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用心不純,但邢思喆的話,還是讓我有些感動。
卻聽冬小夜冷冰冰道:“所以你要捐給他朋友的那一個億,並不是剛才心血來潮的慷慨之舉,而是事先便早有預謀的投其所好,對吧?”
饒是邢思喆狡猾如狐,機變多智,猛然驚悟虎姐竟是套話為了印證這件事情,也不禁慌亂的著了相,尤其虎姐完全是一副專業審訊的氣勢,職業加成的威壓之下,我真怕一時嘴巴開開合合啞然無語的邢思喆頂不住,他若坦白從寬,倒霉的人就是我了,於是哥們嚇得趕緊舉杯送客,道:“瞧我,最重要的事情卻忘記跟你說了,邢少啊,新公司必須要在風暢與月之谷的合作談判之前成立,具體操作我就全部拜托給你了,應該會很趕吧?那我就不留你了,事關我們美好的未來,你抓緊時間去忙吧,再者我也擔心柳公子在張明傑那邊膩久了招人煩,真讓張明傑像之前招待你那樣招待他一頓,我是喜聞樂見,就怕他親妹子和准妹夫難免對我有意見。”
“對對對,我也無意跟柳曉笙交惡,讓張明傑有機會挑撥離間就不大大不妥了,那我就先告辭了,新公司的事情楚少放心,包在我身上,絕對給你辦的漂漂亮亮,”邢思喆忙不迭的起身,一邊往門口退,一邊說道:“對了,我還准備了幾份禮物,想借新公司之名送予楚少,萬勿楚少不要推辭,再說也沒有什麼可推辭的,都是些匹配你身份的必要之物,就這麼說定了,過兩天東西備齊,我就托人給楚少你送過來,拜拜——”
“你等等,哎!我什麼都不需要,邢少,邢少?!”
我絕不是做作謙讓,但虎姐顯然不是這麼以為的,邢思喆逃似的前腳剛一出門,她便用力一扭身體,將我拱到了一邊,笑無笑意道:“裝,接著裝!真不需要嗎?說不定除了捐給晨姐去建更多學校的那一個億,他送你的其他禮物,也一樣能讓我這個拜金女動心到無法拒絕呢。”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我裝作一臉茫然,旋兒捧著她的臉,體貼討好道:“你要是拜金女,這世界上就沒有活菩薩了,再說,你想要什麼,我買給你就是了,沒瞧見他們硬塞給我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嗎?以後咱們也是有錢人了,雖然現在依舊囊中羞澀,但也沒關系啊,不是有比邢思喆更闊綽的冤大頭肯為咱們買單嗎?”
一旁的陳若雅憤憤的剜了我一眼,卻沒有反駁,而是指著我,不解的向冬小夜求證道:“如果他說你若離開他,他就不讓邢思喆捐那一個億了,你便當真能妥協?”
冬小夜望著我,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撥開我的爪子,嘆道:“如果沒有張明傑逼我這一下,小楚子用邢思喆的一個億逼我跟他繼續將就,我最終會不會為此妥協,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確實會很難拒絕……”
“你繼續跟我哥在一起,怎麼能算是將就呢?!”楚緣從簾後鑽出頭來,為我抱打不平道:“是嫌我哥還不夠疼你,還是你已經不喜歡我哥了?小夜姐姐,摸摸你的胸,看你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良心會不會痛。”
“當然會痛,” 天佑吐槽道:“夜姐胸口有傷,當然一碰就痛!”
下意識將手撫在心口位置的虎姐聞言一愣,哪怕我和若雅已經掩飾的足夠好了,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調侃玩味的表情,她還是惱羞成怒的抄起那只砸過我腦袋的高跟鞋便朝楚緣丟了過去,不過這一次她控制好了力量和准星,鞋子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线,被早已將楚緣拉拽到身後的天佑輕輕松松的單手接住。
手下是留情了,嘴上卻沒有繞過她倆,“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還懂點規矩不懂?!”
楚緣和天佑被虎姐的凶相給嚇到了,頓時噤若寒蟬,連連點頭。
若雅費解的轉問我道:“邢思喆的一個億就讓夜夜難以拒絕,那根本不用你開口,你只需稍稍暗示一下小白,單憑夜夜從沙之舟刀下救了你這一點,就值小白心甘情願的捐個十億八億的報答夜夜了,更不要說你拿捏著小白的命門,心知肚明便是要小白每年都捐個十億八億,小白都不可能拒絕甚至是討價還價,可楚南你竟然會想不到?還連累小白最近一直陪著你一起發愁掉頭發?”
“這哪是慈善?這叫市儈!感情怎麼能用金錢衡量?這簡直是對小夜,也是對我的一種侮辱,忒的卑鄙、無恥、下流,也玷汙了愛心與慈善這兩個詞!”我正氣凜然的厚顏無恥道:“想不到,恰恰證明了我的人品,也證明了我對小夜的感情之真,是至純至深的!”
“嘔……”
回應我的,是一屋子的嘔吐聲,其中也包括了其實很愛聽我這麼說故而臉蛋紅紅的虎姐本人。
“愛信不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說實話,我自己也不信,不是我愛小夜不真、不純、不深,恰恰是因為太真、太純、太深,所以我更不敢保證我不會為此而不擇手段——保持風度並不是必要的,僅僅是因為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我必須要丟掉它罷了,我向往美好,但並不等於得不到完美的時候,我便不能接受缺憾,流蘇已經讓我深深的體會到了,相忘於江湖,其實遠比相濡以沫更難,放手離開或許不難,難的是我做不到了無牽掛。
不聞不問不相見,便能不思不想不相念了?
怎麼可能,只要汝在吾心頭,為我夢中客,縱天涯海角,亦如煉獄牢籠——唯汝是吾之救贖。
一如張明傑肯定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想當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每一種墮落,都是有原因、有過程的——對於尚不曾發生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准自己一定不會選錯呢?
身處其中的大多數人,其實都只會選擇我們自認為不會後悔的,即便明明知道那並不一定是對的。
說到底,這房間里唯一質疑我人品的,反而就只有我自己,她們只當我為了小夜,可以命都不要,卻不知我現在心里想的是,我為了小夜,命都能豁出去,更何況是區區一張臉皮啊……
楚緣、天佑、若雅,之所以表現出一副惡心反胃的模樣,僅僅是看不慣我的厚臉皮,不想吃我撒的狗糧罷了,虎姐則是因為臉皮太薄,亦不想成為眾矢之的而已,所以稍作姿態,便言歸正傳,對若雅說問,“你問我的問題,你自己就已經回答了——他舍命救了我,我舍命救了他,那就算我鐵下心離開了他,自不量力的想要和晨姐一起將慈善事業做大,找上你家冉亦白,看人下菜碟的求她捐一個億,甚至是十億八億,她就不會捐給我了嗎?”
陳若雅一怔,“可楚南若是不讓她捐……”
虎姐斜睨著我,不屑的笑道:“你問問他,他敢嗎?”
我本是一臉茫然的裝作完全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聞言卻是不自覺的渾身一抖,臉僵笑硬,心有余悸,毫無做足,這反應已不言而喻——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我還真就不敢讓冉亦白做我的‘幫凶’!
“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了,我們也僅僅不是戀人了而已,我依然是冬小雨的親妹妹,冬小雨就算是用的假身份與他爸爸登記結婚的,但夫妻感情總是真的吧?所以即便他敢那麼對付我,你家冉亦白也必然不敢順從,且不管是我還是冉亦白,只需把這件事情往她爸或者我姐那里一捅……他爸不把他活活打死,少不得也要給他扒掉一層皮,因為這手段忒的卑鄙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