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過去的怨氣衝天,我現在卻是釋然了許多——風暢與三小姐的合作,彼此受益,那麼諸如此類的敵視和麻煩便注定躲不開,倘若要去承受這些的人是墨菲,那我倒是覺得慶幸,甚至是感激,三小姐對我的格外重視,讓我這樣一個有心無力的小人物,有了站在墨菲身前保護她的資格,哪怕,只是單純的幫她吸引了仇恨。
“好了,看你們,自己說著說著都能吵起來,”我拍了拍手,將她們的視线都吸引了回來,道:“菲菲你說的沒錯,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那兩倍三倍的利益出賣張家,甚至有些人想要對付我,僅僅是想讓墨家、風暢、三小姐不痛快……好好好,也包括你蕭家,但是——你也要承認吧?兩倍三倍的利益,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因為同樣的道理啊,站在法律與道德的制高點上出賣張家,就不存在所謂的背信棄義,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倘若還能算作是送給墨家、三小姐……以及有蕭家的一份人情,就算是張力張明傑,也要掂量掂量還有多少人是他們可以開口可以相信的吧?”
“所以……你在樓上放了那樣的話之後,現在這個局面,非但在你預料之中,而且,也是你想要的?”墨菲仍有些費解的問道:“你就是故意讓樓上那些人將你這番話傳出去的?”
“將這番話傳出去,也算是幫了我的忙——由此可見了吧?會為利益而心動的人,還是占了多數的,當然,忙不迭將消息散播出去,不單單是為了吸引更多人來打張明傑的心思,也是因為我說破了我對張明傑今日之舉的猜疑,這些家伙唯恐我懷疑到他們頭上去,所以盡可能的多忽悠一些人過來,以此分散我對他們的關注吧,”我微笑著道:“張家人弄出了如此大的動靜,欲有所為的動機可謂沒有絲毫掩飾,就差明言相告了,他們就是要分散警方的目光,擴大警方的監控范圍,為什麼?因為他們知道啊,警方就算不信,且認定他們是在詐唬消遣,也絕不敢不認真應對的,現如今,警方的底牌,或者說是死穴,莫說張家人了,便是那些八卦的旁觀者都是一清二楚的——無論我抑或沙之舟,哪個出現差池,警方乃至整個北天官方,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我似乎是畫蛇添足自找麻煩,可實際影響並不大,你們想啊,原本二三十個有嫌疑的目標咱們都盯不過來了,還在乎再添三五十個嗎?”
“你這是破罐破摔的心態嗎?”墨菲急道:“少幾個潛在的敵人總比多幾個潛在的敵人好吧?”
見連冬小夜都忍不住皺眉,臉現慍色,我忙搖手道:“不是破罐破摔,是最大程度上的反抗和搗亂——你不要總是站在我的立場上想問題,也換到張明傑的立場上去想想嘛,以張家人慣有的多疑和謹慎,我許諾了如此條件,他們又豈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啊?天曉得誰的熱心和關心是真的,誰又是想踩著他張家攀上高枝的,兒目的既然是迷惑我,他就只能來者不拒,否則不等於是幫咱們排除了嫌疑目標嗎?但一天就只有二十四個小時,如果大半時間都有人來探訪打擾,張明傑又不得不敷衍和應酬,呵呵,你說,頭疼的人應該是咱們呢,還是他自己呢?”
紫苑一拍小手,道:“我懂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張明傑分散消弱了警方的監控力量,你則分散消弱了他的精力!”
墨菲朝紫姑娘翻了一記白眼,沒好氣道:“怪不得只有你被家伙吃的死死的,也太容易被他忽悠了吧?這道理乍一聽好像不吃虧,可實際上呢?確實給張明傑添了亂,但根本問題還是沒解決啊——對咱們來說,有嫌疑且有動機幫助他來對付你的人,仍是不減反增了!”
不待幾個丫頭剛剛舒緩的表情再凝起來,我笑道:“雖然是狐假虎威,但事實總是不能否認的,真有動我的膽量和魄力,單是我在潛龍莊園放走了許恒,致輿論發酵,龍嘯天的陳年舊案被徹底翻查這一件事情,欲殺我泄憤的人便多到數不勝數了吧?之所以沒人動手,無非是動機太過明顯,怕被警方查到頭上,抑或被三小姐遷怒報復,所以這種事情,除非能借他人之手,和自己徹底撇清關系,否則輕易是不會對我暴露殺機的……”
我說到這里時,就見虎姐眼睛一亮,同時,她身側的若雅也恍然大悟,玉手拍了一下緊實渾圓的大腿,道:“原來你還有如此目的——你許諾,但凡提供了張明傑買凶對你不利的證據,就奉上兩倍三倍的好處,不單單是弄巧成拙一般給了一些人打消顧慮來探望張明傑的借口,也給了那些本就因許恒和龍嘯天案遷怒於你、對你有了殺心的人一個可以光明正大接觸張明傑,然後利用你們倆的矛盾,將殺你所需承擔的風險和責任全部甩給張明傑的機會!”
我頜首,對她淡淡笑道:“所以從現在開始,來探望張明傑的,且與許恒案或龍嘯天案有些瓜葛的,便都有可能是對我有殺心的,勞煩雅姐你留心記下這些人,然後和三爺一起,私下里去敲打敲打了,只要他們知道我有了防范他們的心思,那就是再借丫十顆熊心豹子膽,應該也不敢對我動手了。”
墨菲先喜後憂,道:“可你不是說,他們是可以將風險和責任都甩給張明傑的嗎?”
“那也要張明傑信得過他們,肯將主謀的把柄交給他們才行啊,看看那廝是怎麼對老錢和沙之舟的,你們覺得,張明傑會不警惕和防備被別人當槍使,然後卸磨殺驢、永絕後患嗎?”我目光漸漸凝起,望著遠處高樓六層的那扇窗,輕聲喃喃道:“沙之舟就是一個慘痛的教訓,張明傑真要殺我,便一定會找他最信得過的人了吧?可現在,他真正信得過的人,還有誰呢?應該,就只有他自己了吧……”
墨菲、紫苑和蕭妖精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你說什麼?”
因為聲音很小,即使就坐在我對面的冬小夜也未能聽得太清楚,有些好奇亦有些迷惑的望著我。
“我說,張明傑要對我下手,應該只會找他最信得過的人,即,失敗了也不會出賣他,成功了又不會敲詐勒索甚至再將他殺之滅口的,”我望著剛剛從住院里走出來的一大一小兩道熟悉的身影,笑道:“菲菲說的沒錯,被我這樣一搞,張明傑雖然頭痛,但與之接觸的,有殺我動機和可能性的人其實是不減反增的,就警方立場,當然是要謹慎應對,一定要監控防范,因為責任,也因為輿論,容不得他們再出半點閃失,可站在我的立場則不然——無論張明傑如何分散咱們的視线,無論他的目標究竟是我還是沙之舟,我都堅信,想借刀殺人,真正可以滿足他信任條件的人,終歸是少之又少的……”
墨菲眸子里亮起一抹異彩,驚喜道:“這麼說你已經有懷疑的目標啦?”
我點了點頭,知道這是她們每個人都期待的答案,但不待墨菲追問,道:“我做了這麼多事情,就是逼著張明傑無路可走,挺而走險,繼而引之入甕,所以把握嘛,我當然是有的,但你們不要問我我懷疑誰,我不可能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