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找雞
或許是小玉的離開,開始讓我真正認識到四年的宴席快到了散場的時候了,散步在四處實習創業的驕子們開始回到這座城市。
最近幾天我見了好多朋友,有大三出去自己創業的精英們,也有大四在城市各處開始謀生活,快速進入到成人世界的同學們。
大家都是為了苦熬四年最後的那張紙而來,當然也有班級組織的這次畢業旅行有關系,畢竟這可能是我們這個班級這一生最後一次齊聚了,未來的那些年,同學會估計會有很多人都缺席,就像我已經打定主意以後不去參加什麼同學會了。
距離我們畢業旅行的時間越來越近,大概還差一個周左右的時候,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回了學校,而我一個人住著無聊,也順便在宿舍搬了一床被子,沒事也可以在學校睡一覺,畢竟最後幾天,好好感受下,以後可沒機會再住學校的房子了。
晚上,一個走了挺久的同學回來,他叫周璇奉,人送外號黑旋風,畢竟這兄弟長的五大三粗,還挺黑的。
我們約了馬仔、方丈還有楊偉業等幾個男同學一起去喝大酒,旋風是我們小弟弟,不要看他長的著急,其實比我們都小一歲。
因為家庭條件的原因,大三他就出去工作補貼家用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班級里的孝順孩子。
大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旋風放下第六瓶啤酒,說他想找個“雞”。
這六瓶啤酒的量對旋風恰倒好處,我們都知道相互的酒量,所以他並沒有因此而神智不清、倒頭便睡,卻酒壯慫人膽,道出了多年的心願。
這些年旋風可憋得夠嗆,凡是看得過去的女生他就追,事先也不打聽好人家是否有主兒,因為這事兒我和馬仔沒少幫旋風和人動手。
旋風什麼姑娘都喜歡並不是花心,只是不知道該喜歡誰,他只想找一個終身伴侶,然後好好待人家,可是找來找去,總不能如願,多數是人家看不上旋風,也有個別對旋風有意,他卻看不上。
這樣的女生看了就讓人做惡夢,她們對誰都有意思,破罐破摔,想趁著自己正當年趕緊嫁出去。
旋風追姑娘不像方丈那樣明目張膽,玫瑰鮮花,紅酒牛排,看看午夜場電影什麼的,他含蓄內斂,時不時拉著自己追逐的女孩去欣賞高雅藝術。
許多女孩一開始認為旋風高雅深沉,是具有高級人生趣味的玩家,和我們這些四大浪子不同的人物,思想深邃,深不可測,對他敬仰萬分。
其實他肚子里有多少油水我們那是完全知道的,他也知道自己究竟幾斤幾兩,所以,每次同女孩約會前都會背著書包去圖書館備課,以便一會兒在女孩面前口若懸河,滿腹經綸,擺出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但旋風總是在因為一時懶惰而沒有提前准備的時候露出馬腳,使得女生對他失去興趣,快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六瓶酒讓我和馬仔方丈等人一致認為旋風喝高了,這樣一個苦逼了二十一年還是處男的男子產生不正當想法在所難免,但本質上他還是個好同志。
“高了,你一定喝高了。”方丈不相信旋風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初馬仔要帶你去嗨皮你不是還嚴辭拒絕了他?”
“我是認真的,真想……”
旋風點上一根煙,兀自吧唧吧唧地嘬起來。
旋風好煙就像李白愛咂幾口酒,他有個有名的外號叫煙神。
李白斗酒詩百篇,旋風做題靠好煙。
大學時期這句話在我們中間廣為流傳,誰有不會的作業題都去找旋風答疑,捎帶手拿根好煙,旋風保准幫他攻克難關,好在作業的題目不很復雜,只需一根“紅塔山”即可搞定,即便再難點兒,“利群”也足矣。
馬上就要畢業了,旋風沒有了做題的機會,但還要時不時地抽上兩口,因為他過慣了每天一包煙,賽過活神仙的日子,不抽就心里發癢,渾身不自在。
旋風抽了幾口,然後把過濾嘴已被含得濕漉漉的那半截煙遞給我們:就剩這一根了。
馬仔熟練接過煙,從過濾嘴中擠出兩滴口水後叼在嘴中,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表情,那是目光里完全無視了我和方丈等人,因為在眾人的認知里,方丈是個有錢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是不少,但是他對風月場所的了解卻絕對不多。
而我呢,甚至在很多同學眼里還是個悶葫蘆,沒有在女人方面開竅,即使是老波和方丈等人也僅僅認為我只是近期寂寞難耐出了學校才終於交女朋友。
當然他們不知道在短短兩個月之間,我到底睡過了多少人,甚至於我的性開發和啟蒙都是雯雯給我進行的。
當下在場的其他同學也不可能有馬仔有經驗,只有馬仔眾星拱月般的目光里淡定的問旋風:“想找個什麼樣的?”
旋風頗難為情地說:“看著來一個就行,漂亮就可以,反正都差不多。”
“話可不能這麼說,”馬仔里面發揮了他多年觀摩島國作品的積累說道:“俗話說的好,蒼天有井獨自空,星落天川遙映瞳。小溪流泉映花彩,松江孤島一葉楓。南海漣波潭邊杏,櫻花盡朱落無音。神仙谷內美人姬,飯盡之島愛成夢。西塞山野雁自翔,小橋水澤浸芳園。武園枯藤空留蘭,李氏眉宇盡是春。天下美人萬千,人人不同味,你總要有個喜愛偏好不是?是大胸蒼老師,還是混血瑪利亞?”
“這個……都行,不都挺好看的麼?”旋風說道這話題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馬仔以過來人的口吻說,“一會兒你還要上呢。”
看他們如此糾結,我當下和方丈使了個眼色說:“要不你倆各找一個,買二送二,搭我一個,有難同當嘛,看著你們墮落我余心不忍。”
“對對對……是這個理。”方丈拿起一杯啤酒起哄到:“有難同當,有難同當。”
“干,你妹的,你還難?”
旋風提著一瓶啤酒衝著方丈說道:“你大學四年都快上了一個加強排了,跟我扯淡呢?你咋不給我介紹個美女。”
“我給你介紹,你倒是敢上啊?”
方丈一口悶下去,有點無語的說道:“你和老二,我不都給你們介紹過,最後呢?你妹的你們還看不上人家?”
方丈說的是大一的事情,那時候他為人熱情,在眾多他自己潛在目標里介紹了幾個妹子給我們,但是最後沒有一對成的,當然原因也正常,方丈看上的妹子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
美女,大波,長腿,富二代,反正和我們這等屌絲陣容以匹配,就是一個不配。
我那是有自知之明,方丈介紹的那個叫什麼晴雯子的小美女我都沒見過三回,最後就沒聯系了,馬仔倒是曾經嘗試過追人家,只是他的那個對象更不好搞定,據說是個家里賊有勢力的二代,所以最後當然我們是一事無成。
“別說了,反正我今晚要找雞……”
這個時候旋風還是處男,並非他冰清玉潔,只是始終缺少女孩肯為他獻身的運氣和值得讓她們相信的東西。
女孩子不失身給旋風,是因為她們不想委身於像旋風這樣的人,這說明旋風留給人的印象不好,但他還是處男的這件事情恰恰說明他的本質是好的,如果來個霸王硬上弓,除了練柔道的體育女生,哪個女孩攔得住。
雖然旋風現在還是處男,但在這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社會,也許過了今晚,他就將告別處男時代。
旋風此舉一定是深受資本主義影響,他們那一套腐朽頹靡的道德觀已經潛移默化在旋風日常行為之中。
馬仔建議旋風:“勸你找個身強體壯、沒有疾病的,畢竟做這事還是要安全第一。”
“可是她有沒有病我只有找了以後才知道。”旋風說。
“那就俗點兒,找一個外表漂亮,也甭管她的內心世界光明還是陰暗了。”我說。
馬仔又說:“她還得身懷絕技,要麼品竹調絲、吹彈歌舞樣樣精湛,要麼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而且業務水平一定要高,最好能有點兒文化,英語達到國家六級水平。”
旋風說:“那到不用,四級就夠,或者有個大專畢業證。”
“你要找的是極品雞,兜里那點兒錢結了酒帳就不剩什麼了,五星酒店還有烏克蘭頂級美女,就咱這一桌,也就方丈可以去瀟灑一番,你還是安分守己,照著工薪階層的標准隨便來一個吧。”我說。
旋風似乎故意做給我看,從兜里掏出一摞百元人民幣說:“行,那就這麼定了,找就找個精品,我也瀟灑一把。”
後來才知道,這些錢是旋風在大學四年里拿到的各種獎學金,斂巴斂巴得有五千多。
當下酒桌散場,幾個男同學各自回去找各自的馬子接著酒精去發泄發泄,那些還沒有上壘的也准備接著即將畢業的機會,把自家女朋友推倒好好打幾炮。
而找雞這種事兒就是我和馬仔帶著旋風去了,因為方丈不屑於去煙火場所,據他說今晚他要約個大一的小學妹出來開發開發。
一聽那個小學妹有可能是處女,我們眾人集體對方丈進行了鄙視。
馬仔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常去的學校後門的紅燈區,但是我和旋風對此都表達了異議,畢竟那地方熟人太多,要是搞到幾個老師同學都開發過的,那旋風這個處男給的不值。
最後我們想到了在報紙上看到的那條被稱為“發廊一條街”的地方,據說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該街邊便站滿花枝亂顫的風塵女子,個個搔首弄姿,婀娜百態,讓過往者神魂顛倒。
後半夜一過,那些女子便飛餓撲火一般撲向無論徒步行走,還是開著汽車的過路人,用打了硅膠的胸脯蹭得你頭皮發癢,不含而立。
重要的是那地方也花不了多少錢,在眾人散場後,旋風立馬表示不會把錢全花在高級雞身上,這樣也讓我們失去了見識一下國外高級貨色的機會。
不過經過馬仔對發廊的一番描述,旋風聽後意亂情迷地楸起我和馬仔,說別喝了,抓緊時間。
然後出飯館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發廊一條街。
發廊的誕生,在解決了中國人理發難,理好發更難的同時,圓了中國部分好吃懶做的女性輕松致富的美夢,並搞活了地方經濟,加快資金周轉,豐富了市民的夜生活,省得吃完飯就上自己家的床睡覺,又使得警察的工作不僅局限於抓小偷、打擊車匪路霸等興味索然的工作上。
我們一行三人驅車趕到目的地,皎潔的月光籠罩著發廊一條街,路邊停著各色汽車若干,卻不見傳說中的女子,細心再看,只見街邊發廊家家燈火通明,里面端坐著輕紗薄襪女子無數,正含情脈脈地向我們投來曖昧的目光。
由於是天氣熱的原因,她們都躲進了空調房。
店門口數十年如一日地掛著大得出奇的胸罩和小得可憐的粉紅色內褲,那些花紅柳綠的內衣內褲張掛統一,正步伐整齊地在晚風中搖擺,好似每逢節假日家家戶戶門口掛的國旗一般。
旋風決定貨比三家再做定奪,我和馬仔跟隨他,挨家溜達,挨戶觀察。
街道越走越深,發廊陳設也越來越簡單,先還是刀子剪子吹風機洗頭水一應俱全,到了最後,索性只剩一水龍頭、一鏡子、一沙發、一單人床、一女子而已。
已經到了街道盡頭,在溫暖的夜色中,發廊中的女子在向我們招手,好像相識多年的老友。
只因我們多看了幾眼,那女子便搖臀擺腚走出來:“大哥,進來吧。”
旋風上前一步:“小姐,認錯人了吧,我們是第一回來,再說了,怎麼看你都比我們大,沒必要叫大哥,我們大學還沒畢業呢。”
那女子說:“小女子年方二九,大哥看我老成,是因我飽經滄桑,過早體驗了社會冷暖的緣故。大哥,您是洗頭還是按摩。”
旋風一本正經:“我理發。”
那女子說:“我們這里沒有大工,只有小工,不理發,只洗頭按摩。”
旋風繼續一臉嚴肅,不苟言笑道:“那就按摩吧。”
那女子說:“按摩過後還有更放松的服務,我們的辦業宗旨是讓您乘興而來,滿意而去,給您賓至如歸之感,本著顧客至上的原則,大哥要不要試一試,保質保量。”
旋風說:“好啊,怎麼消費。”
那女子說:“剛才聽大哥說還在上學,我們這里對學生八折優惠。”
旋風說:“那好。”
然後轉向我和馬仔:“別走遠,幫我照看著。”
那女子說:“今天真不湊巧,姐妹們有外賣,兩位大哥就坐屋里翻翻畫冊吧。”
說完拿出一摞男男女女的寫真集,擺在我和馬仔面前,然後挽了旋風的胳膊說:“大哥,隨我來。”
旋風雙眼迷離,春心蕩漾,隨她向發廊里間的小黑屋去也。
快進去的時候,旋風回頭對我和馬仔說:“我去去就來。”
一副大義凜然、臨危不懼的氣概。
只聽那女子在里屋問旋風:“看大哥的神態,好像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旋風皮帶扣一響說:“常客了。”
我知道旋風不想告訴那女子自己的第一次給了她,否則非把她樂得屁顛屁顛的。
但是故事發展並沒有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那麼順利,十五分鍾之後,我和馬仔以及旋風成功出現在街道派出所。
所里同志非常認真的看了看我,並對我下了一個定義:憤青。
至於為什麼有這樣的定義,純粹是因為上次我打破了唯姐領導的腦袋,這次,我陪著旋風嫖娼,被正義的人民群眾給舉報了。
也不知道哪個孫子這麼閒的沒事,要舉報我們。
還好有方丈,他小子家里找了點關系,以旋風入場即被抓,還沒有享受那女子的服務,並且也沒有給錢,二人並沒有達成實質交易為由,警察叔叔只是把我們批評教育了一頓就把我們放了。
但是最後的結果,一樣很不好,因為旋風覺得他堅守四年的三好學生稱號,被警察叔叔抓了後徹底崩裂,他對不起他自己的人設,所以他當天夜里買了火車票連夜出逃,一直到我們畢業了領了證書他也沒有再出現。
一直到幾年以後,我才知道,他的畢業證都是導師給他寄回去的,這小子回家以後就考上了公務員,當上了當初抓他的警察叔叔的崗位。
順便認識了一個在他們當地做生意的女孩子。
那人是個外地姑娘,在旋風家附近開了家餐飲店,前店後家,晚上關門後拉上簾就在店里睡覺,自己一個人連當老板再做伙計。
聽說那女孩長得稍有姿色,頗具風情,屢遭逛店小流氓的騷擾,正好一次旋風去吃飯,見幾個小痞子在店里起膩,他撣了撣領章上的灰塵,正了正警帽,以一副威武尊嚴的樣子及時出現,當即喝退滋事分子,救小姑娘於危難中。
小姑娘孤身在外,舉目無親,能有人這麼幫忙,她感動不已。
兩人通過你救我請你吃飯,建立了深厚友誼,並眉來眼去,由好朋友發展為炮友,繼而在身體親密接觸上萌發了感情,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對於旋風如旋風般解決了人生大事,我只能表示嘆為觀止。
但是隨著陸續有人開始離開我們的生活,我表示非常惆悵。
醉酒後的第二天,我在家寂寞的點了一根煙,開始遙想這些年發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