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
你個丫頭是不知道我今天見了多少個演員是吧?
跟他們一比,你這演技浮夸的簡直辣眼睛!
如果分數有溫度,我青鼻涕都得被你給凍出來!
“到底嫁不嫁,給我句痛快話!”
“我跟你說我要嫁給你啦?”流蘇這次的反應卻不似裝的,確實有些驚訝,有點困惑。
“你問我想不想娶你……”
“然後呢?!”流蘇突然變得比我還要緊張和期待的樣子。
“我當然說娶啊,不然干嘛問你到底嫁不嫁?”
“噢耶!”程姑奶奶右手捂著心髒,左手用力握拳,既歡喜又得意,倒是像極了孩子氣的蕭妖精最常擺的勝利者POSE,可沒等我笑出個模樣來,她卻隨即抬頭答道:“不嫁。”
“不……嫁?”
一瞬間涌上心頭的復雜感受,令我的大腦已經有些追不上反應,以至於臉上都不知道該展現出哪一種表情,只因“為什麼”三個字就含在口中,卻意識到,我根本沒有疑惑不解的資格,就更不要說質問了。
好在長長嘆了一口氣的流蘇馬上就回答了我,雖然垂首望著緊緊貼在胸口上的戶口本的她,更像是自言自語,“酒後吐真言,我既然問了你想不想娶我,那肯定是因為我很想嫁給你,而且,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想了,甚至只要想到將來,我滿腦子就只有這一件事情,所以早早就下了決心,什麼房子呀彩禮的統統不重要,只要能等到你問我這句話,我絕對連矜持都不要了的,馬上跟你去登記結婚,所以剛滿二十歲,戶口頁我就一直帶在自己身邊了,盡管咱倆同歲,想結婚,也至少還要等上兩年,等你滿二十二周歲,可就是因為我媽說過,絕對不許我將來嫁給一個沒房的男人……”
我還是沒忍住,插口問道:“你昨天也說過,只要我敢娶,你就敢嫁,為什麼現在又……”
“因為直到昨天為止,我都還沒長大,”流蘇看著的人是我,但眼中閃爍著的仰慕與崇拜,卻明顯是來自另一個人,“今天見到了小白姐,又與她一番暢談,我終於見識到了,一個真正的、成熟的、美麗的女人,所具備的那種無與倫比的魅力,然後也終於意識到了,過去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自私、自以為是,於是當我從你爸手中接過這張戶口頁的時候,我發現,這薄薄的一片紙,竟有著我完全承受不起之重——我到底是憑什麼被你們認可的啊?我知道你為什麼值得我用一生去愛,可我呢?我又有哪里值得你用一生愛我?我一直說著,我會證明我比墨菲優秀,也比她更適合你,但我做到了嗎?證明了嗎?沒有……”
流蘇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她淺淺的笑著,對我說道:“南南,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你讓我成為風暢的股東,不單單是想要補償我什麼,更多,是用補償這個借口作為掩飾,掩飾哪怕你要離開我了,也依然記得我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你不想讓我覺得我是一個失敗者,所以你為我鋪平了所有的路,只為讓我有機會證明,至少,我真的是不比墨菲差的……你相信我,勝過我相信我自己,但我卻只會讓你為我操心,只會一味的裝傻和逃避,偶爾一兩次擔當,也並不是為了成為你的依靠,而僅僅是為了強調和捍衛自己的立場與尊嚴,因為我最享受的就是依賴你的感覺,所以唯恐這種專屬於我的權力被他人分享。小白姐說的對,作為女人,我並沒有錯,但作為愛你的和值得永遠被你疼愛的女人,我應該做的更好,我也可以做的更好——怎樣才能證明我完完全全的占據了你的心,得到你的愛?絕不是成為你時時刻刻都放不下的牽掛,而是成為在你倦了累了的時候,最想念也最欣慰的能夠為你遮風擋雨的港灣。所以,我不嫁。我並不奢望能夠成為小白姐那樣完美的女人,因為我既沒有她那樣的本事也沒有她那種命,我甚至也不在意我究竟能不能贏過墨菲了,因為贏了她,我也依然不是最優秀的女人,我啊,終於明白了,你對我,其實從未沒有過這樣或者那樣的期待,只是我自己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你僅僅是希望我做好我自己而已,那才是你喜歡的程流蘇,那才是你心目中最好的程流蘇了,所以……兩年,南南,你也給我兩年時間,讓我用這兩年時間,去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不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你的眼光,也不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羨慕你娶到了一個多麼優秀的女人,僅僅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程流蘇,才是最成熟、最美麗、最配得上你的程流蘇。”
我很想告訴流蘇,我喜歡的是她,無所謂她是幼稚的還是成熟的,可是對視著她清澈而堅毅的目光,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決心與向往,不僅僅只有對我們未來的美好憧憬……這丫頭,著實被冉亦白刺激的不輕啊。
莫看程姑奶奶嘴巴上從不承認自己爭強好勝,那僅僅是她天生一副想贏怕輸欠缺自信的性格使然,她亦從不承認自己是個失敗者呢,蓋因她總是將自己擺放在一個追趕者的立場和角度罷了,單就不服輸這一點,她甚至比我還要固執的多,我就已經是那種被槍頂被刀捅都不肯退縮半步的寧種了,程姑奶奶又有多寧,可想而知——一點不夸張的說,她的固執程度甚至不能稱之為倔強,簡直無異於痴傻,只要認准了的方向,管它前方多少坎坷或者荊棘,會是懸崖還是峭壁,一准兒至死不渝,無怨無悔,一如她喜歡了我……
張明傑討厭我,是因為同性相斥,楚緣對流蘇那種與生俱來一般的反感和抵觸,又何嘗不是因為同性相斥?
楚緣和流蘇的性格雖然是一個極其內向一個超級外向,卻惟獨這份撞碎在南牆上都不死心的固執,簡直一模一樣……
“為什麼也是兩年?不是更短,或者更長?”不能怪我對“兩年”這個時限如此敏感,誰讓這個時限似乎和每件事情都能掛上些關系呢。
“兩年是我可以給自己最長的時限,也是我能給你最長的時限,”流蘇晃了晃手中的戶口問,笑眯眯道:“知道你爸為什麼將你的戶口頁交給我嗎?”
這問題流蘇不問我,我也得問她啊,故而腦袋點的好似小雞啄米似的,然後就見流蘇故意裝出一臉陰險得意卻可愛到爆的萌萌表情,道:“因為這東西保管在我手里,我才能放心啊,這兩年時間里,我不嫁給你,但沒有我的同意,你也休想去娶別人——這是你爸爸我未來公公賦予我的權力,他老人家可說了啊,不服氣,你去找他,敢欺負我,那可就是他來找你啦!”
我哪有什麼不服氣的?
程姑奶奶那一句“你爸爸我未來公公”,醉得我都快要飄上天了,再一想,程姑奶奶雖然沒答應馬上嫁給我,卻收下並且保管了我的戶口頁,與答應了做我楚家的媳婦並無區別啊,不過就是遲兩年再登記補婚禮罷了,念及此,哥們鼻尖都有些酸了,對裝模作樣防著我去搶回戶口頁的流蘇道:“其實,你還是怕我和你結了婚,小夜姐的爸媽就更有理由讓她離開我了,對嗎?”
流蘇收了招式,喟然一笑,道:“我倒覺得,你結了婚,冬爸冬媽或許能更容易接受小夜姐繼續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