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我與異性合租的那些年

第50章 賣碟的

  周末一早,我點上一根煙坐在馬路牙子上,邊思考未來的路該怎麼走,邊張望過往的美女。

  我喜歡這種姿勢,經常會有意外的發現。

  我記得上中學的時候,我們的教室是平房,每到下課我就和劉波這樣坐在教室門口,邊思考老師留的那道數學題該從哪個已知條件入手,邊觀察過往女生。

  是的,我和劉波是高中同學,我們做死黨做了很多年了,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提起過,起碼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估計劉波也一樣,即使雯雯應該也不知道。

  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我們也不會對過往緘默不言吧。

  不過想起來那時候的夏天,我們最喜歡坐在教室門口觀察過往女孩子,中學的女孩子都還沒有學會太打扮化妝,所以都是原生態的美,有時候風大,還是能看到不少風景,當然也少不了一些潑辣女生的訓斥,不過我們對此都是樂此不疲的。

  這座城市春末夏初經常刮風,我總能看見路過騎車女孩子她們被風吹起的裙子下面的世界。

  今天,我又有了新發現,迎著騎車人看去,發現還真有某些女同志穿裙子騎車不注意並攏雙腿。

  純潔的白色長裙被吹起來,里面同樣是白色的棉質內褲,雪白的大腿加上鼓鼓的陰戶,遠遠看著都是漂亮的風景。

  當然我並沒有遇見過成人小說里經常說的場景,什麼遇見騎車美女真空上陣,一陣風吹過看見一頭白虎這種奇葩的事情,大多數妹子還是很好的保護著自己,只有有些漂亮的美眉確實很放的開,被我看過之後還若無其事的從我面前騎過去,還有幾個美女在路過我的時候還會對我投來微笑,要不是我最近肉棒有點疼,我真的要好好和她交流交流人生課題。

  想起以前買手機的時候,總認為能實現打電話發短信的基本需求就夠用了,功能多了也是閒置,所以最喜歡買一些諾基亞之類的功能機。

  現在看來我錯了,如果當初買了能拍照的手機,就可以記錄下這一生動場面。

  我觀察著過往的路人,發現不同的人,走路的特點也不同。

  正處於花季的女孩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走起路來都有些裝腔作勢,通俗地說就是,都有點兒拿著的勁兒,因為她們年輕,自我感覺良好,以為大家都往自己這兒看。

  街上雖然沒有音樂,她們走起來卻總讓你感覺到音樂的存在,兩條腿不是簡單的前後擺動,上下也有幅度,腳落地的時候像把菜刀往下剁,節奏感很強,有點兒模特步的意。

  而到了黑燈瞎火渺無人煙的地方,這股勁兒便泄了,就像那些時尚明星們在家不用化妝露出憔悴的真面目一樣。

  而中老年婦女就不一樣,趿拉著鞋,腳離地不超過三公分,反正不是什麼好鞋,三十塊錢一雙,磨破了就再換新的;貓著個腰,也想腰杆挺得筆直,可因為長身體的時候趕上了自然災害,成年後又不注意補鈣,所以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形狀一點兒一點兒由感嘆號變成了問號,再過幾年就該往句號方向發展了。

  她們身上也肩負著眾人的目光,開車的司機離老遠看見她們就減速,盡量躲著走,生怕蹭著惹一身麻煩,她們要是摔一個跟頭,那可不得了,要麼別讓她爬起來,爬起來就不依不饒;老頭的眼睛也盯在她們身上,跟個星探似的,看哪個有發展潛力,秧歌隊正缺人,需要新生力量的加入,但因為老眼昏花,往往看走眼,經常把走路順拐的老太太拉進隊伍,扭起秧歌來,總讓打鼓的老頭以為自己的鼓點錯了。

  男人則無論年齡大小,都擺腿頻率飛快,健步如飛,意思是告訴眾人:我忙著呢。

  少年男子多是著急去見女朋友去,晚了又是一通數落;中年男子是忙著簽合同去,好幾百萬的訂單等著呢;老年男子則是趕緊去搶購大白菜,聽說這車便宜,四毛五一斤,買兩百返二十。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從遠處走來的姑娘身上,她走路的姿勢似曾相識,定睛瞧了瞧,她燙著一頭卷花長發,戴著墨鏡,衣著光鮮,一看就價格不菲,穿著單薄的春衣,還有一條短短的小短裙。

  可能是某個女明星,走路的姿勢我在熒幕上見過,所以覺得熟悉。

  我已經過了盲目崇拜的年紀,如果放在十年前,說不定會拿著日記本去找她簽名,而現在我能做到的,就是冷眼旁觀。

  她不停地回頭張望,好像正准備打車,可是沒有空車,只好邊往前走邊回頭看,樣子很急。

  所以當清風徐來,吹起她的裙角,白嫩大腿之中粉色的內褲就這樣印入我的眼簾,她連忙用手把裙角壓了下去,順便轉過頭似乎狠狠看了我一眼,不過被她的墨鏡擋著,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看我。

  她似乎又多看了我幾眼,沒有再急著看車,反而直直的向我走了過來,兩條大白腿明晃晃的就站到了我的面前,本著情勢不明,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我冷靜的坐著,甚至點上了一根煙,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大白腿,又長又細又白,一句話,好腿。

  這美女站了大概十幾秒,看我連頭都沒抬一下,有點耐不住了,開口說道:“喂,小帥哥,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腿……”

  “腿好看麼?”

  “好看。”

  “那你想看其他的麼?”

  “不想。”

  “為什麼?”

  “看沒意思,干才有意思……”

  “你……”美女的語氣一下次急了,這家伙和我斗嘴,這不找死呢麼?

  我還是沒抬頭,畢竟眼前這腿是真好看,再加上剛才看到這個小短裙下面粉色的小內內,可是美麗極了。

  “嘿……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美女的聲音很好聽,不過我很確認我應該沒聽過這個聲音,所以管她是誰,我現在只想靜靜的看腿……

  “你可別求我……”

  美女轉身噔噔噔噔噔的走了,當然走的時候屁股一扭一扭的,很是性感。

  不過我這兩天肉棒有點受傷,還真的不能太衝動,淡定淡定。

  就在我目送走那位美女,正滿懷期待准備迎來下一位的時候,一輛灑水車開過來。

  司機有意搗亂,似乎看穿我坐在路邊的意圖,車子經過的時候他還探出頭衝我一笑,剛才他本打算拐彎去另一條街灑水的,我明明看見他在上一個路口的時候車頭已經向右拐了,卻突然向左回輪,衝著我開過來,我不得不起身離開。

  讓我不能明白的是,我看的又不是他老婆和他閨女,他有什麼道理路見不平。

  有些人就是這麼沒勁,干的事情雖然對自己沒什麼好處,但只要對別人不好,還是很樂意去干,哪怕辛苦一點兒也在所不辭,比如這個司機,破壞完我的好事兒,到了前面的路口,就向右拐彎了,他媽的也不累。

  我沿著路邊溜達,經過一所中學學校門口的時候,走來一個外地人問我要碟不。

  我問什麼碟。

  他說是毛片兒。

  我說不要。

  他說還有別的盤,手里拿著一大張菜單,指著上面的目錄說,還有易上天老師的三國和論語,我問沒別的了嗎,他說沒了,我說那還是看看毛片兒吧。

  他問要哪國的。

  我不是自己要,我是要替馬仔買。

  我深深的記得當初開學第一天,每人自我介紹後留下一句話,馬仔說:“哥們兒們,以後看到哪兒有賣毛片兒的,就及時通知我,我的電話大家都有吧。”

  此刻馬仔的那句話仍在我耳畔回蕩,同窗四年,我有必要不將那句話當作耳旁風,便立即給馬仔打電話,說發現目標,是否出擊。

  馬傑說這幾年他淘遍城市的大街小巷,收藏已經足夠多,很難再買到不重樣兒的,於是興趣轉移,開始鍾情於唯美的風景畫,如果有,就給他挑兩張香格里拉的,聽說那里的湖水不曾受到汙染,純淨得就像他目前的心靈。

  我說不要毛片兒了,把馬仔的最新指示傳達給賣盤的。

  他說畫盤也有,還有大姑娘在湖水里不穿衣服游泳的照片。

  我說不是那種的,要積極向上的,看了讓人產生不了生理反應,只能對祖國的大好河山發出無限感慨:“啊!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賣盤的說也有這種的,因為與大眾口味相距甚遠,銷路不是很好,所以沒隨身攜帶,在庫房里擱著,得找找去。

  我說沒事兒,我跟你去找。

  他說庫房的路不好走,讓我在這兒等著,他去去就來,然後把手里的光盤菜單給了我,讓我幫他拿著,又再次強調了庫房的路不好走。

  我接過菜單,看著他走開,心想,又不是原始人用手走路,干嗎非讓我拿著。

  後來看他走到一個井蓋前,貓下腰,打開井蓋,鑽下去,才恍然大悟:原來庫房在那里。

  正在我擔心萬一城管來了,看井蓋敞著,出於對工作負責,把蓋恢復到原處,里面那哥們兒該如何是好,不知有沒有別的口可以讓他浮出地面的時候,一個女孩來到我面前問道:“有考研政治嗎?”看我手里拿著光盤菜單,把我當成賣盤的了。

  我哪點兒像個賣盤的?

  賣盤的穿的是什麼,西裝革履大背頭。

  我穿的是t恤牛仔運動鞋,著裝截然不同。

  其次,我不具備販賣光盤這一行業所要求的氣質,賊眉鼠眼,畏首畏尾,提心吊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了穿制服的就想拔腿。

  我光明磊落,心無邪念,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只有見了實在沒法看的女生才萌生躲避的念頭。

  再次,賣盤的都是主動上前和路人打招呼,哪有我這樣往那兒一站守株待兔的,一點兒敬業精神都沒有,要飯的才這麼干,盤要是也這麼賣,早就餓死了。

  我說沒有,即使有我這賣碟的也應該是賣廣大青年男子喜歡的作品,哪有什麼政治?

  姑娘卻搶了先:“賣什麼都沒關系,反正受益的是人民群眾,替老百姓省錢是好事兒,但就是別總賣那些不堪入目毒害青少年的光盤,偶爾也應該提高品位,進點兒對人民有益和對四化建設有幫助的盤,本著為人民服務的態度,早日脫離低級趣味。”

  我一臉茫然,從哪兒蹦出這麼一人啊,居然能迅速和賣盤的搭上話。

  女孩又說:“你的知識水平有限,可能我說的這些你聽不懂。”

  說我沒文化,我倒要試試她的深淺,於是特敏而好學地問:“人民都需要什麼?”

  她說:“社會主義國家人民的精神需求是豐富多彩的,百花齊放,姹紫嫣紅,你一個人根本滿足不了全社會的需求。與其望洋興嘆,不如從身邊做起,先就著一部分人使勁,這些人對於你,叫做目標受眾,也叫目標消費者———你是不是覺得聽我講話特受教育,跟上課似的,隨便幾句,就讓你受益匪淺,終身受用。”

  我點點頭,並不是因為心悅誠服。

  對於某些人說的話,當你覺得滿不是那麼回事兒,又懶得反駁的時候,只能這麼做。

  她卻說:“沒辦法,誰讓我學的就是經濟管理,你要是有興趣需要家教的話,我可以勝任,學費再議。我能十分肯定地向你保證,如果跟著我還學不會,全額退款。”邊說邊解開書包,撕下一張作業紙,寫上自己的電話,給了我。

  我接過紙條,想她也許是師范學校的學生,習慣當別人的老師,面臨畢業,不好找工作,就決定考研,在選購考研輔導光盤的過程中,發現了有可能成為人師的機會,便堅決不能錯過。

  她又問:“什麼時候能進到考研政治的光盤?”

  我隨便一說:“過兩天吧。現在只有毛片……”

  她說:“過兩天,那就是後天,是吧?”

  我覺得她不是故意就是真缺心眼,既然她這樣問,我也就順著說:“對。”

  她說:“可我後天有事兒。”

  我說:“那就什麼時候有空兒什麼時候再來買。”

  她說:“我學校離這兒太遠了,你能不能送貨上門?”

  我說:“就兩張光盤還要求送貨,車錢都不夠!你要不今天多買點,我再考慮考慮?”

  她說:“給你報銷路費。”

  我說:“我可不擠公共汽車。”

  她說:“那就打車。”

  “不想去,才賺幾個錢?”

  “那我再買點碟子,你這都有什麼?”

  我看了下手里的目錄,“我這里,小澤的眼神,大島的妖,武藤蘭的欲火在燃燒;麻生希的嘴角,板野的嬌,飯島愛的性感小蠻腰;西野翔的姿勢,吉澤的招,松島楓的紅唇愛吹簫;北川瞳的澎湃,衝田的飄,蒼井空的技藝最高超。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靜觀東尼大木,獨領風騷。”

  “技藝最高超的了解一下。”

  我完全是把小姑娘當做一樂子,隨便聊到:“喲,看不出來小妹妹也喜歡蒼老師,有機會一起切磋啊。”

  “才不要,你一個賣碟的,還想禍害祖國的花朵麼?”

  “這給誰霍霍不是霍霍,難道你這朵花就要金貴一點?”

  “那也不能給你隨便霍霍,要給也是給當代精英,時代驕子不是?”

  “你這就看不起勞動人民了,我們賣碟的也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不是?”

  “那你就說賣不賣吧。”

  “賣。”

  “那等考研資料來了給我送學校。”

  我說:“行,你學校在哪兒。”

  她說出學校的名字,居然和我是校友。

  她又說:“你只能打一塊二的,要是打一塊六的,多出來的那部分自理。”

  我說:“還以為遇到女大款了,原來也是勞動人民。”

  “勞動人民才心靈手巧,才吃苦耐勞。”她說,“能告訴我你電話嗎?”

  我說:“為什麼?”

  她說:“我都給你我電話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再說了,以後我要什麼盤也好找你。”

  我說:“我可不習慣把電話隨便給人,雖然我是一個賣盤的,可你萬一要是便衣呢,指不定啥時候抓我。”

  她說:“你為什麼非把人往壞處想,好像誰都憋著逮你似的。”

  我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干我們這行的,更得注意。”

  她有點兒急了:“算了,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跟個高中女生似的,看你這輩子除了賣盤不會有什麼起色了。”

  “我這不是給祖國嬌嫩的花朵放松了一些精神文明娛樂作品麼?也讓你們女生好好學習學習,以後出入江湖不會被那些男人隨便霍霍。”

  “那是大家新時代女性樂意,礙著你了?典型吃不到葡萄說普通酸。”

  “得了,你這樣的我又不是沒吃過,好吃的多了去了。不稀罕。”

  “你……”小學妹小臉一紅,嘟著嘴巴氣呼呼的,“留個電話,哼。”

  反正身正不怕影歪,我說:“行行行,給你,不就電話嗎,但是請你不要給他人的一生輕易下結論,無產階級能當家做主人,賣盤的也總有翻身的那一天!”

  我找紙寫電話,沒找到,向她要。

  她說:“到底是賣盤的,怎麼這麼笨啊,你有我電話,撥一個我不就知道了嗎。”

  我撥著號說:“就算你是大學生,那也不要侮辱賣盤這個行業,賣盤的不是都我這麼笨,你犯了形而上學的錯誤,以點帶面、以偏概全了。”

  她說:“沒想到你集體榮譽感還挺強的。”

  我說:“那是,要是中國人民都像我這樣,社會主義早就建成了。”

  她的手機響了,她看著號碼念了一遍,說:“這是你的電話?”

  我說嗯,這才意識到她為什麼要我打給她,怕我寫在紙上的號碼是假的,媽的!

  她說:“行了,那我走了。光盤到了別忘了送過去啊。”

  我再次點點頭。

  她走了兩步又回來,說:“剛才給你的那張寫了電話的紙呢?”

  我想她是後悔隨便把電話留給了一個賣盤的,便從兜里摸出來給她,以為她會撕掉,她卻說:“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然後在紙上簽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我看了半天怎麼琢磨都不像漢字,以為她是哪個國家來的漢語說得不錯的留學生,便問:“你中文名字叫什麼?”

  她指了指紙上那兩個偏旁部首盤根錯節的文字說:“我不是外國人,就一個名字。”

  我又看了看,根本看不出筆畫,又問:“你寫的這個念字嗎?”

  她不屑地說:“你沒上過小學吧,這兩個字都不認識。”

  我說:“大學念完的人也不一定知道這兩個字。”我就有大學畢業證,但確實不認識。

  她說:“齊七。”

  “什麼?”我又問了一遍。

  “沒想到你文化不高,耳朵也背,齊七!”她衝著我耳朵大喊了一聲,然後走了。

  我摳了摳耳朵,沒發現里面有什麼部件被震掉,便放心地“哦”了一聲,心說:這兩個字居然能寫成那樣,小學一定沒天天向上!

  齊七走出我的視力范圍,我一扭頭,看見那邊的井蓋還沒有蓋上,也不知道賣盤的那哥們兒還出得來不。

  我走過去,低頭往里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喊了一聲:“有嗎,找不著就出來吧。”

  地道里飄來聲音:“我忘了是不是放這個井下了,你要不著急就等會兒,我去前面那口井看看。”

  我說:“算了,不要了,你剛才好像說過有考研政治,我來一套。”

  賣盤的又在下面摸索了一番,然後來到井口,把盤遞給我,說:“拉我一把。”

  我接過盤,琢磨著拉不拉他,反正盤已經在我手里了,我現在拿著盤就跑的話,他一點兒轍沒有,我甚至可以落井下石,把井蓋給蓋上,這樣他肯定就追不上了,但那是國民黨反動派慣用的伎倆,我身為社會主義公民怎能如此卑鄙,於是伸出友愛之手,讓他重見光明,還如數交付了盤錢,價都忘了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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