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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破碎

逆行 Aliatte 3209 2024-03-02 19:25

  人都去哪里了?

  趙績理意識到這個問題時,章和璧和秦絕珩都已經不知所蹤。

  微微異樣的直覺令她感到了一陣煩亂。趙績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提起裙擺離開了人群。

  她知道秦絕珩向來隨性,也知道今晚自己的冷淡一定會讓秦絕珩感到無力。那麼這個時候,秦絕珩一定在二樓空無一人的房間里。

  趙績理穿出人群輕輕推開了門,向宴會廳外的空廳走去。一時主角悉都離席,宴會廳里熙熙攘攘,居然無人察覺。

  空廳隔斷了晚宴的繁華與嘈雜,寥寥幾盞微弱的燈光指引出扶梯的方向。

  初夏的夜風時急時緩,將二樓扶欄邊幾扇未合緊的門衝撞得開開合合,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趙績理的目光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透著弱光的房間。她提起了裙擺,向上走去。。

  秦絕珩不敢置信地微瞪著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章和璧。

  強烈的惡心感覺上涌,讓她迅速撐著軟椅站了起來,伸出手想要將章和璧推開。

  兩道吐息交纏著,秦絕珩憤怒地拍著章和璧的肩膀,卻被章和璧緊緊咬住了下唇,一時竟然無法分開。

  耳畔傳來依稀的笑聲,秦絕珩緊緊揪住章和璧的衣領,想要將她和自己分開,卻被章和璧摟住了腰肢,重心不穩地倒在了她身上。

  這是一個過分曖昧而糾纏的姿勢,足以讓任何一個乍見的人產生誤會。趙績理僵硬地站在門外,看著秦絕珩支著胳膊覆在章和璧身上。

  其間秦絕珩幾次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章和璧緊緊握住了腰,從旁看來便尤其曖昧難分。

  整個過程從發生到如今不過十秒,而正是這電光火石的幾秒,卻被趙績理看見了最令人誤會的一面。

  秦絕珩終於忍無可忍地伸手掐住了章和璧的脖頸,迫使她松開了牙關。

  她還沒來得及對章和璧發難,甚至掐住章和璧的手還沒來得及更加用力,便如遭雷擊地看見了門口站著的趙績理。

  埋下的引线早已經露出了致命的端倪,而這一刻,毫無疑問便是點起了明明的火光,將天堂與地獄的距離一分分縮短,將那道暗藏的橋索一絲絲燃盡。

  這道火光改變了一切,將所有掩藏在水面下的暗色翻涌上了明面,鋪陳在了天光日色之下。

  清脆的響聲在耳邊乍起,秦絕珩被趙績理的力道扇得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她便看見趙績理抓起了章和璧的包、矮幾上的半瓶酒,和章和璧的衣領,面色冰冷地向門外走去。

  秦絕珩垂著頭,面色算得上是疲憊而脆弱,捂著臉坐在了軟椅上,再也沒有了心思去管趙績理想要做什麼。

  章和璧被用力地拽著衣領前行,趙績理比她要稍稍矮上一些,這也就迫使她必須微微彎著腰。

  “理理,”章和璧看著將自己按在二樓欄杆邊的趙績理,盡管呼吸有些不順,卻還是笑著開口,“你在生什麼氣?為什麼要打她?”

  趙績理並不說話,只冷漠地看著章和璧,將手中她的包和那瓶酒扔到了一樓下,發出或沉悶或清脆的墜地之音。

  “理理,你們不可能的。”章和璧沒所謂地向下瞟了一眼,繼續說著:“她不會需要你的愛,你明白嗎?”

  “你不該對她有別的心思,更不該愛她。”

  章和璧伸手繞了繞趙績理垂落在肩頭的一縷柔軟卷發,又將指尖松開:“你這種想法算是——亂。倫呢。”

  趙績理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蒼白了下去,章和璧聽著她的聲音仿佛變了調般,一字一句在耳邊響起。

  趙績理咬著牙關,怎麼也分不開。

  她極力忍著胸口翻涌的阻塞感,破碎的話語便從齒縫中逸出:“我,不愛她。我不愛她。我不愛她。你去死,去死!”

  外面很快傳來了物體落地的悶聲和玻璃墜地的脆響,秦絕珩猜得到,一定是趙績理將手中的酒瓶和包從二樓丟下了一樓。

  但她卻怎麼也想不到,再接下來的那一聲巨大的悶響,又是趙績理丟了什麼?

  而待到她快步衝到圍欄邊看清那是什麼時,章和璧的身下已經有了猩紅的血色。

  這聲巨大的悶響很快就引起了宴會廳的注意,人們從廳門內魚貫而出,看著倒在一層的章和璧,莫名其妙而又不知所措。

  肇事者已不知所蹤,樓下有人開始叫起了救護車。

  秦絕珩感到一陣尖銳又不可驅散的頭疼,在這陣疼痛的催逼下,方才微醺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想要嘔吐的欲望,盤桓難散。

  章和璧也算是江市有頭臉人家的孩子,秦絕珩只好疲憊地和章家解釋著,令所有人都相信——章和璧是被自己推下的樓。

  秦絕珩指著自己下唇上的齒印,面色疲憊而含著慍怒,直到後半夜里兩個姐姐也趕來,這場鬧劇才漸漸走向停息。

  可是趙績理去了哪里?

  秦絕珩看著漸漸空去的主宅,搖搖頭拒絕了兩個姐姐的邀請,徑自向主宅的花園內走去。

  這個孩子已經變得太過讓自己猜不透。惡劣,叛逆,又狡黠,但當秦絕珩想到她時,卻無論如何仍舊有著致命而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我該怎麼辦?

  秦絕珩看著花園里開到盛時、即將凋零的郁金香,伸手揉了揉那深紅色的花瓣。

  這是脆弱又柔軟的質感,也是最明艷出塵的顏色。秦絕珩垂著眼睫,無聲地嘆息著。

  我究竟還該怎樣剖出真心讓她看見?又該如何讓她變得柔順?

  夜風下花葉窸窣,月色在璀璨的星輝掩映下顯得清淺又微弱。

  初夏溫度微涼,隨時而起的一陣風便能將熱度吹拂去一層。

  很快,秦絕珩就感到了一絲涼意。

  她心里知道趙績理一定就在這片郁金香園的某一處。

  或許是在盡頭的地精石雕邊,或許是在叢中的黑色鐵欄內,又或許正是在自己的身後,狡黠而壞心眼的一聲不出。

  但她還沒能來得及回頭看,眼前便起了一陣風。那風將高花壇上的郁金香輕輕撥開又復位,發出微弱的花葉抵撞聲。

  在這樣的微弱搖曳中,秦絕珩一眼便看見了花壇那一端背對著自己的趙績理。

  秦絕珩一路而來的高跟鞋聲足夠突兀,她確信趙績理一定知道自己就在她身後。

  二人無言地沉默了片刻,趙績理才最終緩緩從高壇邊站了起來“……”秦絕珩縱使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但在看到趙績理滿面的淚痕後,依舊可恥地失了話語。

  她看著趙績理朝自己一步步走了過來,下意識地便伸出了手。

  像是許多年來做過千萬遍的動作一樣,她想要抱住這個被淚水沾濕了睫毛的漂亮孩子。

  趙績理走到了近前,卻頓住了腳步,目光中帶著抵觸和恨意,都是讓秦絕珩觸目驚心的情緒。

  “姨姨,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趙績理看著她,聲音還帶著些哽咽,卻有著讓秦絕珩膽寒的厭煩意味。

  “你要的報答是什麼?你養我又是為了什麼?既然任何人都可以,那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

  秦絕珩看著趙績理揪住了自己的披肩前襟,無措地看著趙績理微微踮起腳尖,帶著淚痕的小臉湊向了自己。

  “秦絕珩,你是不是喜歡我?你是不是愛我?你愛不愛我?”

  趙績理的聲音帶著秦絕珩漸漸熟悉的惡劣意味,溫熱的吐息近在咫尺。

  秦絕珩感到了一陣疲憊,無力感在這一瞬間清晰地傳導到了每一寸神經,在那根脆弱的弦上跳躍。

  她嘆息著,閉上了眼。

  “我愛你,趙績理。我愛你。”

  這句話的尾音終於還是沒能落地。趙績理強硬而又生猛地揪緊了秦絕珩的前襟,微涼的淚痕蹭染到了秦絕珩的臉頰上。

  趙績理的吻毫無章法可言,也更沒有任何技巧。她只是泄憤般地一遍又一遍碾過秦絕珩的唇舌,直到彼此都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秦絕珩閉著眼,強烈的落淚衝動讓她發出了幾聲哽咽。

  她都說了些什麼?她又在做些什麼?

  一切還該怎麼辦?

  秦絕珩無助地睜開了眼,毫不意外地看見趙績理也正睜著眼。二人的距離近在咫尺,這一眼便仿佛能夠穿入彼此的心底。

  看著秦絕珩脆弱的眼神,趙績理感到了幾分厭煩和輕微的惡心。她猛地松開了手,用手背抹了抹柔軟的嘴唇。

  “我恨你,我不愛你,你也不許愛我。秦絕珩,你不許愛我!”

  趙績理不知道該怎麼做,強烈而又復雜的思緒占據了她毫無經驗的稚嫩心神,讓她口不擇言地選擇了抗拒。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或許從來都不知道。所以這一刻,她也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你恨我?”秦絕珩眼中的脆弱漸漸褪色,面色又恢復到了往常驕傲又得體的模樣,也是趙績理從來見得最多的神情。

  她的唇上還帶著趙績理留下的水色,在微弱的星光下入了趙績理的眼底,便顯得異常灼熱。

  “可是趙績理,我愛你。”

  話音方落,即將凋零的郁金香叢中,便有了一陣微涼的風不期而來,將尾音卷入風中。

  秦絕珩伸手將趙績理緊緊地按在了高花壇邊,絲毫不顧趙績理憤怒的掙扎,捏開了她的齒關,又探入深處。

  微風漸止,此刻夜色沉濃,星光終於漸漸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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