄地退出了指揮室,閃進一邊的洗手間里。
衝洗了好幾遍,手掌好歹是回復了原樣,有些疲憊地靠在門上,深吸了幾口氣:" 身體崩潰的跡象都越來越明顯了,希望根哥哥一起的時候別露出什麼馬腳來……" 她有些擔心地自言自語著。
" 姐,你在里面嗎?" 門外傳來了表弟的聲音。
" 阿喀琉斯,這事別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哥哥。" 憶柔有些疲倦地囑咐道。
" 可是這樣下去你的身體……" 門外的聲音依舊很焦急。
" 怎樣都無所謂了,畢竟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嘛。" 憶柔自己卻一副完全看開了的樣子。
" 總會有別的辦法的吧?" 阿喀琉斯不打算放棄勸說。
" 別傻了阿喀琉斯,我這種出身的女人在這種事情上有選擇嗎?當年夢想著成為軍火女王的母親她也不是自願去東方的吧?" 當里面的人顯然已經死了心。
"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了,阿喀琉斯,幫我隱瞞了舅舅這麼久。" 停頓了一會,憶柔轉移了話題。
" 誒?" 阿喀琉斯聽得一驚。
" 別以為我不明白你最近這麼經常出現在我周圍是什麼意思嗎。"" 抱……抱歉……" 阿喀琉斯的聲音低了下去。
" 我沒有怪你,相反多虧了你,我至少還有能保有選擇怎麼離開的權力。"……
" 一百六十八秒第一撥才到?那幫家伙也太慢了!" 遲到的炮彈劃過天際的呼嘯聲讓艾娜忍不住抱怨了出來," 都退回來!" 她命令高地下放的部下們。
一秒之前似乎還在與獸人糾纏的三人很快脫身而出躍上高地,而被甩在後面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獸人們則迅速被爆炸的巨響和火光所吞沒。
猛烈的炮擊在獸人部隊與高地之間清理出了一條整整八百多米寬的死亡地帶並不斷向縱身延伸。
死神鐮刀一般收割生命的彈雨,三個如魔神一樣強悍的女人,再加上這莫名從天而降的神罰似的炮火,連續的三重打擊之下獸人們的神經終於崩潰了,他們不再對贏得戰斗報哪怕一絲希望,紛紛逃散開來。
格羅姆似乎也絕望了,放棄了重整軍隊的努力獨自回到大帳之中,取出一個裝著不斷翻冒著泡沫的紅黑色液體的瓶子帶著些不安地把玩著。
幾分鍾後,似乎終於下了決定,他到帳簾前,將瓶子對著陽光照入的方向,在日光的照射下那些液體更顯得駭人起來。
那是家族代代相傳的寶物和禁忌——惡魔之血,祖父告訴過他如果喝了將獲得毀滅一切的力量,但所有的榮耀也都將和靈魂一切被惡魔吞噬。
榮耀,靈魂,獸人傳統中最重要的東西,但眼下,為了能夠扭轉必敗的戰局,他決定舍棄這些去賭一把。
打開塞子,一飲而盡,下一刻將周圍的人都卷進去的火柱以大帳為中心衝天而起。
那是一根極粗的火柱猶如從地獄召喚出來的劫火,將在附近的數十名獸人吞噬進去,瞬間化成黑炭。
這突發情況在本就一片混亂的獸人軍營里輕易地就帶來了恐慌。
到處是怒吼、悲鳴、慘叫,所有人像小蜘蛛一樣爭先恐後地逃命,如潮汐般的火柱整個擴張開來呈放射狀。
沒有人伸手扶起跌倒的同伴和戰友,在遠離火柱之前人人都只顧著自己逃命。
在能把一切都燒成飛灰的火柱里,唯有一個紅色皮膚的獸人毫發無傷地處在其中。
戰甲化成焦炭露出肌膚來的他,正是剛剛喝下惡魔之血的格羅姆。
這個時候他的肢體瘦弱到看起來幾乎只有皮包骨,在灼熱的火焰中輕輕舉起左手。
那只手缺了四根手指,小指、無名指、中指——最後是食指,都消失了。
燃燒旺盛的火柱慢慢地縮小,但那不表示火勢已被鎮壓住。
收縮的火如甲胄一般包覆著格羅姆的身軀,仿佛烙印在他的肌膚上。
火花四射,燒去了地面的草,充滿火焰的靴子熔化了腳邊的石頭,他的左右眼窩里都沒有眼球,空洞的雙眸噴著熊熊的火焰。
下一刻,火焰的外殼猛然暴漲,他的形象徹底改變了,數米高的軀體,龍一樣的翅膀和尾巴,野牛一樣的角和無法形容的可憎面容——惡魔,那是穿上火焰鎧甲的惡魔。
他張開的血盆大口中幾乎都是火,發出聲音的同時火粉也跟著飄散出來。
惡魔將舉起的左手往橫一掃,手上多出了一把燃燒的刀刃,襲向逃得太慢的獸人們的身後。
非比尋常的氣息和溫度,讓回頭的獸人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然而那炎之凶刀在收割生命之前,卻彷佛撞上看不見的牆壁般被彈開了。
一群薩滿祭祀包圍住了惡魔,穿著怪異的他們雙手各自握著戰錘,像打火石一樣敲打並詠唱起祈祖先傳頌的靈魂戰歌。
站在那兒的惡魔隨即揮動右手,砍出了第二刀,卻也被看不見的障壁給阻擋,落了個煙消雲散。
薩滿祭祀使用的不用多說,自然是靈魂之壁。
他們手持的寄宿著先祖靈魂力量的戰錘和戰死在這片土地上的獸人們的英靈相互反應,制造出的看不見的障壁具備著和能量體的惡魔的攻擊互相抵銷的作用。
" 諸位繼續詠唱戰歌,唱到吐血也要堅持!絕對不能讓他衝出靈魂之壁,不然這里沒有一個人能生還!" 包圍在圈外面指揮的是大祭祀杜隆坦。
傻兒。
雖然情況實在意外,但他還是很快組織起了對策。
此後惡魔不斷釋放火波,薩滿祭祀們則一一使用靈魂之壁抵銷。
實質上的傷害是擋下來了,但他們自己卻在夸張的熱氣之下汗流浹背,背上滿滿都是冷汗。
第一次見識到惡魔的恐怖,並和滿身是火的這種未曾遭遇過的對手戰斗,只要靈魂戰歌詠唱的時機梢一弄錯就會在瞬間被燒死——知道了這一點的他們,光是抵擋這股熱氣就已經過度消耗精神了。
眼見自己之前的攻擊無效,穿著火焰鎧甲的惡魔本體跑了起來,拉出一條燃燒的火线,它朝著薩滿們合力制造的障壁快速衝刺,幾乎是滑著靠近了薩滿們的包圍,前方的幾個薩滿因為恐懼而表情扭曲,用失去准度的動作敲打戰錘,口齒不清地詠唱戰歌。
然而如此不著凋的動作依然還是形成了堅固的靈魂之壁,緊接著惡魔一頭撞了上去,發出猶如鐵錘對上鋼鐵的金屬撞擊聲,接著仿佛玻璃碎裂般,傳出崩裂的聲響。
惡魔的頭錘打破了靈魂之壁,薩滿們手上的戰錘粉碎,接著從障壁空隙噴出的火波燒毀了他們的軀體,許多甚至連最後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火焰就有如火箭般撞進他們的胸口,溶化鎧甲,腹部、胸部、內髒一一化成焦炭,殘留的四肢和頭部燃著火淒慘地掉落地上。
惡魔的衝刺沒有任何停頓,筆直地衝向營地出口,位於他线路上的獸人毫無懸念得一一化為焦屍,很快,惡魔的身影已經能在高地上看到了。
" Doom?" 虛影狀態下的牙狼的語氣難得的有些擔憂的意思。
" 那是什麼?" 紫藤不解。
" 古菲亞利語,對應翻譯應該是末日使者什麼的,當年對抗古暗裔時候過量使用能扭曲和撕裂空間的武器造成的空間夾縫中生存的物種,就是你們這個時代概念中的所謂惡魔,最強大的能量生物體之一,相當麻煩的存在,居然把這東西召喚出來,那些獸人是瘋子嗎?" 似乎是要印證她的擔憂,遠處的惡魔停了下來,火焰構成的外殼怪異地扭曲著顯現出旋渦的形態,而後,一股暴怒的火焰從中噴射了出來。
夜雨第一時間迎了上去,厚重的塔盾將火焰死死頂住," 切,這個程度的火焰……" 她不屑道。
可惜好景不長,沒一會盾牌外側表面上居然已經傳來了熾熱的液體的嘶嘶聲。
" 難道?糟糕了!" 夜雨一驚,迅速將右手的長戟刺入地面,火焰軌跡下的地面上一路亮起七個魔法陣,隨著一陣陣地面撕裂的轟鳴聲,七道土牆前赴後繼地將火焰擋了下來。
夜雨乘機退回後面,翻過盾牌仔細看過去,居然已經被燒出了一個不小的凹陷," 開玩笑的吧,魔化鋼造的盾牌居然被融化了?" 她驚得一顫。
" 沒什麼好擔心的小夜,不就是火嗎?火焰這東西,我最喜歡了。" 一邊的愛利絲輕松地拍拍她的肩膀,而後象火箭一樣竄上天空," 讓這個世界燃燒吧!
" 全身布滿了奔騰的烈焰。
下一刻,不只是惡魔噴射出的火焰,連它身上籠罩的火焰都被吸上了天空融合進愛利絲火球一般的身體中。
" 我說艾娜,那只小野貓接受的身體改造難道是?" 紫藤這才記起斯巴達部隊都是經過身體改造的超級士兵,也難怪當日在嶺南那丫頭不經意的肘擊能一下子撞得自己幾乎休克。
" 火焰體制,對她來說,火這東西完全無害,並且可以吞噬掉最為能量,說的夸張點就象吃飯一樣。" 艾娜聳了聳肩。
" 不過為什麼感覺沒效果的樣子?" 紫藤注意到盡管被吸收掉了大量的火焰,但那惡魔的軀體卻沒有任何變化。
" 已經持續吸了十五秒了,沒理由的啊。" 艾娜酸了算時間,似乎也很納悶。
" 必然的,這個量對那只小貓來說來說應該是太大了。" 虛影狀下的牙狼似乎看明白了。
並且她的話剛說完空中就傳來一聲爆炸,一個半熄的火球掉了下來。
" 愛利絲!" 夜雨忙上前接住她。
" 我再也吃不下了喵……" 眼睛里還冒著圈圈的小貓女嘴角漏出了近乎夢話的可愛聲音。
艾娜和身邊的奧拉對視了一眼,一起衝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又一道狂暴的火焰。
" 正好試下新裝備吧。" 艾娜迎著火焰站定身體,腹部閃現出紅色的魔法陣,幾根管子從中探了出來,銀白色的雲霧狀的液體或氣體噴射而出。
令人煩躁的凍結聲不絕於耳朵,火焰在與銀霧接觸的地方居然硬生生被凍結了,依然是火焰的外形,卻已經是冰塊了。
在她的掩護下奧拉迅速逼近了目標,但那惡魔卻不以為然,一聲嘶嚎,兩團火球從身上脫落,化做了巨猿一般的猛獸撲了過去。
四只火焰凝結的巨拳揮砸過來,奧拉在被擊中前的一瞬間雙膝跪地上身後仰向前滑行,躲過攻擊的同時雙刀已經劃入火獸的身體。
兩頭火獸的軀體尋見不安定起來,仿佛體內有什麼要噴涌而出一般膨脹變形著,不多時無數道劍氣破體而出,將它們炸成了漫天的流火。
再踏出幾步,已經逼近了惡魔的本體。"
奧拉!" 身後還在抵御惡魔猛攻的艾娜大聲呼喊道,同時雙手的前臂上閃出了紅色魔法陣,閃光退去後,手臂的前端化做了魔導炮一般的管子,碧光閃爍,兩團綠色的能量彈發射了出去。
奧拉心領神會地張開手筆用刀鋒接住了綠色光球,一瞬間兩個刀刃都度上了高級瑪瑙一般的光澤。
收攏手臂,將兩個刀柄接在一起,弧度恰好的雙刀組合成了宛如長弓的存在,手指隔空後拉,碧綠的光箭躍然其上,飛射而出。
裹脅著劇烈的旋風的光箭撞上火焰的鎧甲立刻扭曲出黑洞一樣的旋渦,火焰被驅散了,箭頭一點點埋進惡魔的胸口。
" 成了!" 奧拉一陣欣喜,但她高興得太早了,下一刻,光箭被井噴一般的火焰頂了出去,不等她驚詫,惡魔手中的火焰之劍已經伸展化作長鞭揮了下來。
一個人影搶了上去,奧拉覺得自己猛地被人拉進了懷里,那是紫藤,一邊用身體護住奧拉,一邊抬起右臂,局部裝著的金色鎧甲散發的光芒如停止了時間一般將火焰長鞭靜止在了眼前,猛一揮手,火焰長鞭立刻寸斷,熄滅在空氣之中。
這一幕,如此熟悉……奧拉的心似乎也靜止了,記憶回到了二十年之前……
猩紅、火紅、暗紅,目力所及盡染諸紅。
城牆,魔導炮,魔能機甲等等所組成的防线外,海嘯般滾滾逼來,紅黑色的暗裔黑潮之上,爆炸和火光此起彼伏。
昆澤地下城,卓爾精靈所營造的地下王國的首都,被譽為主母王冠上的月亮石的美麗城市,也是對暗裔戰爭爆發三年後這個種族最後的國土。
然而,此時,面對著潮水一般涌來的暗裔大軍,這里的陷落已經只是時間問題了。
城市的東側,接近可以通往地表的地下湖的一個叫做" 鹽街" 的地方。
支援而來的利撒斯聯邦軍為了守護將在拂曉時刻從此地搭船出港的避難民眾,與卓爾精靈最後的軍隊一同在此展開了一場針對快速逼近暗裔的大規模防衛作戰。
從注入北海的地下河溯流而上80公里,包括一期斯巴達小隊和聯邦陸軍魔能機甲教導大隊在內的利薩斯聯邦的精銳混成部隊在城市邊緣最大的港口登陸。
直到開始預定作戰的待機時間里,他們刻意不將營地設置在湖邊的空地,而是選擇在港區與市郊駐扎,刻意讓魔能機甲高大的身軀暴露在平明的視线中。
這一切的原因,就是為了安撫瀕臨恐慌的避難民眾。
在之前的半年里,繼黑鐵矮人最後的都市黑石塔城覆滅之後,暗裔不間斷的大規模進攻造成地下方面的戰线的急劇崩壞。
為了避免滅族的命運,主母開始讓聚集在國都中的平民向國外避難,但在陷入混亂中的避難工作進展緩慢。
此時,作為盟軍的利薩斯聯邦軍,尤其是在各戰場已經被奉若" 守護神" 的魔能機甲,不只是在軍人之中,就連平民中也已名聲大噪,所以就簡單明快地向民眾展現大批魔能機甲被部署於此的事實,希望能借此多少能緩解他們內心的不安。
那一晚,與家人失散了的奧拉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靠近軍營的地方,地下陰冷的空氣和滿心的恐懼讓她不由得卷縮在房屋的殘骸中直打哆嗦。
" 迷路了嗎?" 溫柔的聲音傳來,抬頭看去一個黑色頭發的年輕人類男性正微笑著看向自己,俯下身,把盛著熱湯的飯盒遞到面前,而後又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矮小的身體上。
軍隊的湯味道算不上好,但在這個情況下已經是難得的美食了,內外同時升起的暖意驅走了寒冷,卻趕不走恐懼。
" 大哥哥,這座城市守不住了嗎?" 奧拉小心地問。
" 很遺憾,恐怕是的。" 對方嘆了氣,很抱歉地說。
" 那我們都要死在這里了吧……" 恐懼在心頭劇烈地燃燒,奧拉不安地顫抖著。
" 不會的,我們會保護你們安全離開的。" 他用絕對肯定的語氣回答。
遠處又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共振造成了地震一般的效果,頭頂的一塊巨石不巧掉落下來。
" 啊?" 奧拉幾乎嚇得要哭出來,但卻被那人類緊緊地抱在壞里,鼓起勇氣鄭開眼睛,看到他抬起的手臂上華麗的鎧甲金光閃閃,光輝之中,那巨石被靜止在了半空,再一揮手,便化做了漫天的粉末。
" 左翼的防线被突破了!" 又有幾個人類跑了過來,很焦急的樣子。
奧拉被交到另一個人手里," 把那孩子送上船!" 之前的男性人類大聲命令道,而後轉回身去," 集結預備隊跟我走,在所有船離開之前,一只暗裔也不許放過來。" 被抱著奔跑的奧拉拼命探頭看去,一個如天神一般的渾身覆蓋著黃金鎧甲的背影離自己遠去……
" 借用一下。" 思緒被紫藤的聲音所召回,眼前同樣是那天神一般的勇士,只是,這次不是背影,甚至自己就在他懷里。
放下奧拉的身體,紫藤接過了她的一把戰刀,快速逼近惡魔的同時揮刀下抽,金色的光芒如傳染一般從手甲延伸到刀鋒。
從光輝中重生的依然是一把戰刀,但更大更闊了,寒光閃爍的刀身上不滿了金色的紋路。
站定身形,刀身擦過左手前臂的鎧甲,嘶嘶的摩擦聲中頭盔那犀利的狼眼下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惡魔閃著紅光的眼睛。
惡魔一聲呼號,腳下的火焰如流沙一般擴散開去,一片焦土燒向對手。
紫藤巍然不動,金色的光輝滲入地表如同潮水水一般不斷擴張,與火焰的焦土劇烈地碰撞,將它逼退回去。
數十個火球從惡魔的翅膀里飛出,數十頭火獸從中誕生撲了過去。
金色的地面上對應似的升起數十把金色的劍刃,側轉,飛刺,將火獸全部釘在地上。
惡魔全身的火焰被聚集到胸口,旋渦狀的火海中恐怖的焰流噴涌而出,最前方的火焰里,一個張著大嘴的骷髏清晰可見。
揮舞金色的刀鋒,X形的金色劍氣將逼近的骷髏斬得粉碎,也讓整條焰流消散在空氣中,震地惡魔退了好幾步。
" 上吧!別忘了之前教你的東西。" 牙狼的聲音在耳邊香起,紫藤點了點頭,乘著對方猶豫和退卻的時機,猛地衝了上去。
反應過來的惡魔揮出的火焰長劍上放出了燃燒的濁流,混雜著地獄之火與暴風的奔馳炎流帶著漩渦削過大地,以壓倒性的暴力迎擊來襲者。
紫藤不躲不避,右腳踏出,刀鋒從左斜上方而非正面往下劈,接著再上挑,被賦予金色能量的刀身順著刀勢產生了衝擊波。
腳邊斜前方的衝擊波和火焰濁流撞在一起,原本直线前進的熱流往斜上方進射,驚人的熱氣波浪從頭頂掠過,被導向高空。
第二波隨即就來了,這次是比之前強大的火焰濁流,急轟而來的氣勢讓空氣如燒焦了一般啾啾作響。
而這一次,紫藤則由側邊出手,在左側放平的刀身一橫掃出斬擊——順著軌道,射出一道橫向的金色衝擊波。
和剛才一樣,惡魔的熱波因此改變了行進方向,被導向天空。
穿越兩發火焰攻擊之後,紫藤看向前方,在他的對面,穿著火焰鎧甲的惡魔就在那兒。
似乎還有些距離,距離刀鋒所能觸及處還差個十幾步,但實際上,"足夠了!" 他一刀揮了過去。
依然是右腳踏出,揮起的劍是最基本的由上而下的大力批砍,盡管招事簡單,但十二萬分地管用。
這一刀不再是為了格擋,而是真正地為了斬殺,刀鋒揮過之處,金色的衝擊波劈開了大地,接著,惡魔的右手連著火焰長劍一起被劈飛,嘴里宛如慘叫般噴出火粒。
此時的對手只剩下一只手,但紫藤依舊不敢大意,抬頭望向身穿火焰鎧甲的惡魔。
右手齊肩而斷的它以沒有眼珠也沒有頭發的容顏看著這邊。
唯一健在的手臂在極近的距離內放出黑色的火焰波動。
同時,紫藤突刺而出的戰刀也勢若狂濤地放出了金色的光輝。光與暗的對決,連續的爆炸掀動大地。
光於影的對峙產生了劇烈的波動,此時退縮的一方注定落敗。
紫藤右半身依然踏在前方,戰刀持續向前突刺,可是黑色的火焰並沒有減弱的感覺,反而凶焰高漲。
微微收回刀勢,放低身體,另一只手也握上刀柄,再次全力突刺!火焰被刺穿,刀鋒貫穿了惡魔的身體。
如太陽般耀眼的金色,那是一種急遽的發光現象,近乎純金的光輝從手甲傳到刀身,然後彌漫周遭的每一個角落,最後耀眼的金色包覆了紫藤的全身,以及惡魔的火焰與身軀。
陽光一樣燦爛的的金色帶著驚人溫柔的律動,仿佛柔和的微風一般,光芒將火焰的奔流徹底吞食、突破。
火焰鎧甲從惡魔的肉體上剝落,漸漸粉碎,切成碎片的火就像灰燼一樣轉黑、毀滅,消失在這世上,金色的光輝依舊包圍著一切,直到惡魔的身軀也同樣無聲無息地湮滅。
當腳下和附近散開的火種全部被消滅的時候金色的光輝也最終消散。
退去了鎧甲的紫藤視线一轉,地面躺著一名全裸的獸人,是格羅姆。
右臂齊肩而斷,軀體方法被掏空了一般骨瘦如柴,雙眸完全化成空洞,毛發全部燒盡,身上的燒傷幾乎令他發出異樣的臭味,還在掙扎呻吟著什麼,但是不管從誰的眼里看來他的性命都已是風中殘燭了。
紫藤回過頭去轉身離開,似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畢竟,勝負已分了,在他的背後,格羅姆的肉體如灰燼般無聲地崩解,風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