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敵蹤再現
江都,總管府。
宇文化及臉色略微帶著些慘白地坐在桌前品著熱茶。
陪伴著他的是江都總管府總管尉遲勝。
二人不但是素識,關系更是非比尋常。
在楊堅建立大隋朝前,他乃北周大臣,後來楊堅在周宣帝宇文贇病逝後,勾結內史上大夫鄭譯和御正大夫劉昉,以繼位的宇文單年幼為由,矯詔引楊堅入朝掌政。
一年後,楊堅便迫靜帝退位,自立為帝。
北周的宇文姓的天下,從此由楊姓替代。
但因宇文姓的勢力根深蒂固,楊堅雖當上皇帝,仍未能把宇文斗閥連根拔起,到兒子楊廣當上皇帝,宇文姓再次強大起來。
嚴格來說,宇文姓雖看似忠心侍隋,其實只把仇恨埋在內心深處罷了。
楊堅攫取地位後,分別有三位支持北周宇文家的大臣起兵作亂,就是相州總管尉遲周,鄭州總管司馬消難及益州總管王謙,這批人不是輿宇文家有親戚關系,就是忠於北周王室。
其中的尉遲周,正是尉遲勝的堂叔,由此已可見兩人的關系密切。
宇文化及嘆了一口氣道:“這書實在事關重大,我已預備了能手,只要得到寶書,立即假作破譯成功,拿給那昏君去修煉,保證不出三月,就可把他練死。哪想得到本該手到拿來的東西,竟是一波三折,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傷勢養好了。”
尉遲勝冷哼道:“就算沒有寶書,恐他楊家仍要寶座難保。天佑大周,自這昏君即位後,對內橫征暴斂,大興土木;對外窮兵黷武,東征高麗,三戰三敗。現在叛軍處處,我們只要把握機會,必可重復大周的光輝歲月。化及還是先養傷要緊,宋閥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宇文化及雙目暴起寒芒,沉聲道:“那元越澤的確了得,而且竟然不知從哪學得我宇文閥的武功!不過化及也是親自與其交過手了,那人絕無傳言中那般厲害!看來‘失去童男之身後,失去妖力’這個流言還是可信的。”
尉遲勝也一臉冷然:“化及覺得那元越澤的武功大概如何?”
宇文化及答道:“化及確實非其對手!但只要宇文閥高手盡出,應該可滅此人。”
“如此看來,此人只不過本事高超一些罷了!不過最讓我擔心的是宋缺到底與其之間有什麼秘密勾當!萬不可讓他壞了我們的大計啊!‘法後’聽聞宋缺與元越澤之事後,上月底從‘天外天’傳來旨意,要我們萬事小心。”
尉遲勝嘆了口氣道。
“什麼?‘法後’有話傳來?如此看來,我們現在也不宜與姓元的及宋閥硬碰硬了。”
宇文化及有些不甘心地道。
似乎這“法後”的旨意比“聖旨”還要厲害。
“哼!‘法後’交代之事當然要做,但宋閥與那元越澤,也休想過得安穩!”
尉遲勝冷哼道。
“我們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尉遲勝看著有些好奇的宇文化及,便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來。
宇文化及聽完,面露喜色地大贊道:“好計謀也!”
言罷,二人對望一眼,得意地大笑起來。
元越澤兩招敗退宇文化及後,帶著傅君婥與雙龍回到宋閥船上休息。
宋玉致二女則是有些埋怨傅君婥脾氣為何那麼倔。
傅君婥也只好默認低頭:她只是不想再多與漢人打交道,受其恩惠罷了。
而且對於面對元越澤,傅君婥也仍然有些內心不安。
惶恐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雙龍早就被元越澤那一掌一劍給吸引住了,上得船後,剛剛為幾人安排好船艙,寇仲與徐子陵就跑到傅君婥房間門口敲門。
因為他們倆在隔壁已經聽到元越澤與傅君婥談話的聲音了。
元越澤這一次可謂是失誤之極,救人之心一起,就忘記了被雙龍親眼目睹他的神威後,他該如何的面對雙龍的糾纏。
進得傅君婥房門後,剛剛開口寒暄幾句,就見雙龍闖了進來。
傅君婥心情矛盾無比:既想好好和元越澤享受下二人時光,談談心。
又有點不敢面對元越澤。
至於理由太復雜了,諸如元越澤已有幾個妻子了,傅君婥認為對方根本不會對自己動什麼歪念頭。
又擔心自己與她接觸時間越久,就會越來越淪陷其魅力之中,到時自己怎麼和師傅交代?
元越澤可是漢人啊!
傅君婥一邊羞澀,一邊擔憂,心亂如麻,患得患失地面對著元越澤的問候,雙龍敲門聲響起,傅君婥長吁了一口氣:救星到了。
隨即又有寫失落。
雙龍進得門來,先看看已經無事的傅君婥,目光再轉向元越澤,早沒了之前的那種冷漠感。
“元大哥,你本事好厲害!兩下就把那宇文化骨給打得吐血逃跑!”
寇仲嬉皮笑臉地道。
元越澤一聽寇仲如此說,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被寇仲給盯上了。
避無可避,腦中一轉,就把話直接和他們說了吧!
“小仲你不用恭維我,日後你們兩人也可以有這番修為的。”
元越澤道。
“日後?是多久?我兩兄弟現在還只是逃亡中的小混混而已呢!元大哥就不要安慰我們啦!”
寇仲可憐兮兮地道。
“我很清楚你們二人,你小子剛剛只是想博得我的可憐,然後想學武功,干一番大事業對不?”
元越澤笑道。
寇仲老臉一紅,顯然被說到心里了,隨即奇怪地道:“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面才對,為何元大哥說‘很清楚我們’呢?”
“這個問題先不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你們懷中的《長生訣》是本奇書,乃黃帝之師廣成子所著。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們與《長生訣》有緣,日後你二人更可憑其成為大宗師級的高手。尋常人得到這本書還真的很難練成呢。”
元越澤解釋道。
雙龍一臉不信的樣子,傅君婥也一臉怪異地開口道:“元……元公子,我也翻看過那本書,那上面記載的是武功?”
“君婥你認為我有無必要騙你?又有無必要騙他們?”
元越澤開口道。
三人默默不語,臉上仍然是不信的神色。
元越澤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行功法門說了出來,聽得雙龍雲里霧里,傅君婥則是一臉凝重。
“公子,這就是你領悟出來的功法?這套功法如果練下去,不出半年,就會將人的身體撐爆哩。肉身再強也無法長時間吸納天地之氣!”
傅君婥是習武之人,片刻思索便可想通幾分。
元越澤聳肩一笑:“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說教了他們反倒是害他們。”
“好了,我和小仲去休息了,元大哥你與娘慢慢談吧。”
徐子陵拉著滿臉失望的寇仲退了出去。
二人進到自己的船艙,坐在小幾旁倒上茶水。
“小陵你說是不是元大哥看不起我們的出身,才說出那種古怪的功法?”
寇仲對徐子陵道。
“我看不是,我剛剛仔細看了一下,他的眼神里沒有一點輕蔑的意思。而且我總是可以莫名地感受到元大哥體內的真氣,的確是天地間浩然之氣的氣息!”
徐子陵臉色古怪地答道。
他此時根本還不懂武功,可以感覺到元越澤體內的氣息說起來的確很玄異。
“而且你注意到沒有,元大哥似乎認識我們!”
徐子陵接著道。
“我也覺得很奇怪,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理想呢?”
寇仲也奇怪地道。
“你有沒有發現,他的背影有些熟悉的感覺?”
徐子陵道。
“好像是的!在江岸上我們站在他身後時,我也發現有些熟悉的感覺,不過當時他們打得太激烈,我也就沒注意。”
寇仲沉思道。
“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雙龍默然地沉思一會兒後,寇仲敲著自己的腦袋大叫。
“嘿,我說小陵,我見你起初好像很討厭元大哥似的?是因為娘的緣故?”
寇仲一臉揶揄地道。
“恩,我起初覺得他只是個小白臉,人確實是長得挺俊,但是他已經是宋閥的姑爺了,還和娘那麼親近,我怕娘被騙了!”
徐子陵干脆地答道。
“後來你親眼見他本事高強,便不再敵對於他了?”
寇仲接口道。
徐子陵默默點頭。
“總之別想那麼多,娘又不是傻子,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看人也比我們看得准。我們還是先研究研究這鬼畫符的破書吧,該從哪開始練呢?”
寇仲直接躺到地上,從懷里掏出《長生訣》亂翻起來。
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四周群山環抱,中為洛陽平原,伊、洛、瀍、澗四水流貫其間,既是形勢險要,又風光綺麗,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故自古以來,先後有夏、商、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等八朝建都於此。
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乃天下交通要衝,軍事要塞。
楊廣即位後,於洛陽另選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於周王城和漢魏故城之間,東逾瀍水、南跨洛河、西臨澗河,北依邙山,城周超過五十里,宏偉壯觀。
楊廣又以洛陽為中心,開鑿出一條南達杭州,北抵涿郡,縱貫南北的大運河,把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連接起來,洛陽更成天下交通商業的中心樞紐。
洛陽城西,一處豪華的府邸內,裝修考究的書房中。
“混賬!一群廢物!”
案幾後一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拍案大怒地罵道。
只見這男子,形象威武,不怒自威,顯然是長期習慣發號施令之人。
雙目之中更始精光炯炯,神態冷酷,頗有不可一世,舍我其誰的霸氣。
幾前跪著的三人垂頭不語,臉上卻有些委屈的神色。
“爾等可知犯下了多大錯?”
座上男子稍平靜下來,聲音仍然冷冷地道。
跪著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中間那個壯漢開口了:“回聖使,屬下明白,但這錯屬下絕不認!”
“哦!這麼說是我冤枉你們了?”
座上男子怒氣似乎又上來了。
“屬下不敢!屬下與嶺南細作都是按照聖使命令去做的,聖使也知,我們的計劃剛剛開始,那姓元就不見了蹤影,而且其後我們也打探過東溟單系一族人,那人說親眼目睹姓元的馭劍飛天而去。再者,不光是我們,就是其他各大勢力,也在那之後再無姓元的消息。”
“放屁!‘聖尊’修為天人,天下無敵,都沒有成仙而去,那姓元的毛頭小子憑的是什麼?”
座上人怒罵道。
“聖使當日應該也聽到了姓元的那一聲怒吼,屬下以為……”
“那是妖法!本聖使今朝接到江都傳來的消息,姓元的在丹陽江邊與宇文化及大戰一場,結果宇文化及只是受了一些傷而已,而且還是在姓元的與‘羅刹女’聯合攻擊下才會迫得宇文化及戰敗。宇文化及是什麼東西?假如姓元的真的本領通天,為何會與‘羅刹女’聯手?又為何會讓宇文化及逃掉?”
“可是屬下真的是……”
地上跪著的人還要狡辯。
“爾等失職,任務沒有順利完成,下去准備准備吧,黃昏時分接受‘教規’處置!”
跪著的三人一聽次話,冷汗直流,瑟瑟發抖起來,右邊的那壯漢竟然當場失禁!
可以推之,這‘教規’似是異常的恐怖!
隨著座上男子一聲令下,門外閃進三個黑衣人,面無表情地將屋內跪著的三人押走。
“唉……”
座上男子長嘆了一口氣。
“聖使大人不必如此長吁短嘆,水主持那邊不是還有布置任務的嗎?”
一聲陰陽怪氣,不男不女的聲音從屋內的屏風後傳來,光聽這聲音就讓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榮軒,你不必安慰我了。我覺得似乎這次一切都出乎我們的意料了!以前還覺得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似的。”
座上男子眼角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屏風道。
“聖使可是怕‘聖尊’出關後會懲罰於你?”
屏風後的聲音再次響起。
“懲罰只是一方面,我任務失職,也甘心受罰。只是怕我們密謀了這麼多年的宏圖大業在即將成功前被人給破壞掉!”
“聖使也不必如此,那姓元的之前失蹤,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雖然我也並不信那什麼‘成仙’的說法,但是天下人誰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這也是個事實。所以‘嶺南’計劃出了點差錯,也沒有什麼大關系,只要水主持那邊把事情辦妥。再加上‘聖尊’出關後親臨,和氏璧必是我‘聖教’的掌中之物,到那時,什麼姓元的,姓宋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為何‘聖尊’明明知道和氏璧在慈航靜齋,我們直接用強也可以早些搶到!為何有要等到它被送到洛陽再下手呢?”
座上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開口道。
“榮軒也不大清楚,只是聽‘聖尊’隱約說起似乎峨眉山上有一個修習功法專門克制我‘聖教’絕學的人存在。所以打算先讓和氏璧面世,讓其他各勢力先下手,其後我等在伺機出手。”
座上男子默默地點點頭,目光轉向窗外,不知道腦子里再想些什麼。
這晚,傅君婥獨自一人躺在房間之內,輾轉反側,腦子里全是元越澤的身影。
她也想偷偷離開,可是總在最後時刻舍不得。
她更不清楚元越澤對她是怎樣的一種心態:說無情吧?
卻對她異常關心,甚至還指導自己突破了多年未曾突破的“九玄大法”第六層,更是每日都讓她進入手鐲中去過那神仙般的日子。
說有情吧?
他卻對自己一直很守禮,兩人之間關系根本再無什麼大的進展。
傅君婥倒有些恨了起來:“他如果再主動一些多好!人家又不會拒絕!也好讓人家知道他的心思!”
今晚,元越澤又要陪著那群嬌妻了,傅君婥在手鐲里被那“魔音”騷擾了幾次,見此情景只好率先告辭,到手鐲外的船上休息。
可是各種情感一上頭,根本睡不著,傅君婥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起身到岸上吹吹涼風,讓自己清醒一下。
一個人形單影只的走在江岸,傅君婥覺得自己突然好累,這種累不單單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
她只是一個女子,一個人而已。
卻要背負民族的大義,獨自來中原惹起中原大亂。
這幾天里,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懷疑:自己所做的這些是不是自己所想做的?
這種生活是不是自己所憧憬的?
傅君婥心亂如麻,突然覺得右側有一強猛陰寒的氣勁直刺過來。
馬上以‘御虛寶劍’迎了上去。
“嗡!”
一聲巨響後,傅君婥連退數步,被剛剛偷襲的那一箭震得手臂發麻,氣血翻騰。
不禁暗罵自己大意,想事情想得出神,連有人接近都沒注意道。
“什麼人!藏頭露尾的鼠輩!還不現身?”
傅君婥冷聲道。
“嘿嘿,羅刹女,乖乖束手就擒,帶小爺親自去一趟‘楊公寶庫’,小爺一高興,不單不殺你,可能還納你為妾呢!”
一個渾厚無比的男子聲音響起,隨即只見走出樹林的九個蒙面人。
月色下,那為首的男子,也就是剛剛開口說話的男子的面貌因蒙著臉而不得見,但傅君婥仍然深吃一驚,因為為首這人的修為顯然不在傅君婥之下,只見其身材高大魁梧,雙目中更是泛著一股似是能勾魂奪魄的邪光。
而其身後的幾人也都是一個樣子,似是修煉某種邪功所致。
“你們這些鼠輩,看似本事不凡,居然是只會偷襲!你可知如驚動岸邊宋閥船上之人,你們可還有何勝算?”
傅君婥雖然心驚,卻仍然鎮定地道。
“宋閥?哈哈哈,羅刹女,你是否魂兒都丟了,你且看你現在身在何處?”
那為首的男子大笑道。
傅君婥左右一看,心頭更冷。
原來剛剛在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的已離岸邊很遠了,現在即便大聲喊叫,岸邊宋閥船上的人恐怕都不一定能聽得到。
“小爺自你上了宋閥船後,足足等了三天!待會兒擒下你,你可要好好補償補償小爺!”
那為首男子看似英雄,口中所言之語卻句句下-流。
“爾等只需在一旁守護即可,看小爺親自擒下她!”
為首的男子對周圍幾人吩咐道。
言罷,飛身騰空而起,如飛天將軍一般猛撲向傅君婥,左掌含著陰風煞氣一般,直取傅君婥肩頭。
“好深厚的內家修為!只是邪氣過重!”
傅君婥暗忖一聲,‘御虛寶劍’疾速迎了上去。
兩股氣勁交接,地面生生地被壓出一個丈許寬的大坑。
“羅刹女果然名不虛傳,再接小爺一招‘邪極破月’!”
男子收式後大喝一聲,雙掌齊發,猛劈出數道內氣凝聚而成的輪狀氣團,分上下左右四個方向猛擊向傅君婥。
勁道威猛,異常霸道。
傅君婥運劍成盾,銀光劍影繞身自守,猶如一顆巨大的棋子一般,盡拒數個氣團於身外!
旋即又如閃電般易守為攻,劍尖直取男子左目。
那男子應變奇速,扭腰避過,復又轉體突進,直取傅君婥腰部空門!
陰邪絕倫的氣勁撲面而來,傅君婥橫掠急撤,但仍被陰冷的氣勁擦過腰腹。
“嘿,以為接得了小爺六成功力的‘邪極破月’就很了不起嗎?乖乖束手就擒吧!”
男子陰險地笑道。
“果然厲害,此人恐怕修為在我之上!到底是何來頭?要速戰速決!”
傅君婥暗忖。
想罷,傅君婥身形急速旋轉,御虛寶劍更如龍卷風一般連環疾刺男子天靈,咽喉,心坎,腹部諸要穴。
似是要把男子刺為蜂窩一般才可誓罷甘休!
那男子氣色凝重,閉目猛然一聲大喝,護身內勁全數激起,僅靠陰厲的氣勁就將傅君婥的攻勢全部迫開,足可見其內力是多麼的雄渾無比!
兩人再度分開,傅君婥異常不好受,陰邪之氣入體,一邊要運功抵抗其侵入髒腑,一邊還要應付眼前這修為高決的男子。
“轟!”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立在傅君婥與那男子中間,硬生生地將地面壓出兩個深坑!
元越澤到了!
“君婥,你怎麼亂跑,出了事怎麼辦?”
元越澤似是眼里根本就沒有眼前那幾個人似的,只是語帶責備地對傅君婥開口道。
傅君婥正欲開口答話,見元越澤身後那被無視的男子已經發動攻勢,左手成掌刀,直刺元越澤咽喉而來!
“元公子,小心!”
傅君婥忙大喊一聲。
元越澤覺察到身後一股凌厲無比又夾雜著陰寒之勁的氣息向自己撲來,便也回過頭,右掌凝起真氣,迎了上去!
“轟!”
一聲巨響,來人飛退兩丈。
“你們可知犯了元某最大的忌諱會有何結果?”
元越澤淡淡地道,聲音仿佛天外飄來的仙音一般虛無縹緲。
“姓元的,休得猖狂!弟兄們,一起上!”
那男子大喝道。
身後那八人同樣急速上前,將元越澤圍在中間。
“動手!”
那男子再喝一聲,與八人齊撲上來。
刹那間,漫天的拳,爪,指,掌,肘,如烏雲一般撲向元越澤周身。
元越澤一聲冷笑,左手之上泛起剛猛氣勁,渾厚凝重。
右手泛起陰柔氣勁,如水一般隨意柔韌。
雙掌氣力猛吐,宛如可以劃破空間的兩道拳勁扭曲空間,強行迫開八人,左手邊的兩人更是直接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那男子見到一個回合就有傷亡,怒從心起,大喝道:“姓元的!接小爺一招‘邪星貫日’!”
右手化指劍,指中所攜帶的陰邪之勁更是雄渾,疾速前刺,如閃電般直取元越澤眉心而去。
行至半空中的指劍驟化成漫天指影,鋪天蓋地往元越澤罩下去。
元越澤看也不看,對他這疾速變招根本不理會,左手成掌,揮掌疾劈。
“轟!”
漫天指影立時散去。
妙若天成,沒有絲毫斧鑿的痕跡的一掌後,元越澤倏地彈起,化做一縷輕煙,對著依舊翻騰後退中的男子忽然擊出一拳。
身邊剩余的幾人已回了一口氣,眼見元越澤這一拳不但給人輕如綿絮的感覺,更似既帶不起半點拳風,亦沒半絲勁道。
但他們依舊不敢大意,立即從不同方位撲向元越澤。
突然,沉悶的撕扯空氣聲音響起,元越澤那凝定在半空的拳頭衝出凌厲無匹的勁氣,幻化出數道拳影,分別擊向各個方位的敵人!
來勢太猛,那男子唯有運起十成護體黑色氣芒,以求自保。
“砰!”
只一聲巨響,所有敵人皆飛退,元越澤的攻擊似是在同一時間擊上周圍的所有敵人!
那黑衣男子被元越澤一拳逼退,身形疾退,口角帶血大喝:“兄弟們,走!”
“想走?哪那麼容易!”
元越澤笑道。
場中剩余的六個受傷男子見狀居然全數退開,奔著那男子逃走的方向馳去。
元越澤冷笑一聲,身形一閃,後發先至,眨眼間揮掌劈出幾十記,均從不同角度往攻出,掌掌妙至毫顛,似有意若無意,既態趣橫生,又是凶險至極點。
這一招以一人敵多人,逃跑中的幾人皆心叫不好,因為他們都是往一個方向逃的,這樣一來,元越澤一個強招等於對他們所有人打出。
周遭的一大片空間完全被扯動,形成一個獨特的氣勁力場,逃跑中的幾人被力場牽扯,根本無法閃避,能做的只是擋!
慘號之聲頓起。
元越澤目光所觸之處,只見仍然有兩道黑影逃掉,便要運起輕功追殺。
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哎!”
元越澤忙轉過頭去,原來是頓時內息紊亂,疼得喊了出來。
元越澤忙閃到她身邊,傅君婥剛剛被陰邪氣息入體,被眼前的場景所吸引,忘記了調息,是以被那怪異氣息深入髒腑,痛得呼出聲來,元越澤慌忙閃到她身邊,撫上玉背,助她逼出體內的陰氣。
再擡頭望時,那兩人早逃得不見蹤影。
“君婥,你有沒有事?可恨,居然被他們跑掉了兩個。也不知是什麼來頭!”
元越澤恨恨地道。
“這群人不知道修的什麼功法!非常陰邪霸道,侵入經脈後仿佛能腐蝕人體一般!多虧公子及時相助。”
傅君婥見元越澤如此為她擔心,便開口道。
“想知道他們來歷也不難,那不是有昏過去的兩個人嗎?”
元越澤擡手指向不遠處。再望過去,頓時傻了眼。
哪里還有什麼人?剛剛昏迷那兩個人早就失去了蹤跡。
望向傅君婥,只見她一臉茫然,元越澤知道這次虧大了。
“這次太失敗了!不過他們應該不會罷手的,下次再碰上,定百倍還之!”
元越澤對著遠方道。
“君婥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要不是我感應到你有危險,來晚一點恐怕你要受更大的傷害了!”
元越澤開口道。
“我……我睡不著,想出來走走,誰知走著走著就離船那麼遠了。”
傅君婥眼神躲躲閃閃地答到。
“還好你沒受到多大的傷,不然我追到天邊也要將那些人干掉!”
“走吧,我們回船吧。”
元越澤道。
“元公子……你能……能陪我走走嗎?”
傅君婥略帶羞澀地開口道。
“當然可以啊,你怎麼怪怪的?”
元越澤拉起傅君婥的玉手道。
傅君婥再次感覺元越澤手上傳來的那股暖流,俏臉上再次飛起兩朵紅雲,還好是晚間,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
兩人就這樣在江邊漫步,有一句沒一句的東拉西扯著。
“君婥,你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看你內心好像很壓抑,似乎有什麼難過之事?”
元越澤開口問道。
“沒……沒有……”
傅君婥支支吾吾地答道。
“還說沒有,看你現在的情形,肯定有!如果方便可以說出來,我這人雖然有時候反應慢點,但絕對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你把話都說出來心里就會好受得多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們也為你擔心。”
元越澤笑道。
“為什麼你是漢人呐?”
傅君婥聲音偏低,似是對元越澤而說,又似是喃喃自語。
“哈,老實說,我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個族的人!我只知道師傅是在我四歲那年收留我的。”
元越澤笑道。
旋即又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拉過傅君婥的另一之手,面對面地問:“君婥是因為我是漢人才弄得心情壓抑?”
傅君婥不敢擡頭,只是低著頭發出一聲比蚊子哼哼聲音還要低的“恩”“那君婥是否對元某有意?”
元越澤復又問道。
傅君婥哪敢答他!直羞得死死垂下螓首。嬌軀略有些發抖!
“為什麼不回答我呢?”
元越澤繼續追問。
傅君婥猛地擡起頭,用盡力氣望向元越澤,他的身材高佻,只比元越澤低大半個頭而已。
所以不用怎麼擡頭,就可以對上元越澤的目光。
看著傅君婥盯著自己,滿臉通紅,雙目中幾乎能滴出水來地緊閉檀口。
元越澤再不明白怎麼回事那可真就該被罵了。
右手輕攬傅君婥柳腰,元越澤將她抱入懷里:“我以為君婥對我並沒男女之意呢!元某已有幾位妻子了。世間女子誰不希望自己有個完整的丈夫?我這幾天都以為君婥想家了呢!原來是因為我才鬧成這樣!”
傅君婥像只受驚的小鳥一般躲在元越澤懷里,聽他如此說,便抽泣起來,粉拳雨點般落在他的胸前:“人家又不在乎那些!人家是女子,該矜持的嘛!誰知你卻像個木頭似的!”
“來吧,我們坐下好好說一會兒!”
元越澤坐下,將傅君婥放在自己腿上,緊緊抱住她道。
雖然此情此景只有兩個人,傅君婥依然羞到不行。
此刻的她,哪還有半分冷漠狠辣的“羅刹女”的樣子!
“君婥何時對元某有意的呢?”
元越澤望著懷中將俏臉緊緊貼在自己胸口上的傅君婥,問道。
“人家大半年前,在高麗就聽到你為美仙姐姐大吼的那一聲,當時就對你起了好奇心。師傅當時也說‘吾非此人之敵也’。師傅在人家心目中一直是無敵般的存在,人家親耳聽到師傅認輸,當然就更想見見你了。後來人家進入‘楊公寶庫’後,見到空空如野的寶庫和你那句留言,當場就震驚住了,你這人如天神降世一般,仿佛世上沒有你不知道的事!人家那時好奇心就更重了。再後來人家聽說你被‘天刀’選為女婿,有些失落。而最後,似是命運牽线一般,與你相遇。初見時,還沒有知道你身份後那般震驚,因為初見時你身邊的兩個女子都比君婥美得多,後來知道你的身份後,君婥就知道此生心里再也不會裝下其他男子了。”
“老實說我也很喜歡君婥,又怕你為難,畢竟在你心里,種族的差異看得很重,而我對這些事根本不屑一顧。君婥一定是在矛盾不知道該怎麼辦,與我一起吧,又怕師傅反對。可是想走卻又舍不得,對不對?”
“是啊,師傅很仇視漢人,君婥如今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對君婥有養育,授藝之恩,君婥心里早就當他是親生父親了。”
“如今我已知君婥心意,其他事你不必擔心了,正好中原呆久了,我們可以去高麗看看,然後我親自向他老人家提親,君婥只要等宋岳父出關後,做婚禮上的新娘子就行了!”
元越澤笑道。
“你……你真有辦法說服師傅嗎?”
傅君婥仍然是一臉的擔心。
“如果傅大師知道我的所有秘密後,他必會將君婥許配於我!”
元越澤一臉信心地答道。
“你的秘密?對呀!人家都還不知道呢,只知道你本事無窮,像神仙似的。現在可以告訴人家了吧。”
傅君婥如小女兒家一般,嬌憨地道。
“我的秘密說出來,恐怕你都不信!因為太讓人震驚了!”
元越澤嘆道。
“人家都信你,你就說嘛。”
傅君婥開始撒嬌了。
元越澤對她笑了笑,將身世一五一十的告之。
結果如同初次知曉他身世的其他人一樣。
傅君婥呆呆地盯了元越澤快一刻鍾才定下神來,緊緊地伸出藕臂,將元越澤抱住,聲音有些顫抖地道:“原來我傅君婥中意的男子竟然不是凡人!難怪有那般震驚天下的本領!難怪‘天刀’在你已有數位妻子後仍將最疼愛的女兒許給你,難怪‘飛馬牧場’的千斤會拋棄一切隨你走天涯!”
“哈哈,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我只是身體上強於常人而已!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致致剛剛隨我出了手鐲,在船上等我們呢!”
元越澤輕吻了傅君婥額頭一下,開口笑道。
傅君婥羞澀地被元越澤攬著向遠處的大船走去。
離船還有幾丈遠之時,傅君婥突然停住腳步。
元越澤好奇地望著她:“怎麼了?”
“美仙姐姐她們……會不會不接受我?”
傅君婥扭捏地支支吾吾道。
“不會的,美仙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她和貞貞都是溫柔似水的,而致致,琬晶和如茵則是整天就愛瞎鬧的。秀珣那里我會去說的,你不用擔心。”
元越澤安慰她道。
“秀珣妹妹討厭我嗎?我這幾天看她很熱情啊!”
傅君婥地道。
元越澤大笑,便將宋玉致搶先在商秀珣嫁入家門前“入主”惹得商秀珣這幾天大吃飛醋之事告訴傅君婥,聽得傅君婥也咯咯直笑。
“走吧,進去叫起致致,再拉美仙他們幾個出來,我們商量一下就動身去高麗玩玩!”
元越澤長呼一口氣,牽起傅君婥的玉手往船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