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派出所民警小張問江雕開。
而江雕開坐在桌對面,兩條長腿伸出老遠,斜搭在一起,胳膊支在椅子上,食指和麼指支住下巴,那姿勢如同坐在某間休息室,清閒地聽著輕音樂。
面對小張的提問,他恍若未聞。
“問你叫什麼?”年輕的小張有些性急了。
江雕開只用冰冷的眸眼瞟了小張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小張惱羞成怒,嘩地一聲站起來。
“怎麼,要打架?”江雕開一貫的清洌又無所謂的聲音。
“張哥,張哥,他叫江雕開,江雕開。”坐在另一邊滿臉花的包大龍連忙開口,聽他那口氣,很顯然已經是N進宮了。
小張也橫起來:“問你嗎,是問你嗎!”
包大龍勾了頭,嘟噥:“問誰不一樣嘛,我的名字你知道,他的名字我告訴你不就結了嘛。”
小張揚起手做了個要打的姿勢,包大龍連忙抱頭,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喊──
“小張!”
屋內所有的民警都站起來,小張也轉身立正。
“姜隊來了啊。”
姜成進了屋,目光落在江雕開身上,然後又轉向包大龍:“包大龍,剛才你說坐在你旁邊的小子叫什麼?”
包大龍遲疑了一下:“江,江雕開啊。”
姜成點了點頭,向屋內其他人擺擺手:“好了,好了你們都出去,這兒我來處理吧。”
江新月和鍾雨桐談了半個小時,專訪進行的非常順利,江新月道了謝,收拾好采訪用具正准備離開。
鍾雨桐叫住她:“江記者,我能不能請你吃下午茶?”
江新月停住步子,轉過身:“為什麼?”
鍾雨桐連忙解釋,臉都紅了:“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賄賂你……只是覺得我們兩個很投緣,以前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記者,總覺得記者和演員之間的關系是對立的,而第一次見到江記者,就覺得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真正能和演員交朋友的記者,我請你只是想多和你聊聊,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了。”江新月溫和地笑著,“叫我新月吧,我不是叫你雨桐嗎,走吧,正好我還有些時間。”
見江新月答應了,鍾雨桐笑的像個孩子,上前挽住江新月的胳膊,兩個人剛要出門,門口卻驀然站了一個人。
鄭奕航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站在了采訪室門口,高高大大的他在那兒一站,簡直把整個門都擋了個嚴嚴實實。
而那些聞風而動的記者也都聚攏來,架起長槍大炮伺機而動。
看到這麼多記者和鄭奕航那架式,江新月心里喊了聲不好。鄭奕航的脾氣她了解,他少爺脾氣一上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
“鍾小姐,你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群訪時江記者關注的是你,接下來又做了你的專訪,你難道連下午茶的時間都要擠占,我之前已經和江記者約好下午茶了,你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鄭奕航一眼都不看江新月,只找鍾雨桐的茬兒,看著鍾雨桐的目光也咄咄逼人。
鄭奕航此言一出,媒體們可興奮了,他們正愁沒爆點呢,手里狂按快門,閃光燈閃電一般閃個不停。
面對這麼多媒體記者和明星鄭奕航的質問,鍾雨桐面色一陣青白,她根本就不明白怎麼回事呢,只能窘在那兒。
江新月連忙站出來擋在鍾雨桐面前:“大家不要拍了,不要拍了,是一場誤會,都是我的失誤,是我之前和鄭先生約好下午茶專訪的,對不起,鄭先生,我們馬上進行專訪,雨桐,我們下次見。”
江新月向愣怔的雨桐揮揮手,和鄭奕航擠出了人群。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坐在了一家清雅的意大利餐廳。
鄭奕航沈著一張俊臉,狠狠地切割著盤子里的牛排,叉起一塊放進嘴里,苦大仇深地虐待著嘴里的牛肉。
坐在他對面的江新月噗地笑了一聲。他警惕地抬起眼嚴肅地問:“笑什麼?”
江新月斂了笑容,玩著手里的刀叉,揚起眉,眸里的笑意卻遮不住:“笑了嗎,我笑了嗎?你哪只眼睛看見了?”
“江新月!”鄭奕航從齒縫里叫她,低頭使勁切盤子里的牛肉,像要把她大卸八塊。
“好了,鄭奕航,別生氣了,怎麼這麼小氣?”江新月第一個投降。
“憑什麼和我約好了卻做別人的專訪,憑什麼從開始到最後連正眼都沒看我,別的記者眼睛里面都是我,而你……”
“就是因為這樣。”江新月搶過他的話,“所以我才做鍾雨桐的專訪,你難道忘了你剛出道的時候了?”
鄭奕航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我以為我是不一樣的……娛樂圈有的是張奕航、李奕航,周雨桐、趙雨桐,你都要去關注都要去可憐,那我和他們還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各自都特別忙,聯系也不多,但一想起來就很溫馨的朋友。鄭奕航,謝謝你,讓我認識你。”
鄭奕航手中的刀落在盤子里,!
的一聲,他連忙去撿,叉子又掉了,一陣手忙腳亂。
江新月走過去:“你緊張什麼?”
拿起叉子幫他叉了一塊,“快吃。”
,鄭奕航仰臉看她,孩子氣地啊了一聲,江新月輕輕送進他嘴里,“不許生氣,笑一個。”
,鄭奕航一邊吃,一邊翹起兩邊的唇角,江新月笑了。
這時手機鈴響了起來,她取出來接聽:“姜隊長,什麼事?什麼……阿開他……好,我馬上過去。”
“怎麼了?”鄭奕航問。
“我弟弟和人打架,現在人在派出所……我現在就去看看。”江新月轉身就向餐廳外跑。
“哎,我送你。”鄭奕航站起來追上去。
“不用了,被人拍到不好,你快回去吧。”
鄭奕航還要向外走,陳小姐把他攔住了,“一航,你下一個通告時間就到了。”
江新月進了派出所,對姜成說:“姜隊長,又給你添麻煩了。”
,她看了眼江雕開,江雕開也了了她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
當她看到滿臉開花的包大龍,心突地一跳,江雕開怎麼把人打成那樣?
不會拘留吧……
她擔心死了。
江新月進來以後,包大龍眼睛和嘴巴都張成了O型,目光一直隨著江新月移動,江雕開一道目光遞過去,低聲哼了一句:“是你看的嗎?”
,包大龍嚇得低下頭去,“我就是看著,看著有點像……”
“說什麼?”江雕開目光凜凜。包大龍哆嗦了一下:“不不不,一點都不像……”
江新月有些焦慮地說:“姜隊長,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阿開犯了什麼錯誤,如果對方要錢的話,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不告我們……”
江雕開聽到她說話,轉頭看向她,他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直到她說完,他才嗆聲:“你很有錢啊?”
,江新月沒心思理他,只看著姜成,姜成笑笑:“沒那麼嚴重。”
“爸爸。”這時一個女孩子從外面走進來。姜成向江新月介紹:“這是我女兒姜薇,薇薇,這是江阿姨。”
姜薇打量江新月:“爸爸,是不是該叫姐姐啊……”
江新月也說:“是該叫姐姐的,和阿開差不多大。”
“讓你叫就叫。”姜成訓道。
“阿姨。”姜薇薇這才乖乖叫道。
江新月看姜薇,小姑娘不是很漂亮,卻勝在青春正好:“原來薇薇都這麼大了。”
,姜薇眼珠骨碌碌地早瞄向江雕開了,她眼前這個男孩子實在太酷、太帥了。
“包大龍,把事情再說一遍。”姜成對包大龍說。
包大龍老老實實地說:“我和江雕開原來就認識,我們是好朋友,今天就想切磋一下,沒想到把張哥他們招來了……其實沒什麼,真的就是切磋一下……”
“你臉被切磋成這樣?”姜成調侃。姜薇看著包大龍的樣子在旁邊捂著嘴笑,一邊笑一邊偷偷覷江雕開。
“江雕開身手比我好,每次切磋我都這樣,自願的,嘿嘿……”
“那好,在這兒按個手印。”姜成把一張紙移過去。按好手印,姜成對新月說:“沒什麼事了,可以領走了。”
江新月道了謝,和江雕開一前一後走出派出所。
江雕開腿長,幾步便落下一段距離,江新月趕上他問:“包大龍說的是真的嗎,你們真的不是打架?”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江雕開將一粒石子踢得老遠。
“我問你呢,包大龍說的是不是真話?”江新月提高了聲音。
看了她一會兒,他移開視线,又向前走,又是那副清洌又敷衍的口氣:“是真的。”
江新月呼了口氣,總有什麼憋在心口,如梗在喉,可是咽不進去,吐不出來,心里有氣也無處發泄。
他們一前一後向前走,中間隔了老長的距離,到了站牌,也是一個站在左邊一個站在右邊。
江新月真是懶得理他,和他說句話,她要死一大半的腦細胞,她沒想到江雕開小小年紀,卻把冷暴力用到登豐造極。
正趕上下班高峰期,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車內擁擠異常,江雕開站在車前,她故意越過他去了車後,中間隔了烏丫丫的人頭。
人們的身體之間幾乎沒了縫隙,只要車稍稍一動,便會集體“擁抱”,如果是在公共汽車上,和陌生人身體間的普通接觸江新月還能忍受,可是她身後的那個男人越來越過分,他嘴里發出猥瑣的聲音,直到江新月感受到後臀部的摩擦和堅硬,她才忍無可忍地想挪動身體,無奈,車內可移動的空間基本沒有,那男人還是緊緊粘著她,她幾乎有想吐的衝動。
這時,江雕開分開人群走過來,他站在了那個男人身後,高高大大的他在車里如鶴立雞群,高出那男人整整一頭,在他冷厲的目光下,那男人如過街倉鼠般溜之大吉。
江新月心里一暖,抬頭看他,他就站在她身前,雙手毫不費力地抓在橫杆上,站的穩穩如泰山,而她手只能夠到吊環,身子像秋千一樣隨公車搖擺,偶爾鼻尖擦過他胸口的衣服。
她身和心都安定下來,從沒有過這樣安定,站在她身前的江雕開就像一尊保護神。
“吱──”一個長刹車,所有人向前涌去。
江新月重重地摔在江雕開身體上,後面的人壓過來,把她擁向江雕開,她的手臂和臉都緊緊地貼在他身上,背後負載著N多人的重量,想移也移不開。
她的手臂和臉都貼在了他的胸口,他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木瓜香氣還有她身上特有的一股清甜的奶香味。
人們的身體都在傾斜,他伸出一只手微微攬住了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吱──”汽車終於重新啟動,所有人的身體這才回歸原位。
江新月臉有些發熱,她頗不自在地抓了抓頭發,偷看了江雕開一眼,倒還是那冰酷的表情。
她長長呼了口氣,心頭大罵這輛破公交車,目光前移,卻赫然發現江雕開胸口──他那件個性的白T恤上印著她紅紅的嘴唇印,而他似乎還沒發覺。
天啊──她閉上眼睛,怎麼會這樣,還是讓她尷尬死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