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桐雪從背光處，慢慢走進了公寓客廳。

　　她走到房間內唯一的沙發上跪坐下，手臂支撐在靠背上，雙手托著自己的腦袋。

　　“我會彈鋼琴。”

　　她像隨時都在監視你，再次出現在你的眼前只需要短短的一小會兒。

　　“嗯。”

　　及川默用鼻音回了一聲，眼睛卻繼續看著手里的手機。

　　上面是一條煤氣管道老化引發的火災事件。

　　“大可不必躲起來，就算你一直呆在著，我也無所謂，監視什麼的，會讓我感到惡心。”

　　他的言下之意，不僅僅是懷疑少女就在附近，還有對於消費明細和德島縣家人的監視。

　　間桐雪用食指纏繞著發梢，就像沒有聽懂話外之音一般，語氣相當平靜。

　　“我從淺草那邊趕過來的，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

　　及川默在心底為島國的交通管理員默哀。

　　“如果家里進了髒東西的話，那就只有連同房子一起燒掉了。”

　　聽起來像是間桐雪能做出來的事。

　　及川默瞥了一眼少女姣好的身材，今天例外的穿了一條淺紫色緊身長裙，顯得誘惑且華貴。

　　他急忙轉過視线，間桐雪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麼要買一架四十萬的便宜貨色，我給你的錢不夠用嗎？”

　　四十萬是便宜貨色？

　　那是能買好多香菇的巨額數目了。

　　他能把那些香菇，用烤的，蒸的，煮的，全部嘗試一遍後，還能剩下很多。

　　一直到他吃到反感為止。

　　“只是偶爾會嘗試一下，一時的興趣罷了，用不了太好的。”

　　“我已經讓人幫你退了，等會會送來我家里的鋼琴，你用那個彈。”

　　所以，略顯霸道的少女，根本沒有在聽及川默在說什麼。

　　在黑夜漸漸籠罩的時候，被稱作不夜城的新宿外面亮起了絢麗的霓虹。

　　經過好幾名黑衣保鏢謹慎小心的忙碌後，黑色的鋼琴被擺在了更衣間。

　　及川默跟著間桐雪走進去。

　　鋼琴前只有一張椅子，少女挽了一下裙子後坐上了一半的位置。

　　“坐我旁邊。”

　　及川默看了看被間桐雪手掌輕拍的椅子。

　　“那個……”

　　在他還在思考以什麼樣的借口拒絕的時候，手機及時的震動起來。

　　“抱歉。”

　　他轉過身查看消息。

　　身後的間桐雪沒有在意，緩慢的打開了琴蓋。

　　手機上是一段音頻，外加村上一彌的line消息。

　　村上：我都差點忘了，你小子，什麼時候會彈鋼琴的。

　　及川默回復：在你和老爹練拳的時候

　　村上：哦，那可能我都忘記了。

　　樂觀的村上，總是能選擇性的遺忘一些痛苦的事物。

　　村上：你知不知道，現在好多人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鋼琴太好聽了，你現在的知名度快趕上白鬼院部長了。

　　他想起來今天下午接到的一通陌生座機號碼。

　　及川：你不會把我的號碼隨便給別人了吧

　　村上：我是那樣的人嗎？別人出價1000円我都沒同意呢。

　　1000円？

　　就算天海的全部新生都出價購買他的聯系方式，那也才不過幾十萬円。

　　這樣看來，的確是有點廉價了。

　　然而就在幾天之前，他還在為系統能夠每簽到一個女孩就獎勵5000円而感到高興。

　　及川：如果開價到一萬，我還能考慮一下

　　村上：一萬？！瘋了吧你，想要掙錢的話還是踏實一點。

　　他沒有回答村上的吐槽，對於擁有六千多萬身價的他來說，一萬在現在看來，可能就是一頓飯的事情。

　　“你在和誰聊天？”

　　是間桐雪不帶感情的平靜問話。

　　“同學。”

　　“村上一彌？”

　　雖然對於少女過分的了解他而感到有點反感，但是好在間桐雪清晰的讀出了他死黨的名字。

　　“嗯。”

　　他點開了聊天界面最上面的音頻。

　　一段優雅柔和的旋律響起來。

　　是他那天在天海禮堂彈奏的那首，好像有人進行了錄音。

　　鋼琴和小提琴的協奏，因為電子設備的轉播，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遙遠。

　　但是依然掩蓋不了它的好聽，像是有魔力般，桃色的音符，總是能化開人們沉郁的心底。

　　間桐雪的坐姿稍微端正，並將手指撫摸在琴鍵上面。

　　“聖桑？鋼琴部分，誰彈的？”

　　及川默說：“一個長得很帥的人。”

　　少女歪了一下頭，如墨的長發略微傾斜，和黑色的琴蓋融為一體。

　　“跟你相比呢？你好像比在田舍家見面的時候更加好看了。”

　　“跟我相比的話還差一點。”

　　畢竟，在他眼里，每一天都在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帥。

　　“哦，你會彈鋼琴？”

　　及川默怔了一下，間桐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懷疑錄音里的鋼琴是自己彈奏的？

　　當面被拆穿自己夸自己的話，就算是他，也會感到有點尷尬的。

　　“會一點，和這上面的沒法比。”

　　他沒說謊，lv1和lv5的確沒法比。

　　“嗯，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想要教別人的話，最好是先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嗯，想聽什麼？”

　　及川默學著白鬼院雅的語氣說道：“春天。”

　　“spring還是Frühling？”

　　“？？？”

　　及川默深呼吸一口氣，他只能聽懂前面那個單詞，從發音上來看的話，應該是春天的英文。

　　“就spring吧。”

　　“很好的品味。”

　　隨著間桐雪好看纖細的手指落下。

　　舒緩的，又帶著輕微歡快的音色飄揚起來。

　　那些照射進來五顏六色的霓虹全部退了出去。

　　他仿佛能看見日比谷公園郁郁蔥蔥的樹木，聞到鶴之池湖水的氣息。

　　整整不到一分半的鋼琴演奏，及川默卻沉浸下來。

　　間桐雪攏了一下裙擺，她說：“不算太難的譜子，用來練習是不錯的選擇。”

　　“沒想到，你的鋼琴彈的很好。”

　　“小時候常在這架鋼琴下面睡覺，聽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雖然間桐雪說的很簡單，但是及川默明白，以少女的技巧，應該和錄音設備下的他不差多少。

　　“你會彈鋼琴？我調查過你，家里從來沒有請過鋼琴老師，父母也不會，也沒有鋼琴的購買記錄，在學校也是堅定的歸家部，對音樂方面只能說知道這個名字的程度。”

　　做背景調查什麼的，讓他從剛剛的鋼琴聲中清醒過來。

　　及川默感到絲絲惱怒。

　　“不會難道不可以從現在開始學？”

　　“可以，我可以教你。”

　　“有什麼條件。”

　　他的反應很快，問題少女什麼的，才不會無私奉獻。

　　“過來抱我。”

　　間桐雪就算在說這樣的話，臉上也是帶著三無的表情。

　　及川默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看了看被緊身長裙包裹的曼妙少女，無聲的吞了一下口水。

　　“抱歉，我們應該保持……”

　　“無敵的前置條件是什麼？需要你主動擁抱？”

　　間桐雪的聲音很平靜，漆黑的瞳孔緊緊盯著他。

　　果然。

　　利益至上的少女，怎麼可能說一些曖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