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先生,請千別走,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眼見沉青面色不善徑直走進電梯,金淑貞也立即向旁邊的工作人員交待了兩句,小跑著也緊隨其後追進了電梯,然後才親熱地挽著男人手臂,嬌嗔似的問道:“親愛的,別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生氣?”
“在過去的這一年時間里,大宇集團實際純利潤收入,相比前一個財政年提高了多少?”
沉青不是一個會向女人發脾氣的男人,特別是在聽聞身邊稱呼自己‘親愛的’之後,他心里火氣頓時被女人的柔情澆滅了幾分,於是轉過頭盯著女人的眼睛,很認真地問道:“我想聽實話,如果不想說,你可以用沉默來代替答案!”
金淑貞瞟了一眼沉青身後的哼哈二將兩人,然後低下頭用沉默來回答了對方,顯然是不願意談及這方面的問題。
“哎,我明白了!”
沉青在女人臉上摸了一下,然後才伸手將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開,搖著頭說道:“我們之間的結合,本來就存在著太多利益糾纏,所以這種事情的發生永遠也不可能避免,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沉青最終還是無奈地說道:“不如,就趁我們現在還沒有成為敵人之前,暫時分開互相冷靜一下,好嗎?”
金淑貞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經常出現在她夢境中的中國男子,會這麼絕情地對待自己這個願意不記名份跟著他的女人,不由站在原地呆呆地自言自語道:“最後的結果,為什麼會是這樣!”
看著旁邊這個眼中閃爍著淚花的女人,沉青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殘忍,於是柔聲安慰道:“你是一個好女人,以後肯定會找到比我更好,而且全心全意愛著你的好男人!”
“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比你更加讓人家牽掛的男人!”
金淑貞此時也故不得身份問題,就如同一個被愛人拋棄的小女人般,緊緊抱著男人身體,帶著哭腔質問道:“我並不需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夠在你心里占據一塊小小的地方,難道這樣也是一種奢望嗎?”
“可是,在家族與愛情之間,你最終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這個……”
談到這個很嚴肅的問題,做為大宇集團執行總裁的金淑貞也一下沉默了,不知道應該如何答復對方。
這個問題的確很尖銳,就如同妻子與母親同時掉進水中生命受到了危險,而做為妻子的丈夫和母親的兒子,你不太會水一次只能救起其中一位,那麼你會先去救哪一個這種問題一樣,讓人很難有比較明確的答案。
“是不是很難回答?”
嘴角邊再次露出一絲苦笑,沉青再次伸手將身邊女人推開,然後搖著頭沉聲說道:“我現在還只是詢問大宇公司實際收益情況,你就這麼難以回答,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只是一個夾在愛情與親情之間左右為難的可憐小女人,請不要再逼我了,好嗎?”
這位在公司職員面前,總是保持著一副女強人模樣的韓國美女總裁,此時卻露出了迷茫而無助的軟弱模樣,讓一向憐香惜玉的沉青,忍不住心中又生出了將對方摟進自己懷里,好好呵護的衝動。
但想到兩家公司之間,現在已經實際形成的尖銳矛盾,特別是金善喜哪個老家伙的背信棄義,沉青又將准備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瞟了一眼旁邊淚眼婆娑的女人,想起自己也畢竟對這位韓國女人產生過愛意,沉青也不由心中一軟,溫柔地掏出紙巾幫對方擦拭眼角淚水。
“不要離開我好嗎?”
感受到男人的溫柔,金淑貞眼中淚水更是如同長江之水一般連綿不絕,洶涌而出、最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沉青內心對女人呵護之心終於衝破理智約束,伸手一把將女人樓進懷里,然後才在對方耳邊許下了自己做為一個男人的承諾,道:“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沉青還會回來的!”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在大廈底層停了下來,沉青在走出電梯之前返頭丟下一句:“未來的中國市場上將不會再出現,任何大宇集團生產的汽車、電子產品,你們大宇集團最好馬上做好應急措施!”
“哎……”
隨著電梯門從兩邊緩緩地關上,男人的身影終於還是消失在視野之中,電梯里的金淑貞不由搖著頭重重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次沉青來韓國的目的,大宇集團高層早就已經猜到,並且在是否幫助對方這個問題上,還特別召開了一次董事局特別會議。
而就在對方來到韓國前幾個小時,大宇集團高層經過激烈爭論,才最終由金善喜親自拍板定下應對之策,那就是;坐山觀虎斗。
當然,她做為大宇集團執行總裁,一直都力主在這個關鍵時刻應該幫助鳳凰投資度過難關,戰勝以索羅斯、巴菲特為首的美國財團,進一步緊密兩家公司的同盟關系。
一方面,沉青這個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的天才金融家,在她心里就是一位永遠也不可能被擊倒的男人,所以她才會毫無道理的堅信,對方肯定會這次龍爭龍斗之中最終勝出。
而另一方面,大宇集團和鳳凰投資做為兩家同盟公司,大宇集團在過去的一年時間里,從鳳凰投資身上撈取了大量好處,並且在沉青疏通之下成功打開中國市場,取代日本公司成為中國政府在電子產品方面最大進口商,使得大宇集團在汽車及電子產品方面的出口大量激增,成為集團公司最重要的利潤增長點。
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大宇集團這個時候為了自己的利益袖手旁觀,不向這們昔日幫助過自己的盟友伸出援助之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兩家之間保持的良好盟友關系,也將完全茫然無存。
但做為大宇集團掌門人的爺爺,還有集團公司董事局的其董事們卻一致認為,在這場能夠確定世界金融市場未來十年霸主地位的戰爭中,做為金融市場上這兩年才急速冒起的新生力量,鳳凰投資很難在金融期貨市場上戰勝,身後有美國政府暗中支持的美國老牌財團,所以才會最終制定出明哲保身的策略。
“哎,看來爺爺這次真是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金淑貞掏出白手帕,擦拭干淨眼角邊殘留的淚痕,然後拿出化妝盒重新補好妝描過眼线,這才伸手按下電梯返回大廈頂層向爺爺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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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進汽車,沉青打開酒櫃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後將杯中的金黃液體全部一次性倒入嘴中,總算是酒精的幫助下讓自己強行平靜了下來。
想起金善喜的背信棄義,沉青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陣火大,於是伸手打開掛在車廂頂部的衛星視頻通訊,通過中國軍用通訊衛星聯系上遠在北京的許文林,然後再通過許文林聯系上商務部對外事務處的陳處長。
現在的沉青,希望這位對外經濟專家能夠為他出謀劃策,將大宇集團汽車、電子產品完全趕出中國市場,給金善喜哪個老家伙一個沉重的教訓,讓對方明白一個道理,得罪他沉青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他曾經與這位陳處長,在北京和上海幾次私人性質宴會上有過幾面之緣,並且還互相進行過相當愉快的交談,所以沉青對這位陳處長印像也是相當不錯。
(如果對方能少說些,他根本聽不懂的經濟類專業術語,這次會談肯定會變得更加愉快)
對方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位有真才實學,特別是在對外經濟方面很有辦法的高級人材,只是由於在處理人際關系方面還有些欠缺,所以多年來才會一直在處長這個位置上徘徊。
陳處長在中央高層干部隊伍中,屬於比較年輕類型的少壯派干部,而且還同樣也屬於老頭子一系人馬,只是因為暫時沒有找到強硬的後台,所以只能在對外事務處長這個位置上,繼續與哪些外國佬打交道。
“沉先生,您好!”
屏幕閃了一下,坐在空調房內裝著一套深色西裝,整個人顯得十分穩重的陳處長,十分恭敬地朝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微笑著說道:“沉老板,請問有些什麼需要,十分高興能夠為您效勞?”
“恩!”
可能因為對方是自己人,所以沉青也就沒有跟對方進行毫無營養的互相寒磣,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迫使韓國大宇集團制造的汽車、電子產品,全部撤出中國市場?”
“其實方法有很多種,我們可以利用國際經貿組織,關於保護本國工商業的相關條款,在不違背國際慣例的前提下進行一些適當操作……”
看著眼前這位美國哈佛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經濟學,沉青馬上明智地揮手打斷了對方的演講,微笑著說道:“因為衛星通訊費用很高,所以陳處長能不能直接說重點?”
“真是不好意思!”
這位名校出身的陳處長,顯然也發現自己老毛病又開始發作了,於是馬上用比較通俗的話語解釋,道:“只要國家反傾銷調查委員會,對大宇集團進入中國內陸商品展開反傾銷調查,那麼商務部就可順理成章地宣布,在調查期間對這些商品征收百分之五十以上懲罰性關稅,那麼大宇集團產品就會馬上在價格上完全失去競爭力,被迫暫時全部退出中國市場,而這段漫長的反傾銷調查時間,對於一個企業(品牌)來說,則意味著完全失去原有市場份額……”
在這名經濟專家的細心解說下,沉青才終於弄明白,對方的意圖就是利用國際貿易中的合理規則來打擊大宇集團。
在某一段時間里,使大宇集團的產品暫時失去競爭力,以使其它企業(品牌)有充足的時間取代之,從而使大宇集團汽車及電子產品失去原有市場份額,被迫完全退出中國市場。
“不錯,不愧是對外經濟貿易方面的專家級人物!”
沉青給自己點了根香煙,低頭思索片刻這才抬起頭吩咐道:“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我等下會跟商務部的黃部長打聲招呼。”
“明白,不過這種事情的運作,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這位陳處長雖然在處理人際關系這方面很差勁,但能夠從哈佛商學院畢業就說明他並不是一個蠢人,眼見這位身為商人,卻在中央政府內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年青人,臉上露出不快神色,急忙又緊接著補上了一句,道:“當然,既然是沉先生的事情,相信各部門都會給予大力支持協同作戰,時間方面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樣最好!”
沉青盯著對方微笑著說道:“陳處長應該知道,我沉某人一向都是以大方出名,所以只要你以後用心為我辦事,前程自然會是一帆風順,明白了嗎?”
“是、是、是,以後沉老板的事情,就是我陳某人的事情,將來還需要您多多提攜!”
陳處長當然也聽明白了,對方話語中隱晦表達出來的招攬之意,於是連忙拍著胸脯向沉青表忠心,並且暗自在心里下了決心,一定要用最快的時間來解決大宇集團這件事,既然自己不會拍馬屁處理不好人際關系,那麼也只有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實力,這樣才能夠得到對方的賞識。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偉大領袖毛主席這句話,確實經典。
有馬建安這個榜樣在前面,現在中央(地方)官員們爭相向這位紅頂商人周圍集中,都希望能夠得到對方賞識,從而使自己的仕途走上康莊大道。
只是因為這位沉先生長期身處國外,而且為人也一向十分謹慎小心,所以一直到現在,政府內部頭上頂著沉系標簽的也只有馬建安這一伙廣東官員。
看著對方逐漸亮起來的雙眼,沉青心里自然也十分清楚,此時對方心里正在打著怎樣的如意算盤,於是接著鼓勵性地又說了一句,道:“陳處長只要能夠把這件事情辦得干淨利落,下次我請你喝酒!”
在酒店休息一晚,沉青第二天一早就乘火鳳凰號專機離開漢城,結束了這次十分不愉快的韓國之行。
由於在漢城停留時間超乎想像的短暫,所以沉青也並沒有直飛英國,而是特意在香港稍做停留,想在這個亞洲富豪最集中的地方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籌措到一些資金。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平時與鳳凰投資並沒有什麼業務往來的香港富豪,對於他的要求卻做出了極為積極的響應。
利嘉誠旗下黃河集團為首的香港各大財團,在短短三天之內籌措到的五十億美元資金,以借貸形式為鳳凰投資在接下來與美國財團的戰爭中,增加了一顆寶貴子彈。
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剛經歷過韓國佬背信棄義的沉青,眼睛也不由濕潤了,雖然這五十億美金在接下來即將開始,以千億為單位的金融市場大會戰中,可能也不會起到太大作用,但這些富豪們做為一個中國的愛國之心卻著實讓他感動。
從利嘉誠手中接過銀行本票,沉青不由感嘆道:“畢竟都是中國人,在這種關鍵時刻還是自己人信得過!”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利嘉誠在沉青肩膀上拍了拍,很嚴肅地說道:“雖然我們這些以利潤最大化為目標,渾身上下都充滿銅臭味的香港商人,以前也沒少干挖國家牆角的事情,但在民族大義面前,我們這些炎黃子孫,還是願意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盡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謝謝!”
沉青自問,在經過了這麼多大風大浪之後,他的性格已經變得如同鋼鐵一般的堅硬,眼淚也已經成為了一個埋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可笑名詞。
但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再次品嘗了一回“男兒為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的滋味,連忙借低頭點煙的機會,輕輕擦去了自己眼角流出的一滴淚花。
臨走的時候,利嘉誠再次重重拍了拍沉青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數十年來,中國(香港)財團在國際市場上一直飽受西方列強的聯合打壓,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咸魚翻身的機會,小沉你可千萬不能辜負了大家的期望,一定要在金融市場上痛擊美國佬,為我們中國財團打開通往國際金融市場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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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利嘉誠一行人,沉青回到房間突然向旁邊的哼哈二將問道:“你們認為,布萊爾領導下的英國政府與美國盟友翻臉的機率有多大?”
雖然不清楚,沉青為什麼會突然問他們這麼弱智的問題,但哼哈二將還是老實回答,道:“機率十分微小,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
“恩,想法一致,看來還需要重新想辦法!”
冒出這句讓哼哈二將有點莫明其妙的話語,沉青轉身走到客廳內的大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美麗的維多麗亞海灣沉思良久,然後才轉頭對身旁陳俊堂吩咐,道:“你們馬上聯系中國駐倫敦使館王俊、張建安兩人,讓他們以中國駐英國使館名義召開一個社交酒會,將英國政商兩界的頭面人物都請來!”
“等等……”
陳俊堂轉身剛准備退出房間,沉青仿佛又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接著又補上了一句,道:“這次社交酒會,一定要把英國最大在野黨保守黨領袖大衛。霍華德請來。”
“等等……”
陳俊堂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剛走到房門口就又被沉青叫了回來,再次補上一句,道:“這次的酒會,不要邀請任何工黨成員,特別是工黨主席現任英國首相布萊爾先生,明白嗎?”
“明白!”
陳俊堂再次點頭應了一聲,但這次卻沒有馬上朝房門方面走去,而是呆呆站在原地沒有絲毫抬腳離開的意思,就仿佛是突然中了定身術一般。
交待完事情,沉青發現隱俊堂還站在原地,不由奇怪地問道:“你還站在這里做什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陳俊堂臉上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反問了一句,道:“老板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再補充?”
還沒弄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的沉青,愣愣地看著自己跟前這個有些莫明其妙的家伙,也滿臉疑惑地反問一句,道:“難道你還有什麼東西要補充?”
“沒,沒什麼!”
在確定對方不會再次將他從門邊叫回來之後,陳俊堂這才向沉青行禮離開房間,通過軍用通訊衛星開始聯系萬里之外的中國駐英國倫敦大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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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再次從東方升起的時候,火鳳凰號專機再次降落在倫敦西郊的希思羅(Heathrow)機場,緩緩滑到機場方面為專人專機准備的停機坪。
隨著飛機緩緩駛入空港,早已經等候在停機坪附近的記者們,立即就如同一群發情的野狗一樣開始騷動起來,紛紛舉起手中數碼相機對准機倉門,准備拍下沉青走出機倉時的情景,做為自家報刊雜志的封面新聞。
可接下來,陸續從機倉里走出來的機組人員,卻為他們帶來一個壞消息;鳳凰投資董事長沉青先生,這次並沒有使用火鳳凰號專機,做為返回英國的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