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困斃(下)
我醒來的時候林若溪仍在香甜的夢鄉中,她修長的胴體蜷縮成一團死死的貼著我,如同嬰兒眷戀母親一般。
似乎和過往甜蜜的同居生活沒有任何出入,也沒有發生我醒來或發現枕邊人消失不見出現在了客房這種狗血的劇情,可我真不知道如何描述我現在的心情,是卑微的慶幸?
是屈辱的感激?
但終歸不是我曾經那平淡且幸福的二人生活,若溪的柳腰上還搭著一個女人的手。
我輕手輕腳的起身唯恐打擾到若溪,草草洗漱後換上衣服來到客房。
與溫馨恬靜的主臥不同,客房里充斥著刺鼻的異味,腥臭的男女體液干涸痕跡床上地板上三人的身上隨處可見,屋內濃郁的男女歡好的情欲味道讓我分外不適。
與我們三不同的還有一點,胖子是睡在中間一邊攬著一個女人,他在床上確實如同帝王一般霸氣側漏,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
周雅睡的很輕,我剛推門進來走了幾步她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是我後第一反應居然是扯過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蓋住漏在外面充滿淤青掐痕的嫩乳。
她還沒說話我就搖了搖頭:“你繼續睡吧,把胖子叫起來送我去醫院。”
“啊?啊。”
周雅下意識的迷糊了一瞬便一副了然反應過來的模樣,可能在她心里覺得我是怕留下來的胖子起床後會騷擾林若溪吧。
我沒有過多解釋,看著她不耐煩的搖醒打鼾打的賊響的胖子:“死胖子,起來!給我起來,還睡!起來,送小年去醫院!”
“……mlgb的讓我再睡會,要死了你。”
胖子聲音含糊不清,胖手還一揮粗暴的搗了周雅一記。
我也顧不得吵醒圓圓了:“胖子,起來!開車送我一趟!”
“臥槽,小年!小年你搞毛啊!我tm剛睡著,昨天累死我了!”
我的聲音終於讓胖子睜開了眼,他的大圓臉上充滿了倦容,看著這狼藉斑斑的大床便知曉昨天回房後他和圓圓周雅的後續大戰有多激烈,他就算天賦異稟終究也不是鐵打的。
但我的話終究比周雅好使,胖子嘟囔中還是起床洗了把臉,哈欠連天的從車庫里開出了車。
“年哥啊,你也真心大,讓我這樣開車你都不怕出事,去公司嗎?阿欠~”
“去光華大學附屬醫院。”我坐在後排淡淡的說道,仿佛駕駛位上的人不是我的好兄弟,就是一個司機。
“啊?小年,你咋了?你沒事吧?”
聽到目的地後的胖子瞬間精神了,扭動著肥碩的身子艱難的轉頭看著我,胖臉上的擔憂和關心情真意切。
不知怎麼我卻閉上了眼,像是我於心有愧一般。
“沒事,周雅給我安排的體檢,難得今天有空。”
“臥槽,嚇死我了。不過小年你確實該體檢下了,最近幾次加你總感覺你心事重重的,說話做事動不動就發呆,魂都沒了。比你以前寫代碼時精神狀態還差。我和你說,你們兩口子的錢幾輩子都用不完了,你還忙成這樣干嘛? 你學學長腿妹多好,她天梯都已經傳奇三了…….”我在胖子羅嗦的嘮叨中閉上了眼,我很想直接吼他心里沒點逼數,我這麼憔悴精神狀態不好還能真是因為單純的工作壓力過大嗎?
可我又莫名的覺得好像真的不能全甩鍋於他,給我帶來無盡負擔與煩擾的罪魁禍首終究是給了我無盡幸福與財富的那一位……
胖子可能在後視鏡里看到我閉上了眼,便安安靜靜的開著車,還刻意開的平穩無比,路上沒變過道,幾次都由一些他如今無比鄙夷的國產車超過了我們這輛勞斯萊斯。
到了醫院我停止了假寐,隨口問道:“你要不要也做個體檢?”
“不用了,年哥。雅兒姐上段時間才給我安排過。嘿嘿,年哥我就不陪你了,我在車里睡覺等你哈!”
胖子熄了火就在方向盤上趴了起來。
我很想和他說要不你回去睡吧,反正公司那麼多車,我隨便打個電話叫人過來接我就行,但總覺得萬一他回去後真騷擾了林若溪,我不就是給自己挖坑的煞筆嗎?
我本以為周雅會給我安排在專為富豪服務的高端私人醫院,我人過去後什麼都不用說就有熱情的員工安排好一切,沒想到她給我安排的是魔都最大也是平民眼中最好的光華大學附屬醫院。
平民?
我又自嘲的笑了笑,這才幾個月,我都不自覺的認為自己已經是和平民有著天壤之別的富豪資本家了嗎?
周雅辦事還沒那麼不靠譜,不會真的讓我拿身份證去辦就診卡排在一個又一個科室門口坐著檢查。
我上車的時候她就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說她已經托關系安排好了,讓我直接去心內科找劉主任,先做個初診,後續需不需要轉診都聽劉主任的醫囑。
心內科?
周雅還真瞎貓碰上死耗子,直接一步到位後續都不需要轉診了。
這醫某某附屬醫院不如什麼魔都第一人民醫院聽起來高大上,但它確實是國內最頂尖的醫院之一,在魔都就讀了六年的我很清楚光華大學醫學院的水准,不會懷疑這兒的醫生都檢查不出來我近期越來越頻繁的暈厥根源。我剛走到心內科科室的門口,一個翹首以盼的年輕女醫生就湊了上來:“齊小年先生是吧?
我是劉主任的學生,劉主任特意安排我過來接您。”財富真的是個好東西,公立醫院又如何,教授級主任醫生又如何,這麼多病人擁擠在狹小的等候區,我直接跟著年輕女醫生進了劉主任的就診室。劉主任也是位女醫生,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相貌身材都一般,氣質卻和我大學里接觸的那些教授們一樣儒雅。
劉主任根本沒有和我寒暄,和風細雨的詳細諮詢了我的狀況。
在醫生面前我肯定不會有任何隱瞞,甚至連記得不怎麼清楚的家族病史都說了出來。
她點了點頭,沒有下任何診斷,開了幾個單子讓她的學生帶我去做檢查。
在心內科劉主任可以直接讓我插隊,但在檢查室她就沒那麼大的面子了,光華大學附屬醫院的病人太多了。
年輕女醫生一直在打電話溝通,抽血和心電圖倒是直接就插了隊,可彩超和核磁共振我還是等了很久。
期間女醫生還歉意的幫我解釋,說門診病人若是約彩超和核磁共振起碼要排一個星期,生怕我這個“富豪”不理解大眾的醫院一般。
我覺得有些好笑,就算的心態逐漸往所謂的人上人靠攏了,我也不會傻逼的在這種地方擺架子發脾氣啊。
我能看出年輕女醫生很想多和我聊聊天套套近乎,可我著實悲哀的發現我和她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更何況我還有接連不斷的電話。
快十點的時候若溪還打來了一個,她從周雅口中得知我來醫院體檢了,問我在哪個醫院要過來陪我。
我連忙安穩住她,周雅願意幫我瞞著她我都覺得很僥幸了,又怎麼敢讓她知道我在心內科檢查心髒這一人體內最重要的器官。
劉主任給我開了很多檢查項目,要是以前我還是普通小市民的時候肯定會覺得這醫生太心黑了,刻意坑錢,如今卻覺得人家謹慎穩重。
我們回心內科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大多數就診室都已經關門醫生午休了,早上熙熙攘攘的候診室也空蕩蕩的。
唯有劉主任的就診室里還有兩個老人,一位老爺爺坐在輪椅上,銀發梳的極為認真沒有一絲凌亂,衣著如頭發一般整齊,連絲折皺都沒有,在我老家我見過最孝順的兒女對待年邁的父母也難以做到如此用心。
只是老爺爺的目光呆滯,架在輪椅扶手上枯瘦的大手一直在顫抖。
“劉主任,真的沒有其他的治療方法,必須要做手術嗎?”
和劉主任在對話的是一位元老奶奶,略微有些駝背,本該看起來很慈祥和善的面容如今寫滿了失望與焦慮。
“吳阿婆,您的身體一向很硬朗,如今心髒搭橋手術也十分成熟,手術幾乎不會有任何風險,這確實是最好也是最治本的治療方法,光靠吃藥是難以長久的。”
劉主任衝我歉意的笑了笑然後耐心的和老奶奶講解著。
老奶奶有幾分意動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又退縮了幾分,最終堅定的衝劉主任搖了搖頭:
“還是麻煩劉主任您先給我開些藥吧。耽誤您下班的時間了,不好意思。”
劉主任嘆了嘆口氣欲言又止,可聽她之前的稱呼想必是對這對老夫婦的情況極為了解,最終飛快的開了處方,列印出來蓋章後從桌子後面走出來親自送到老奶奶身邊,並把她們送到了門口。
我注意到老奶奶推著老爺爺出門後停了下來,先從輪椅下面的小箱子里取出圍巾輕柔緩慢的幫老爺爺圍上,圍上後還拽了兩下邊角檢查一番,然後才慢慢的推著他遠去。
我看著老人佝僂的背影心中莫名的觸動,劉主任連喊了我第三遍才反應過來。
“不好意思,劉主任,有些走神了。”
我略微有些羞慚,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我也太容易走神並被觸動了吧,我就算心髒有問題遺傳的也是心髒病,不是二愣子病啊。
劉主任接過學生手中部分已經出來了的檢查報告看了看,神色略微嚴肅了起來,只是聲音還是那麼輕柔的說道:“齊先生,結合目前的報告以及您的病況,您的家族遺產史來看,您幾度眩暈昏厥應該是心律不齊引起的。可能是您近期過度疲勞精神緊張心情大起大落誘發了先天性遺傳的病症。輕微的心律不齊並不影響工作和日常生活,但您所說您近期已經出現過幾次昏厥狀況,必須開始治療了。”
“要手術嗎?”
聽到這個病我倒沒有太過於驚慌,我之前在網上查了不少資料,知曉很多人熬個夜都可能熬出心律不齊,我這麼大的反應應該是與先天性遺傳有關。
但我立馬搖了搖頭,恒林還沒徹底整合,投資醫療大布局剛剛起步,亞龍天涯事務也未踏上正軌,我現在怎麼能抽身,心律不齊又不是什麼大病。
而且,一旦手術肯定瞞不住若溪,我不擔心她不會不要我這個病秧子,而是怕她不想我再操勞,重新接管剛剛轉移給我的所有事務,一如過去般忙碌。
“等其他報告出來吧。如果嚴重的話是需要手術的,手術可以根治。不過您這麼年輕,即使有先天性因素在內,應該也不會太嚴重。我先給您開些藥吧。其實您更需要在生活中注重調節,戒煙戒酒,規范作息,注重情緒,切忌怒忌郁結。”
劉主任見我搖了搖頭了然的笑了笑,她在心內科行醫這麼多年,見慣了人生百態,甚至大多都是人生中最真實的各色,肯定知曉手術不是我這種年輕富豪的最優選。
“好,那等後續報告出來後勞煩劉主任了,我會讓我秘書跟進的。”
我接過處方單本該告辭了,卻不知怎麼又想到剛剛那位元老奶奶聽到需要做手術後的復雜反應,莫非是心髒搭橋手術太貴了,再加上老爺爺又是明顯的老年痴呆,家中負擔不起高額的醫藥費嗎?
我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劉主任,現在心髒搭橋手術很貴嗎?”
“嗯,前前後後要幾十萬吧。一直有學者向國家建議將其納入醫保降低費用,可呼聲響了幾年仍未有回應。”劉主任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惆悵。
“那剛剛那對老夫妻的醫藥費由我來墊付吧。”
我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我不是窮人乍富的騷包覺得錢多的沒處花,我心態本就偏聖母,更是被方才兩位老人相濡以沫的狀態莫名的觸動了,而且觸動的很深,只是一個簡簡單單圍圍巾的動作卻讓我想起了倘若我老了心髒病嚴重了需要坐在輪椅上,若溪會不會弓起高貴的腰數年如一日的推著我?
她應該會請保姆的吧?
她什麼都不懂,可我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會,她會那樣的推著我,甚至連看護都不會請。
她會在我的身下時看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大雞巴咽口水,也會和我白頭偕老互相攜手一生不離不棄……
那麼能讓我再度相信愛情與美好的未來,能讓我多給大寶貝說一個美好的晚安故事,些許幾十萬算的了什麼呢?
可我發現劉主任的表情變得很古怪,想笑又笑不出來的那種。
得,不會鬧出什麼烏龍了吧!
“那個,齊先生,您誤會了。吳阿婆和李阿公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不是貧寒之家,手術費還是能出的起的。”
操,我看著劉主任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心中無比羞恥。
可能出的起手術費干嘛不做手術?
對面的劉主任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笑著解釋了起來:“而且吳阿婆和李阿公也不是您想像的夫妻,吳阿婆是李阿公的妻妹。兩位老人和我住在同一個社區,所以我對他們很是了解。李阿公曾遭遇了一場車禍,妻子當場喪生,他的下半身也癱瘓了,一直仰慕姐夫的吳阿婆不顧家人反對與世俗偏見,悉心照料了李阿公幾十年。李阿公五年前患了阿爾茲海默症,除了吳阿婆連自己的兒女都不認識了,吳阿婆年紀越來越大力不從心,可也不同意晚輩請保姆的提議,一如既往的照顧著李阿公。直到今年她查出了心髒病,她的身體是很硬朗,可手術後也是需要長期靜養的。她一直不願做手術的原因不是擔心高額的醫藥費,而是怕她躺下了便沒法再照顧李阿公了…….”
這是何等的“愚笨”啊,請保姆不就行了?可我卻被吳阿婆的“愚笨“震撼的說不出話,甚至問自己,假若幾十年後若溪先躺在了病床上,我的心髒病也發了,我是會做手術還是拖著身體能多照料若溪幾年便照料幾年?呸呸呸,若溪身體那麼棒,怎麼會躺在病床上呢,我們倆肯定是會健健康康的攜手走過這一生,更何況到時還有子女呀…….
我都不記得我和劉主任打沒打招呼就告辭了,我一直想著幾十年後出現的各種情形機械麻木的走到了停車場。
昨夜里被若溪的放浪撕開一條裂縫的心今天無來由的被兩位路人老人慢慢的要黏合了。
吳阿婆還不是李阿公的妻子,只是他的妻妹,她都能不顧世俗目光以及家人反對為愛付出了自己美好的一生,那麼我能不能為了若溪放下所謂的堅守呢?
我和若溪晚年會像兩位老人這樣溫馨嗎?
胖子的呼嚕聲都穿越了勞斯萊斯的車玻璃進入了我的耳朵,我敲了兩下車門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無奈的笑了笑,給他發個微信留言然後打了輛計程車來到了公司。
我本想開始工作,腦海中卻始終回蕩著吳阿婆和李阿公的故事,直至突然萌生創立專門為心髒病老人服務的醫療慈善基金的想法。
操,我是真聖母還是真窮人乍富非要得瑟?
想花幾十萬不成上頭了要花幾億了是吧?
但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始終縈繞在我的腦海里,幾億過分了,但花個幾千萬既做了善事,又能讓我心情舒暢,這不算多吧?
劉主任都說另外要保持好心情呢!
想到這里我便往秦婉如的辦公室走去,我只知曉有慈善基金的存在卻還不知道具體的運作流程,那就問問無所不知的秦姐好了。
結果秦婉如的辦公室門鎖了,她不在公司內。
我也沒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就讓Lisa開了她辦公室的門。
秦婉如的辦公室比林若溪的小了一些,但整體布局差不多,甚至休息室的大小都是相同的。
我轉了一圈本來有些好奇想找找一些小秘密,但發現她的辦公櫃以及休息室里的保險櫃都是密碼加指紋鎖。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她不可能什麼重要的東西都堂而皇之的放在辦公室內,哪怕Lisa是她的心腹。
不對,還是有點不正常,林若溪的辦公室內不就是啥鎖都沒有,檔櫃都是無鎖的呢。
恒林的重要文件不保管在總裁手里卻保管在秦婉如這,這正常才怪!
我悻悻的撇了撇嘴,看到她休息室里的懶人沙發,眼睛一亮拖到了外面打開窗戶美滋滋的躺在上面曬著珍惜罕見的冬日暖陽,掏出手機連上秦婉如辦公桌上看似小巧袖珍實則貴的嚇人的音箱,再次忙里偷閒起來,期間周雅倒是給我打了電話問我體檢完沒,得知我在公司之後要過來被我攔著了,貼心的給昨天一樣勞累的她放了個假。
我都快睡著的時候秦婉如回來了,看到我躺在她專屬的懶人沙發上優哉游哉的聽著歌,氣的狠狠的踢了我一腳。
嘖,真粗魯,要不說男人都是賤骨頭,我開始懷念當初任何時候都要見縫插針的勾引我色誘我的她了,曾經覺得惡心麻煩的誘惑現在想起來真香!
真香!
我的鼻子中突然鑽進幽幽的香氣,香草雪松濃濃的木質梅子味,成熟獨立女性的優雅大方香。
嘖,秦婉如和林若溪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盡管Si也挺好聞的,但是林若溪不會用阿瑪尼這麼便宜的商業香。
“找我有什麼事?”
秦婉如的聲音懶懶的,她也躺了下來,和我頭頂著頭。
“我想創立一個醫療慈善基金,專門為心髒病患者提供援助的。”
我隱瞞了我本身的問題以及吳阿婆李阿公感人的故事,只說了自己的想法。
“恒林有慈善基金,你干嘛還要專門搞一個,加個這個項目不就行了。”
秦婉如說完停頓了一會,接著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是想呼應恒林在醫療產業的投資布局?那也可以,這個錢直接入帳都行。”
我哭笑不得的咳了起來,我自己覺得匪夷所思的瘋狂想法在秦婉如眼里卻是深謀熟慮的商業動作,她在肯定了之後無需我開口提問便悉心的給我講解了慈善基金的創立與運營事宜,只是聲音懶懶的,我們倆不像是在討論上億的慈善基金,反而像是兩個無所事事喜歡曬太陽的懶漢有一遭無一遭的在閒聊一樣。
聊的差不多了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微信視頻,還是馬心妍打過來的。我玩味的笑了起來,接通後立馬把我這邊的攝像頭改成了外攝像頭。
“小年,若溪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馬心妍的聲音格外的親熱,畢竟昨夜也算是和我突破了單純的上司下屬的關系,更是在若溪的身上突破的,以她的性格,不恃寵而驕才怪。
“有什麼事嗎?”我的頭被秦婉如頂的有些疼,知曉她是故意的,笑的更開心起來了。“若溪呢,她在干嘛?”
“若溪在和周雅一起做小蛋糕,揉面揉的不亦樂乎呢!喏,來給你看看她穿的圍裙,哎呀,你抹我干嘛,奶油那麼難洗。嘻嘻,你故意只穿一個圍裙扮演赤裸主婦還罵我小騷蹄子……..哎呀,小年,救命,手機糊了……嘟!”
馬心妍那邊直接掛掉了,但掛掉前她和若溪的嬉鬧秦婉如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呐,假如這是玄幻世界,秦婉如是那種絕世高手,這空氣中彌漫的無盡殺意都能化為實質了吧!
然而氛圍僵硬歸僵硬,秦婉如卻一言不發。
我在懶人沙發上打了個滾,滾到秦婉如的側方躺著,帶著笑意的說道:“你真要弄死馬心妍?教教我怎麼做,我也學一下?商業貪汙罪?”
“我哪有什麼好教你的,你回家請教你家的赤裸主婦去,她手段多著呢。”
秦婉如冷笑了起來:“商業貪汙算什麼,不過進去蹲個幾年。你家那位喜歡只穿著一個圍裙的還喜歡把人送進精神病院,喏,魔都腦康醫院里的恒林前股東都夠隨時開一桌麻將的了。”
嘖,即使我知曉林若溪在商場中心狠手辣,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秦婉如說的進去蹲幾年對於有錢有勢的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死刑都能改無期,無期改緩刑,緩刑改保外就醫,可把人送進精神病院,這也就意味著只要林若溪不松口,她能壓人家一世!
我是真的難以把我見到的各式各樣的林若溪融合在一起,一個喜歡在愛人面前撒嬌傲嬌,喜歡做愛喜歡出軌刺激喜歡被凌辱的女人換個場合則是心狠手辣的女王,怎麼融合怎麼詭異,莫非真的是我心底的執念太深了?
不是林若溪分裂,是我太過於相信自己的視野了。
“先放過馬心妍吧。”我收起對林若溪的復雜心情,淡淡的說了一句。秦婉如沒有回我,即使我刻意的用了“先放過“這個詞。我笑了笑,翻身趴在了秦婉如的身上,姿勢無比曖昧親密,仿佛和以前逆轉了一般,我變得主動了起來。
我半笑半說著:“你呀,我都不明白你有什麼好吃醋的。你知道我今天在你辦公室呆了這一會有了什麼發現嗎?我發現若溪辦公室一個保險櫃都沒有,你辦公室里上鎖的櫃子好幾個。這說明什麼,恒林最核心的一切她都交給了你保管,她和一個女秘書走的近點了你吃哪門子醋?你還勸我對她玩男人看開點,那你對她玩個女人怎麼反應那麼大?”
“我反應大?那她玩男人你看開了嗎?”秦婉如不屑的撇了撇嘴,直接反擊我,然而卻沒有推開壓在她身上臉和臉都快碰到一起的我。
“那我要是說我現在看開了呢?”
秦婉如愣住了,呆呆的看了我很久然後猛的一下把我推開,我又滾回到了懶人沙發上,頭朝上看著天花板幽幽的道:“先留著馬心妍吧,若溪還是很喜歡這個玩具的。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陪她身邊的人能多一個是一個。”
“你怎麼了?是聽到精神病院腦子瓦特了還是想著醫療基金心髒病想犯了?”
秦婉如的吐槽很犀利,犀利到直接戳穿了一個現實。
我不想解釋,頓了一會再次笑了起來,假裝沒聽見她的諷刺一樣:“別那麼小氣,你看,若溪身邊流水的男人,鐵打的秦婉如,你把馬心妍當成男人不就看的開了嗎!”
“你真是齊小年?”
秦婉如不可思議的反問了一句,卻沒有看著我,依然以最初的姿勢躺著。
沒過多久她嗤笑了兩聲:“我是真的忙傻了,對。不怪你,我不也和你一樣。人總是喜歡勸別人大度,但輪到自己頭上怎麼都想不通。”
“你也喜歡聽郭德綱啊?上次去帝都,我還真想帶若溪去聽唱老郭的相聲呢!”
秦婉如壓根沒有接我這故意插科打諢的俏皮話,嘆了口氣後依然老神在在的躺著,房間內再次沉默了起來,直到我的手機再次響起,依然是微信視頻,只是打過來的變成了林若溪。
“怎麼?大寶貝穿好衣服了才給我看?”
視頻里若溪依然穿著一條沾了面粉和奶油的圍裙,但是內里已經穿上一件圓領衛衣。
聽到我的調笑後若溪臉色一紅,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說道:“小年你怎麼回公司了?體檢結果怎麼樣?死胖子真是個廢物,送你去醫院還能在車上睡著!”
“臥槽,我太累了啊!不是,長腿妹你也別光怪我,年哥不叫醒我自己打車走了我能怎麼辦。”
雖然看不到胖子的身影,但手機里傳出來了胖子的聲音,他已經回家了。
所以現在家里還是一個男人和四個女人?
可我並不是多想回去,我並沒有周雅想像的那般要對胖子嚴防死守,更並沒有我一直預想的那般要對胖子嚴防死守。
當林若溪主動邀請胖子進入我和她的愛巢,哪怕有游戲這個幌子,那麼我的任何防守都失去了意義。
“體檢結果哪有當天能出的。再說了,只是體檢,沒什麼問題的。”
我笑著回道,剛想問若溪她的小蛋糕糊了沒,秦婉如辦公室的門突然響了。
“好了,大寶貝,你先加油做你的小蛋糕吧,我這還有些事,等晚上回家再嘗你的小蛋糕。”
我剛掛斷電話秦婉如帶著諷刺的聲音就響起:“你再不回家嘗她的小蛋糕,你的大寶貝就要被別人嘗了,我說你怎麼突然勸我大度,沒想到你還真大度起來了。”
要是以前面對這樣的諷刺我怎麼都會和秦婉如針尖對麥芒的吵起來,可我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這不就是你以前希望我變成的模樣嗎?”
辦公室里再次安靜了下來,之前響了三下的敲門聲也識趣的不敢再叨擾,我手撐地支起了半個身子,可以看到秦婉如的表情,她似乎並沒有高興,反而一臉的躁郁與難以言說的復雜。
“你的檢查報告出來後主動交給我一份,別讓老娘自己去找!”
過了良久打破寂靜氛圍的居然是這一句話。
秦婉如終究是秦婉如,她不僅有著狐狸精的嫵媚相貌,更有著野獸般的敏銳直覺。
這次輪到我沉默了,但她並不在意,她有能力得到這個世界上任何她想要的東西,除非是林若溪的。
“進來吧。”
她掏出手機發了一條語音。
這次門響兩聲後便直接開了,Lisa對於我和她躺在懶人沙發上還躺的那麼親昵完全熟視無睹,這一點她比周雅做的都好,遑論沒有一點逼數的馬心妍。
“您要的門票。”Lisa將門票放在桌上便悄然離去帶上了門,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誰的演唱會?”我有些詫異的問道。
“阿fa。”秦婉如面無表情的回答。
“我晚上陪你去看演唱會吧。”我笑了笑,在懶人沙發上撐著太累了,還是躺著最舒服,難怪叫懶人沙發。
“呵呵,你不回去吃小蛋糕了?”
秦婉如的聲音依然很諷刺,聽不出任何變化。
“晚上回去再吃。畢竟你都買了兩張門票。”
我幽幽的說道,我沒有看Lisa放在桌上的門票一眼,可我知曉那一定是兩張疊在一起的門票。
“你都肯買兩張門票了,我又怎麼會貪戀一晚上的小蛋糕。”
“齊小年。”
“嗯?”
“唱首阿fa的歌給我聽吧。”
“怎麼?不嫌棄我的塑膠粵語了?你想聽哪一首。”“姊妹。”
“聽過你太多心事
但已經不再重要
眼見你快做新娘
做蜜友的真想撒嬌
……
我總太愛人 逼到愛人 變做朋友再變生疏
若我說我願意誰在乎過 你知道那答案快提示我分半點福氣給我 不准留低我一個……
情感可錯贈 婚紗照不敢拍錯
唯求好姊妹 抱我一抱
唯有我聽過你對我哭訴
蜜運後又離又合 苦心得好報
我都有聽你勸告 不要計數
他錯了要故意扮成糊塗
終於你守得到怎麼我和我的他 忍不到
……”
“齊小年,你回去吃小蛋糕吧!”
我還沒唱完的時候秦婉如突然關上了音響。
我從懶人沙發上徹底站了起來看著她,“可是,你買了兩張票。”
“你都肯為我唱歌了,我又怎麼會貪戀一晚上的音樂會。”
秦婉如笑了起來,迎著冬天最後的一縷倔強陽光,狐媚的眼睛明明沾染了些許霧氣卻無比清澈,我看著她嬌艷欲滴的紅唇,竟有一絲目眩。
她輕輕拿起了Lisa放在桌上的門票,果然是兩張,但她撕掉了上面那一張,笑道:
“現在是一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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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陪秦婉如看了演唱會,有幾張門票對於如今的我來說只不過是借口,並不會影響到我越來越偏向某個多變女魔頭的心意。
更何況,喜歡阿fa的人不是她,還是我。
演唱會時我們一直手拉著手,在阿fa唱《處處吻》的時候更是激情的相擁熱吻起來,這並不過分,整個會場激動的情侶多的是,我們就是萬千普普通通熱戀中情侶的一對。
演唱會一直過了十二點才結束,我和她跟唱了一晚上都有些累,又找了家店隨便吃點夜宵才讓她送我回去。
在湯臣一品門口的時候我笑著問了她一句:“不上去坐坐?”
“你是想讓我上去做做吧?借你一千個膽子都不敢。”
秦婉如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都沒解開安全帶。
“今晚老娘很開心,你的活周末我給你包了。你想想怎麼哄你家大寶貝,怎麼吃涼了的小蛋糕吧!”
秦婉如都掉頭走了我還站在大門苦笑不已,從喧擾的演唱會出來我就在擔憂我回家後看到的是不是群魔亂舞的場面,昨夜沒有得償所願的若溪會不會今天趁著我不在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反正等我回家看到已經發生的一切也無法再說什麼了。
我邀請秦婉如上去坐坐何嘗不是想拖延時間不敢回家,回我的家。
可男人終究還是要回家,不管是老婆的家還是自己的家。
我不緩不慢的走進了樓內,我的心理素質終究不是以前動不動便要死要活的屌絲水准了,等電梯的時候我便已經調整的差不多,甚至在門口擠出了一個從容的笑意才開了門。
然而進門後並沒有我想像的群魔亂舞的畫面,幾百平的大房子所有的燈都開著,屋內仿若白晝,若溪都沒褪下身上的圍裙趴在沙發上睡著了,只是在熟睡中她的臉上依然帶著本不應該出現的愁容與哀怨。
我輕手輕腳的走去看到了茶幾上的幾個小蛋糕,形狀各異,有的甚至都裂開了,由想而知主人的手藝並不是多好。
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誰配她素手調羹呢!
房間內靜悄悄的,我不用去主臥和次臥一看就知曉昨夜還在這狂歡的人都不見了。
我慢慢的走向林若溪,心中突然一痛,因為我發現即使她趴下後頭仍對著從玄關出來的方向。
她是等我等累了才睡著的,在這之前她一直看著玄關,想等待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下班回家。
可她為什麼沒有催我給我打電話呢?
LISA!
我一下反應了過來這個不可思議的答案,無奈的笑了起來,原來這就是縱橫多年的商界大佬嘛,和她與秦婉如比起來我真的像是蟎跚學步的孩子。
我並沒有什麼好驚恐的,甚至覺得可笑,林若溪和秦婉如本就好似一體,那麼誰是誰的心腹又有什麼關切,就算是如今的周雅,倘若秦婉如主動詢問她我的行蹤,她敢不告訴秦婉如嗎!
我真是個人渣。我頭一次生出想要逃離的衝動,甚至是主動逃離,因為我發現我如今並不知道怎麼應對這比五岳都要沉重的美人情恩。
我輕輕的攬起林若溪想要把她抱回臥室,可我剛碰她她就醒了,她睡的極淺。
她看到抱著她的男人是我,揉揉眼睛笑道:“小年,你回來了!”
“唔,你怎麼才回來,小蛋糕都涼了。小年我和你說,別看它們不好看,但可好吃了,圓圓都吃了四五個才走。”
若溪笑著伸手拿起茶幾上一個小蛋糕摸了摸,失望的搖了搖頭。
可我依然沒有理她,只是呆呆的看著她。
“小年,我再去給你烤一…….”她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完便咽了回去,同樣靜靜的看著我,眼神中霧氣越來越重,臉上浮現著失望懊悔自責等等復雜的情緒。
“你還是生我的氣了!齊小年,你個混蛋!你還是生我的氣了!嗚嗚,你說過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會生氣的…….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嗚嗚,可是我,我真的……忍…..我,我……”若溪突然抱住我頭架在我的肩膀上失聲痛苦起來,短短兩句話便哭的差點斷氣,嘴中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有嚎啕大哭,仿佛小女孩弄丟了她最心愛的洋娃娃再也找不回來了一般。
“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道歉,也不知道為誰道歉。
她手中的小蛋糕在我後背拍碎,可她顧不著髒仍然死死的摟著我,想要把我揉進她的身體再也拿不出一般。
我不知何時眼睛也被水霧籠繞。
我一直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單調的三個字,卻頭一次在她抱我的時候沒有抬起我那曾經徹底擁有過她的雙臂。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