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緣緣的朋友?那不是還在念高中?”
“不止在念高中,聽緣緣說,還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呢,自己一個人住大別墅,你說得多高的眼光啊?可就是喜歡我們家小南,對了,還有一個念北天大學的女孩子,十九歲,也成天往家里跑,說是指導緣緣功課,還以為緣緣看不出來她是奔誰去的呢,我家那丫頭,這方面的嗅覺比小狗還靈敏,嚴重的控兄……”
哥們大汗不已,東方也就罷了,肯定是楚緣胡說八道來著,可後媽怎麼連蕭妖精對我有好感的事情都知道?
是楚緣說的嗎?
她又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東方出賣我?
而且,後媽竟然說楚緣控兄,還說的那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更可笑的是,悅姐居然問道:“什麼叫控兄?”
哥們尷尬的想翻過木柵欄,跳到湖里去降一降臉皮的溫度……
“就是喜歡她哥,”後媽沒心沒肺,竟還當做一美般,炫耀道:“粘得像塊糖似的,從小到大最喜歡纏著她哥,還怕我們看出來似的,不好意思表現的親親熱熱,老是和他打打鬧鬧,整些惡作劇折騰他,嘻嘻,那孩子,性格太怪,喜歡撒嬌吧,可是又太傲氣,不願意撒嬌,所以嘴巴上從來不承認她喜歡她哥……我不是和你提過嗎,小南和一個姓程的女孩子關系不錯,他們倆是大學同學,現在又在同一家公司同一個部門上班,那女孩單純,活潑,長的也漂亮,身材和模特似的,人見人愛,可我們家緣緣就是不喜歡她,自從小南搬出去自己住開始,那丫頭就成天跟我和老楚說人家小程的壞話,讓我們倆哭笑不得還得假裝正經的聽著,就怕揭穿她那點小心思,傷了她的自尊,這不,她們學校一換校址,終於如了她的意,搬到小南那看著他去了,老怕被小程鑽了空子。”
後媽這番話,讓哥們不由將跳湖的欲望擱置到了一邊,她說的輕描淡寫,卻讓我無比的震撼,知女莫若母,原來後媽早就知道楚緣常常折騰我,亦非常清楚她折騰我,根本就不是討厭我……原來,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從一開始,就只有我自己而已……
不過,楚緣經常背著我,向爸媽說流蘇的壞話……臭丫頭跟我坦白的時候,可沒交代過這個啊……怪不得老爺子不太支持我和流蘇談戀愛呢,他向來不干涉我的事情,惟獨這件事情,雖未明說,卻委婉的表現出了一個態度,原來是因為楚緣!
我家老爺子,向來都是站在楚緣那邊的!
哥們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楚緣如此表現,橫看豎看都不正常吧?
就算我們兄妹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可這也不應該成為拿出來和悅姐說的話題呀……況且,後媽和老爺子既然早就察覺到楚緣有這種情結了,為何一點也不覺得驚訝、惶恐或者憤怒,反而擺出這種默許,甚至是縱容的態度呢?
那是我最不敢去面對的問題,這兩個月,已經多少次將我從齷齪的夢中嚇醒?
即便是在夢中,我也不敢去幻想,因為我和楚緣,是兄妹。
但是,後媽卻如此不以為然的調侃著,我再次疑惑:她是認真的,還是單純的玩笑?
“那我豈不是做了一件更惹人恨的壞事?”悅姐的反應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因為她是在問我。
“什麼壞事……”
“這怎麼能算壞事呢?”兩個女人聊得興起,已經徹底將我忽略掉了,後媽接道:“喜歡歸喜歡,可他們到底是兄妹,再說,緣緣才十六,現在喜歡小南很正常,可以後慢慢長大了,追求她的男生多了,她是不是還喜歡她哥,誰敢說啊?”
悅姐皺眉道:“可她要真的還喜歡呢?豈不是會恨我一輩子?”
後媽是否在開玩笑我摸不准,但悅姐的表情,卻怎麼看怎麼認真,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聽的不是太明白,可也隱隱能聽出一點味道了——她們在很正經的討論楚緣是否喜歡我!
這個喜歡,並非兄妹之間的喜歡,而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是我太out,還是世界太瘋狂,竟然連兄妹戀也成為了可以輕松討論的話題?
好在,後媽沒有讓我對世界絕望,她終於斂起了臉上的幾絲玩味,露出了幾許苦惱,“不可能啦,他們終歸是兄妹……”
“怎麼不可能?”悅姐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動,“這些事情誰比你更清……”
“悅姐!”後媽突然厲聲打斷了悅姐,我從未見過她這副表情,失措,驚恐,雖然打了淡淡的粉底,卻還是可以看出她臉色的蒼白,她似乎瞄了我一眼,但只轉動了眼珠。
心虛——不知為什麼,我心里冒出了這樣兩個字,我覺得,很有把握的覺得,後媽不敢看我……
為什麼?
悅姐應該是想說這些事情誰比你更清楚,這些事情指的是什麼?
“對不起,我……”悅姐同樣的緊張,看了看像傻瓜一樣發懵的我,然後便扭過頭去望著湖面,不太甘心般低聲嘆了一句,“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太不公平,無論是對你,還是對那個孩子……”
“世界很公平,”後媽摟著我的胳膊,將頭靠在了我的肩上,輕輕笑道:“我現在很幸福,緣緣也是,這就足夠了。”
悅姐只是盯著後媽,目光有些復雜,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問道:“一輩子都活在謊言里,真的是幸福嗎?”
“我……”後媽低下頭,喃喃說道:“該說的,我都會說的……”
“那就好,”悅姐笑道:“小雨,現在有兩個在我看來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保護你和緣緣,你已經不用擔心有任何人可以從你身邊搶走緣緣了,因為這兩個最好的男人是不會同意的,再說,呵呵,別人也搶不走屬於你的東西,因為搶別人的東西一向都是你最擅長的事情。”
後媽先前還有些感動,可聽到最後一句,不禁蹙起柳眉,“你女兒小學都快畢業了吧?老公把你當寶一樣疼著寵著,當年那點事,你還真的要恨我一輩子啊?”
“不是老公,是前夫,現在哄我寵我是迷途知返,看清了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好的女人這個事實了,就像我也看清了世界上沒有比楚老師更好的男人一樣,”悅姐抿了一小口飲料,笑著說道:“你我有奪愛之恨,原諒你,我就沒有立場了,我有必要證明一下我的痴情,同時也是在警示你,別以為小南能接受的女人只有你一個,只要我願意,他還是很支持我當他後媽的。”
“真的?”後媽俏臉一板,凶巴巴的瞪著我。
我算徹底被這倆女人給折騰暈了,一句沒聽懂可能還好點,讓人別扭的就是似懂非懂,想懂又想不懂……
當著悅姐呢,我總不好不給人家面子,含含糊糊的應了一句,“可能吧……”
“可能?臭小子,你有沒有良心?”後媽氣的狠狠在我胳膊上擰了一把。
“明白了吧?”悅姐得意道:“我和小南認識那會,你還蹲在牆角啃書呢,是你運氣比我好,所以你得珍惜你的運氣,別給了我可乘之機。”
“你總說我不要臉,可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不要臉?”後媽一邊掐著我的胳膊一邊問悅姐道:“當著小南說這些話,你不臉紅嗎?是不是今天粉底打得厚啊?”
“本小姐天生麗質,不用像你一樣每天往臉上堆積化妝品,”悅姐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臉蛋,話里有話道:“嫩是天生的,不是裝的。”
後媽只有今天,明顯的畫過妝,被只抹了唇彩和眼影的悅姐這般挑釁,好像是動了真怒,冷冰冰的回擊道:“剛才不知是哪個女人,摸著我兒子的臉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悅姐的臉色亦是晴轉陰,寒風凜冽道:“那是相對論,跟小南比,我確實不年輕了,但和某個只比我小兩歲,卻自以為比我小二十歲的厚臉皮女人相比,好像還是不怎麼依賴化妝品的我,看起來更青春靚麗。”
“我呸!姓岳的,我不跟你計較你還來勁了是吧?本姑娘從來不用化妝品,是你非要我莊重點,化化妝,我才抹了點粉底的,敢情你就是為了借此相互比較,襯托你自己年輕是吧?你嫩?姑娘比你還嫩!我現在就去洗手間把臉洗了,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吹彈可破!”
哥們又想跳湖了,來個水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