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別墅，其余人都隨交換對象，駕車陸續離去。

　　葉紫嫣在離開前，悄悄跟梁玉珍說了些什麼。梁玉珍不時看我一眼，笑著點頭，她的笑讓我不寒而栗。

　　只有我們和梁玉珍夫婦是相互交換，我們四人留在最後。出門我看了下時間，藉故道：“還不到十點，先找個地方喝杯茶，醒醒酒吧！”

　　其實我是想能拖就多拖會，梁玉珍這個女人讓我心里打鼓。妻子還是緊張，挽著我的手，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想先聊會，讓我們更熟悉點，這樣至少能緩解下她心理上的不安。

　　梁玉珍沒有任何意義，大方的點頭。我本以為還要費勁說服這個女人，她的反應讓我有點詫異，這個粗线條的女人才不會注意到那麼多，猜測可能是葉紫嫣交代她的。

　　“去哪里？”我看了眼妻子，徵詢似的問。

　　妻子搖頭。

　　“我知道個地方！跟著我們吧！”梁玉珍說。

　　商議決定，我們四人最後離開，出了別墅上路後，已經不見前面那群人的蹤影。

　　進了城區，在條商業街的盡頭下了岔路，拐幾個彎後，領路的車在一棟小樓前停下。看到梁玉珍夫婦下車，我把車靠過去，和妻子跟著下來。

　　打量四周，比較冷清，行人很少。感覺還不錯，我們這種關系，永遠不適合在陽光下行走，這地方相對僻靜。

　　“走吧！”梁玉珍挽著霍立翔，招呼我們。她輕車熟路的領著我們上了二樓，似乎對這里很熟。

　　下面的裝修很平常，像是間普通的茶樓，上樓後就變了個樣，座位都被隔開，里面還有藤椅，吊椅，上面掛滿了綠葉，燈光也很昏暗，給人很溫馨的感覺。

　　“那兒怎麼樣？”梁玉珍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我看了眼妻子，她沒有異議。我們坐過去點了茶，四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該說啥，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妻子望著窗外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麼，可能喝了不少酒，臉上的紅霞還未退去。

　　“你們干什麼的？”梁玉珍喝著茶，率先打破僵局。

　　相較於現在我們的關系，工作根本不算什麼秘密，我直接回說“我在外資企業做企劃！她在家國營企業做設計。”

　　“不錯嘛！聽說外資企業福利不少。”葉紫嫣贊道。

　　“別聽有些人亂傳，現在的消費漲這麼快，我們工資放一塊兒，還了房貸，一個月也剩不下幾個錢。”我苦悶道。

　　梁玉珍無奈的扁了下嘴，似乎深有體會。

　　“你們呢！”我們的談話，引起妻子的注意，她轉過頭來問梁玉珍。

　　“我在一個小文工團。”梁玉珍說完，有點不滿的望向霍立翔說“他在文化部門，某個閒職。”

　　“那可是吃國家飯。”我說。

　　“有什麼用，整天圍著個小戲台子，不像那些年，一有演出人山人海。現在資訊這麼發達，都守在家里看電話，上網，還有誰來看！”梁玉珍有點無奈。

　　“這至少是個鐵飯碗！永遠不會餓著。那像我們，經濟有不景氣的時候，說不定那天就下崗了，不定期還要考核，一個小企劃考核的東西就一大堆。”我安慰說，妻子認同的點頭。

　　梁玉珍不屑道：“鐵飯碗有什麼用，前些年人人搶著上，現在眼見沒什麼前途，人人都搶著走。寧願自己出去闖闖，說不定還能混出個名堂，不少人還當了明星。”說完眼中有絲羨慕。

　　“生活穩定點有什麼不好！”霍立翔突然接話。

　　梁玉珍像是被踩了尾巴，炸毛的貓，數落道：“就是你這種死腦筋，我們才會落得這步田地，我常常在想，當年怎麼會看上你了！平常讓你努力點，有空約部門的領導出來吃吃飯，喝點酒，聯絡下感情，你到好，說這麼多，全當沒聽見。四，五年了，還窩在那個角落，比你晚來的都准備往上升了。”

　　自知點燃了雷管，霍立翔嘟噥了兩句，識趣的閉嘴，不知在說什麼。

　　他沉默，梁玉珍更生氣，恨鐵不成鋼似的說“就你的能力，比頭上那幾個腦滿腸肥的強多了，差就是資歷。不聽我的，打算在那個位置上干一輩子？整天接幾個投訴電話？”

　　霍立翔裝著沒聽見，繼續喝茶，喝完砸吧著嘴，覺得味道不錯，像是在回味的樣子。

　　“如果不是有個家拖著，我早就辭了。小心那一天我想不通了，也去學著那些人傍大款，甩了你！”梁玉珍把所有不滿轉移到霍立翔身上。

　　“這話都嘮叨過幾百遍了！也沒見你干出來！”眼見戰火即將平息，霍立翔又冒出來火上澆油。

　　“你…”梁玉珍一時被氣的哭笑不得，似乎早了解霍立翔的為人，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只能泄氣的坐下，眼中有些無奈，還有絲認命似的落寞。

　　我和妻子饒有興致看著這對夫妻，我們比較沉默，很少發生口角或拌嘴。他們不一樣，雖然他們的生活中也有很多不順，但這種口角似乎已經成了生活中的一種樂趣，調味品。

　　“氣傷身，喝點茶，能解酒提神。”霍立翔把茶杯推到梁玉珍面前，說話依舊不溫不火，有點穩坐釣魚台的味道，光這份定力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看來那副書生氣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哼，誰跟你嘔氣，早被氣死了。”梁玉珍沒有去接，把頭轉向一旁，不理不睬。

　　“哈哈！喝茶，喝茶，家家有本難練的經，你們至少還有資歷分房，我們現在還在為那個家勞累呢！”我打圓場道。

　　“你們評評理，我的話有沒有錯。”梁玉珍抓住時機，向我和妻子問道。

　　“我去上個廁所！”面對梁玉珍的眼神，妻子匆忙起身逃跑，把這個難題丟給了我。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有點想哭，不是說夫妻同心，百年好合嗎，怎麼這時變成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看到梁玉珍想我支援她，幫她勸勸霍立翔的眼神，我逃避的看向霍立翔。他完全沒當回事的樣子，端著茶杯，搖頭吹開茶葉，繼續慢慢品茶。

　　我岔開道：“今晚不談生活上的瑣事，煞風景。”

　　梁玉珍雖然有點失望，但想了下，臉色很快轉換，眨眼笑道：“也是，反正這麼多年了，說什麼也沒用，還不如省點力氣，干別的事。”說完眉目含春的掃了我一眼，我瞬間就後悔了，真他媽多嘴，現在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想逃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