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昨天晚上才回來,第二天出發去東籬山時候還特意將蘇桃拉到一旁,說了兩句悄悄話。
“我聽說大家到東籬山都會夜宿一晚,你也別急著回來怕我擔心。我已經問過世寧了,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參加,他說會幫你好好盯梢有沒有如意郎君的。”
……
蘇桃突然就後悔答應去了。
蘇夫人還拍了拍蘇桃,笑道“別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去參加還不都這個意思?”
東籬山是賞菊會,多的是人文雅士陶冶情操的去處,結果卻被娘親當做大型的相親會。
蘇桃上馬車的時候臉還是燒的,低著頭都不敢看馬背上的蘇世寧。
穿西市出城門的時候蘇桃突然聽到一陣鞭炮聲,翻開簾子,街邊竟是新開了一家天羽閣。
“奇怪,我們家在西市不是已經有家天羽閣了嗎?怎麼又開了一家新店鋪?”
柳兒瞅了瞅蘇桃,有點猶豫。
“小姐……”
“怎麼了?”
“這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聽說,這次因為家主病重的事情,商會里有不少人鬧著要退股。好像已經有兩個人退出來了,一個人要開聚糧店,另一人開了天羽閣,這不天羽閣已經開張了。”
蘇桃將簾子放下,隔絕了外頭的喧囂。
“小姐你別擔心!蘇嬤嬤說大多管事還是很忠心耿耿的,都惦著蘇家的恩情。唯獨這兩個白眼狼,當初跟著我們蘇家飛黃騰達,如今蘇家有難就來落井下石,太讓人惡心了!”
蘇桃卻沒有那麼樂觀。
“金錢能使鬼推磨,他們要是見到能賺那麼多錢銀,怕是都會紛紛效仿。”
“啊,那可怎麼辦?”
蘇桃搖頭,她常年被嬌養在閨中,母親只按大家閨秀來教導她,害怕她沾染銅臭,連看賬本都不怎麼教她,如今又哪能想的到法子。
出城門大致行了一個時辰便到了東籬山。
清晨山上寒露頗重,所以賞菊會一般是已時才會開始。
不過已時三刻,山莊門口已停了不少車馬。原來這賞菊會雖號稱是雅會,卻也牽扯著不少利益關系。其中最大的便是金月大賞。
山上種滿了各色菊花,可以隨意觀賞,但若是想采摘便要繳納銀兩。最便宜的也要十兩銀子一朵,最貴的是一百兩,每個男子限購二十朵。
采摘的菊花只能送佳人,當晚篝火會就依據數量和價值摘選出金月佳人。
而姑娘們不能出錢自己購買,但是收到的菊花卻可以投給中意的詩賦。
作的詩得了最多菊花的才子便有金月詩人之稱,便可獲得東籬山的異品五色菊。
這五色菊要說多稀奇倒也不算,但是聚集在此的都是風流人物,名聲赫赫,平日都不一定真服氣對方,如今齊聚一堂,這獨一無二的稱謂自然讓人趨之若鶩。
這不山門一開,大部分來參會的人都到了。
男子急著去看詩題,女子則怕來晚了得不到賞菊。
凡珍到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嚴寧,最近她忙著婚事和她也有一陣子沒見了。
嚴寧當下就迎了上來,親昵地拉著她的手說著話兒。
兩位姑娘都是京城出名的美人,站在一塊,嬉笑怒罵都是一道風景线,很快就有不少男子讓書童或是小斯送賞菊。
嚴寧瞧著是最便宜的十兩菊花不由撇了撇嘴。
“今年科舉,京城倒是來了不少窮酸秀才。”
凡珍也有些不屑,但是還是會朝送花的公子回禮笑笑。
畢竟她如今已經定了親,京城當地的青年才俊也不會給她送花了。
這不,沒一會兒嚴寧又收了不少花,還有一百兩的,看得凡珍不由眼熱。
她未訂婚之前,嚴寧就只能在她身邊陪襯著,男人哪次不是先注意到她,如今卻被比下去了。早知道就該聽娘親的不該來。
嚴寧似瞧出凡珍不滿,得意神情稍稍收斂起來。
“我哥這次也來呢,你們也很久沒見了吧?他要是見到你肯定很驚喜,那二十朵百銀花怕是都要投到你籃子去了。”
凡珍這才笑笑,“也是,真心實意最重要,這十兩二十兩也忒沒誠意,看著雖多卻不如別人一兩朵百銀花,倒像是在糊弄人。”
嚴寧笑意有些僵硬,瞥了下自己花籃里數量雖多卻大多是十兩二十兩的。
東籬山的花園很大,幾乎把一整面山都包了下來,用梯形分濕度氣候不同來種花,不但有當季的菊花還有四季不同的花卉,從天空俯瞰,群山綠林間描著色彩繽紛,色塊深深淺淺,漸疊而上,欲迷人眼。
每層階梯的面積也很大,還有閣樓涼亭供人歇息,一旁還有人工挖掘的小溪流,蜿蜒而下,倒影著花朵也染上了斑斕色彩。
嚴寧正因為凡珍的話有些置氣,前頭就迎來了許清清。
許清清著了一身白御莫炎裙,披著錦織囊毛斗篷,在團花簇錦間,更襯得清雅出塵,一路走來,花籃便已經滿了,里頭五十兩一百兩的也不少。
“嗤,她倒是會裝模作樣!”
嚴寧很討厭許清清,覺得她不過是多看了幾本書,便向來會裝腔作勢,眼高於頂,偏偏那些男人就吃她這套,對她極為追捧。
連凡大哥之前也對她很欣賞呢。
想著,嚴寧又把剛才的脾氣放下,拉著凡珍。
“你大哥這次來嗎?”
凡珍看著她似笑非笑,然後說道“當然不來了,我大哥脾氣你還不曉得,向來不愛湊熱鬧,更別提他如今有職務在身,忙得狠呢。”
說著,凡珍主動走向了許清清。
“許姐姐你今日來得也不晚呀,早知道今早我就約你一塊走了。”
許清清下頜有些收緊,然後微微抬起。
“秋菊喜寒品性高潔不屈,若過了已時再來,天熱地干,便賞不到它的風骨了。”
“好!說的好!”
三位京城相貌家室最出眾的佳人集齊在一起,四周當然圍著不少青年才俊。
當下許清清便收到五朵百銀花,還有其它不等,第二個花籃都快裝滿了。
嚴寧盯著她花籃,牙齦都快咬碎,還要仰裝不在乎。
明明許清清相貌是他們當中最為普通的,卻每每獨占鰲頭,怎地讓她不恨。
此時身後傳來一陣嘈雜,嚴寧有些好奇看過去。
竟然見到了蘇桃!
而她身邊站的又是誰?竟讓魏子規都迎上去和他說話。
不過整個京城優秀的勛貴她哪個不識,想來應該也是哪個進京趕考的秀才,妄想著一考入仕,功成名就。
但是和蘇桃倒是相配,畢竟她也只能從這些寒門秀才身上下手了,萬一考中,她也就真成貴夫人了。
哪里像她們生來便是貴族。
不想凡珍倏地捂嘴輕笑起來,看向許清清。
“聽說,太師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一門親事。若是這蘇世寧能一舉奪魁,便將你許配給他,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