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萌的情緒有些低落,甚至沒有說話的興致,端著水杯似飲非飲,眼睛卻不時的偷偷瞥向在廚房里忙碌的那個曼妙的背影,從一絲羨慕嫉妒,到幾分欣賞仰慕,最後不知不覺的,就有些失神了。
不可否認,美麗的事物總是容易讓懂得欣賞的人為止入迷,繼而傾倒——可能是王小萌盯著她一雙黑絲美腿的眼神太過炙熱,三小姐出於直覺,忽地回首,四目相對,僅是一瞬,王小萌一張清秀俊美的小臉便唰地紅了個透,緊忙收回視线,夾緊雙腿,繃直腰脊,佯裝聽我與她姐姐小夢說話,兩只小手卻止不住的輕顫,杯中的水都快要蕩溢出來灑在大腿上了,她竟察而未覺,一副小鹿撞撞的緊張模樣。
不提三小姐神秘的能量與背景,僅僅是她的氣質與美貌,就足以讓王小萌這種涉世未深的青澀小女孩自慚形愧、望而生畏了。
無視冬小夜與蕭妖精,大膽向我展開追求的王小萌可謂自視甚高,然而她甚至都沒有站在三小姐的面前,只是在背後偷偷的觀望著她,所有的自信就頃刻崩潰了。
我感到意外,亦不由感慨——三小姐何嘗不是出於這種自信,才會出現在王小萌面前?
可因為積怨太深的緣故,我很難真正客觀的評價她到底是不是一個有魅力的女人,我只願意承認:
她長的不丑。
但漂亮的毫無特點,所以不符合我的審美。
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了韓國小姐選美,個個貌若天仙,可二三十個人卻都是同一張臉似的,我覺得這娘們若混入其中,我都未必能一次就准確的將她給認出來,雖然我知道她肯定沒整過容也不屑去整容,但她的美就是有一種模子里刻出來的感覺,或許,韓國的整形醫生們都認為,她這樣的長相最接近完美?
其次,她的氣質很特殊。
時而多變,人格分裂似的令人琢磨不透;時而不變,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時而又似不變卻多變,同樣一副表情和口吻,卻能讓人清楚察覺到她心境與情緒的變化……毫無疑問,這氣質,或者說是性格,絕不討大多數男人的喜歡,反正我是抵觸至極、厭惡至極的。
最後,也是我唯一肯定且無法否定她的地方——丫身材太好了,高挑纖瘦,卻不露骨,並非流蘇那樣的骨感美人,也不像楚緣柔弱纖細,人家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可是一分也沒縮水,所以盡管她胸前那對發育飽滿的肉兔肯定不及虎姐高聳豐挺,但整個人的曲线卻顯得比虎姐更加玲瓏嫵媚。
尤其是那兩條美腿,修長緊致,再裹上性感魅惑的黑絲襪,穿上一雙自信爆棚的細跟高跟鞋,配合她自然而獨特的優雅站姿,雖潔淨純美,卻十足女王范兒……
當這女王願為你系上圍裙下廚煮飯,明知道她只是做戲,虛榮心還是會有一種膨脹的滿足感。
王小萌不自在、不說話,王小夢卻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得不行,一張小嘴閒不住,就想著能從我口中多挖一些三小姐的底細和八卦,冬小夜以為她是好奇心旺盛,我卻知道,她是想讓王小萌對我徹底死心。
我雖然無意承三小姐這份人情以打擊王小萌令其知難而退,但我也沒天真淳厚到非得澄清什麼,不說我與三小姐的緋聞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解釋多半會被理解為掩飾,如果我 的極力掩飾被王小萌錯誤的解讀,那才是更糟糕的結果……蘇逐流都不相信我與小白同志一清二白,我哪敢奢望王家姐妹相信?
說多了,被王小夢認定掩飾,傳舌出去,小心眼兒的蘇大少大概就不會老老實實的躺在醫院里養傷了……
所以我干脆的閃了——我哪里架得住小夢警官唐突卻縝密、如連珠炮般狂轟濫炸的審問?
借口親自下廚躲進了廚房,倒讓王家姐妹覺得我是顧忌三小姐神秘且敏感的身份,因此不願吐露分毫,更覺得我倆確有曖昧。
我不承認,不否認,王小夢再大嘴巴,沒有真憑實據,沒有邏輯漏洞,只有一點點光明正大的曖昧耐人尋味,她也不會到處亂說。
廚房里的女人正在洗菜,見我進來,朝客廳望了一眼,問道:“你不怕冬小夜說漏?”
我從門後摘了條圍裙,反問道:“說漏什麼?”
她眨眨眼睛,不確定我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你和我的關系。”
“咱倆有什麼關系嗎?”我相信她聽得懂,這話是不承認我今天欠了她人情——是你主動送上門來演這場戲,可不是我求你來的。
不是哥們不大氣,而是這女人的人情我欠不起。
她以前就曾親口說過,繼承了整個家族的她,一舉一動都有著常人無法看到的束縛,就算單獨與我吃一頓飯,都需要一個理由向她的家族交代,然而現在,掌握著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無數人飯碗的她,卻系上圍裙走進廚房為我掌起了鍋鏟……不管她圖什麼,當她之所圖為家族之所圖時,都不是我能承受的。
三小姐沉默了片刻,繼續洗菜,“你很聰明。”
我系好了圍裙,拿了個籃子過來幫她,謙虛道:“沒你聰明,因為一直都是你玩我,我卻連你為什麼玩我都不知道。”
“閔柔和雨秋應該都告訴過你吧?”
“你欠我兩個人情,我得罪過你三次?”
這娘們居然有臉點頭。
“你欠我的兩個人情就不說了,你不可能事先預料到許恒要血洗潛龍莊園,而我也沒那麼臉大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實話說,當時我想救的只有墨菲和冬小夜,其他人的死活我根本就不關心,自然也包括你……我這麼說你心里多少會有些不舒服吧?那就和你誘我去潛龍莊園這件事情扯平好了,咱倆誰也不欠誰的,你低價收購了龍氏,也不是托我的福,而是龍嘯天自己造的孽,更不算欠我人情,這話你以前也說過,有沒有我,都沒有誰能阻止你收購龍氏。我好奇的是,你怎麼就能理直氣壯的認定我得罪過你三次?”王家姐妹在客廳,我非但不能大聲,還得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臉上表現出憤怒,強裝笑容,我臉蛋子都要抽筋了,“我大庭廣眾羞辱過你?拐彎抹角貶低過你?你不覺得那些都是你的自以為是嗎?說我明目張膽搶了你的東西,更他媽扯淡!我到底搶你什麼了,值得你如此無理取鬧?”
三小姐將洗好的菜放入我遞來的籃中瀝水,微微蹙眉對我爆粗口表示了不滿,卻不惱不怒難得好脾氣了一回,冷靜、坦誠且認真的說道:“你得罪我的前兩件事情,我有些自以為是了,我不否認,但你明目張膽搶了我的東西,我是絕對沒有冤枉你的,只憑這一件事情,不管我對你做了什麼都不為過。”
我怒了——生死時刻,我選擇寧死維護自己的尊嚴,她覺得我羞辱了她;我救了她,她千方百計的將小紫送回我身邊,以為報恩,結果手段不被我所喜,惹我對她所有抬舉我的行為都諸多反感,她不自我檢討,反覺得我不識抬舉,是貶低了她……
你丫敢再霸道一些嗎?
我忍著將菜籃子拽她臉上的衝動,磨牙笑問:“那就請你告訴我,我究竟搶你什麼了?”
“在山下泥潭里我已經說過了——”三小姐道:“生存的意義。”
我皺眉,“這命題太大了吧?”
“所以我沒辦法原諒你。”
我牙齒差點咬碎了,“我是問你,你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這娘們竟氣死人不償命的反問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終於忍不住去擰她那張美得毫無瑕疵,可我怎麼看怎麼想撕碎了嚼爛了的臉,“你存心消遣我呢是吧?”
“沒有——”這妞的臉被我橡皮泥一樣蹂躪著,可愣是顧忌著客廳里張望過來的王家姐妹,不躲不閃,道:“就算是我,有些話,也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況且你這麼討厭我,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出賣我?”
她如此一說,我倒不好再下毒手了,更覺得她剛才被我擰出鬼臉還能一本正經的說話,認真的著實搞笑,想繼續板著臉孔都有些困難,就見她用手背蹭了蹭發紅的臉蛋,道:“如果你覺得我想讓你變得與眾不同、變得不再平凡是對你的報復,盡可就這樣理解,反正對於你搶奪我生存意義的行為,我心里確實記恨著呢,看你不高興,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我會樂此不疲,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點——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有些理由你覺得幼稚,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麼。”
“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嗯,”三小姐道:“至少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膚淺。”
我再是不服,這一點也否認不了——誰會將家族的命運交到一個膚淺的女人手中?
“那你應該不介意告訴我,你不惜流言蜚語被坐實,也要登門幫我演一出戲,只為拒絕一個無知少女的目的是什麼吧?”
三小姐點點頭,絲毫沒聽出我話里話外嫌她小題大做的譏諷一般,我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裝作聽不懂我非但不是對她的目的感興趣,而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堵住她的嘴,不讓她有開口說出來的機會。
這婆娘恬不知恥的語出驚人道:“許恒——我要你將許恒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