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蘇文珺睡下了,顧影幾天沒碰煙,嗓子里癢,下樓丟垃圾順便買了條煙。
回來時已經過了凌晨,正好在電梯遇上江嶼洲。
顧影揮手衝他示意了下。
江嶼洲看著她手上那條煙,皺了皺眉:“你癮很重?”
“還好,偶爾想抽。”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
顧影笑了下,“生活不易嘛,剛畢業那陣子壓力大,就學會了。”
江嶼洲默了默。
他記得曾經的顧影,每個樣子都記得。她從前沒有這樣美艷不可方物,也沒有這樣愛笑。
他做她男朋友的時候費心照料,早上給她做便當從不假於人手,每天跨過半個學校監督她叁餐,變著法子給她補營養,才勉強把她因為吃藥太多過於消瘦的身體養好了些。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年嬌弱得只能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呵護的菟絲花,在他不甘放手的這些年里,已經變成了艷麗而扎手的野玫瑰。
隔著這樣漫長的空白對望,他重逢時看她第一眼就不得不承認,沒有自己她過得更好。
但回憶起更多細節,就覺得這也是霧里看花的假象。
她像極力把養分堆積到了表層維持假象,實則根底已經敗爛,不知道哪天就會坍塌。
他曾經那麼熟悉她,怎麼會看不出。
電梯鈴響了,顧影跟他先後走出電梯。
“他對你不好嗎?”
江嶼洲輕聲問。
顧影知道他問的是她謊稱的“男朋友”。
“沒有。”
顧影的公寓是無隔檔的一間房,進去抽煙怕打擾到蘇文珺,打算在外面點一根。
打開包裝,見江嶼洲還不打算進門,反問他,“我記得你以前也不抽煙?”
“抽。”
江嶼洲看著她熟稔的點煙動作,話語間長長的停頓里,煙霧升騰,他的面色晦暗不清,“你不知道。你每次去醫生那兒換藥,我就坐在外面抽。”
果然跟前任談過往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顧影不說話了,專注地望著窗外。
現在早過了凌晨,深更露重,寒氣從窗戶往樓道里直涌。
半晌,門開了一半的江嶼洲還是沒忍住,“別在樓道里抽。”
“這會都凌晨了,沒事,我開了窗的,一會就散了。”顧影的手搭在窗外,抖了抖煙灰,“我家有人。”
“你男朋友?”
江嶼洲覺得自己臉色一定不太好,她要是說“是”,他可能會在這蹲一晚把里面的人蹲出來打一頓。
放女朋友一個人凌晨出門,讓她在樓道里吹冷風,還……讓她隨意跟人上床。
她怎麼能把自己交給一個根本不會照顧她的渣男。
“不是,女同事。”
“那你到我家來。”
顧影聞言樂了,“還想再來一次?”
“誰跟你再來一次,我明早出去錄節目。”
江嶼洲笑不出來。
他難以想象她跟哪些人說過這種話,她在他手下敏感的身子又是誰調教的成果。
他從前跟她接個吻都小心翼翼,她如今卻把跟人做愛都看得這麼輕賤。
光是這麼一想,他眼角都有些紅了,撇過臉把門打開,“進來把上次的藥錢結了。”
顧影在餐桌旁坐著,跟江嶼洲加了IM給他轉賬。
他挑的都是療效最好的婦科藥,內服外用,消炎的、止痛的,還有抹胸的,種類繁雜,顧影把錢轉過去只覺得肉疼,忍不住又去摸煙。
“你吃夜宵嗎?”江嶼洲已經進廚房下面去了,探出頭來問她。
“不吃。”
他出來的時候,顧影第二根煙都快見底了。
他給自己煮了碗面,又把一小碗推到顧影面前,大約幾口的分量。
“丟掉。”他不容置喙地丟了她的煙,“吃點東西。”
顧影過了癮也沒那麼想了,被丟了煙也不生氣,拿起筷子開始吃他煮的面。
江嶼洲從前為了哄她多吃飯,怕外面的不干淨,也算練就了很不錯的廚藝本領,現在看來又有長進,顧影不客氣地幾口吃完,把湯也喝了個干淨。
暖光朧明,江嶼洲和她擠在長桌一隅吃著湯面,總算找到了點熟悉的她的樣子。
沒關系,別人照顧不好她,他會讓她學會重新依賴他。
她還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