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是可惡,不過……現世報,來得快,她似乎忘記了,哥們我也不是好惹的。
“想知道什麼?”
“啊!”一向喜歡神出鬼沒嚇唬人的若雅,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話音嚇得花容失色,竟是沒忍住驚叫出聲,人嚇人,果然很嚇人。
是林志掛了電話回來了,而被我吸引了注意力的若雅明顯放松了警惕,甚至是一時忘記了林志的存在,還以為被林志看到或者聽到了什麼,驚魂未定之余,嘴里那條靈活的可以跳舞的舌頭都打了結似的,哼唔了半天,卻是一個清晰的字都沒吐出來,只急得她面紅耳赤,看的林志莫名其妙。
原來這女人只是對我沒臉沒皮,可笑剛剛還大言不慚,說自己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議論輕視於她。
見她如此窘迫,我心里稍感舒適,這才從容鎮靜的開口幫她解圍,對滿臉疑惑的林志說道:“是我問她,案發現場的照片是怎麼流傳出來的……”
“對,對,”若雅忙不迭的附和掩飾道:“但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好不好問林代局長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說罷,狠狠朝我剜了一眼,儼然已經反應過來了,我早就看到林志轉身回來,卻故意沒有提醒她,還向她提出一個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存心害她受驚出糗,同時,亦讀懂了此刻我眼中對她滿滿的調侃嘲弄,諷刺她之前的自評言論。
無視若雅怨尤的目光,我可不是單純的在幫她解圍,捏著下巴一邊思索一邊向林志求證道:“你說你的人一直守在院外,期間就只見到那個鄰家阿姨拎著食材進去,且在她發現屋里出了命案之後,你的人隨即便聞聲而入,那總不可能是那阿姨先冷靜的拍了照發了圈才發出驚叫的吧?又或是之後在你的人眼皮子底下偷拍了照片而未被察覺?這種可能性就更低了啊……”
“那也未必,”若雅情知林志其實什麼也沒聽到沒看到,還是不無遷怒的奚落說道:“那群廢物能讓沙之舟一個大活人從眼皮子底下進出而不覺,發現竟出了這樣的命案,也就難免驚慌忙亂,沒能保護好現場,也不足為奇吧?”
“陳小姐說笑了,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犯了案還跑掉了,確實是我們的疏忽,蓋因全然沒有料到沙之舟竟然會對張夫人下手,可也正是因為沒有發現凶手,所以我們第一時間就對現場進行了嚴格的控制和保護,怎麼可能會給不相干的人進入現場拍照並將現場照片外泄的機會啊?至於內部外泄,就更不可能了……”
陳若雅輕蔑的嗤了一聲,“怎麼不可……”
最後一個‘能’字還未出口,便被林志打斷道:“且不說我派去保護張夫人的幾個人,都是成熟穩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了,就算真的會發生內部外泄這種事情,也應該是在他們發現命案並進入現場之後,而不可能是在那之前吧?”
我心里突的一震,“你的意思是……將張夫人被殺害的照片發到網上的人,就是沙……就是凶手本人?!”
若雅一怔,便見林志微微頜首,措辭倒比我還要謹慎,“還有待調查,現在只能說是極有可能而已。”
“他腦子有坑嗎?存心挑釁警方?還是意在威脅張家?可這樣一來,不是等同於主動暴露了他仍潛藏在北天的事實嗎?”若雅自問自答,當即自我否定,恍然擊掌道:“不對,北天全城戒嚴,如此排查力度,沙之舟再蠢也知道,警方已經認定他還沒有外逃了,所以就算他暴露了自己還潛匿在北天城里這件事情,也不會讓他的情況變的更遭,相反,他如此頂風犯案,且又是將刀口對准了張家的人,必然會吸引你們警方分出很大一部分警力去保護張家人,如此不僅會降低全城排查的力度,更便於他藏匿或者逃脫,同時他這副狗急跳牆、不惜魚死網破的亡命之舉,也會給張家父子莫大的壓力,讓他們既怕自己或其他親人成為下一個被害者,又怕已然撕破臉皮的那廝被捕落網,百分之百會將張明傑這個主謀給咬出來,所以,破財免災,助他跑路,似乎就變成張家父子唯一的選擇了——表面上,沙之舟是給了你們警方一個合理的理由去保護張家人,實際上,卻是利用你們去嚴密監控他們,讓他們沒有機會也不敢挺而走險,再動殺他滅口這種念頭!而他虐殺張夫人,其實也是在殺雞儆猴、殺一儆百,難怪手段如此殘忍!不止讓張家人人自危,同時,也讓張明傑很難再找到有膽量去跟他斗凶比狠的人,兩重壓力之下,張家父子怕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給他錢,幫他走,盼著這瘟神有多遠就滾多遠了。”
林志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我卻忍不住揶揄道:“嗯嗯,這通分析,倒確有幾分行家的味道。”
若雅又用鞋尖踢了我的腳趾頭,只不過這次不是輕輕的碰,而是用了幾分力氣,又正好戳在我大拇指的腳趾蓋上,疼的我一聲哀嚎,縮腿抱腳在床上直打滾,想罵街,可又一想,自己那話確實過分了,雖然本意就是想調侃一下我對她的過去並非一無所知、全無了解,卻忽略了那種灰暗的過去對於她可能只意味著太多太多的不堪回首,所以別說是罵了,待重新坐起來之後,我連去看她一眼的底氣都沒有,僅僅是自說自話的嘟囔了一句,“說的很有道理,但事實卻未必如此,沙之舟……可能沒想這麼多,又或者,想的並非是這些……”
好像按了暫停鍵,裝作沒聽懂我對若雅的嘲諷亦沒看到若雅踢我和我打滾呼痛的林志,此時才用凝滯的時間里歸來,問道:“這話怎講?”
我心下思潮起伏,各種猜想和情緒紛至沓來,面上卻是風平浪靜,淡淡的道:“沒什麼講頭,只是隨口說說,事實如何,最終還是要看結果的。”
“他就是喜歡抬杠。”若雅口中如是說道,但語氣之中,幫腔居多,顯然覺得我是有些敷衍的。
林志倒沒多想,他剛剛去打電話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到或者聽到什麼,可這樣一個老世故,焉能看不出察不覺我和若雅彼此之間皆有一些微妙的情緒,是以反而深信不疑我就是存心跟若雅抬杠了,笑了笑,道:“也對,沙之舟既然還在北天,他就是一條甕中之魚,任他再怎麼滑溜,也難逃法網,事實如何,終會水落石出的……張明傑那邊應該也准備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告辭了,帶他去現場……嗯,還有句話,於公於私,我都得說,楚南,就算凶手確系沙之舟無疑,你對張明傑,也還是要更多幾分提防,說到底,無論沙之舟還是他,落得如今這般田地,皆是因你之故啊。”
“放屁,放的是狗臭屁!”若雅怒視林志,忿然道:“這是他們自作自受、自食惡果,關楚南什麼事?難道他們來害楚南,楚南就該引頸受戮?你該不會以為楚南不要張力那百分之七的風暢股份,張家人便肯放過他了吧?那你還不如說怪墨菲那丫頭不該喜歡上他,又或小白不該以報答他為名去和風暢談合作呢,你是不信還是忘了?張明傑親口對楚南說的,之所以對他不除不快,最初僅僅是源自他們覺得楚南的存在促成了風暢與月之谷的合作,且擔心他將功勞讓給墨菲,便可助墨菲順利接班墨亦之完成上位罷了,你當楚南稀罕張力那區區百分之七的股份啊?人善被人欺,那不過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教訓,免得他們以為害人是沒有代價的,那還不沒完沒了啦?至於他們所以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就是因為他們不知悔改,更是早就由對事變成了對人,張明傑現在就是單純的嫉妒楚南比他優秀,並為此喪心病狂了,即便不是為了自保,即便風暢從此以後姓了張,張明傑一樣不會放過楚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