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眼前有一束淡淡的光亮,那是從牆上高處很小的窗子外透進來的月光。
她躺在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上,狹窄潮濕,身上蓋著的薄被散發出一股陳舊發霉的味道。
她緩緩坐起來,眼眸已漸漸適應了黑暗,看清了所在的這間房中陳設十分簡陋,只有一桌一椅,和她身下的這張床。
她記起年少時與阮皓之一起學騎馬,她第一次就從馬背上摔下來,心里生了懼意,後來就不大肯學,不過是了解了些皮毛而已。
阮皓之從小雖也文弱,但在騎術上卻頗有天賦,得了教習老師頻頻稱贊,她那時羨慕不已,還曾讓他私下帶著自己騎過幾回,從未曾想這樣的他,有一天會騎馬將自己劫持。
顧輕音心里有些感概,她再一次環顧四周,實在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因為阮皓之在半路上就把她打暈了。
她看了看身上,衣衫有些凌亂,但沒有任何撕扯的痕跡。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入了一絲燭光。
顧輕音眯著眼向門口看去,就見阮皓之拿著燭台和一盆包子走了進來。
他穿一身黑色的衣褲,面容滄桑,下頷蓄著短須,目光陰寒,早失了原先的斯文儒雅,完全變了一個人。
顧輕音看著他,緩緩道:“你既逃出來,就該繼續逃下去,遠遠離開京城,而不是在這附近逗留。”
“你還會關心我的死活,真難得。”阮皓之目光沉沉的看她,將東西丟在桌上,一字一句道。
顧輕音目光清明,神色冷淡,“你我相識一場,我有負於你,而你也報復了顧府,我們應是兩清了。”
“兩清?呵呵,好一個兩清!”阮皓之的目光越發銳利深沉,“顧德明本就有愧於我阮家,我父親至今仍被軟禁,你和我說兩清?!”
“你什麼意思?你父親被軟禁,與我爹有何相干?!”顧輕音氣怒道。
“呵,你大可以去問問顧德明,當年的事,他對我阮家到底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或者,他覺得替阮家養了我這些年,已經可以問心無愧了?”
“你閉嘴!阮皓之,你捫心自問,我爹這些年待你如何?你的仕途前程,甚至是與我的親事,哪件不是我爹一力促成?!就算是我哥,我都沒見他這麼上心過!”
“你怎知他不是因為良心不安而彌補我阮家?這本就是他該做的,是他欠我阮家的!我只是從他身上要回來而已!況,你口中所謂的仕途前程,與你的親事,哪一件是真的成了?”
阮皓之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睛牢牢盯著她,“在禮部謀了個六品的官職?還是與你真成了夫妻?”
顧輕音本能的往床上縮著身子,戒備的看著他,“你干什麼?!”
“若我方才沒看錯的話,紀卓雲對天發誓要娶你,而你,似乎拒絕了他?”他上半身前傾,壓迫著她。
顧輕音不語,只將棉被緊緊抱在胸前。
“你與紀卓雲不是兩情相悅嗎?”阮皓之的眼神變得幽暗,“你忘了?這正是你當初退親的理由啊。”
“阮皓之,你把我關在這里,究竟要做什麼?!”顧輕音急促道。
她不知道阮皓之的意圖,且他這般的咄咄逼人,讓她心中隱隱發寒。
“還是,你心中其實另有所屬?”阮皓之根本不欲回答她,只一徑問著。
他猛地低頭,在她的輕顫中吻上了她的額頭。
“顧輕音,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在她耳邊低語,忽然猛地扯住了她的頭發。
顧輕音吃痛的尖叫一聲,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