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輕音洗漱好了,就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對著銅鏡在被黃蜂蟄處抹上藥膏。
那是嘴唇的左上方位置,泛著淺紅,上面有個細小的孔洞,仍有些輕微的刺痛感,她將透著清涼氣息的膏藥細致的抹上去,綿綿密密透亮的一層。
快要抹好的時候,她細長的手指頓了頓,不免想起唇角那朦朧濕熱的觸感,腦中浮現出男子清雅俊逸的面容,她心中微跳,用力闔上雙眼,阮皓之斯文儒雅的面龐閃過,她一時心頭思緒雜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見他,還是怕見他。
皓之,我該以何種面目與你相見?我們是否還能回到從前?顧輕音望著窗前一輪皎皎明月,有些出神。
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悠揚琴音,破開暗夜的寂靜沉悶,直直襲上人心,泠泠七弦之下,聞得商音如流水,初時如泉水叮咚,潺潺溪水在山間躍動,漸漸入得佳境,高低起伏,婉轉連綿,如少女輕吟,如雛鶯新啼……
顧輕音正聽得入神,房門毫無預兆的被推開,她一驚,尋聲看去,正對上韓錦卿似笑非笑的鳳眸。
“看來顧大人在本相的別苑里住的不錯,”他走進來,直站到顧輕音面前,“本相是白白為顧大人擔心了啊。”
韓錦卿穿一件黑色的絲袍,墨發用一根玉色錦帶松松系成一束,燭火照亮了他如畫的眉眼。
顧輕音微仰起頭看他,冷笑道:“相爺有心了,下官感激不盡。”
韓錦卿伸手勾住她尖細小巧的下巴,長眉上挑,“顧大人真是千人千面,白日里對著上官大人還笑語晏晏,怎的這會對著本相就只剩冷言冷語了?”
顧輕音用力掙脫了他的手掌,站起來,冷聲道:“你讓人監視我?”
“本相只是關心顧大人,”韓錦卿鳳目微眯,拿起手邊的空杯斟滿茶水,放在唇邊輕哆,“顧大人自到了這里不是一直想要見本相一面麼,今夜也算讓你一償夙願。”
顧輕音最是討厭他這種不緊不慢的無辜語調,當下回道:“你以為你是誰?!若不是想馬上離開這鬼地方,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嘖嘖嘖,顧大人還真是無情,那日夜里赤身裸體闖進本相房中百般勾引,和本相歡好至半夜的,不知是誰?”
韓錦卿也站起來,身體迫近她,將她的身子圈在自己和窗邊的梳妝台之間。
顧輕音氣血上涌,雙目赤紅,紅唇輕顫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韓錦卿牢牢盯著她,“不知道麼?”
他猛地勾住她腰身,一把將她帶入懷中,只覺一股淡淡的幽香夾雜著草藥的味道撲面而來,“本相可以慢慢幫你回憶……”他魅惑道,一只手掌開始不安分的在她飽滿的胸前流連。
顧輕音開始劇烈的掙扎,“你放開我!放開!”
她手腳並用,滿面通紅,鼻息急促,終於感覺身上一松,韓錦卿放開了她,她忙退開幾步,警惕的看著他。
韓錦卿已經又坐下來,半靠在長榻上,幾縷發絲貼在他如玉的臉頰上,慵懶又危險。
“宋大人被貶,與你有關?”顧輕音稍稍平復了氣息,直接問道。
“上官容欽告訴你的?”韓錦卿轉動著手中的茶杯,淡淡問道。
“他只是告訴我宋大人出事,御史台掌史位子換人坐了。”
“哦?那顧大人憑什麼說是本相所為呢?”他的黑眸深邃,牢牢鎖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