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過重重的窗簾照射進有些幽暗的房間里時,紫藤已經醒了,他依舊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身邊那觸手可及的美妙軀體和不斷撲鼻而來的誘人體香,他幾乎要認為一切都只是一場春夢。
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盡量不驚擾到身邊側躺著的拉克絲。
借著室內朦朧的光线,他靜靜地欣賞著那曼妙的裸體和美麗的面容,拉克絲恬靜安詳地微閉著眼睛面向自己側臥著,一頭金色的迷人長發柔順地在枕頭周邊鋪散開來,長長的睫毛下,閉合的雙眼微微顫動著,雙頰依舊有一些緋紅。
雪白的肌膚、柔嫩的雙肩,傲人的雙峰因為身體姿勢的擠壓而顯得格外飽滿,平滑的小腹上沒有一絲贅肉的痕跡,修長的玉腿之間無毛的肉縫間依然隱約可見昨晚自己噴射進去的欲望與愛戀的液體。
一切都太美了,眼前的這個女人,紫藤心里由衷地贊美道。
想到昨晚她在自己胯下瘋狂的樣子,紫藤的心中充滿著多年的夙願終成現實的滿足感,可是,昨晚她那些令人不解的話語卻依舊讓他無法放下,她口中的“他”是誰?
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難道自己真的只是一個欲望的替代品嗎?
想到這個,他心中總覺得有什麼堵著一樣。
“你有很多個為什麼想問是嗎?”
紫藤因思索而不察之時,剛才似乎還在沉睡的拉克絲已經睜開了眼睛,緩緩地坐起身來親昵地靠在紫藤的肩膀上。
“我……”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紫藤有些茫然無措了。
“怎麼……不摟著我嗎?有點冷了。”
拉克絲說道,一邊煞有其事地拉過旁邊的被子,蓋住兩人肩膀以下的身體。
“雪拉姐……”
紫藤的聲音依舊有些不確定,但還是伸手繞過拉克絲的肩膀和後背,將她美妙的身體半摟進自己懷里。
“你想問‘他’是誰是吧?”
拉克絲將頭枕在紫藤的胸口,得到他算是肯定的點頭答復後卻提起了個似乎毫無關系的話題,“先不提這些,知道我為什麼會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
紫藤茫然地搖搖頭,這個看似理所當然的問題他當然從來沒想過。
“十八年之前……”
拉克絲仰頭看向天花板上用寶石構成的“星空”那眼神讓紫藤只覺得她已經邁進了記憶的回廊之中,“當還在利薩斯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東方來的年輕人,他是那麼的出色,完成了許多不可想象的偉大成就,還救了我的命,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什麼叫天賜的姻緣,什麼叫一見鍾情,他……就叫‘紫藤’。”
“那後來呢?”
“後來他走了,他說為了不讓許多人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他必須走,他說他很快會回來我身邊的,以另一種身份。”
“我……”
紫藤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他不確定地問道:“很象他?”
“不,”
拉克絲抬起頭,含著淚光的眼睛對上了紫藤滿是疑惑的雙眼,“你就是他。”
她堅定地說道。
“可是……”
紫藤無法想象這個事實,他只覺得是拉克絲過度地思念曾經的戀人而有些精神恍惚了,“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無法想象,也無法相信,但是那就是真相,”
拉克絲的神情和語氣卻都充滿著不容質疑的堅定,“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經歷過那段不可思議的旅途,對於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而言,那確實是無法想象的,甚至包括我,如他所說的,在那個地方撿到你之前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感受著那聲音的堅定與顫抖,和懷里身體的火熱,紫藤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無論一切的真相如何,現在的他都已經不願也無法再放開懷里的這個女人了;而現在的她,也都真切而熱忱地渴望著自己的撫慰和愛。
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真的不那麼重要了。
“雪拉姐……”
似乎完全想通了,也許是覺得完全不用再去想那些了,紫藤鼓起勇氣低頭吻向拉克絲櫻紅的嘴唇。
“紫……”
拉克絲的響應同樣熱情,她輕吟著獻上了自己的櫻唇。兩人忘情地吮吸著對方,舌頭交織纏繞著久久不願分開。
“哦……”
紫藤突然一驚,因為拉克絲的一只纖手已經握住了自己硬挺起來的肉棒溫柔地套弄撫摸著,同時嘴唇也趁著紫藤的驚疑移動到了他的耳邊。
“好硬、好大、好燙哦……”
拉克絲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在紫藤耳邊急促地嬌喘著,熱氣侵襲著他的耳垂,紫藤也回敬似地伸手握住一只豐滿的乳球盡情揉捏著。
“嗯……”
拉克絲很享受地呻吟著,抬起頭來,雙瞳微微有些朦朧,她撅起小嘴索求著。
紫藤輕柔地吻上她櫻紅的嘴唇,而後,順著柔滑的肌膚一直向下,舌頭舔過嬌嫩而敏感的頸部,惹得拉克絲的身體一陣陣顫抖。
再往下,紫藤將整個頭鑽進被子里,那里是女性身上最具魅力的部分,他貪婪地撫摸著那一對完美的肉山,張嘴輕輕地含住了一邊乳房上殷紅的乳頭,吸吮著,舌尖在上面靈活地打著轉。
“啊……”
拉克絲呻吟著,撩開被子情不自禁地將紫藤的頭按進自己的乳溝,另一只手繼續套動著他已經因為興奮而變得碩大且火熱的肉棒,“給我,給我你那火熱的東西。”
搖晃著一頭金色的長發,她似乎已經難以壓制身體的情欲了。
扭身將紫藤按在床上,“你別動,先讓我來。”
拉克絲親親紫藤的臉頰,嘴里的氣息間滲透著火熱的情欲,慢慢按著他的胸口挺起身,調整一下自己的位置,使得她張開的雙腿正對著紫藤一柱擎天的肉棒。
紫藤抬起頭,有些激動地瞪直了眼睛,現在這個姿勢和角度他正好可以清楚看見拉克絲雙腿之間那女性最秘密的地方,沒有體毛遮掩的蜜穴散發著醉人的魅力。
“有什麼好看的,人家天生就這樣……”
拉克絲的語氣中竟帶上了一絲撒嬌似的抱怨,她一手握住紫藤的肉棒,微微地向下湊近了點,將肉棒的頂端在自己的穴口摩擦了幾下,淫蕩的液體潤濕了摩擦著的部分。
接著,她繼續坐下身去,被頂得分開的肉縫溫柔地夾住入侵者,轉眼將它吞沒。
“哦……”
她滿足地長出了口氣,繼續將臀部壓向紫藤,整根肉棒很快完全消失在她體內後,她柔柔地坐在紫藤身上,雙手撐著他胸部強健的肌肉喘息著,“紫……你……充滿了我……”
金黃色的長發低垂到紫藤的臉旁,拉克絲充滿了誘惑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
“哦!”
忍受不了那份誘惑的紫藤用力撞擊著拉克絲的臀部,每次的動作都頂得她扭動身子,發出嬌美的呻吟。
而同時,拉克絲蜜穴中的肉壁就像熔鐵般熾熱,肉棒干得每進出一次,淡紅色的嫩肉就收縮一下,緊湊的感覺讓肉棒興奮地顫動著。
“嗯……啊……紫……你……好棒!”
拉克絲不斷地呻吟著,而胸前的一對乳山則伴隨著紫藤的每次抽插搖晃著,那洶涌的波濤讓紫藤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那對碩大的美麗乳房用力地揉捏著。
分量十足的乳肉讓他的雙手無法完全掌握,手掌中的部分在雙手的施力下卻頑強地抵抗著。
紫藤很快發現了這對美乳的獨到之處,與印象中多數這種大尺寸的乳房的手感完全不同,手中的乳肉並沒有軟綿綿的感覺,反倒在微微抵抗著手掌的握力,但同時那觸覺也不象獅女羅莎的乳房那樣有肌肉的感覺,手感依舊柔滑誘人,愛不釋手地反復揉搓著。
“嗯……小壞蛋……用力……”
拉克絲用手捧著紫藤的臉親吻著,一邊抬起她的屁股向下坐下去,一開始動作非常慢,而後又是一次,再一次,速度漸漸加快,在他肉棒上一上一下地套動著,肉棒隨著她的動作在陰戶之中滑進滑出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
她的陰道之中一點點變得更加潮濕,每一次抽插紫藤都可以聽見肉棒衝破淫水阻攔的清晰聲音。
那淫糜的聲音讓紫藤情難自已,他干脆坐直身子,雙手抓住拉克絲雪白的屁股幫助她上下挺動身體,同時張開嘴巴將一個乳頭含進了嘴里。
“啊……”
上下同時的刺激讓拉克絲興奮地呻吟著,在紫藤雙手的幫助之下,她的動作也更快了,雪白的乳房隨著身體劇烈地搖動著,以至於紫藤已經無法將那隨著乳浪擺動的乳頭繼續含在口中,紫藤只覺得這樣的感覺太棒了,他真想就這樣永遠地、深深地呆在這個讓自己著迷的身體之中。
“嗯……紫……用力……給我……”
拉克絲的喘息更快了,更沉重了。
紫藤也已經控制不住呼吸的節奏急促地喘著氣。
兩人都已經沉迷在欲望之中,一上一下,越來越劇烈。
很快紫藤已經感到一種噴射的欲望,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強烈,他已經幾乎不能忍受了。
“雪拉姐……我……我快射了……”
極限的快感促使紫藤更加激烈地頂著拉克絲的蜜穴,努力想讓體內聚集著的欲望更快地發射出去。
“哦……射吧,我的小壞蛋……”
拉克絲忘情地叫著,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欲望和迷離。
她的身體顫抖著,緋紅的顏色悄悄爬滿了白皙的肌膚,蜜穴中的嫩肉劇烈的收縮著,宣泄著自己高潮的興奮,也將紫藤即將噴射的肉棒的最後一道保險解除。
“雪拉姐……”
紫藤大叫著,最後又用力地頂了一下,一股股灼熱的精液衝了出來。
“呼……呼……”
射精之後的紫藤躺在床上喘著氣。
拉克絲也喘息著,起身讓紫藤的肉棒退出自己的身體,肉縫中蕩漾著對方剛剛發射進去的液體,而後躺在他的身邊,微笑著任由他不老實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
“你還真的就敢直接射進來啊。”
手指劃過自己的陰戶,拉克絲將沾著精液的手指伸給紫藤看,“就那麼想讓我懷孕嗎?”
她半開玩笑地問道。
“啊?什……什麼……”
從沒想過這種問題的紫藤大驚。
“你這樣隨隨便便射在女孩子體內可是很不負責的,這樣很容易讓你當爸爸的,而你好象還沒到知道怎麼照顧孩子的年紀。”
“沒這麼嚴重吧……”
紫藤很沒底氣地說,“以前一直都這樣的,從沒出過什麼問題的……”
“風塵女子對避孕是很有心得的,王府里的那些女孩子因為考慮到會有這種問題,平時給他們的飲食里就有避孕藥物的成分,所以基本不會有問題。至於你的小師妹,我就不清楚了,通常來說,可能是你們誰的身體有問題,所以……不過……”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很肯定地說道:“你的身體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或者也許是你運氣太好了,每次射在她里面的時候都正好是安全期。”
“安全期?”
紫藤一臉的茫然。
“你不知道?”
拉克絲氣結,一臉的哭笑不得,“那經期你總知道吧?”
“嗯。”
紫藤點點頭,雖然也不是非常明白究竟經期是什麼,但至少他知道的是那段日子的時候,月牙兒也好,琴姐也罷,還是王府里的那些女孩子也好,都說那些日子是不能和自己歡好的。
“所謂安全期簡單來說就是經期之前的七天和之後八天,這段時間里女孩子理論上是不會受孕的。”
用手指敲敲紫藤的腦門,拉克絲很嚴肅地說道:“所以以後再找女孩子的時候,除了這些日子外都別射里面,否則出了問題對方通情達理還好,要是糾纏起來你就麻煩了。”
“……”
紫藤咽了口唾沫,覺得真有點後怕,他可不想這麼早就拖家帶口的,看來以後得注意了。
********************
朝陽同樣也照射到了獸人王國的地面上,尖木高欄圍成的城寨中心,一座高大的圓頂三層木制建築矗立其中,當然,它的高大也只是在這城市里相對而言。
顯然獸人並不是擅長建築的生物,因為眼前這以人類的標准簡直簡陋到極點的“城市”就是虎族的王城了,而虎族在內戰中取得統治地位之後,這里就成為了王國新的首都。
王宮主臥室的窗口,一絲不掛的狐族女族長正面向窗外思索著什麼,雪白的裸體上有多處風干的精液的痕跡。
最近她的情報人員多次回饋回一個很詭異的消息:炎黃帝國的內衛在西北帝陵山附近活動頻繁。
“他們究竟在找什麼?”
她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會兒,似乎作了決定,她伸手抓過一只鴿子,另一只手半握著拳頭,嘴里默念著什麼,張開手掌,一塊晶體出現在其中,再次默念咒文,晶體消散作詭秘的氣體消失在鴿子體內。
她身後的獸皮大床上,一個身材魁梧滿身肌肉的男子正端坐其上,額頭上隱約有個王字的花紋。
他的身側,一個豐滿的狐族女人正托著自己一個豐滿的乳房將乳頭送進他微微張開的嘴里,一邊側過身體張開嘴,輪流吮吸著男人的兩個乳頭。
同時,還有另一個狐女趴在他的胯下伸出舌很有技巧地舔弄著肉棒,而後,張開小嘴,將肉棒整個吞了進去。
男子的肉棒在狐女口中迅速地變大,狐女的小嘴漸漸無法將粗大的肉棒完全含住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把最敏感的頂端含在口中,努力地用自己的舌頭舔弄著,男子的喘息聲越來越大,一只手抓住胯下狐女的頭發來回拉動,將她的嘴當作蜜穴抽插起來;另一只手則抓住眼前的乳房使勁地揉捏著。
女族長抬手放飛鴿子,優美的動作更使得嬌媚的背影誘人萬分,男子看得欲火中燒,他推開服侍自己的兩個狐女,起身走向那具美麗的身體,胯下的肉棒筆直地翹立著。
男子上前抱住女族長誘人的裸體,低頭貪婪地親吻著雪白的香肩,一只手抬起她的右腿,把堅挺的肉棒狠狠地插入了那迷人的蜜穴中,口中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吼。
“哦……”
肉棒的突然進入讓女族長感覺到略微有些不適,但狐族淫靡的體質很快就讓她適應了這份粗暴。
粗長的肉棒頂在她蜜穴中攪動著、摩擦著,快速而粗暴的接觸都讓她的身體禁不住隨著男子的一抽一插間微微地顫抖。
“陛下,用力呀……更加粗暴一點……您干得奴婢好爽啊……”
配合著對方的動作用呢喃的聲音挑逗著,她雙臂用力按住窗台支撐身體的重量,雙腿騰空向後伸去盤在男子粗壯的腰上,盡量抬起臀部,方便那根粗壯的肉棒更方便地進出她的身體。
“啊……看本王的厲害……我干死你……”
女族長挑逗的呢喃聲更助長著男子的欲火,他用力地撞擊著那高高抬起的雪臀,肉棒突破溫暖肉壁的層層包裹,奮力地挺進著、摩擦著。
熊熊燃燒的欲望使得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把肉棒插入那個美妙蜜穴的最深處。
而隨著他的每一次粗暴而有力地插入,身前的女族長都會發出興奮的浪叫,這讓他更覺得興奮無比。
肉體的撞擊聲、男子的喘息聲、女族長的呻吟聲在房間里匯成了一首欲望的交響樂。
床邊的兩個狐女滿臉潮紅的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瘋狂交歡的兩人,她們的手都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乳房和下體。
女族長扭頭甩來一個眼色,她們立刻會意地來到男子身後,體形豐滿的那個用自己碩大的乳房摩擦著男子的後背,為他去除激情的汗滴;另一個則爬進同伴的雙腿之間湊近男子的屁股,伸出舌頭把頭埋了下去……
“啊……”
男子大叫一聲,在菊門中伸縮游走的舌頭刺激得他猛地將屁股向前一挺,“哦……”
女族長悶哼一聲,猛地抬起頭尖叫著,“陛下的……頂進奴家的子宮了,太厲害了……”
這贊美似的挑逗讓男子幾乎把持不住,他瘋狂擺動著身體,粗大的肉棒快速地進出著女族長的身體。
蜜穴,舌頭和乳房一前兩後的聯合刺激讓他迅速到達了爆發的邊緣,喉嚨里發出一陣陣的低吼,猛地一下子將肉棒刺進了女族長蜜穴的最深處,灼熱的肉棒興奮地在蜜穴中跳動著,一股股汙濁的精液噴涌而出。
“啊……陛下……您干死我了……”
女族長發出帶著哭腔的尖叫聲,身體順勢一滑趴到了地上,一副軟綿綿無力的樣子。
“哈哈!”
男子仿佛極為滿足地笑了,“怎麼樣,就算是你也敵不過本王的肉棒吧?”
“是啊,是啊……陛下強壯無比,任何女人都只有在您的胯下崩潰的份啊。”
體態豐滿的狐女繼續在男子強健的背部肌肉上擠壓著自己的乳房,一邊用挑逗的語氣奉承道。
“就是啊……連族長都被您干軟了。”
另一個狐女也將舌頭退了出來,爬過男子的胯間,用靈活的舌頭為他清理著肉棒上的液體。
“啊哈哈哈哈!”
男子笑得更得意了,那恭維似的挑逗加上胯下狐女舌頭的刺激,他的肉棒迅速又硬了起來,一把抓住兩個狐女將她們丟到床上,“就讓你們也見識下本王的厲害吧!”
說完興奮地吼叫著撲了上去。
“……”
剛才似乎還渾身無力無法動彈的女族長突然站了起來,扭頭看向在床上起伏著的那個強壯的背影,眼中滿是輕蔑和厭惡的神色,“就讓你再逍遙一段時間吧。”
她心中道。
********************
此時,炎黃帝國的皇城中已是早朝時分,內閣大臣們擁擠著朝大殿的大門走去,到門口,又彼此揖手相讓。
“您請……”
“不,您先請……”
“豈敢豈敢,還是您先請……”
謙讓再三之後,最後自然還是內閣首輔、老態龍鍾的向朗率先進門,其次是向青文,曹純和張太月,其余文武百官尾隨在後。
大殿內的皇台之上,皇帝龍正天龍服燦爛,平靜地坐在龍座上,龍椅前方兩側也各有一張椅子,分別坐著皇室子女中最重要的兩人──皇儲太子龍正憲、掌管內衛府的九公主龍千雨。
皇台之下內閣大臣們分坐兩旁,每人案前都放著關於球硫島爆炸一事的報告和東南五省總督胡宗憲關於邪魯治人希望和談的奏折。
龍正天略帶笑意地說:“列位愛卿,邪魯治人乞和一事,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此事,有關我炎黃的春秋大業,朕想聽列位愛卿的高見,拿出個應對方略來。”
龍正天說完,眾臣齊聲應道:“遵旨。”
接著有的沉默、有的彼此竊語,像在商議。
張太月探首至曹純耳旁,低語:“曹兄聽清沒有,皇上把‘和談’說成‘乞和’了,可實際上這仗最後誰能打贏還不可知。”
曹純畢竟是老臣,對皇帝的了解要深得多,他苦笑著沉吟說:“可在咱們皇上的眼里,那就必須得是‘乞和’。”
“是啊……可就怕即使是這‘乞和’,皇上也不會買賬啊。”
張太月搖頭道,一臉滿是憂慮的神情。
龍正天目光轉動著,輕啜一口香茗,道:“列位愛卿,請吧。”
老態龍鍾的內閣首府向朗首先顫巍巍地起身,沙啞地叫著:“皇上,老臣認為,萬萬不能與島夷講和!”
龍正天面露和悅之色,語氣溫和地說:“向閣老,你年老體弱,就坐著說吧。”
“謝皇上,”
向朗仍然挺立著說:“老臣氣得坐不住啊!皇上,列位臣工。
自古我炎黃就是天朝上國,他邪魯治算什麼,一群島夷,無非都是些茹毛飲血之徒,不遵王道,不拜聖賢,豈能准他們乞和?“向青文接著起身奏道:“啟稟皇上,邪魯治王族不過是當年被我開國武帝所滅一彈丸小國之殘余,如今卻妄想要同我天朝皇上講什麼和平共處,著實荒唐!
臣以為,一旦准許其和,則意味著我們自甘其辱,十年籌備遠征,十數萬將士的浴血奮戰都將毫無意義,我炎黃王朝尊嚴何在?王道何在?“他的慷慨陳辭獲得一片贊同。
龍正天莊嚴地坐著,依舊不動聲色,看戲一般地看著這對父子說著“相聲”心中卻是暗暗欣喜。
龍千雨也看在眼里,向黨的態度並不意外,他們把持著遠征的命脈──錢糧,遠征戰事一日不止,他們便可多猖狂一日。
憑心而論,她認為和談對國家利在千秋,可眼下,皇帝的心思卻容不得她提出主和的見解,這讓她心中煎熬萬分,有些慘白的手死死地拽著椅子的扶手。
一時間朝堂之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個聲音,眾臣都在叫囂著要戰,只有張太月始終保持著沉默,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龍正天依舊不動聲色,偶一側目,看見張太月沉默不語,便溫和地問道:“張愛卿有何高見?”
張太月思索了片刻,臉上滿是矛盾的神情,而後終於一嘆,起身說:“稟皇上,臣憂慮得很……今日滿朝高論,說到底只有一個字:戰!而臣以為,治國者應該剛柔相濟、恩威並用,當戰則戰,當和則和。而如今,則是當和之時!”
此言一出,眾臣寂靜。
龍正天依舊一副聲色不露的樣子,溫聲說:“愛卿不妨直言,依愛卿看來,如今為何當和呢?”
“臣以為,我朝最急迫的問題並不是邪魯治,而是內地的飢荒和西、北兩线的強敵。皇上啊,眼下國庫空虛,軍餉難支,朝廷斷不能繼續多线作戰,特別是不能繼續打這種消耗巨大的遠征作戰了!”
龍正天繼續坐著,眾臣無從猜測他的心思,許久,他開口了,“憲兒,你是皇儲,是未來的國君,你的意思如何呢?”
龍正憲一驚,詢問地看向另一邊的妹妹,實際上,針對這個問題他們前一天晚上早就編好了響應,只是此刻張太月突然反常地沒有依計而言,這讓龍正憲有些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該繼續既定的說法還是支持張太月。
龍千雨一臉痛苦和矛盾,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和哥哥繼續既定的方針,張太月將成為眾矢之的,可是如果支持他,父皇必然不容,左思右想之下,她痛苦地搖了搖頭。
龍正憲會意了,帶著些不忍的神情沉聲道:“張大人說得不錯,朝廷需要設法擺脫多面作戰的困境,因而,如有和平,當為上策……但是,議和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確有必要。可是如今的形勢下確實真有必要嗎?邪魯治水師已經覆沒,如今攻下球硫正是最佳時機,一旦攻下,我遠征軍補給线就縮短了一半,困擾我們的問題就解決了,遠征的戰事勝利指日可望。父皇,列位大人,在這種形勢下恩准‘乞和’,那是放棄最好的勝利機會,是對遠征死去的將士們英靈的褻瀆!”
龍正天的手因激動而有些顫抖,他盡量壓抑著道:“愛卿們都說了,那朕就來正式表明心跡。對付邪魯治的那些島夷,朕只有三個字:戰──剿──滅!傳令南洋水師即日開始備戰,等待有利風向,准備攻占球硫!”
眾臣懍然應聲:“遵旨。”
突然,主管外交的理藩院官員又想起了什麼,請奏道:“那對方派遣的使者,是否告令他們就不要來了?”
“那倒不必,談繼續談,拖延時間就是,進攻發起前再告訴使者開戰並遣送回去。”
“聖上!不可啊!”
張太月再奏道:“如此則我國有失道義,於戰不利啊!”
“歷史不會在意細節,只在乎結果,打贏了就行了!”
龍正天怒視“不知好歹”的張太月,“張太月,你如此為邪魯治人說話?是何用心?來人!給我拿下!”……
龍正天有些惱怒地離席而去,兩個近衛軍迅速進來將張太月押走,朝堂上人人目瞪口呆,只有龍千雨急急起身,追著父親進了後室。
“父皇……”
“什麼都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龍正天很惱火地打斷女兒的話。
“女兒只想問父皇一句,張大人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你!”
龍正天氣結,但想了一想,還是收起了怒火,“張太月是個忠臣能臣,這我知道,他說的那些,也很有道理,可他不該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有多需要一場勝利!”
“……”
龍千雨沒有說什麼,但她始終覺得,那個“我們”換成“我”或許就完全對了。
“唉……”
龍正天長嘆了口氣,“等這仗打贏了,朕再赦免他吧。在此期間,別讓他吃什麼苦頭。”
龍千雨深深揖拜,“父皇聖明!”
********************
牢欄內,張太月枯坐在一堆干草上,忽然,他聽到動靜聲,睜開眼,只見龍千雨帶著幾個侍女走來。
牢吏打開牢欄,侍女們搬進一把椅子而後退出,龍千雨獨自入內,在他對面坐下。
“公主殿下……”
張太月起身行禮。
“張大人今日為國為民敢言人所不敢言,本宮佩服,”
龍千雨真心道,“本宮也慚愧啊。”
“公主斷不必如此,其實本來,下官也打算如昨日商議的結果而言的,可是……”
張太月頓了頓,“下官昨夜回去想了很多,想到了一些之前沒想到的事情,是越想越怕,折騰了一夜,這才決定今日豁出去了。”
“其實張大人說的話很有道理,父皇也這樣認為,只是,他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龍千雨直言道,絲毫沒有再給自己的父皇留什麼面子。
“這些下官不是不知道,可下官想到的東西實在太可怕了,可怕到讓下官明白,這勝利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大人想到了什麼?”
龍千雨知道他不是信口開河之人,定然有在朝上未有機會言明之事,便追問道。
“下官請問殿下,”
張太月卻反問了個似乎毫無意義的問題,“球硫島還在嗎?還完整嗎?”
“張大人這是何意?”
龍千雨萬分不解,但還是回答了,“球硫島當然還在,而依據南洋水師新的偵察結果,島嶼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地質變化。”
“這就是第一個問題了,邪魯治聯合艦隊據下官所知有三百多艘戰船,公主不妨試想一下,能將三百艘戰船全部摧毀的爆炸是個什麼規模?如此爆炸之下球硫島還健全如往日一般,公主殿下,您認為這可能嗎?”
“張大人是擔心這是邪魯治人的誘敵深入之計?”
龍千雨問道,見對方點點頭,她一副釋然的樣子,“這個問題本宮也想過,相信父皇也心里有數,但本宮看來,這純屬張大人多慮了。首先,邪魯治聯合艦隊不可能在爆炸中毫無損失,大小的問題罷了;其次,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們的聯合艦隊完好無損,我南洋水師有戰船五百多艘,對邪魯治聯合艦隊有將近兩倍的優勢,縱然此戰可能損失巨大,然而獲勝,也當是情理之內的事吧。”
“殿下所言確有道理,然而請恕下官無禮,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事情,您不知道,皇上可能也不知道,或許是裝不知道,可我這個兵部尚書不能不知道。下官給殿下您露個底吧,眼下我炎黃舉國上下,已無可用於登陸球硫島的陸軍部隊了。”
“什麼?”
龍千雨大驚,這確實是她沒想到的,也是從沒想過的,“我炎黃帶甲百余萬,怎麼可能無可用之兵?”
“殿下,我炎黃雖然號稱帶甲百萬,但真正能打仗的其實也就那麼幾路兵馬。”
張太月解釋道,“如今,西线獸人王國內戰已息隨時可能來犯,西南蠻族也是蠢蠢欲動,北线蒼天汗國二十萬鐵騎屢屢壓境,這個情況下,西凌軍、塞北軍、嶺南軍,這三支戰斗力一等一的邊防野戰軍完全不能調動。而東南軍陷在邪魯治本土,根本抽不出兵力,西南新軍剛剛開始編練,人員尚未招募齊整,更談不上會有戰斗力;至於內地各地的府衛軍和京都的近衛軍,一個是嚇唬老百姓的紙老虎,一個純粹是放著好看的儀仗隊老爺兵,他們拉上前线去野戰會是什麼德行,殿下心中自然有數,就不必我說了。”
一句句聽得龍千雨倒吸冷氣,她顫抖著聲音問:“張大人的意思難道是,這仗只能水師自己打?”
“就是這個意思了,”
張太月無奈道,聲音中滿是憂慮,“公主不妨想象一下這仗會是什麼形勢。可能性無非有二:一是邪魯治聯合艦隊壓陣在球硫島前與我南洋水師決戰,這是最好的情形,我們可能還可以撈到個慘勝,下官最怕的,就是另一種情景……邪魯治聯合艦隊撤離球硫島在附近埋伏,放我水師攻擊球硫島。以公主您的睿智,不難想象出那會是什麼形勢、什麼結果吧?”
“……”
龍千雨沉默了,腦海中勾畫出來的可怕場景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南洋水師圍攻擁有堅固要塞和大量重炮的半要塞化島嶼,一艘艘戰艦起火沉沒,一群群充當陸軍登陸的水兵倒伏在海灘上,付出巨大的代價後攻下了島嶼。
然而此時,水師自身也是虛弱到極點──大量戰船損毀沉沒,大量水兵傷亡,彈藥消耗將盡,更嚴重的是由於太多的水兵投入了登陸戰斗之中,各艘戰船都因為缺少人員而難有戰斗力,此時,養精蓄銳已久的邪魯治聯合艦隊突然從他們身後殺來……
她的內心無比痛苦,這痛苦不但由於所預見到的這慘烈的戰況和悲慘的結局,更因為她對自己父皇的了解──即使他知道很可能是這樣的結果,哪怕還有一點打贏的希望,他就會孤注一擲!
“南洋水師……完了……”
龍千雨有些呆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