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墨派與中立派即全票通過了我作為風暢集團談判代表的提議,讓老張好不郁悶,雖然幾個小股東尚未表態,但是在這樣一邊倒的局面下,他們實在想不出反對的理由。
好在張力並不看重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視為雞肋,雖然棄之可惜,但吃到嘴里也不會有什麼味道,便很快釋然,笑道:“大家都不反對,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我對小楚的口才也是很看好的,只希望到時候他能夠冷靜的處事,多替公司著想,不要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也許我比老張更郁悶……說來說去,你們對我的認可,也僅僅是會耍嘴皮子和臉皮超級厚……
墨菲與流蘇很興奮,還偷偷擊掌慶祝了一小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倆姑奶奶私下里是多麼的要好呢,絕不相信她們的關系是三句一小吵,五句一大吵,超過十句就有可能大打出手……
老墨很冷靜,因為他已經沒有什麼可緊張的了。
“談判代表已經確定,那咱們進入下一個議題,”老墨說道:“雖然合作還未敲定,但未雨綢繆,有利無弊,更難得的是大家今天齊聚於此,咱們就具體來說一說十三城計劃吧……”
所有人都精神一抖——這才是今天會議的主題!
張力道:“十三城計劃的主要內容,是針對風暢現有市場的一次升級改造,除了資金的投入,其他方面並不存在太大的難度,而資金對我們風暢倆說,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首先確定領導小組,以便與月之谷簽訂合作後,可以第一時間投入並展開工作。”
風暢在資金投入方面確實不存在太大問題,畢竟墨亦之很早之前就開始籌備了,不然張力也不會傻逼呵呵的借高利貸填補賬面上的窟窿,結果這筆錢卻被套死在公司里再也拿不出去,累得他要背著每個月幾百萬的高息,對於一個億萬富翁來說,幾百萬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於一個沉溺於賭桌並幾乎輸光了家當了的偽富翁來說,超過一億元的外債和每個月數百萬的利息,可不單單是一串串數字,更是一枚隨時可以讓他身敗名裂,將他轟下神壇的定時炸彈!
“既然是領導小組,那就首先要選出一個領導才對,”端木夫人又朝我望了過來,那眼神溫柔的讓我受不了,“決定了小組由誰來領導,再由他來挑選成員,這是最為合理的。”
端木夫人所謂的合理,有兩層意思——
其一,由小組負責人挑選組成這個小集團,便於管理,因為再笨的人在得到絕對的權利之後,也不會去任用自己無法駕馭、可能會對自己的權利構成威脅的家伙……這其實並不合理,只會導致派系分裂更加明顯,但考慮到公司發展過程中必然會出現的內部惡性競爭,這又變成了最合理的建議——一山不容二虎,你死我活難免,既然已經沒有了共存的空間,那麼當然是早點翻臉、早點爭斗、早點淘汰一方最好,如此才能避免風暢在與月之谷合作的過程中,過分擾心於內部的勾心斗角,先安內後攘外,不失為上上策。
其二,是態度,端木夫人先將話點明白了,既是不給老墨老張留退路,也是在宣告自己將不再中立,今天勢必要見證墨張之爭的勝負。
這個比蕭妖精還像個妖精的女人,是個狠角色,她只是意外到場,便臨時做了這麼絕的決定,這份果斷,絕非常人——老墨與張力長久以來對她的敬畏,是因為對方的存在,他們害怕端木夫人站到自己的對立面,換言之,端木夫人超然的存在,亦是得益於墨張之間無休止的暗斗,那麼,當平衡被打破,墨張其中的一方消失,剩下的那個人再也不需要看她的臉色,又會如何對待她呢?
在這場戰斗中,端木夫人得不到任何東西,但她卻可能失去一切——她是在賭博,用自己今天擁有的一切,賭不可預知的未來,又或許,就像龍珊說的,這個女人,根本不在乎任何東西,她不想爭取什麼,也就不害怕失去什麼。
“十三城計劃關系到風暢集團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發展,不可兒戲,所以我建議,負責人的任命,還是通過股東表決吧。”張力不但默許了端木夫人所謂的合理,且厚顏無恥的提出了股東表決——老墨與墨菲被迫棄權,他握有風暢百分二十二的股權,幾乎立於不敗,還如此的小心謹慎,真是不要臉之極!
何止墨派鄙視他,中立派,包括張派之中,也有不少人替他臉紅,恐怕真心支持他的,也只有他的兒子張明傑了。
張明傑見身旁的司馬洋一臉黯然的搖頭苦笑,咬著耳朵似乎是低聲詢問了一番,但司馬洋未答,張少對此既不解也不滿,狠狠翻了他兩眼,又重新關注起會議桌上的風雲變化,卻沒發現,司馬洋望著的方向,正對著墨菲。
是的,墨菲手里,握著一張足以殺死張力的底牌,所以她沒有對張力的建議表達任何不滿,她在笑,因為在她看來,張力是在自掘墳墓。
先推我出來成為眾矢之的,然後退而求其次,舉薦墨菲——這是老墨的原計劃,但是因為自己的投票權已經被被否定,老墨也就犯不上舉賢不避親,白白惹人嫌了,他更願意看張力怎麼唱好這台獨角戲,便問道:“不知張副董心中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張力扮低調裝謙遜演了大半輩子戲,就算是終於等到了撕破臉皮的這一刻,他仍努力維持著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那個樣子,哪怕……他明知道對於這里的聰明人而言,他此刻越含蓄,越委婉,就越會被認定為虛偽。
“咱們風暢集團有今日的成就,董事長居功至偉,前幾年經濟不景氣,風暢在發展遇到瓶頸的情況下還得以挺過低迷期,在經濟危機中也未受太大波及,董事長可謂絞盡了心力,近兩年您的健康狀況不佳,也是操心勞力所致,張力不才,出力甚少,只覺愧領這副董事長一職,倍感汗顏,好在今日終於有機會為風暢做些事情,為董事長分擔一些責任,所以,我毛遂自薦,願做這十三城計劃的負責人,請各位督之鑒之,張某定鞠躬盡瘁,為風暢,為董事長,為在座的每一位,竭盡所能,死而後已。”
這話若放在以前說,配以他聲情並茂的演繹,肯定能讓人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稀里嘩啦一塌糊塗,但擱到現在……只有一地的雞皮疙瘩——丫真要是勇於擔當,剛才干嘛非要墨亦之放棄表決權啊?
傻瓜都知道他此刻的真誠與感動,不過是為了掩飾奪權的做作偽裝。
墨亦之笑了笑,但不是欣慰的笑,而是嘆服的笑,張力這套用來收買人心和包裝自己的演技,他學不來,也就只有佩服和羨慕的份兒了,“那就請股東們表個態吧。”
除了姚凌沒聽見似的轉著手指間的圓珠筆,股東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看含笑望著我的端木夫人,見她不支持也不反對,有點發懵,我仔細觀察著張明傑的反應,會議室冷氣十足,丫卻緊張的大汗淋漓。
那穿唐裝的光頭老人重重咳嗽了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之後,將手舉了起來,再需要有人帶頭的時候,他勇敢的站了出來,張力眼中喜色一閃,可正當光頭老人要開口說話時,忽聽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問道:“張副董,在大家表態支持還是反對之前,您是否應該先給大家一個支持您的理由?”
張力既然敢站起來毛遂自薦,自然是有所准備的,笑眯眯道:“不知道墨侄女想要一個什麼理由?”
“可以服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