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雅恍然大悟,長長的‘哦’了一聲,旋即蹙眉說道:“那怎麼邢思喆配合他用這法子,你就拿他沒轍了呢?再說,你也知道小白十億八億都肯捐給你,你還會在乎邢思喆那區區一億?呵呵,其實你根本就狠不下心腸離開楚南,所以巴不得有個借口說服自己無法拒絕他才是吧?”
最後這句話十之八九是戳中了虎姐的真實心思,頓時燒的虎姐一張俏臉紅的發紫,但以她的性格,是斷然不可能承認的,只會惱羞成怒,於是我趕緊替她解圍,接過話題答道:“你家小白就算將她整個家族都賣了去做善事,又能讓這世界上從此再無需要幫助的苦難人嗎?別人做慈善都是些什麼心思我不知道,但我確定,如果小夜有能力幫助到更多的人,那她便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不管冉亦白願意捐多少,那都是冉亦白的心意和善舉,我只要告訴小夜,有了邢思喆的這一個億,就可以幫助到更多的人,而失去了他這一個億,就等於是她冬小夜拒絕向更多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我還怕她不妥協嗎?”
虎姐連連點頭,旋即又意識到有些不對,惡狠狠的瞪向我,眼中疑怒之色不言而喻,全然不信我之前從未動過這種歪心思了……
我尚未來得及澄清,便聽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起,柳曉笙很謹慎的只推開一條門縫,詢問道:“楚少,我方便進來了嗎?”
虎姐聞聲遂馬上起身要躲回隔簾後面去,我以為她是受不了我的肉麻,又或當真因質疑而氣惱,忙一把拉住她,小聲道:“有什麼可躲的?剛才在邢思喆面前,不是也沒什麼嗎?你啊,就是自己想太多了,聽我的,只管一切如常,很快你就會發現,事不關己,其實並沒有那麼多人會對咱倆的家事感興趣,即便感興趣,也未必都是惡意的,即便是惡意的,他們也未必敢表現出來——尤其是在你敢於正面面對的情況下。”
可虎姐還是甩開了我的手,沒好氣道:“是你想太多了,我怕見誰都不會怕見他柳曉笙,他欠著我一條命呢,沒有我和沙之舟打那一架,他必做冤死鬼——正因如此,我坐在這,倒更像是你對駕馭他不夠自信,所以借我向他強調人情,又或借我的身份向他示威,再者,男人談事情女人適當回避,就像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該插嘴一樣,是禮儀,是教養,是規矩,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講究!”
我心領神會,虎姐後面這句話,其實就是變相的告訴我,她並沒有懷疑我或者即便我當真為了挽留她而動過什麼歪心思,她也不會生我的氣,但我還是得便宜賣乖的委屈道:“你講究?那你剛才還用鞋子砸我,更像審犯人似的,將邢思喆給嚇得逃之夭夭……”
“鞋子是小佑子仍的!”
“鞋子是小緣兒丟的!”
被虎姐怨惱的目光一掃,楚緣和天佑便不打自招,同時指向對方,又同時愣了一愣。
“你放屁,說好了一起丟,但我可沒敢丟,小緣兒,看清楚,這只鞋子還在我手里呢!”
“你才放屁!那只鞋子分明就是你丟出去之後才從我手里搶走的!小佑子,說謊是要被打屁股的,這是我們家的家規!”
“那你還敢睜眼說瞎話?!”
“呸呸呸!我長這麼大,從沒說過謊!”
“你居然真吐唾沫呸我?我看你就是屁股癢!”
倆丫頭嘰嘰喳喳的對吵沒兩句,就扭滾成了一團,哥們一陣無語,虎姐見狀,匆匆對我說了一句“我嚇邢思喆是必要的,在柳曉笙面前出現就多余了”,話落,人已經掩在了隔簾後面,隨即啪啪兩聲脆響,估計是楚緣和天佑,一人屁股上挨了一記。
怪不得之前砸我的那一下子沒輕沒重還正中後腦呢,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了,真凶就是大言不慚從不撒謊的慣騙楚緣!
也只有她這聰明的小笨蛋能想到用這招逼虎姐出來見人,卻又完全掌握不好准星和力道,所以游說天佑做個雙保險,可沒想到天佑表面是個憨憨,其實一點不傻,沒上她的當,這才惹她非要攀咬人家一口,即便不能嫁禍於人,也要拉她陪著自己一起挨揍……
而楚緣之所以確信一只鞋子就能逼虎姐出來,多半也是從虎姐的態度中察覺到了她本就有心借我嘴欠,出面來敲打邢思喆,但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顧慮和猶豫,臭丫頭雖然懂規矩,可對我既了解,又肆無忌憚慣了,當然不會像虎姐那樣重視我的面子問題,倒更是逼得虎姐不得不出面來補救了,畢竟任誰都只會覺得那只鞋子是虎姐的,故也只可能是她丟出來砸我的……
我又氣又想笑,同時忙不迭的起身回應柳曉笙道:“柳公子快請進,隨意就好,有什麼不方便的?茶我都給你斟好了。”
門外甄諾隨即幫柳曉笙推開門,但柳曉笙進門之後,卻是當即停駐,並未繼續朝里走,而是在玄關處遠遠的對我道:“茶就不喝了,剛剛在張明傑那里又灌了一肚子——我回來,就是還有三個問題請教楚少,問完便走,不敢再多擾楚少休息,楚少不在意,可你身邊這位美女醫生的眼神,我實在是招架不住,真怕她向三小姐告上一狀,說我柳曉笙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哈哈,包括隔簾後面那三雙眼睛,此刻對我也是很不友善的,我的感覺應該沒錯吧?”
一語雙關,不知他是問隔簾後有三雙眼睛,還是那三雙眼睛對他並不友善,所以我沒有回答,只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站而未坐,道:“柳公子有什麼想問,問便是了,我保證,知必言、言必真。”
柳曉笙亦不廢話,道:“第一個問題——楚少不想知道我剛剛和張明傑都聊了什麼?”
“不想。”我想都不想,張口即答。
柳曉笙奇道:“為什麼?哦,這不算第二個問題,單純的好奇而已。”
“因為沒必要,”我笑道:“如果有必要的話,相信我不問,柳公子也會主動告予我知。”
柳曉笙點了點頭,有些釋然,有些欣慰,旋即嘆道,“可惜了,張明傑對我雖然比以前還要客氣尊重,但警惕防備也猶勝從前,我便是單純的想要激怒他,都變成了一件似乎沒有可能做到的事情——這不是一個窮途末路的人應有的城府和氣量,他一定還有什麼自認為可以絕地逢生的絕招或者殺招,楚少務必小心,當然,這些話我便不說,楚少肯定也早就心里有數了。”
陳若雅存心避嫌似的,虎姐剛剛才說過男人說話女人應該適當回避,她便故意不回避的學剛才虎姐那樣幫我唱白臉道:“你是關心他呢,還是關心他栽到張明傑手里,你們的新公司也就失去了你期待中的意義和價值?”
“不止如此,”柳曉笙坦誠的讓我都有點忍不住想要衝過去給他兩個大嘴巴子,“我更擔心楚少栽了,張明傑下一個要報復的人就輪到我了——說實話,我的自信已經被楚少你打擊到人生的谷底了,這時候你要是栽到了張明傑手里,他甚至不用報復我,自卑與恐懼,怕也注定了我再也沒有重新振作起來的機會。”
陳若雅鄙夷的一笑,道:“你這麼說,就是承認之前邢思喆所言,不否認當初是你給張力挖坑,繼而將他們指引上這樣一條不歸路嘍?”
“這也是我要問楚少你的第二個問題,”柳曉笙未答陳若雅,而是問我道:“他的話,你相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