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應該道歉?再說,光道歉就完啦?”我不容退讓道:“小夜咬刀片是因為那個女人逼我下跪,跪了,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我不用她跪還給我,但我一定要讓她來跪小夜,她把這事兒當玩笑開,小夜可是差點就把刀片吞下去了,跪了我就原諒她,都是看了你姐的面子,不跪,就算她是石頭我是蛋,我也跟丫死磕到底——自不量力不丟人,因為有的時候,碎了也比做顆慫蛋軟蛋窩囊蛋強!”
“她怎麼可能跪啊,那可是曲小姐!”閔柔苦笑道:“相公你不了解曲小姐的,她的座右銘就是永不妥協——就算是我姐,也不能強迫她做任何一件她不想做的事情!何況站在她的角度看,來試探你考驗你,非但沒有什麼錯,而且是非常有必要的,她和我姐不單單是金蘭之交,她還欠著我姐一份一輩子都還不清的人情呢……”
“她欠不欠你姐的人情,關我屁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姐無關,讓她少管閒事,不然我連她一起磕。”
“你和曲小姐鬧不痛快,怎麼可能不關我的姐的事情啊?你倆馬上就要……”
“咳!咳咳咳咳——”鄭雨秋用一串來不及偽裝得很像的咳嗽打斷了閔柔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勉強裝作自然的斥道:“柔柔你有毛病吧?咱倆是來探病的,你提曲小姐做什麼,存心給小弟弟添堵嗎?再說小弟弟和曲小姐的事情,自有姐和小可憐操心著呢,咱倆管不著也管不了的,好不好?”
“沒錯,沒錯……”明顯是險些說漏出什麼重要內容的閔柔掩著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你剛才想說我和你姐馬上就要怎樣?”我知道閔柔既已警覺,那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可就是忍不住好奇、忍不住心存僥幸。
果不其然,本就遠比鄭雨秋八面玲瓏的閔柔略作調整,就恢復了一臉毫無破綻的從容微笑,道:“風暢與月之谷的合作談判就要開始了,而且我姐還有求於你,你倆馬上就要有接觸和來往了,曲小姐有些不放心你的人品,也是正常的啊。何況我姐那人你也知道的,口是心非,嘴里說著你的壞話,可對你的態度,不管是誰都會往男女那方面想吧?畢竟你救過她的命啊。再加上小可憐總因為我姐說你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與她頂撞甚至吵架,夸得你天上沒有地上一個,曲小姐不在意才怪哩!她吧,一是不信,二是不服,覺得你不可能有可憐吹的那樣好,就算你真的很好,那也不可能比她心里那位好,所以你要怪,真就怪不到她頭上,你不了解曲小姐,她身上有三片逆鱗,是任何人都不許碰的——我姐,她女兒,而剩下最大的那一片,就是她喜歡的那個男人,我姐和小可憐都知道這是忌諱,雖然沒明說過,可話里話外的,還是忍不住會拿相公你和那位小爺做比較,巧就巧在……巧就巧在……”
“咳,咳咳咳——”鄭雨秋又裝咳嗽,這次卻不是為了打斷,更像是一種提醒,且不是提醒閔柔,而是配合閔柔,在提醒我們什麼。
支支吾吾的閔柔目光逐一掃過了屋里的幾個丫頭,重新回到我身上,才故作尷尬的笑道:“巧就巧在,相公你和那位小爺,似乎除了長的不像是沒啥可爭議的,其他方面,好像確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似乎?好像?”我奇道:“你們沒見過她男人?”說實話,在某種意義上,我對那個牛叉的興趣,甚至是遠遠大於曲蛇蠍的。
“哪里是只有我倆沒見過,就是我姐也沒見過啊,”閔柔眼中既有幾分玩味笑意,亦不無對只能耳聞卻未能親眼目睹的遺憾,道:“我姐與曲小姐認識還沒多久,人家就把曲小姐給甩了,據說甩都甩得特霸氣,單槍匹馬闖進朱家大院……啊,朱家其實就是曲小姐家,曲小姐本就算半個朱家人,這朱家雖不顯山露水,可背景復雜,猶在京城蘇家之上,是一個與我姐的家族性質頗像的隱形豪門,或許財力稍有不如,但綜合實力之強大,就是我姐也要忌憚十分。”
我表面不以為意,心中還是忍不住暗暗驚奇,即使那天在救護車上,我已聽她們說過這朱家的背景不簡單,可就是連三小姐這種喜歡率性而為又容易任性過頭的女神仙都會忌憚十分,甚至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覷,顯然,不簡單這三個字,還是太籠統了。
“曲小姐呢,是朱家外戚,因為年事已高的朱老太爺特別喜歡孩子,所以但凡是有資格進出朱家大院的親族,差不多都將孩子送到老爺子身邊來了,老爺子格外喜歡的,甚至可以留在大院里住,或許是不喜歡本家孩子過於早熟沉穩、城府與心機太重,不是恃寵而驕就是恃才傲物吧,老爺子對所有孩子都是一視同仁不理親疏的,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頑皮又孝順、比男孩子還要霸道有擔當的曲小姐了,那是格外寵溺偏愛的,以至於朱家上下都覺得,老爺子早早就將曲小姐視為了重孫媳婦,可是這曲小姐啊,偏偏一丁點兒都看不上那位被公認為朱家最有前途的太子爺,”閔柔稍稍一頓,轉了口吻,笑道:“曲小姐情竇初開,就戀上了那個被叫做小爺的家伙,可他這位小爺,就像你這位楚少一樣,都是名不副實的,也非狂妄自稱,而是別人心悅誠服的尊稱,小爺非但毫無背景可言,關於他出身,甚至還有很多的難聽傳聞,雖說是兩碼事,可性質倒是和相公你現在的緋聞纏身是差不多的,捕風捉影沒有任何事實根據,但還是會被討厭你的人、不知情的人,可了勁的說閒話那種,就算拋開這些不說,他也不過就是個像我一樣的孤兒罷了,不過收養他的,不是像我姐一樣富貴的朱家,而是同村一個和朱老太爺同樣高壽的殘疾老人,這位孤苦伶仃的老人以前在村里的小學校教書,後來朱老太爺衣錦還鄉,榮歸故里,頤養天年,在村里建了新學校,他便退休了,因為與朱老太爺自兒時起便認識,所以一貧一富差距雖大,兩位老人卻常常在一起喝茶下棋,小爺和曲小姐就是這樣認識的。”
“青梅竹馬?”紫苑這一問,等於告訴了我,她對曲笛奏這個人幾乎是一無所知的,不過這丫頭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她僅僅是對曲笛奏和那位小爺的關系十分在意罷了——她與我,也是青梅竹馬,那位小爺和曲笛奏的結果顯然不圓滿,那麼,我同她呢?
“嚴格說起來,也不算吧,因為曲小姐前前後後加起來,在朱家大院住了也不到兩年,”閔柔接過流蘇遞來的一杯茶,道了聲謝謝,淺啄一口,接著說道:“其實論與朱家的親疏,曲小姐家在外戚當中都算是比較遠的,說是父憑女貴也不為過,在曲小姐受寵之前,她父親每年只有大年初一才有機會敲開朱家那扇厚重的宅門,去給老爺子拜年,且還未必見得到。曲小姐第一次去朱家大院時已經七歲了,朱老太爺雖然一眼就喜歡上了,可要她留下,她卻死活不肯,又哭又鬧,還將老太爺的胡子給揪下一大把,不管父母怎麼嚇,老太爺怎麼哄,都拿她沒半點辦法,老太爺更是舍不得勉強,所以曲小姐此後也只是每年的寒假暑假和清明祭祖,才會不情不願的被父母帶到朱家大院來住上幾天,隨著年齡增長,她對老太爺倒是越來越孝順了,可不管是外戚還是本家的孩子,卻也越來越怕她了,因為曲小姐把滿肚子的怨氣都發泄到他們身上去了,而老太爺偏偏是越來越喜歡、越來越寵她。在朱家長大的孩子,不管外戚的還是本家的,初中畢業之後,無一例外的,都會被老爺子給轟出去,但曲小姐卻是在初中的最後一年才住到朱家的,老爺子歡喜不已,要不怎麼都覺得他是想讓曲小姐做自己的重孫媳婦呢?當然,曲小姐死皮賴臉要留在朱家,是與小爺不打不相識,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緣故,但她知道小爺的時間雖久,彼此認識,卻也不過兩三年而已,而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便是曲小姐發現,她在朱家最看不順眼的一個女孩,竟是她最強勁競爭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