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綁架過三小姐?!還想殺了她?!
我著實大吃一驚,三小姐忒的沒心沒肺了吧?
無論今天的陳若雅待她如何,她又無法洞悉未來,故而都無法解釋,當初她是哪來的魄力又是怎樣下的決心,將這樣一個危險的女人留在自己身邊的,管家,醫生,無論哪個身份,要害她,都太容易了些……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我忍不住插口問道:“你說的競爭者家庭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雇傭你綁架她的,是她的……”我吞了一口唾沫,與其說是問不出口,不如說,我是突然意識到,我其實並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至於這是為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們處心積慮要嫁禍的,同樣是彼此的骨肉親人,”陳若雅淡淡一笑,這種見怪不怪乃至習以為常,遠比綁架真相更讓人覺得震撼、心寒,“小白是獨女,在那個枝葉繁茂的龐大家族中,雖集長輩們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乏年齡相近的兄弟姐妹,但多是假意鮮少真情,太難分辨,久而久之,換做是你,你的性格脾氣也會變得像她一樣不正常的,她不是不愛她的家人,可除了親生父母,她誰也不敢相信,也誰都不能相信,所以她才變成了宅女,所以她才將我們這些外人,當成了真正親人一般看待——你覺得她是在跟我們玩過家家的游戲嗎?嗯,是的,或許在每個人眼中,都是這樣的,但我們知道,我們也希望你知道,比誰都更清楚現實的小白,是一輩子都不會從這份純真中畢業的,所以,她固執,她堅持,明明認了命,偏偏還任性。”
我不知道三小姐認了什麼命,也不知道她在任什麼性,但我卻明白,當對利益的重視撕斷了血脈的羈絆,當她優越的出身與現實的冷酷皆被注定為宿命或者是代價一般的常態,理想中的親情,就確實,也必然,更僅僅成為了一種孩子氣的向往……
“暫留活口討價還價索要贖金的過程,其實不過是存心暴露破綻,有意引導指向,為了完成栽贓嫁禍這個最終目的而已,我們不是來綁架的,從一開始,我們便是被雇來殺人的,本來殺掉一個就可以了,我卻殺了七個……”陳若雅嘆了口氣,口吻中卻聽不出一絲費解、懊惱抑或悔恨,有些感激,有些堅定,更多的,是自豪,她貌似苦澀其實甜蜜的緩緩說道:“相處不過短短五天,我就被小白那個腦筋不正常的丫頭傳染得連自己的腦子都變得不正常了,收到殺人滅口的指令之後,我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干掉了所有的同伙,將嚇得昏死過去的她丟在了其實根本就沒打算要去的交人地點,差點就自投羅網被警察抓到,事後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氣急敗壞的雇主便重金懸賞要我的人頭,殺手組織也開始天涯海角的追殺我,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開始了逃亡生活,被通緝,被懸賞,被追殺,我沒有家人可以投靠,沒有身份可以使用,甚至身無分文,與流浪的野貓唯一的不同,就是生病了,受傷了,我懂得自己醫治,盡管如此,躲躲藏藏的日子依然十分難過,我不屑偷錢,不屑搶劫,可是當餓得在垃圾桶里都找不到東西吃的時候,我偷過,也搶過,如若不然,我就只能像那些站在路邊招手攬客的女人一樣,靠出賣身體去換飯吃了……”
這就是逃亡的生活嗎?
我不禁想,倘若沙之舟也聽到陳若雅講的這段往事……
“我一直以為我很堅強,槍林彈雨中我都無所畏懼,但逃亡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孤獨與無助就讓我深深明白了,我其實有多麼的弱小,身旁沒有了可以依賴可以信任的戰友,我便什麼都不是了,還不如流浪街頭的乞丐,同樣是無家可歸,可是他們再落魄,起碼也能活在陽光下面,而我呢?即使躲在潮濕陰暗的角落里,睡覺也要睜著一只眼睛,無論我正在做著什麼,吃飯,洗澡,甚至方便,任何輕微的響動,都會嚇得我神經緊繃,去摸懷里的手槍……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日子過得這麼慘,我應該非常怨恨小白才對啊,可我怎麼就是怨不起來也恨不起來呢?甚至,被追殺到無處可去無路可逃時,我唯一後悔的事情,竟也只是沒能在臨死之前再去見她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瞧上一眼,看看她是不是還好,那些想害她的王八蛋都死干淨了沒有……”陳若雅笑問我道:“楚南,你是不是覺得作為一個女人,你說日我我便肯讓你日,是很輕佻很不自愛的?那你知不知道,像我這種壞了規矩殺了同伴的叛徒,若是落在那些壞人手里,又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和折磨呢?”
我搖頭,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他們對付叛徒對付女人的種種殘忍手段,莫說你不知道,便是猜也猜不到的,求死,無疑會成為最大的奢望——所以,被你日算得了什麼?不說你是小白的救命恩人,我無以為報,陪你上床甚至讓我當牛做馬我都心甘情願,即使我有千萬個不願,想想當年,若非小白救我,我身上會發生些什麼,我也只會覺得陪你簡直是一種幸運啊,至少,你就算羞辱我虐待我折磨我,也不會比他們能想到的點子更多更惡毒吧?況且……你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還是知道的,發生關系以後,你是會繼續玩弄我呢,還是我可以肆意戲弄你呢?樂子就指不定在誰那邊了,你說對不對?”
這妞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媚眼如花,風情無限,駭得哥們一股寒意從頭至腳,點擊般流過,抖了個激靈——讓我感到恐懼的,並不是我相信她真的會肆意戲弄我,而是竟好奇,甚至有些期盼,她會怎麼肆意戲弄我呢……
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沒有啥m屬性,實在是這個看似溫雅其實強大的女王姐姐,無論氣質還是氣場,抑或二者之間那種極大的反差,對男人都有著毒藥一般足以致命的誘惑!
征服,還是被征服?
但凡生理正常的男人,十之八九抵抗不了這種衝動,但凡心理不正常的男人……那一准兒是要征服或者被征服的啊!
“那個……咳,三小姐是怎麼救你的?”
即使應該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陳若雅現在回想起來,面色依然蒼白,言語之間的慶幸和感激,仍無以復加,“我行蹤暴露,遭到埋伏偷襲,受傷之後,還未來得及自殺,就被生擒活捉了,即將被一群畜生不如、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會讓我作嘔的臭男人們扒掉衣服侮辱的時候,他們卻突然內訌,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來,我趁亂藏到一個房間,竟也沒人來找我,我就躲在里面,聽他們打的昏天暗地……”
“這麼巧?”明知陳若雅肯定沒有遭遇不幸,我還是替她松了口氣,“你運氣真好……”
“那里是巧合啊。”閔柔笑道。
鄭雨秋則補充道:“也不是運氣哦。”
“嗯?”我怔了怔,恍然道:“難道是她……”
“就是她,”陳若雅點頭笑道:“內訌停止,最先趕到的不是警察,正是小白——你敢相信嗎?她為了找到我,在我逃亡短短不足一年時間里,竟然不惜代價,收買滲透了我之前組織里的幾股勢力,所以當我被抓到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知道了,並導演了那場重新洗牌式的內斗……楚南,你這麼聰明,不妨說說看,小白為何非要找到我呢?”
看你丫現在活得這麼滋潤,她肯定不是為了報復你綁過她吧?
“謝謝你當初放了她,沒有將她撕票?”我口中如是說,心里卻在感嘆,原來你也是她撿回來的——三小姐真的是撿人有癮啊!
而且還專挑問題兒童下手……
難怪紫苑總是說我和她像,其他方面暫且不論,這招惹問題兒童的體質,我倆的確是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