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將她的手按在我心口上,道:“只要你說不是因為吃醋,我肯定相信你不是因為吃醋,哪怕你控制不住吃醋的情緒,以你我對彼此的了解,還怕我會誤解你的初衷?你到底想說什麼,現在就跟我說。”
流蘇凝脂一般的嬌靨恍如塗了一層粉紅胭脂,艷若桃李,羞澀難掩,又異常認真的問道:“真的不會誤會?”
“真的不會!我發誓還不行嗎?”
“別,不用發誓——”流蘇白了我一眼,道:“反正你誤不誤會,這話我都得說,也只能是我說……畢竟我算是看明白了,哪怕已經有人搶著替我做了惡人,對你也沒有一丁點效果,我呀,就是命苦,想不討人嫌都不行。”
程姑奶奶的言語表情滿滿都是暗示,我焉能不恍然大悟,她之前便已經做足了鋪墊,饒是臉皮厚如牆,也不禁火辣辣的好似要融化一般,但仍心存僥幸,希望自己猜得不對,“你應該不是想說……”
“很遺憾,我想說的就是——兩天一次,一周最多四次。”流蘇無情的打斷了我,殘忍而又決絕道:“從明天起,直到擺平並打發走小夜姐的父母為止,我可以將所有白天的時間都讓給她,至於怎麼忙里偷閒白日宣淫,那是你們倆的事,反正只要守規矩有節制,我保證眼不見耳不聞心不念,但~~~是~~~晚上,你是我的!且我非但不會割讓,甚至不會與她共享太陽升起之前的這段時間——我承認我見不得你倆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大羞恩愛,哪怕只是偷偷摸摸的眉來眼去我都會忍不住吃味嫉妒,但我對你們提出如此要求的初衷,真的不是源自戒備或者想要爭寵,僅僅是因為有這個必要!”
“有啥必要啊?”我不是懷疑性格貌似開朗活潑的好似缺了根筋實則有些敏感自卑的程姑奶奶又犯了她那個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壞毛病,也不抵觸甚至極其無恥的恨不能想舉雙手雙腳表示贊同暫時東宮不見西宮這樣一個權宜方案,倒不是擔心我們三人共處,她倆會忍不住爭風吃醋,怕就怕她們你讓我、我讓你,哥們夾在中間非但更難做,她倆本身也很容易讓出誤會來啊,倘若結果不至於如此糟糕,那也只能證明,努力避免了這種糟糕結果的我們,在相處過程中必將是多麼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必將是多麼的提心吊膽不自在,哪如像程姑奶奶現在要求的或者說是提議的,干脆的開誠布公,互相回避,待熬過這段困難時期,再開始慢慢嘗試並適應三個人和諧共處——亦正因如此,對於愛做的事情只能兩天做一次,我覺得忒沒必要,或者說,是忒的不妥!
難道不應該是一天兩次,再不濟也該是每隔一天做兩次更有必要嗎?
莫說這點‘辛苦’對我來說根本不叫事,就算再辛苦,證明自己的公平公正,那也是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啊……
流蘇沒能體會到我大公無私……好吧,是沒能識破我假公濟私的齷齪心思,很嚴肅的解釋道:“一是作為我必須要有的態度——於內於外,於公於私,我都不能表現的太大度,因為除了你,沒有人會發自內心的夸贊我,相信我大度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都只會覺得我愛你愛的實在太卑微太窩囊,而同情也好鄙夷也罷,我可做不到知而不覺、視而不見,我說過了,即便對小夜姐,我也很難做到不吃醋、不戒備,或者說,正因為是她,所以我更不可能讓她像墨菲一樣覺得我軟弱自卑,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楚太太,任何想要謀權或者篡位的野心,我都有必要將之扼殺於萌芽……咳,扯遠了,接著剛才的話說,不相信我大度的人,如張明傑,若見我與小夜姐和睦共處,怕是會為此認定他下三濫的手段其實擊中了你的要害,篤定你和小夜姐的關系並未破冰,不過是在逞強演戲罷了,所以可以這麼說,但凡我表現的若無其事,最後勢必都能被張明傑利用,衍變成他編排你攻擊你的素材;再一個必要就是,你的身體仍在非常重要的康復期,可是需要你去面對的憂心事糟心事煩心事又實在太多太多,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有監督你好好的休息了,我說有些話只能我說,我不想當個討人嫌的惡人都不行,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了——南南,你捫心自問,如果此刻坐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小夜姐,你能忍得住不去胡思亂想她父母到了北天以後可能會發生的種種,不去想該如何面對又該如何解決嗎?同理,小夜姐又能做得到嗎?我不是鼓勵你倆逃避現實,恰恰是太清楚你倆都已經做好了面對現實的心理准備,我才更確定漫漫長夜對於單獨相處的你倆來說,無異於一種折磨,你們會占用太多的休息時間,用來商量對策,或者開解、安慰和鼓勵對方。”
我本能的想要否認,張開嘴巴,卻啞然無語,蓋因流蘇那雙不僅篤定更是溢滿了濃濃愛意與關懷的目光讓我清醒的意識到,我即使騙到她,也沒法騙過我自己——真正的堅強,不過是勇敢的做到了假裝到底,這是我深以為然的道理,故而我才成為了今天的我,引以為傲的自尊心不允許我否定真實的自己,因為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天生的英雄!
見我默認,流蘇幽幽嘆了口氣,偏了偏身子,輕輕地偎貼進我懷里,將臉埋入我的脖頸,像只可愛又黏人的小貓一樣磨蹭著,似是在尋找一個最舒服的枕姿, "你啊,總是說你從不在乎別人看你的目光,可是呢,你卻又總是格外在意你身邊人的感受,自我感覺好像風一樣隨心所欲冷酷不羈,殊不知在被你真情實意相待的人眼里,你溫柔溫暖的就如同太陽,令任何的冰冷陰暗在你面前都無所遁形、難易藏匿,因為你總是在竭盡全力的成為別人的依靠,繼而也讓別人情不自禁的信任你、依賴你,所以……現在這種局面下,莫說是面對著小夜姐你沒法靜下心了,即使面對著緣緣,恐怕你也很難做得到吧?"
我沉思良久,搖頭苦笑,喟然道:“恐怕不是很難,而是更難……就像你說的,我和小夜事實已鑄,除了勇敢面對別無選擇,所以她的心情也好心思也罷,便是讓我無法放心,至少我也是一清二楚的,可緣緣卻不然,她明明什麼錯都沒有,偏要覺得什麼都是她的錯,所以哪怕我再了解這臭丫頭,若是不問她或者她不肯跟我說實話,我也只能看得出她在胡思亂想,卻沒法知道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說到這里我又忍不住坐起身來,對剛剛找到了舒適枕姿故而頗為不滿的流蘇道:“不然你還是把那臭丫頭叫下來吧,你不說我還沒感覺,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看不見她倒更讓我心慌啊?你想啊,那傻丫頭一瞎琢磨就走神,吃飯吃撐了肚皮都沒感覺,散個步還在東方和一可的眼皮子底下走丟了呢,現在樓上只有她和小夜……我還不如不反對她倆通宵打游戲呢,萬一同床夜話互相安慰起來,那……哪里是修補感情啊,簡直是比著自殘!”
不怨流蘇話趕話將楚緣趕上樓,我惱的是自己疏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