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看著韓錦卿,他的表情淡淡的,鳳目幽深似海,她可能永遠都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在相爺眼中,下官自然沒什麼要事,”她一字一句道:“只是既然相爺將這里的審查全權交給下官,下官能力有限,還是不要輕易離開為好。”
韓錦卿唇角微勾,輕笑道:“顧大人不去便罷,還偏要將緣由歸咎到本相身上來,”他一手輕挑起她的下頷,“本相倒沒什麼,只怕有人要失望了。”
“有相爺親自觀禮,任誰都不會失望的。”顧輕音將震驚的情緒掩藏好,倔強道。
韓錦卿的指尖沿著她清麗的臉部輪廓滑動,聲音很輕很淡,“你說,紀卓雲什麼時候會知道你和魏冷堯之間的事?”
顧輕音的嘴唇有些顫抖,一手打掉他曖昧的指尖,“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提起紀卓雲,顧大人就裝不下去了?”韓錦卿步步緊逼,顧輕音的後背已經抵上冰冷的牆壁。
顧輕音喘息著,一雙水眸漾著霧氣,卻突然蘊出一絲笑意,她微仰起頭,直視著他墨玉般的眸子,“裝?我為何要裝?就算紀卓雲知道了,取消與我的訂婚,我會毫無怨言的承受。”
韓錦卿長眉微挑,與她冷然的視线相對,“顧大人這麼直率實在令本相驚訝,還是,顧大人其實並不在意與誰訂婚?”
“我在意,我與紀卓雲之間既然有了承諾,自然要去兌現,只是,”她看著他,目光灼灼,“我不想讓這樣的在意成為任何人手中的把柄。”
韓錦卿嗤笑一聲,言語卻冷了幾分,“顧大人果真深謀遠慮。”
“在相爺眼中,也不過是班門弄斧吧。”顧輕音回道。
韓錦卿攫住她尖細的下巴,黑眸在她臉上逡巡,剛要說什麼,外面傳來幾人說話的聲音,他眼神一黯,不得不松開她。
來的是幾名監察御史,見韓錦卿在,忙恭敬的退到一旁行了禮。
韓錦卿帶著淡淡的笑意,道:“既然顧大人不得閒,那就算了。”遂拂袖而去。
顧輕音有些疲憊的靠在牆上。
“顧大人,您沒事吧。”一名年輕的御史走到她身邊,面帶關切的詢問。
顧輕音擺擺手,坐回到椅子上,她看了這個御史一眼,印象不深,但記得他姓馮,多半是明筱鶴上任後才到御史台任職的。
“沒事,一時暈眩,”她看了看他的神色,“馮御史,審查的不順利?”
馮時遠將一份卷宗交到她手里,拱手道:“下官盤點軍需時發現的,賬實倒是相符,但賬目上有些問題。”
顧輕音接過卷宗,立刻翻看起來,又看他一眼,叮囑道:“先不要大肆談論。”
“下官明白。”
“繼續去查,證據越多越好。”顧輕音正色道。
她正在審查的緊要關頭,一步也不會離開這里,不去營地觀禮,一方面她的確存有顧忌,畢竟她還不知道如何同時面對那三人,另一方面她是站在御史台角度考慮的,禁軍營對於韓錦卿和紀卓雲來說意味著什麼,她自然知道,韓錦卿已經支開了明筱鶴,若她再不上心,御史台此次對禁軍營的巡查很可能一無所獲。
想起紀卓雲,她心中也有矛盾,但她絕不會因此徇私,若她盡了力,仍然沒有收獲,那她自然無話可說。
再說韓錦卿,一路顛簸到了營地,遠遠就聽到士兵的吼聲震天,回蕩在山谷中,氣勢攝人,他沒有過去,而是被引著進入一處營帳,緩步踏入,里面一人立即迎出來,“卑職見過相爺。”
韓錦卿撩起袍角坐上主位,淡淡道:“紀將軍領兵打仗構築軍防自然不在話下,至於其他的事,你多幫著留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