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和某些修仙小說中一念傳輸功法一樣。
雪之下的腦海中忽然涌現出許多熟悉又陌生的記憶。
從八月的暑假開始，一直到眼下，已經是度過了整整一個學期，迎來了寒假的伊始，十二月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尾巴。
“該醒來的人是我……”
雪之下腦海中不由得回響起墜落前，林誠最後的那句話。
該醒來的人是她！
因為在這一層夢境里面，無法意識到這里是夢境的人，是她。
這是屬於她本人的記憶，所以只要稍微認真回想一下，過往的經歷，便栩栩如生的浮現在她的眼前。
而在這份記憶中。
大概是九月剛剛開學的某一天。
和她同樣是高中二年級學生的林誠，忽然找到她，告訴她這里是夢境，並且列舉了種種證詞，也拿出了作為圖騰的悠悠球佐證，但仍舊沒有喚醒她，她堅持認為林誠是在欺騙她。
簡直和她在辦公室里和林誠對峙時的遭遇一模一樣，只不過是角色互換了。
再之後……
故事就更多更多了。
雪之下靜靜的坐在床沿，雪白細膩的臉頰上時不時顯露出一些情緒，因為這樣一點一滴的回憶起來，就仿佛是在看一部以自己為主角的電影一樣，實在忍不住會動容。
至於眼下。
她和林誠會出現在這間酒店的客房，是因為兩人正以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一起旅行游玩。
如果只是一語概之，兩人的關系直接拉近到如此地步，當然是會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但，其實他們可是整整相處了一個學期。
這期間，林誠真的真的做過很多努力！
“這次總算是清醒過來了是嗎？”
林誠含笑的打趣，讓雪之下停下了思考。
少女看向盤腿坐著的林誠，看他穿著海綿寶寶睡衣的模樣，總感覺有點滑稽，於是一抹淺淺的笑，不經意的攀上她精致的唇角。
“我們真的在這里度過了四個多月嗎？”
雪之下輕聲問道，聲色溫柔得有些不像她。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她已經沒辦法再對林誠表達苛責。
“恩，從八月中旬開始……看來我們總算是可以回到現實了。”
“果然是這樣嗎。”
雪之下徐徐吐氣，不自覺的放松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剛剛一直是緊繃著的。
“那個……”
“我現在可以確定了，原來你是真的從小就沒有朋友。”
“恩？為什麼要突然提起這個？”
“不要用那樣凶狠的眼神盯著我，我會害怕的……嘛，只是在你的夢境里看到了那樣的畫面而已，你之前也提起過的吧，你小學的時候，光是室內鞋被藏起來的遭遇就有幾十次，而我正好目睹過一次，也注意到過你被孤立的畫面。”
“只不過是那些家伙用來確定自己存在的卑劣手段而已，我不屑做出任何評價。”
雪之下氣勢凜然的說道，不管是不是在夢境里，她都毫不保留的，表達了對那一類人的鄙夷。
是了，她無時無刻都在貫徹著自我。
這一點，林誠也一清二楚，畢竟已經跟在她屁股後面，整整四個多月。
這位少女的性格，他早就了然於胸。
誠然，要裝出合群，掩飾自己的厭惡，並非什麼難事，雪之下如果願意那樣做，絕對可以憑借著她的聰明，把周圍的人都騙過去，但是她無法容忍自己做那種事情，哪怕是最輕度的虛與委蛇也不行，她絕不說謊。
即便那樣的直率也會給她造成煩惱。
林誠很欣賞她這種有著固執勁兒的態度，但那樣的態度，絕對不適用於每個人。
“不過這麼說來，在剛剛那一層夢境之中，你也注意我很久了？”
不著痕跡的跳過了前一個話題，雪之下像是質問一般盯著林誠的眼睛。
像是在責怪他故意不早一些叫醒她，讓她在那種環境里，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個多月。
“我才沒有，你以為你是維密天使嗎？我要一直盯著你走T台秀？”
“嚯，我看那位女老師向你提出邀請的時候，你的視线至少三次打量了對方的胸口，想必你一直在期待著什麼吧？這樣說來，你會一直盯著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以為我會有煉銅的傾向嗎？總之就是沒有觀察那麼久，只是提前一天做了點功課而已。”
“真的？”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我比你後進入那個夢境，因為作為老師要入職新工作，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功課而已。”
“例如以自以為是的美色，誘騙同辦公室的女老師。”
“喂喂，那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能算作是誘騙……”
“你果然有在期待吧？”
“呃，這個我不否認，畢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在夢境中逗留更長的時間，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你的欲望真是很露骨呢。”
“謝謝，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們的意見達到了高度一致，我們果然是戰友。”
埋汰的話，到此為止。
雪之下的心情出奇的不錯，她穿上拖鞋，走到酒店的窗邊，拉開床簾的瞬間，屋內的氣流流動明顯快了一瞬，屋內的暖氣和屋外的寒氣交互起來。
“下雪了。”
她輕聲自語道。
這里是天朝的首都，不是霓虹。
現在是十二月份，下雪是很正常的事情。
雪之下看著外面飄飄而落的雪花，嘴角又開始不那麼吝嗇甜美的笑意了。
“這里真的是天朝首都嗎？”
她的語調里帶著點少見的俏皮。
“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不過我也不是本地人，只是來玩過幾次。”
“有什麼關系嗎？”
“當然，我的潛意識只記得我去過的地方，如果是我沒去過的地方，它就會以一種自我生長的方式，產生不同於現實的環境，所以我說只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原來如此……那你去過故宮嗎？”
“當然去過，第一次來這里就去過了，怎麼了？”
“我想，趁著這次機會去看一看，下過雪的故宮會很漂亮吧。”
“啊……可這里畢竟是夢境，不一定會還原的，而且你看，你前面的窗口，是不是有一種想要從這兒跳下去的衝動？我們一起吧。”
雪之下同學立刻向林誠投以冰冷的眼神。
為了避免招致沒有必要的毒舌，林誠立馬舉手投降。
“好吧，我開玩笑的，不過至少享受一頓早飯之後再出發吧。”
“恩……”
“還有，這可是約會哦。”
“你的嗓子不舒服嗎？所以才發出了這種陰陽怪氣的聲音是嗎？但是很遺憾，現代醫學沒有對症下藥的藥方，所以我推薦你以毒攻毒……”
“打住！不要毀掉我和美少女約會的心情！”
“哼。”
旗開得勝般哼了一聲，雪之下重新看向窗外。
外面飄落的雪花忽然變得出奇的漂亮，想站在乾清門前拍照留念的願望也愈發濃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