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七雖然出了丑,但是侯七那金槍卻在楊家橋出了名,楊家橋的女人們,暗暗地想著他,想著嘗嘗他的金槍的滋味。
於是隔三差五,晚上就有人偷偷摸摸地來敲侯七的門,找他的金槍使使,過把癮,這樣曲不離口,拳不離手,一天天練下來,侯七的金槍越練越強,到後來,他就練出了金槍神功。
多少男人很羨慕他,也常常到他美人窟來討教,於是侯七的美人窟白天供人們打麻將,晚上供人們練槍,侯七便成了掌門人,成了美人窟的花頭。
有一天,侯七突然想,他為什麼不能把這美人窟當著服務場所,為鄉下男人和女人提供方便呢?
於是他把後面的屋子粉刷裝修,添置了必備的東西,分三等房間布置,一切准備好了,正式接待客人,便在某一天開張了。
侯七的美人窟起了一個別致的名字:楊家橋休閒中心,開張的那一天,侯七請了許多客人來捧場,第一個貴賓便是王大棒。
王大棒是他的外號,因為他的那肉棒特別大,在楊家橋除了侯七,就數他王大棒了,王大棒玩過的女人,一點不比侯七少,而且都是些出了名的美人,第一個和王大棒相好的女人叫劉方方。
早些時候,王大棒是生產隊隊長,劉方方是生產隊婦女隊長,晚上開完隊委會的時候,王大棒和劉方方一起回家,走到平橋口,過了平橋,有兩條路,一條路繼續往前走,是通往莊子里的,五大棒住在莊子中間,另一條路是沿柳河邊向南,是小道,河邊長滿了蘆葦,另一邊是茂密的莊稼,月亮雖然沒有落,但已經變黃了,給西邊的林子一遮就只有一點光亮,劉方方的家在南邊,要走柳河邊的小路,才能回去。
王大棒說,我送你回去?
劉方方說,不用你送,我能走。
王大棒站在平橋口說,那好,我站在這等你走一段,我再回家。
劉方方說,好呢,等我走過三棵松,望見劉莊的燈亮了,我劃根火柴,你看見亮光就回去。
劉方方走了,王大棒便站在原地抽煙,他想,這個劉方方,即然有點怕,為什麼不讓我送她回去呢?
我不信,她走三棵松不怕出鬼。
三棵松是一個鄉下墳塋地,在楊家橋莊外的野田里,過去人家死了人都埋在那個地方,各家都在墳上栽下松樹,墳多了,樹多了,墳陳了,樹長高了,白天看上去,還有些陰森森的,晚上劉方方一個人從那里過,他不相信她有這個膽。
王大棒心里明白,劉方方是不敢讓他送她回去。
她怕他到三棵松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見店,她怕他做了她!
王大棒心想,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劉方方下手呀?
劉方方是什麼人?
劉方方男人張俊生,是現役軍人,他敢承擔破壞軍婚的罪名,想吃槍子呀!
不過王大棒又看出來,劉方方不讓他送,又有點主動回避他的意思,他王大棒從沒往上想,而是她劉方方自己多疑,她自己心里未必就沒有鬼。
平常兩人一起經常到大隊去開會,有時到七里店去參加三級干部會,兩人一起做在會堂里聽報告,一起住在七里店小街上的大美人小旅社,王大棒就看出劉方方的心思,但是王大棒從來不敢往上想。
王大棒知道劉方方一個人在家日子很寂寞,張俊生二十二歲參軍,參軍前五天,才和劉方方結婚,兩人一共在一起過了五天,張俊生就走了,張俊生走了之後,一直寫信給劉方方,劉方方就是靠著張俊生的一封封信度過一個個慢慢黑夜的。
白天劉方方在生產隊里是婦女隊長,能說能笑也能做活,一等到閒下來時,別的女人在一起做針线,比手藝,打情罵俏,劉方方卻一個人躲到樹陰下去看張俊生的信,還會從信里掏出張俊生抱著槍拍的照片,跟雷鋒差不多,有時劉方方還會偷偷地吻那照片,有一次竟讓王大棒看到了。
王大棒說,劉方方呀,為什麼不到部隊去探親呢?
劉方方說,來回要個把月,你准我假呀?
王大棒說,劉方方呀,張俊生是為了保衛祖國,你是他的妻子,去看望他,也是代表我們的心願,送給最可愛的人一份祝福,我怎麼能不准你假呢!
你走了,你的工作,我就讓林巧巧來代做!
劉方方一聽,說我的工作我不要林巧巧做,我讓我的婆婆來做,我對林巧巧不放心。
林巧巧是婦女副隊長,林巧巧是大姑娘,劉方方在生產隊里的豆腐坊,林巧巧在生產隊的蠶桑廠,都和抓一個副業項目,兩人一正一副,雖然一個是小媳婦,一個是大姑娘,但年齡差不多,就有點掐,劉方方不喜歡林巧巧,林巧巧也不喜歡劉方方。
有一次,林巧巧問王大棒說,王隊長,我問你個事兒,有人說你喜歡劉方方,有這事嗎?
王大棒說,林巧巧你別瞎說,我哪有那膽呀,她是軍婚,我不想活了?
林巧巧說,就是嘛。我也說你不是那種人。
王大棒說,我有膽就上你了,也不能上她呀!
林巧巧說,王隊長,你別拿我開心,我是大姑娘,我才不讓你上呢!
王大棒說,我只說說,就是你讓我上,我還怕家里的付其珍呢。
林巧巧說,不是嫂子管著你,誰敢單獨和你在一起!
王大棒說,林巧巧你說什麼話,你看出我不是老實人?
林巧巧說,怎麼看不出,你看人都往那處看……
王大棒說,我往哪處看了,我往你哪處看了?你說清楚林巧巧?
林巧巧說,還能是哪處,胸口唄……
王大棒說,你那胸口挺得那麼高,我怕你讓下面的小衣服勒得氣都不好喘了……我幫你放開來?
林巧巧躲著他的手說,滾,滾,滾,你真要這樣,回去我就對付其珍嫂子說!
林巧巧躲開王大棒,跑了,去和蠶桑廠的姑娘一起打桑葉。
有一次劉方方對王大棒說,我說王隊長呀,這兩口子分開了,女人想男人,男人想不想女人呢?
王大棒說,我哪里知道呀,我和付其珍從來也沒分開過,我不知道呀!
劉方方說,也是。你哪里知道呢?你們又沒分開過。
王大棒說,你寫信,問一問張俊生,不就知道了?
劉方方說,他寫信回來,都說他在部隊表現怎麼好,又都勸我在家也要好好干工作,爭取我們在軍民兩地,都傳喜報,還說,那軍功章上有我的一半,豐收果里還有他的甘甜,卻就是沒有說想不想我!
王大棒笑了笑說,男人怎麼能把愛字和想字放在嘴上呢?
劉方方噢了一聲說,王隊長呀,我問你件事,你說,我的能力強,還是林巧巧的能力強?
王大棒說,這怎麼讓我說呢?應該說,你們都有長處!
劉方方說,不對,你偏心,你為什麼分她在蠶廠,分我在豆腐坊?
王大棒說,豆腐坊不好嗎?
劉方方說,豆腐坊哪有蠶廠好,豆腐坊髒,每天都是水滴滴的,蠶廠采采桑葉喂蠶,都穿干淨衣服,我要和林巧巧換!
王大棒說,她是姑娘,她比你更愛干淨,不好換的。
劉方方生氣了說,王大棒,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你喜歡她!
不喜歡我!
王大棒說,我敢喜歡你嗎?你是軍人家屬!
劉方方說,這麼說你真喜歡林巧巧了?
劉方方一甩手上的豆腐渣,甩得王大棒一臉,說,去去去,我不和你說了。
這麼想著,王大棒一支煙抽完了,也不見柳河邊遠處有火光,他想,也許劉方方早到家了,他剛要向家走,劉方方卻回來了。
劉方方說,我不敢回去了,我怕……
王大棒說,那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