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必須替小白澄清,”若雅豎起一根手指,以示強調,然後緩緩將指尖指向我,表情嚴肅,道:“小白這個方案b,並不僅僅是為了讓你幫助她,同時,她也是為了幫助你。楚南,發生今天這種事情,你沒有迷茫和動搖,反而更堅定要和冬小姐在一起,對她負責,這份感情這份勇氣和這份擔當,即使是我這樣一個無論經歷還是性取向都不太正常的女人,也不禁在感動和佩服之余,甚至有些羨慕冬小姐的眼光和運氣,但是,現實終歸冷酷,你說實話,現在的你,除了決心之外,還有什麼?如何處理與冬小姐的關系,你有計劃嗎?”
“我……”我欲言又止,最終搖了搖頭。
若雅說的沒錯,我與小夜的事情,不是光有決心就足夠的,將來如何面對,如何規劃,現在的我,全無頭緒……
便聽若雅道:“我不否認,小白有私心,甚至她的私心,或許還不僅限於一個層面,但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向你保證,現在的她,幫你之心,已遠遠大於求你之願,雖然……她永遠都不會承認,而你這輩子大概也不會相信。”
“幫我?”我心中一陣亂跳,強裝出一副鎮定淡然的樣子,好奇問道:“幫我什麼?”
“你有一顆連小白都不敢小覷的聰明的腦袋瓜,即使我不說,你也能猜到大概,更何況,你現在最大的困擾是什麼,誰又比你自己清楚啊?”若雅笑了笑,有所顧慮般不願再多說,道:“方案B的前提我已經告訴你了,即使你是真的想不到,見了小白以後也會全都明白的,何況……小白現在與令尊在一起,說的便是這件事情,嘻嘻,還是那句話,涉及到了小白求你所為何事,我便不能、也不敢多嘴,惹惱小白的下場,我可擔當不起。”
我本就不算寧靜的心里,此時被她這一番話,攪得更亂了,是煩躁還是激動?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就像她說的,我十分清楚我現在最大的困擾是什麼——我和小夜的關系!
三小姐可以幫我?幫我什麼?又是如何的幫?
“張明傑應該快到醫院了,我得趕緊安排你交代的事情,叫兩個人上來就夠了,是吧?”
我知道若雅是故意轉移話題,但事分輕重緩急,她倒是提醒了我,當先最重要的,還是做給張明傑看的這場秀,故而只得對她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流蘇她們對陳若雅,並不像楚緣那樣肆無忌憚,除了感激與尊重,更多是一種本能般的拘謹和畏怯,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確實敏銳,盡管若雅掩飾的很好,可她們還是能察覺到她身上潛藏的那絲危險氣息,故而雖然好奇,卻不敢追問。
“南南,你說要張明傑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覺得你心情很糟,這是為什麼呀?”漸漸開始習慣了自己思考的流蘇百思不得其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我道:“你已經成功讓他覺得一切盡在你的掌控之中了,現在不是應該越淡定越好嗎?而且你剛才說的什麼此演技非彼演技,我也沒聽太懂……”
這也是墨菲、妖精和紫苑都好奇的問題,便是正在通話中的若雅,也不由退回來幾步。
“兩點,”我亦收回心神,道:“第一,這件事情我再怎麼裝作淡定再怎麼不希望他知道,也不可能瞞得過他,即使他沒辦法從我臉上看出什麼,你們呢?小夜呢?就算再怎麼努力的掩飾,也不可能做到每個人都毫無破綻吧?他若一眼看穿倒也罷了,怕就怕他看不穿,為此疑神疑鬼,那樣一來,以他張家人的謹慎,再指望他露出馬腳,豈非難上加難了?第二,如你所說,現在一切盡在我的掌控,這固然打擊了張明傑的自信,但也是有弊端的,即,張明傑越想采取行動,就越是不敢輕舉妄動,怕中了我的套,所以我肯定還是要賣給他一個破綻的,而今天發生的事情,於私人層面上固然是糟糕透頂的,但對於對付張明傑,卻可謂是天助我也,我的糟糕處境,只會誘使張明傑更快地跌入我為他准備的陷阱……
“我明白了!”墨菲不愧是這幾位當中頭腦最是聰明靈活的,一點就透,拍手說道:“你之所以要我們走漏今天發生的事情,其實不單單是想要張明傑知道你現在的心理狀態而已,也是為了誤導張明傑我們對這件事情的想法和態度,繼而產生一種錯覺,即,我們陽奉陰違,根本沒有幫著你和冬小夜守口如瓶的意思,因為我們心里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她還有我未來婆婆大人之間的關系,盼著你倆不堪議論而分手,將她這個目前最有威脅的競爭對手踢出局!沒錯,張明傑並不會因為我們的刻意而所有懷疑,女人的嫉妒心本來就是極其可怕的,就算他相信程小姐和薛小姐不是那種人,也斷然不會相信我和蕭丫頭能有那種胸襟氣度的……”
流蘇忍不住失笑道:“虧得你還有這樣的自知之明。”
妖精卻氣鼓鼓的反駁道:“我可不是那種人!”
看看眾女那鄙視的眼神,我肚里暗笑:我信,問題是,除了我,還有誰信?
墨菲嘲諷味道十足的嗤笑一聲,氣的妖精幾乎暴跳,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轉過頭來,繼續說道:“此演技非彼演技的意思,其實是我們什麼都不用演,只要你今天的失態和我們的大嘴巴,讓張明傑確信這件事情對你的衝擊極大,那我們之後就是再怎麼維護你和冬小夜,敵視厭惡他,落在他眼中也不過都是欲蓋彌彰的演技,他會將我們的真實反應,誤以為是的戲中戲,這樣,就不存在演砸一說了!”
蕭妖精道:“可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南哥哥後院起火,和張明傑有半毛錢關系啊?”
“有直接關系,關系到他的前程甚至是小命!”流蘇亦想通了其中因果,笑著對妖精說道:“咱們這些女人私心浮動,盼著南南和小夜姐分手,亂上添亂,且不說張明傑不可能錯失良機,給他時間冷靜下來並處理好這些私人問題,巴不得他越分心越好,好讓自己有機可乘,處理掉沙之舟這個隱患,只憑這件事情咱們陽奉陰違已經外傳這一點,張明傑就不可能不著急!你們想啊,但凡關於南南的緋聞,為什麼傳播的力度和面積總是那麼大?那可不是張明傑一個人的功勞——三小姐,墨大小姐,一可妹妹,你們哪個是省油的燈?倘若你們存心將今天的事情傳播出去制造輿論,恐怕用不了一天半天,整個北天都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所以即使是藏躲起來的沙之舟,應該也不難聽說,那張明傑豈能坐得住?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比沙之舟更願意看到南南和小夜姐今日的窘境,照南南說的,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沙之舟若確有魚死網破的心思,那在南南和小夜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後,他便多半會將這視為最好的時機,即使不能趁南南和小夜姐失魂大意,或報復得手或同歸於盡,臨死前可以肆意羞辱極盡惡毒誅心之言攻擊到小夜姐,他大概也不會覺得虧了,畢竟……小夜姐心重,沙之舟又怎會不清楚呢?言語殺人,未必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吧,小夜姐若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那南南……”
說到這里,流蘇戛然而止,驚恐之余,眉宇間,是濃濃的憂慮。
我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如果虎姐想不開做了傻事,那麼,自責為罪魁禍首的我,又該如何自處?
沙之舟終歸還是報復了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