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出現在這里的,竟是本該死在山洞里的辛老頭!
辛老頭踩著程庭樹的頭,哈哈笑道:“你小子算是我遇到的最硬的點子了,不過還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了?”
“你小子身上好東西倒是不少,可惜全都便宜我了。唉,這小子好重啊!”辛老頭想要拿走程庭樹的背包,可是卻發現背包被死死地壓在程庭樹的身下,他當即有些惱火,便用那根竹竿將後者的身體翻到正面。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程庭樹猛地雙眼圓瞪,雙掌齊出,朝著辛老頭的雙腿轟去。
“你沒死!”辛老頭面色大變,他猛地朝後撤去,同時將手中的竹竿橫在身前防御。
程庭樹的雙掌直接轟斷了辛老頭的竹竿,然後余勁不散,轟在了他的左腿之上。
辛老頭慘叫一聲,身形晃動間,整個人被轟到廟牆上。
辛老頭看著有些變形的左腿,面色難看地問道:“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你中了我的機關暗器!”
程庭樹從胸前取出一塊被刺得滿是窟窿的青石板,然後丟到附近,冷冷道:“你以為我沒有防備?你以為我沒看出這里有機關,那個紅木盒里有鬼?”
辛老頭擦去嘴角的鮮血,感嘆道:“後生可畏啊!媽的,我算計了別人一輩子,最終被你這個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給擺了一道!你讓我死個明白,你是怎麼看出我是真凶的?”
程庭樹淡淡笑道:“我一直對你有懷疑,盛依依是天生異體,她跟我說,你的靈壓虛虛實實,似乎被強行壓制過時,你將靈壓控制在徐道士的那個程度,是為了隱藏你是個術道高手吧?”
“就憑這點,你就一直在懷疑我?”辛老頭面色扭曲,左腿的骨折讓他痛得不斷流出冷汗。
“當然不是,不過知道你是個隱藏的術道高手之後,我就一直在觀察著你,你雖說也露出了一些破綻。但還不至於讓我認定你就是真凶!真正讓你暴露的,卻是山洞里的那三個鬼魂!”程庭樹淡淡地說道。
辛老頭有些詫異道:“他們哪里露出了破綻?”
程庭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如果不是這次的旅游,我也不會記起那段回憶。當年黑龍寨的故事,那四位巡山鷹里,其實有三個沒有陷在里面,他們安全出去了!”
“你怎麼知道!”辛老頭面色一變道。
程庭樹輕蔑一笑道:“說起來也是僥幸,我的師祖曾經帶人圍剿過逃出去的三只巡山鷹,還將他們全部擊殺了!”
“艹,沒想到老子栽在了這里!”辛老頭一副天不助我的恨恨模樣。
“原本我在山洞里就有些奇怪,覺得哪里不對勁,等想通了這點之後,再回溯你的行為,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不對勁了。”程庭樹冷冷說道:“從我們第一次遇鬼開始,就是你搞的鬼吧?在有三個術士,兩個還是真正術士的情況下,幾個民工居然會悄無聲息地被惡鬼抓走?那幾個人是你故意哄出去,或者干脆就是你的人吧?”
辛老頭嘿嘿一笑,卻不說話。
“你知道徐道士這個人非但沒本事,而且還好面子,睚眥必報。所以故意讓手下說殄語,把我推出去,搶了徐道士的風頭。你再暗地里挑撥幾句,他肯定就不斷地針對我。”程庭樹冷冷道:“你是御鬼一脈的術士吧,而且這次出手的鬼奴還不止一個!那個謝老屁也是你的人!”
辛老頭這才冷笑起來,說道:“沒錯,我就是御鬼一脈的術士,原本是陰鑒司的長老,因為某次任務失敗,而被逐出師門。不過偶然間得到了一份藏寶圖,發現將這個秘葬不管是獻給師門,還是據為己有,我都能夠獲得極大好處!謝老屁是我的人,那幾個半夜里出去的人也是我故意花錢讓他們干的,只是他們不知道,其中一個人已經被我的鬼奴附體了!”
程庭樹沉聲道:“你千方百計想要逼我們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辛老頭指著外面的密林,說道:“罷了,我全說了。這無言林的惡鬼雖說沒什麼厲害的,可是它們數量太多,正所謂蟻多咬死象。如果以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殺到秘葬的核心。於是我就和那些惡鬼做了個交易!拿活人來換取過路的資格!”
程庭樹咬牙切齒起來,“那個所謂的血月也是你搞出來的?那是你通知惡鬼的信號吧!”
“聰明!”辛老頭一翹大拇指,說道:“這里的惡鬼實在太多了,為了能夠讓我安全到達山神廟,我只能跟它們商量,血月一起,前面動手的惡鬼就必須收手,換下一批了。而且我之所以把徐道士那個廢物放出去,故意讓他能見到你,就是為了把你身邊保護的那些人,也全部獻給惡鬼!以他的心眼和口才,足夠讓那些人離開你了!”
“你該死!”程庭樹強行壓下怒火,問道:“業元魁呢?他也死了?”
辛老頭卻有些變色道:“這個人很奇怪,自從徐道士被你用言語挑動,讓那些人打死後。業元魁就和他那個心腹消失了!”
“消失了?難道林子里的惡鬼也找不到?”程庭樹有些奇怪道。
辛老頭摸了摸腦袋,說道:“這兩個人就像是平地消失了一樣,即使是本地的惡鬼都找不到!”
“邪門兒了!”程庭樹追問道:“你和那股殺掉保安的,是一伙兒的?”
“什麼殺掉保安?什麼一伙兒的?”辛老頭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看那架勢不像是偽裝。
程庭樹還想要問些什麼,卻見辛老頭忽然用舌頭抵住某顆牙齒,然後竟將那牙彈飛。
程庭樹還在愣著間,那牙齒憑空爆炸,大量白色粉末像煙霧一樣彌漫開來。
程庭樹也不知道那是否有毒,連忙捂住口鼻,朝後撤去。
而此時辛老頭卻趁機手腳並用,奪路而出,不過程庭樹並沒有去追,而是趴在地面,等待煙塵散去。
片刻之後,廟外傳來一聲槍響和辛老頭的慘叫聲,程庭樹等煙塵散盡,方才起身,拿著自己的背包,閒庭信步般地走到廟外,淡淡地說道:“怎麼樣,被槍打中的滋味不好受吧!”
此時辛老頭右腿中槍,滿是鮮血地倒在地上,而遠處是保持著舉槍姿態的馬兵。
辛老頭恨恨道:“你不是把馬兵殺了嗎?”
程庭樹一腳將他的右腿踩得骨折,然後才冷冷道:“你在附近用鬼音迷惑我,所以我將計就計,跟馬兵演了場戲,我通過在草里寫字,告訴他該怎麼做。”
“媽的,老子栽得不冤!”辛老頭面色死灰地嘆息道。
程庭樹卻忽然問道:“我挺好奇,你們知道的黑龍寨有寶藏的消息是從哪里來的。”
“我是翻閱師父的遺物時,無意中發現的藏寶圖和他的隱藏筆記。當年我師父帶著一隊精銳,前往五岩山找秘葬,當時還有好幾個宗派的人,都派出精銳來尋找黑龍寨秘葬,結果都沒有出來。”辛老頭說道:“就是因為我師父和他的心腹陷在無言林,才導致我在陰鑒司地位一落千丈,最終被逐出師門……”
程庭樹沒工夫去理他的埋怨,追問道:“那你師父又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辛老頭連忙解釋道。
程庭樹額前頓時沁出了一行冷汗,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你的手下有沒有一個叫張三的鬼奴?”
“張三,誰啊?”辛老頭一臉茫然地反問道。
程庭樹思索道:“張三不是辛老頭的鬼奴,難道說前者所說,進入無言林的不是巡山鷹,而是更厲害的龍廷內衛?這麼說來,或許就說得通了,當年師祖他們以十二名天罡境術士伏擊三名清軍術士,還死殘大半,恐怕只有龍廷內衛才能做到。而且能夠悄無聲息地引人殺人,還能夠平息數十年數百人失蹤的輿論,這種手段恐怕只有和官方聯系最為緊密的龍廷內衛才能做到!”
“好可怕的局,當年黑龍寨被滅,之所以還會有數百土匪逃竄到這里,恐怕也是龍廷內衛故意驅趕他們來到這處峽谷。這里應該是五岩山的陰脈所在,雖說不知道為何這里陰陽大亂。但是龍廷內衛應該是為了培育某種邪門兒的玩意兒。他們故意放出土匪觸犯山神,割去舌頭慘死的故事,讓普通人不敢接近五岩山。為了讓這個故事更加真實,他們在這處山谷外圍,留下些被割去舌頭的鬼魂。”
“沒想到將近一千多土匪的命,都沒能將玩意兒培育出來。不得已之下,龍廷內衛留在峽谷的那人,或者說是鬼魂,故意放出五岩山里有寶藏的消息,在民國時期吸引大量人馬過來送死。難道說民國時那批人死了,還不夠培育出……”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威壓忽然朝著程庭樹涌來,他瞳孔一縮,連忙拉著盛依依到身後,而馬兵也緊趕慢趕跑到程庭樹附近,防止被惡鬼鑽了空子。
一道黑影自密林里緩緩飄去,那鬼面色淡然,雙手負於身後,就像是吃飽了出來遛彎的退休老干部。
可是他一出現,程庭樹立刻警覺起來,渾身肌肉緊繃,做好了戰斗准備。
“我該叫你什麼,張三,還是謝老屁?”程庭樹試探性地問道。
對方笑道:“嗯,我剛才吞了一個鬼魂,應該就是所謂謝老屁吧。”
“你是王百烈?”程庭樹變色道。
王百烈直接承認:“沒錯,我就是王百烈,我在那具屍體里給你講的故事,至少一半是真的。不過我之所以要修廟,並且親自坐鎮,可不是為了鎮壓什麼魔頭。說起來,我干的事情,更是像個魔頭!”
“你故意引我來山神廟?”程庭樹拉著盛依依,緩緩朝後撤去。
王百烈笑道:“沒錯,幽冥鬼蓮經過一百多年,注入了將近兩千多人氣血的培育,終於要盛開了。而你擁有特殊體質,正好可以作為促進它盛開的催化劑,那樣我就不需要再多添殺孽了!”
“幽冥鬼蓮?你們要培養那東西干什麼,雖說它采下後可以經過秘法,化為數量龐大的純陰精華,可是術士根本沒辦法吸收。”程庭樹沉聲問道。
王百烈淡淡一笑,“沒錯,術士確實不能直接吸收,但是不代表其他東西不行啊!我苦守此地已經百年,現在幽冥鬼蓮即將盛開,這山神廟也不需要了!”
說罷,他虛空一按,程庭樹只覺得身後一陣巨響,那占地極廣的山神廟便轟然倒塌,激起無數煙塵。
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程庭樹有些目瞪口呆,卻見原本青磚鋪就的主殿地面,也開始快速下陷坍塌,緊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便彌漫開來。
過了大概五分鍾之後,原本的山神廟主殿只剩下以那具道袍骸骨所在的神台為中心,前後左右十字形的道路。
而原先的地面,全都變成了涌動著鮮紅液體的巨大水池!
從那濃郁的血腥味,程庭樹便知道,那里面是真的血!
“這麼多血,這得殺了多少人啊!”馬兵面色慘白地喃喃道。
而程庭樹注意到,那具道袍骸骨經過木盒爆炸的波及,卻絲毫沒有損傷,只是它掐著子午印的掌間,卻多了一個並不起眼的花骨朵,估計就是那所謂的幽冥鬼蓮。
而且山神廟崩塌,頓時露出了鎖在道袍骸骨四肢和頸部,足有常人胳膊粗細的五條鐵鏈,那些鐵鏈上密密麻麻繪制著無數咒文,好多程庭樹根本看不懂!
最重要的是,程庭樹看到那五條鎖鏈,不斷地從道袍骸骨里抽取出一絲絲的玉色光澤,灌輸入血池中。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具骸骨也變得越發衰朽。
程庭樹終於知道為什麼五岩山的陰陽會大亂了,王百烈將怨氣如此重的血池置於陰脈之上,導致陰脈承受不住,就像決堤的洪水開始亂竄,繼而又影響了陽脈。
龍廷內衛肯定用了什麼秘法,否則五岩山不可能如此安靜,陰陽二氣大亂,肯定會導致山崩地裂。
“叮!恭喜宿主完成特殊任務(當年真相),獲得2000情欲點,D級情欲令*1。開啟後續任務(奪寶奇兵)”
“名稱:奪寶奇兵”
“類型:特殊任務”
“內容:搶奪無言山秘葬里的三件至寶”
“獎勵:每奪取一件則獎勵3000情欲點,D級情欲令*1。若三件全部奪取,則額外獎勵5000情欲點,C級情欲令*1”
只是此時,程庭樹根本沒辦法去關注系統任務。
“這樣吧,看在你特殊體質的份上,你只要主動跳下血池,我就放你妻子和這個小鬼一命,如何?”王百烈笑道。
程庭樹卻冷笑道:“你們不惜放出土匪被山神虐殺的謠言,不就是為了擔心有術道勢力發現這處秘葬麼?你會好心到放過兩個目擊者?”
王百烈冷冷道:“既然你不領情,那我只好把你殺了!”
“別唬我了,你如果真有本事留下我,早就直接動手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的絕大部分功力,都消耗在維持這個法陣運轉了吧?現在對付這里的惡鬼還行,想要殺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王百烈倒沒有否認,“確實如此,不過如果你在外面,我倒是奈何不了你。可惜你進了九幽血海陣里!你是插翅難飛了!”
“那就來試試吧!”程庭樹急速地朝後退去,“走,退到神台!”
馬兵面色一變,“退到神台不是死路一條嘛!”
“別廢話,想活跟著我!對了,把辛老頭帶上!”程庭樹已經沒有時間多解釋什麼,而盛依依二話不說,直接跟著他朝神台退去。
而馬兵也只得跺了跺腳,拎著辛老頭的衣領,緊隨其後。
王百烈也不追趕,只是淡淡地問道:“以你的本事,應該看出山腰那間別墅是個養屍地吧?那你知道那些死在無言山的人的屍體,去了哪里麼?”
程庭樹也不答話,王百烈一拍手掌,附近的地面紛紛龜裂隆起,就像是平地多出了無數墳頭。
在三人驚愕的目光下,一只只慘白的手掌自地下伸出,然後艱難爬出,程庭樹瞳孔一縮,那些活屍無不被割去了舌頭,挖開兩腮,密密麻麻,數以百計。
“草!”程庭樹也只能說出這個字,他遠方站著數百具活屍,哪怕只是低階活屍。
可是想要憑他一己之力,也是不可能衝出去。
更何況他還帶著盛依依和馬兵。
“我勸你還是回來死戰一局,或許還能逃出去呢?”王百烈一副貓戲老鼠的模樣,雙手負於身後笑道。
程庭樹卻拉著盛依依朝著遠處的僅剩的廟牆跑去,他一躍而起,那廟牆自然不在話下,而馬兵身為混混頭子,身手也不錯,直接翻身上牆。
可是當程庭樹站在牆頭,看向遠處時,卻只看到了一片黑霧,在一瞬間他有種立於萬丈深淵之前的恐懼感。
“你能吃的准這廟牆下面,是萬丈深淵還是……”王百烈不懷好意地笑道。
那些活屍似乎被什麼東西困住原地,可是那擇人欲噬的模樣,卻三人不寒而栗。
程庭樹看了看辛老頭,後者頓時暗道一聲不妙,他猛地抓起辛老頭,朝著下面丟去。
“程庭樹,你個王八蛋,啊……”辛老頭的咒罵在空氣拖了足有六七秒,才消失不聞。
“下面是懸崖?”馬兵面色慘白,差點沒從廟牆摔下去。
王百烈的聲音再度響起,“從萬丈懸崖上摔下去,誰能不死?我還是覺得你回頭拼殺為妙,或許能殺出一條血路呢?”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別人逼著我做什麼,我偏偏要反著來!”程庭樹冷笑道。
王百烈變了臉色,“你想干什麼?”
程庭樹一手抱著盛依依,一手抓住馬兵,縱身跳下廟牆。
“我艹……”馬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可是還沒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的雙腳已經落地,馬兵立刻明白自己被辛老頭耍了,頓時罵道:“媽的,又被耍了!這牆這麼矮?”
程庭樹回頭看去,那廟牆到這塊地的垂直距離甚至不到三米,牆外是一片荒地,遠處還有條大路。
地面雖說長著齊人腰高的野草,可是依然可以看出有人走過的痕跡。
“把辛老頭找出來!”程庭樹兩眼圓瞪,殺氣騰騰道。
“找他干啥,不如先撤吧!”馬兵不願意待在這附近。
程庭樹只得快速解釋道:“那些活屍現在被定屍索困在原地,可是一旦王百烈打開定屍索,漫山遍野的活屍肯定能把我們活吞了!我們再快,能有活屍跑得快?趕緊找到辛老頭那個王八蛋!”
程庭樹之所以要找到辛老頭,是因為他准備拼命了,面對著漫山遍野的活屍和道行不低的王百烈,他不得不准備動用自己的殺手鐧!
可是那玩意極為邪門,需要以活人鮮血為祭,在場的盛依依自不用說,馬兵在關鍵時刻支持自己,他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自然不願對他動手。
而辛老頭那個混蛋,自然是最好材料!
盛依依看了看四周,卻是嘆息道:“看不出來,辛老頭出身御鬼一脈,肯定有隱藏陽氣和靈壓的手段!”
而就在這時,牆里忽然傳來一陣淒厲怨毒的哀嚎聲,那是數以百計的活屍在齊鳴,叫聲里飽含著怨毒和殺意。
“不好,活屍脫困了!”
“程哥,咱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咱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啦!”馬兵想要走,可是沒有程庭樹,他也不敢走。
“呼……”一道凌厲的鞭聲忽然響起,緊接著活屍慘烈的叫聲再度傳來,只是那叫聲不再聚集一處,而是像出圈的羔羊,四處亂竄。
“這是御邪鞭法?”程庭樹忽然想起,瘸腿乞丐曾經跟他說過,術道里有個宗派,專門以鞭法聞名,他們可以像放羊一樣,用特制法鞭來驅使惡鬼、邪屍,奴役它們做事。
當年有個術道大能,名為千鞭仙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以一套七十二路鞭法,打得術道人盡皆知,後來位列術聖。
難道王百烈是千鞭仙尊的傳人?
程庭樹知道王百烈只需要把幾個活屍頭目打服,就足以驅動屍群滅殺自己。
他當即將地靈盤交給盛依依,說道:“按照上面生路走,如果我活著回去的話,你再還給我吧。如果我……算了!以後再說吧!”
盛依依卻不願意接過地靈盤,然後只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不肯離開。
而程庭樹看向馬兵時,馬兵卻也漲紅了面頰,沉聲道:“我馬兵雖說不是什麼好人,可也不是什麼忘恩負義之人,讓我在關鍵時刻背棄恩人偷生,我馬兵做不到!”
“好一雙不離不棄的情侶,好一對重情重義的兄弟,希望你們臨死前,也能這麼淡然!”王百烈的聲音穿透了廟牆,陰陽怪氣地說道。
就在危機關頭,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另一側的牆頭,緊接著它直接躍下,數步間便躥到程庭樹面前,竟是那金狼。
那金狼對著程庭樹低吼一聲,然後鼻翼抖動,片刻之後,跑到幾塊雜草掩蓋的碎石堆邊,低吼起來。
程庭樹還猶豫間,不知這是不是王百烈的陰謀,卻見那金狼忽然對著廟牆後一陣狼嚎,眼里露出了人性化的恨意。
“對了,這狼身上滿是傷痕,肯定是沒少被王百烈抽打。它想要報仇!”程庭樹心里一定,叫上馬兵開始翻動亂石堆。
果然沒扒幾下,就看到隱藏在下面的辛老頭。
辛老頭也知道自己末日來臨了,他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朝著程庭樹的心窩刺去。
程庭樹直接一掌震開匕首,然後反手一刀將辛老頭的右手手筋挑斷。
辛老頭慘叫一聲,瘋狂地掙扎起來。
而馬兵也撲到他的身上,正所謂困獸之斗,以至於連馬兵這個一百多斤的年輕漢子,都差點沒壓住辛老頭。
而那金狼倏然躥到辛老頭左手邊,然後一口將他的手腕咬斷,辛老頭再度慘叫一聲,這下他的四肢算是徹底斷了!
“饒命啊,放我一馬,我可以把御鬼秘法都傳給你!你看到你老婆身上有鬼眼錢,現在鬼眼一脈的御鬼秘術早就失傳了,你想要催動鬼眼錢,就必須要有御鬼之法,否則等於廢了一半。你繞我一命,我可以……”辛老頭立刻丟出了一個巨大的誘惑。
盛依依心頭一動,她對於辛老頭這個交易條件頗為心動,這次五岩山之行,她意識到自己的無能。
如果她是術士,或者是命數師的話,或許程庭樹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可是家傳的鬼眼錢,沒有御鬼秘術的支持,簡直等於廢了一半。
只是作為一個合格的情人,她是不願意主動要求程庭樹做什麼的。
程庭樹眼里忽然掠過一抹精芒,手腕一抖,寒芒掠過辛老頭的脖頸。
“你……”辛老頭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拒絕自己的交易,他的脖頸被割開一個傷口,可是卻不會立刻死去。
“如果我答應你的要求,那些被你害死的無辜之人,恐怕不會答應!”程庭樹冷冷道。
辛老頭依然苦苦哀求著,程庭樹又是一刀出手,割開他的手腕,“去向那些被你坑害的人求饒吧!”
說罷,程庭樹從貼身處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神像。
他小心翼翼打開紅布,如果有術道高手在場的話,就會看到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黑氣,自程庭樹泥丸宮飄出,被那神像吸收。
這個便是程庭樹的殺手鐧,也是瘸腿乞丐給他用來解決情妖秘術副作用的法器。
那是一尊長著六面的神像,只是目前只有一面有五官,那張臉帶著憤怒猙獰的表情。
而神像的右手豎直放在胸前,而左手則握著一柄長刀,赤裸著上半身,盤坐著黑色的蓮台上。
這尊小巧精致的神像名為六面鎮邪像,據瘸腿乞丐所說,這是歷代情妖為了解決情妖秘法帶來的副作用,而逐漸打造的特殊法器。
而且這尊神像雖說名為六面鎮邪像,可是那外表就帶著邪性,怎麼看都像是邪道法器。
不過程庭樹將那法器放在貼身處後,確實感覺到體內的負面情緒在衰減,實際上是被鎮邪像給吸收了。
而瘸腿乞丐告訴他,這尊鎮邪像是以他體內的負面情緒為食,同時也為行動能量。
這尊六面鎮邪像可以召喚出六種異界鬼神,只是能不用盡量不用,歷代情妖里,死於鎮邪像的不在少數。
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程庭樹也顧不得這些,他將六面鎮邪像放在辛老頭身旁不遠處,然後取出六道靈符,這六道靈符是專門用來克制虛靈,防止其弑主的。
程庭樹用一種類似石灰的粉末,在辛老頭周圍灑成圈,獨留一個缺口對准六面鎮邪像。
“姓王的,你還不出手嘛,那小子要召喚邪神啦!”辛老頭自知必死無疑,連忙扯著嗓子呼喝起來。
“你找死!你想干什麼?”王百烈的怒吼很快便傳來。
程庭樹一邊掐動法訣,一邊揮刀在辛老頭的身體割出一道血口,鮮血很快在他身下淤積,形成一個血窪。
“以血為祭,引靈現世。六面邪尊,尚饗而來……”程庭樹根本不管王百烈的威脅,口中快速地念動咒語。
“住手!”王百烈怒吼一聲,廟牆後頓時升騰起滾滾黑煙,無數活屍攀爬著廟牆,朝著程庭樹殺去。
“晚了!”程庭樹冷笑一聲,一刀割斷辛老頭的咽喉,然後縱身後退,“邪尊出世!”
“啊!姓程的,你不得好死……”辛老頭還沒來得及說完,他身下的血土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然後竟直接化為一個漆黑的虛空漩渦,辛老頭的身體也跟著下沉。
“噗!”辛老頭忽然兩眼瞪圓,七竅流血,一柄長刀從他心口刺出,然後一只黑色的手掌握著他的心髒,縮回虛空漩渦。
片刻之後,一陣咀嚼聲便自下面的虛空漩渦里傳來。
緊接著辛老頭整具屍身都被拖入了虛空里,那陣咀嚼聲一直持續了數分鍾,聽得在場數人皆是面色慘白。
不知何時,一個高大魁梧,起碼兩米多的鬼神,便出現在虛空漩渦之中,然後飄在半空。
那鬼神滿臉傷疤,眉宇間盡是怒意,就像是恨不得見人殺人,見佛殺佛的模樣。
他手持雙刀,那雙刀泛著刺眼的寒意,顯然不是凡品。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怒面鬼神非但沒有殺向屍群,反而瞪向程庭樹,反手便是一刀,暴烈的刀氣直接將沿途的雜草灌木攔腰割開,隔著老遠,程庭樹的須發便被吹拂得凌亂四散。
在刀氣即將臨近之時,程庭樹貼在身邊的六道靈符忽然爆發出滔天赤芒,六道赤芒在半空形成一道血幕,那薄薄的血幕竟將那怒面鬼神的暴戾一擊給輕松攔下。
怒面鬼神怒吼一聲,而此時大量的活屍也翻牆涌來,衝向了怒面鬼神。
被這些低階活屍圍攻,怒面鬼神也是大怒,他揮動雙手,像割草般將那些活屍一一攔腰斬殺。
怒面鬼神頂著屍潮逆行,連連發出怒吼。
衝在最前面的活屍被斬殺殆盡後,剩下的活屍出於本能,想要轉身逃竄。
可是王百烈卻倏然出現在牆頭,揮動一杆金色的長鞭,不斷抽打著活屍。
逃得最快的幾具活屍被王百烈金鞭一抽,直接渾身燃起綠焰,片刻之後化為灰燼。
王百烈連連怒吼道:“上去,都他媽的給我衝上去!誰退一步,老子讓他灰飛煙滅!”
看到活屍被迫繼續送死,王百烈對著程庭樹吼道:“快撤了法陣,六面邪神一出世,看見活物就會殺。你想要讓S市化為血海嘛!”
“嘿嘿,這是你逼得!”程庭樹雙手抱胸,冷笑道。
王百烈說道:“你撤了法陣,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這無言林的惡鬼都不能信,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程庭樹笑道。
王百烈卻怒斥道:“放屁,老子一言九鼎!”
看到程庭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王百烈一邊抽動活屍衝陣,一邊怒吼道:“六面邪神要是殺進廟里,吸干血池,再吞了未成熟的幽冥鬼蓮,到時候肯定會發狂,那時方圓千里都不會有活物!你也會被反噬!”
程庭樹卻冷笑道:“不好意思,我師父沒教給我撤去法陣的方法。”
“放屁,輪回殿的傳人會不知道怎麼召回六面鬼神?你當我是傻子!”王百烈怒吼道。
“輪回殿?這關輪回殿什麼事?這不是情妖的傳承麼?”程庭樹心里暗道,嘴上卻說道:“說起來這事還得怪你們龍廷內衛,當年我的師祖為了替黑龍寨報仇,特地聯絡了十一名黑道術士,將你的同伴圍殺在五岩山之外。他們被剝皮割首,血祭黑龍寨,但是我師祖他們也是死傷慘重,他老人家身負重傷,沒來得及把撤去法陣的秘術告訴我師父,就咽氣了。”
王百烈一聽卻怒發衝冠,周身青芒暴漲,殺氣騰騰道:“小賀他們死了?你該死!”
可是片刻之後,王百烈原本就慘白的臉,變得鐵青一片。
術道之中,師父留著一手,將某種秘術留到臨終前才傳授,卻因為一口氣上不來而導致秘術失傳的教訓比比皆是。
他也說不准程庭樹說的是真是假!
王百烈一鞭子將最後一具活屍彈進了戰場,然後縱身跳下了牆頭。
“這孫子跑了?”程庭樹也有些為難,他知道一旦怒面鬼神吸收了血池和幽冥鬼蓮,肯定會發狂,倒是屠戮生靈,自己肯定首當其衝。
哪怕僥幸不死,官方和術道肯定也不會放過自己。
可是如果對方沒有逃跑,自己主動撤去法陣,王百烈肯定會瞬間將自己擊殺。
哪怕沒有活屍助陣,程庭樹也不認為自己打得過王百烈,對方畢竟是龍廷內衛!
程庭樹急中生智,他對著盛依依和馬兵說道:“你們自己跑吧,我沒辦法管你們了!”
說罷,他轉身跳進路邊的草叢,然後便消失無蹤。
盛依依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她看著程庭樹遠去的方向,兩眼無神,淚水順著面頰流下,癱坐在地。
而馬兵連喊了幾聲程庭樹的名字,最後認命地閉上雙眼,帶著哭腔道:“罷了,罷了。可惜我報不了你的恩情了!”
而程庭樹的身影卻又出現在他們身後的草叢里,兩人聽到動靜,轉身一看,又驚又喜,盛依依帶著淚痕,正欲說些什麼,程庭樹卻用手捂著她的豐唇,做出了“不要說話”的手勢。
“你怎麼回來了?”盛依依破涕為笑道。
程庭樹在草叢里說道:“不要回頭,聽我說,王百烈應該還在附近,你們想想,他現在是鬼。鬼要離開,需要跳牆?這老小子是在試探我!他在看我會不會撤去法陣。剛才我放棄你們逃跑時,就感覺有道視线在我背後盯著,直到我逃跑出去很久,那道視线才消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厲喝陡然響起,緊接著廟牆被直接撞塌。
滿身青芒的王百烈揮舞著金鞭,朝怒面鬼神殺去。
素來所向披靡的怒面鬼神第一次吃癟,被那金鞭逼得連連倒退,朝著虛空漩渦而去。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馬兵有些驚詫道。
程庭樹觀察了片刻,說道:“他是用了某種秘法,否則不應該這麼強悍!”果然王百烈猛地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下一刻他的周身青芒暴漲,而他的本體卻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如果程庭樹看到當初術道盟追殺情妖時的畫面,一定會吃驚得發現,剛才王百烈拍出的這一掌,和情妖最終逃命時,所施展的秘法有著驚人的相似。
“這應該是傳說中的十步散魂法,據說施法者每踏出一步,三魂七魄里便會燃燒一個,十步之後,施法者功力直逼聖賢。可惜只有一擊,一擊之後,施法者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程庭樹默默道:“這倒是個狠人!”
王百烈踏出三步之時,金色長鞭在半空中攪起陣陣烈風,將附近的陰氣全部卷入其中,淒厲尖銳的風嘯聲如同萬鬼齊苦,聲震四野。
待到踏出五步之時,金色長鞭周圍的陰氣已經濃郁到氣化,大量綠色的霧氣在他周圍凝聚。
七步之後,王百烈的長鞭已經燃起了幽幽綠焰,遠遠看去,就像一條幽冥鬼龍在半空之中飛舞。
而怒面鬼神拼殺之時,王百烈已經踏出第十步,他周身青芒已經如同一道光柱,照耀得周圍都刺眼。
而他本人的鬼體已經極為模糊,五官甚至看不清了。
王百烈猛地騰空而起,揮動著金鞭,牽引著綠焰火龍,朝著怒面鬼神轟去。
他的角度和距離計算得非常精准,正好可以將其轟進虛空漩渦。
漫天綠焰在王百烈的催動下,發出陣陣鬼嘯,如同衝毀堤壩的洪水,將怒面鬼神徹底湮沒其中,並推著它直接轟進了虛空漩渦之中。
伴隨著一聲巨響,那虛空漩渦最終被強行關閉。
而六面鎮邪像也發出一聲哀鳴,渾身黑氣黯淡。
程庭樹快速上前,將六道靈符貼在其表面,然後用紅布將其包裹,貼身收藏起來。
“沒想到,我堂堂龍廷內衛的止戈侯,最終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王百烈的金鞭已經開始自動消解,很快他從下至上,也開始化為一點點綠色磷火,消失在半空,“不過你別得意的太早了,得罪了我們龍廷內衛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一魂滅,馬上就有附近的內衛高手知道,你就等死吧……”
話音剛落,王百烈便化為點點磷火,消散在半空,徹底魂滅了。
“叮!恭喜宿主斬殺一名術士,獎勵1000情欲點,D級情欲令*1。斬殺幕後黑手,獎勵3000情欲點,C級情欲令*1。”
程庭樹也是心里一陣後怕,六面鎮邪像的威力超出他的想象,將近一千多活屍都被斬殺殆盡,可如果不是王百烈的鎮壓,恐怕他沒有那麼容易將鎮邪像收回。
“以後還是少用為妙!”程庭樹在心里想道。
沒有了王百烈的威脅,而且活屍也全部被擊殺,程庭樹忽然想到了血池中央的那具骸骨,它身上的那件道袍絕對是個寶貝。
現在他去撿漏,應該沒有問題。
然而出乎程庭樹意料的是,原本滿是鮮血的山神廟,此時卻空空如也,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了。
而那具骸骨掌間的幽冥鬼蓮卻已經盛開,美輪美奐,宛若天品。
那漆黑如墨的幽冥鬼蓮不斷轉動,其內部蘊含著的雄厚精純陰氣,讓程庭樹隔著老遠都覺得呼吸困難。
程庭樹頂著靈壓來到骸骨身邊,然後伸手想要去抓骸骨身上的道袍,可是還沒等他的手掌觸碰到道袍,捆綁著骸骨的五條鎖鏈卻倏然斷裂,緊接著那具骸骨猛地反擒向程庭樹。
程庭樹面色大駭,還以為這骸骨也是機關,連忙朝後撤去,可是骸骨的出手速度極快,直接抓住程庭樹的肩頭,然後一指點在他的眉心。
程庭樹只覺得自己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眼前一黑,似乎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度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副丁字架上,身上捆著重重符文鎖鏈,而且各處大穴都被封死。
他四下打量,發現自己竟穿著那件雪白色的梅花道袍,可是卻沒辦法動彈。
“這里似乎是間囚室啊!”程庭樹想道,他現在的狀態似乎是在以某個人的視角,在觀看某段回憶。
這時囚室大門被打開,幾名術士走了進來,程庭樹注意到,他們都穿著清朝的服飾,梳著金錢鼠尾辮。
一名長著八字胡的中年術士問道:“唐凝霜,你想通了沒有?”
“想要我唐凝霜投降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呸!我可不會像你張天寧一樣,背叛術道!”程庭樹沒有說話,可是自己所處的身體卻發出一聲厲喝。
“大膽!你個叛賊,居然直呼大人名諱,給我掌嘴!”張天寧身旁的一名年輕內衛,立刻怒吼道。
張天寧卻伸出手,淡淡地說道:“無妨,本座今日來此,自然是帶來誠意。若是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如何能夠招攬群賢,壯大我內衛?”
“是,屬下愚昧,多謝大人解惑!”年輕內衛連忙恭聲道。
“呸,好一出父慈子孝啊!真的看得我惡心!”唐凝霜冷冷道。
張天寧卻不生氣,嘆息道:“凝霜老弟,你我雖說位列不同家族,可是不得不說,和你相處的日子,真的是我人生里最快樂的日子。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參與到謀反的行列。據我所知,你從來都不是醉心權數之人,否則也不會放棄四川唐家的家主之位,你為什麼要反?”
唐凝霜抬著被拷打到變形的面容,冷冷道:“為了術道,為了術道不再被你們龍廷內衛控制。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術道這幾十年來的大事,無數宗派勢力的覆滅,都是你們龍廷內衛的功勞吧?”
張天寧卻沒有否認,“沒錯,術士最古以來,比俠客還要不安穩。可是術士又必須存在,所以只有一個完全聽控於龍廷內衛的術道,才能夠團結一心,外御異族術士,內滅諸般邪祟。”
“我們憑什麼要聽於你們龍廷內衛!就是我們反的理由!以前的術道中人只是從術士的角度來反抗你們,現在我們干脆從你們依附的朝廷來鏟除掉你們的根基。可惜我失敗了,不過只要你們不放棄控制術道的野心,一個唐凝霜倒下,還有千千萬萬個唐凝霜!”唐凝霜激動地說道。
張天寧閉上雙眼,嘆息一聲,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眼前這曾經的至交好友。
而這時角落里忽然傳來一聲冷笑,“楚國公,我就說過,這些叛逆是沒辦法勸說的。既然你無法勸降,那就只有我親自動手了。你沒有意見吧?”
程庭樹一開始根本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只能說那人的隱藏功夫實在太厲害了。
卻見那人一身黑袍,連裸露在外的手掌,都用布條死死地捆綁住,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具木乃伊。
張天寧似乎有些不忍,可是片刻之後,卻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那黑袍人拿起一個精致的木盒,然後從中取出刀斧鑿等工具,對著唐凝霜便開始進行肢解。
唐凝霜倒是一條好漢,在這個過程中一聲不吭,連句悶哼都沒有。
“哎呀哎呀,果然生出了玉骨,竟有些紫金玉瓊體的征兆了。以你的天賦,若是再潛修二十年,肯定能夠成聖!可惜啊,走錯了,便不能回頭咯!”黑袍人仿佛在鑒賞一件珍寶,突然感嘆道。
唐凝霜卻沒有吱聲,那黑袍人卻不在意,每削去他一塊區域的皮肉,便會感嘆幾句。
程庭樹能夠感受,唐凝霜雖說意志堅韌,可是身體本能卻沒辦法避免,那種千刀萬剮的痛苦,程庭樹想都不敢想!
“等你這具半聖之軀被提煉完畢,最後一道天煞令就會祭煉完畢!哈哈哈,到時候我們就會用你們這些逆天之人的遺骸,來統一整個術道!”黑袍人的話可謂殺人誅心,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唐凝霜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回憶到這里,便戛然而止,等到程庭樹恢復時,他的意識已經回到了現世。
眼前的骸骨將手臂放回原位,而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任務提示音。
“叮!發現特殊任務(凝霜遺願),是否接受”
“名稱:凝霜遺願”
“類型:特殊”
“內容:尋找唐凝霜的遺孤後人,助其回歸川蜀唐家。”
“獎勵:8000情欲點,A級情欲點*1,完整的唐凝霜傳承”
程庭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然後任務便被接受,同時唐凝霜的骨臂忽然猛地一握,一股極為精純的玉色光澤,從骨臂之中,涌入了程庭樹的體內,在他的所有筋脈之中流轉了一圈,他的肌肉皮膚都在瘋狂地吸收著這股精華,最終這股玉色的光澤匯入他的丹田。
程庭樹只覺得情妖真氣不斷增長,他的修為也在增加,待到玉色光澤完全匯入其丹田,他的武學修為已經達到了先天二品,術法修為也漲到了人間境巔峰。
程庭樹渾身是汗,還沒有來得及喘息,唐凝霜的骸骨忽然“嘩啦”一聲散一地,他身上的雪梅道袍也隨之跌落。
程庭樹抓住雪梅道袍,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系統提示。
“叮!恭喜宿主獲得道具——雪梅道袍”
“名稱:雪梅道袍”
“品階:八星”
“屬性:法器”
“效果(被動一):道袍覆蓋的身體范圍內,遭到的物理類攻擊的直接效果減少80%,物理類攻擊的氣勁余震效果減少50%,精神類攻擊效果減少50%,咒術類攻擊效果減少30%”
“效果(被動二):道袍本體免疫六星以下武器的攻擊,六星和七星武器的攻擊減少70%”
“效果(被動三):水系術法、武道、異能(包括分支)效果增加50%”
“效果(主動——雪滿乾坤):將一定范圍內的物體全都凍結,消耗70%真氣”
“效果(主動——踏雪無痕):使用者的輕功品階翻倍,本身的速度提升三倍,初始消耗30%真氣,持續十分鍾。此後每分鍾,消耗10%真氣”
程庭樹拿著雪梅道袍,目瞪口呆地對盛依依和馬兵說道:“我爆深淵了!”
他的話音未落,那朵盛開的幽冥鬼蓮忽然綻放出萬道血光,然後最里面的花蕊忽然一陣蠕動,一道玉色光澤涌出,飄浮在鬼蓮上方。
程庭樹仔細看去,那是一枚玉牌,正面寫著梅花古篆的“戌狗”兩個字,而反面滿是密密麻麻的咒文。
最為詭異的是,在那玉牌周圍竟浮現出了一絲絲的空間坍塌。
不知為何,程庭樹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那玉牌。
下一刻玉牌爆發出極強的吸力,將程庭樹的手掌死死地吸附在玉牌之上,緊接著他的丹田仿佛失守,原先因為進階而產生的大量充沛情妖真氣,開始如潰堤之水,瘋狂地涌入那枚玉牌之中。
“艹,怎麼回事?難道這是王百烈故意設置的陷阱?”程庭樹面色大變,他能夠感受到體內情妖真氣的飛速流逝,他想要運功阻止,可是每次運功沒多久,其攻勢就被那股吸力給直接化解了。
盛依依和馬兵都察覺了不同,可是他們不是術士,也不敢輕易上前,生怕會導致局勢惡化。
“媽的,拼了!”就在程庭樹發狠准備拼命時,他丹田里的那股玉色光澤忽然出現,分出一絲玉线,涌入了玉牌之中。
那股極強的吸力便忽然消失了。
“呼……”程庭樹終於可以松開手掌,他連忙將玉牌丟進系統行囊,准備讓師父看看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程庭樹看著那依然飄浮著半空的幽冥鬼蓮,想要摘走,卻又擔心會引來龍廷內衛的追殺,於是便連忙帶著盛依依和馬兵,從廟牆後方撤去,沿著那條大路,三人又來到了一片林海,不過這里似乎是安全地帶,於是他們便暫時安頓下來。
而就在程庭樹取走那枚玉佩數個小時後,從無言林緩緩走出了一人一馬。
那馬是一匹毛都快掉光的黑色老病馬,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那速度甚至還不如孩童。
病馬伸著泛紫的舌頭,不斷舔舐著脖頸下面掛著一個鐵槽子。
那鐵槽子精巧地掛在病馬的脖頸下方,似乎是專門為其打造的。
只是那鐵槽子里裝著的,既非草料黃豆,也非飲用清水,而是散發著腥臭味的鮮血!
那人是個穿著油漬麻花,打滿補丁的道袍的老頭,那老頭面容清癯,滿是褶皺,看上去一臉病容。
滿頭花白干枯的鶴發梳成道士髻,用一根木筷子插著。
那濃密雜亂的山羊胡堪比他身下那匹病馬的鬃毛。
老道士仰面躺在病馬的背脊,干瘦的手掌拿著一個紅色的酒葫蘆,不住地往嘴里灌酒。
這一人一馬倒是隨心所欲,老道士也不操控韁繩,任由病馬隨意前行。
而在病馬的屁股後頭,還串著一排人頭。
那赫然是突襲度假別墅的那幫黑蓮教高手!
“嗯,有些不對勁啊!”老道士睜開惺忪的雙眼,用手背擦了擦眼屎,然後茫然地看向一片死寂的山神廟。
當他看到山神廟被毀,血池被抽干,唐凝霜的骸骨散落一地,連穿在身上的雪梅道袍也沒了。
唯有那朵耗費數千人氣血,近百余年時間鑄就的幽冥鬼蓮,還在半空中飄浮。
“還好,還好,幽冥鬼蓮還在,還已經綻放了,王百烈那小子雖說魂滅,可是東西還是守住了。”老道士嘟囔著病馬上下來。
他向前邁出一步,整個人已經出現在數百步外的神台附近。
如果程庭樹在這里的話,肯定會驚呼起來,那是失傳已久的頂級輕功“驚鴻過隙”。
沒想到居然由一個滿臉病容的老道士給施展出來了。
可是當老道士來到幽冥鬼蓮的面前時,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他頓時醉眼圓瞪,胡須被勁氣吹起,震驚道:“我去,我那麼大一塊天煞令哪去了?”
老道士就像是個在家里丟失了重要物件的家庭主婦,四處尋找。
一不小心,老道士居然腳下一滑,摔進了血池底部。
他看到那五條斷裂的鎖鏈,卻是一驚,“唐凝霜的屍骸掙脫了?”
老道士一蹬坑道地面,身如鴻雁地掠到神台,卻見那唐凝霜的骸骨早就散落風化。
他摸摸腦袋,似乎有些迷糊,干脆一屁股坐下,然後拿起葫蘆繼續喝酒,他伸出三根干瘦的手指,開始掐動起來。
他的手指掐動得看上去比街邊擺攤的算命騙子還慢,可是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指頭間竟掐動出陣陣殘影,那竟是探神手的秘術!
甚至如果有術士在這里,還有看出在那三指之間,竟浮現出星象咒文和一些隱晦的天象。
如果說司江攀轉瞬間可以掐動數十下的話,那麼這老道士便可以掐動出數百下!
“奇了,天機被人干擾了。”老道士甩了甩手掌,他看著那獨自存在的幽冥鬼蓮一陣無語。
“不過拿走戌狗令的家伙,居然不把這幽冥鬼蓮也一起帶走,哈哈哈,那不是找死麼?”老道士喝著酒,發出一陣夜梟般的笑聲:“希望不要過幾天看到新聞,哪個白痴被戌狗令吸干吧!罷了罷了,先拿走幽冥鬼蓮,回去交差吧!”
老道士大袖一揮,將幽冥鬼蓮卷入懷中,身形閃動間,再度躺在病馬背上,然後用腳一踢馬屁股,說道:“回老家!”
而逃出無言林的程庭樹一行人,在外面的林海里走走停停,不過那里沒有惡鬼。
三人一直走了大半天,體力最差的盛依依最終支撐不住,而馬兵也是累得夠嗆,程庭樹只得停下休息,還好他本來就在背包里儲存了一些壓縮餅干和牛肉干之類的便攜式食物。
現在拿出來讓大家充飢。
就在這時,馬兵忽然看到不遠處的那道金色身影,低聲道:“那條狼還在跟著啊?”
程庭樹看著不遠處的金狼,從他干掉王百烈,離開山神廟之後,那金狼便一直跟著他們。
“或許可以收服它!”程庭樹想著取出一包牛肉干,然後撕開包裝,丟到不遠處。
那金狼立刻小跑著過來,將牛肉干幾口便吞下肚,然後露出還有沒有的眼神,程庭樹微微一笑,又取出一塊牛肉干,朝著它丟去。
在吞下幾塊牛肉干後,那金狼干脆跑到他面前,用腦袋蹭著程庭樹的小腿,並搖晃著尾巴。
程庭樹仔細看向那金狼,它的毛發有些灰敗,身上遍布著傷痕,絕大多數是鞭傷。
現在想來,這金狼應該是王百烈閒極無聊時,偶然捉來馴養的靈獸。
不過這個過程顯然沒有那麼愉快,不然它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幫助自己,那種滔天恨意可做不得假。
在程庭樹看來,這條金狼可以看到惡鬼,滅殺活屍,屬於不可多得的靈獸,也產生了帶走的念頭。
正好對方也有跟隨的意願,兩者也算是一拍即合。
三人在林海里走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日凌晨終於看到了公路,等到詢問路人時,才發現自己一行人已經來到隔壁F市境內的某個村落。
程庭樹求助村民,用一輛面包車載他們去車站,然後再由車站乘巴士回S市。
結果面包車剛剛駛出村落,路過五岩山分脈時,卻看到一群村民圍在進山口,正朝著遠處指指點點,有人還在用手機拍照。
“三叔,你們在看什麼呢?”載他們離開的司機停車開窗,對著路旁的一名老者問道。
三叔指著遠處山林間的滾滾濃煙和不時竄動的火苗,說道:“幾分鍾前,五岩山那邊燃起了山火,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兒丟的煙頭。”
程庭樹他們搖下車窗,遠遠眺望,卻見無言林那片區域被熊熊大火覆蓋,滾滾濃煙正在衝天而起。
程庭樹心里一悸,看來龍廷內衛的人已經在毀滅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