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深深的嘆了口氣,說:“是啊!猛虎營總體來說是誰都有染指,但誰又不想去動的軍隊,尤其三校隊這里面既有混飯吃的貴族子弟,又有從疆場上百戰余生的猛將,說不好聽點就是龍蛇混雜,吃著朝廷的俸祿還經常發生內部毆斗的事情,是一個連朝廷都有點頭疼的怪胎。”
“喔,這麼說里面還是有不少能爭善戰的強將了?”許平想了想後問道,這三校確實是很奇怪,都亂到這地步了就沒人管管嗎?
柳叔點了點頭:“可這就是問題所在,一般被推到猛虎營里面的老將都是一些桀傲不馴的家伙。這些人可以在戰場上以一對十不是問題,但卻不好駕馭,紀中雲也不是沒拉攏過他們,但都沒有成功。”
頓了頓,柳叔又繼續說:“當然了,金吾將軍也沒成功。總的來說,所謂的猛虎營已經分化成了各地的駐軍,京城的這一支可以算是他們最精銳的所在,但現在卻是散沙一盤!”
許平頓時就眼前一亮,問:“真的?那他們有多少人?”
“約莫五千人吧!”
柳叔想了想後說:“除了一部分已經解甲歸田外,以前西北的一戰也讓這支虎狼之師所剩無幾,現在號稱是營,但其實連那些紈絝子弟都算上,人數還不足一萬。”
“是這樣啊!”
許平不由得嘖嘖的感慨著,當年橫掃天下的四大軍團是何其的威風,打得一向強悍的草原部族退到了關外不敢再前行半步,現在竟然落魄到只剩破軍、餓狼兩營,雖然年紀偏大,但依然驍勇,讓人不敢窺伺,其他二營卻是日落西山、名存實亡。
這樣巨大的落差叫人一時間真是沒辦法相信!
“主子!”柳叔試探著問:“是不是要開始拉攏猛虎營了?”
“嗯,我去會一會這幫家伙!”許平興致勃勃的點了點頭後,帶上了陳奇和張虎兩人一同前往猛虎營那看一下,對這奇怪的兵營倒是很有興趣。
從城門出來的時候,許平特意的拉開車簾子看了一下。
即使現在有不少的人也來開場布粥,但京城外邊的難民依然沒有減少的趨勢,只不過是秩序比起以前稍微的好了一些而已。
許平皺了皺眉,朝廷撥下去的賑災銀應該也不少啊。
不能讓他們吃好起碼餓不死是沒什麼問題,但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的難民聚集京外,不用說肯定這筆銀子落實不到位了。
一路上隨著馬車的顛簸,許平看著路邊一個個蓬頭垢面的難民無力的躺在地上,心里打算想親自去山東和河北看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了,京城尚且如此,那邊的情況肯定更糟。
“主子,到了。”
陳奇一路上看許平臉色陰晴不定,也不敢開口說話。顛簸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張虎才有些小心的開了口。
許平下車一看,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偌大的軍營依著山邊,駐扎在一片盆地里,地處低勢根本就沒半點的合理性。
門口則完全沒有人把守,木樁上和地上甚至可以隱約的看到一些血跡和隨意丟棄的垃圾,看起來死氣沉沉的,簡直就像是座廢墟一樣!
往前稍微走了幾步,里面的軍士們散漫的或坐或躺在樹陰下聊著天。
三五一堆十個一群的,一個個吆三喝五的,說是軍人還不如說是一幫咆哮山林的土匪,即使是以前趙猛的山寨也比這看起來有秩序多了,這簡直和難民聚集的京外沒什麼區別。
“主子!”張虎也是看得直皺眉頭,小心翼翼的說:“要不要我去通報一聲!”
“不用!”許平冷著臉擺了擺手,抬腳朝營里走去。
一行三人剛走進來立刻吸引了士兵們的目光,許平衣著華貴,和這地方確實很不相稱。
而張虎和陳奇一左一右的跟著,滿臉警惕的看著一個個抬起頭來的士兵。
這幫家伙的眼色很是平淡,卻有點玩味的意思。
“嘿,我說那小白臉!這沒什麼好看也沒娘們的,你們跑這來干什麼。”
地上一個笑嘻嘻的大漢叼著根草,大聲喊了一句,其他人都附和著哄笑了起來。
“是不是想來抓人啊,又是哪個官家子弟派來的家奴啊,趕緊說,老子幫你找人。”
一旁又有人開口問道,看樣子很是隨意,似乎經常有人來鬧事一樣。
馬上旁邊又有人調笑起來:“不是吧,抓人就派這些三流貨色。不會是看哥們在這寂寞,專門派個小白臉來伺候我們吧!”
說完,眾人哈哈的大樂起來。
許平的臉頓時就陰了下去,這哪是什麼猛虎營啊!簡直連趙猛的猛虎寨都不如,這是什麼士兵,活脫脫是放浪的土匪。
“放肆。”
張虎馬上板起臉來暴喝了一聲。
“怎麼,想打架?”門口的士兵們馬上就站了起來,個個都面帶冷笑,足足有一百多人,虎視眈眈的看著眼前的三人,眼里滿是輕蔑的意思。
“乞丐,是你嗎?”
突然人群中擠出了一個赤裸著上身,身上滿是刀疤和各種傷痕的中年男人,一臉激動的看著陳奇。
許平打眼看了一下,來人虎背熊腰的看起來很是剽悍,雖然也是一副髒兮兮的樣子,多少也是有些散漫,但卻不難看出他眼里的厲光。
“老四,你這小子不是死了嗎?投胎也沒那麼快吧!”
陳奇也是一臉激動的應了他一句,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了,不過礙於許平在場卻沒有走上前去。
“你小子怎麼那麼扭捏了,聽說你在京城當差了。不會是專門來救濟兄弟的吧,我還真不介意你請我喝喝花酒。”
老四爽朗的大笑起來,朝後面的人揮揮手罵道:“都他媽給老子滾一邊去,該干嘛干嘛。這是老子的兄弟來了。”
人群一看沒什麼好戲了,頓時就無聊的一哄而散。
“乞丐,你怎麼想要過來?”老四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摟住了陳奇的肩膀親熱的說道,直接把張虎和許平都當透明人了。
“和我家主子一起過來了。”
陳奇雖然心里很激動,但還是恭敬的看了看許平的方向。
“喔,你不會給別人當打手了吧!”
叫老四的漢子有點不屑的看了看許平,滿身的貴重衣服再加上一副白淨的小臉,怎麼看都不是一個他們定義中的男人,所以口氣很是輕蔑!
“放肆。”
張虎這下再也忍不住了,見許平皺起了眉頭,馬上大喝了一聲後橫出一拳朝老四轟了過去。
“我還放五呢。”
老四也不退讓,臉色一冷,一個轉身也是一拳朝他迎了上去,似乎不把張虎放在眼里一樣。
“沒關系!”陳奇剛想上前阻攔的時候,許平將手抬了起來制止他。
許平倒是想看看這些百戰余生的老兵到底有什麼樣的戰斗力,軍營里當然不可能個個都是武林高手,但他們能活到現在就證明他們有自己的看家本領。
張虎的身手自然是不用說,但眼前這個老四似乎也是不賴,正好趁這功夫看一下這幫誰都馴服不了的烈馬是不是真的凶悍至極。
兩人的拳頭毫無回避的轟到了一塊,強大的力道讓雙方都各退了兩步。
不過張虎的臉色有點不好看,明明覺得對方不是一流高手的境界,怎麼還能和自己打成平手,尤其是這一拳下去虎口都開始作疼了,這家伙的拳頭是石頭做的啊。
張虎頓時起了好勝之心,冷著臉將手上的佩刀往地上一丟,雙手握緊後全身的肌肉緊繃,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決定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外家拳法,雙手握拳猛的朝老四衝了過去。
老四也是覺得輕視了來人,手骨這時候都感覺有點腫痛。見張虎衝了上來,這時候哪還敢大意,立刻雙手呈鷹爪型,後退一步准備迎擊。
張虎無比強悍的一拳被老四輕松的躲了過去,老四趁著這個機會一個反手抓住了張虎的虎口,但張虎只是隨意的一抬手就把他頂開了,兩人都驚嘆於對方的功夫,面色馬上嚴肅起來,各自用看家本領攻去守來,馬上就糾纏得難分難解。
陳奇看兩人一個照面立刻就打得不分伯仲,馬上擔心的說:“主子,那老四幼年的時候隨鄉下的一位師父學了鷹爪功,後來因為災年沒飯吃了才當兵的。上戰場的時候即使是手里的兵器壞了,但一雙鐵爪卻能活活的穿過敵人的身體,所用的招式更是簡單實用,只求招招斃命。我看他們這樣很容易出事,要不就別比了吧!”
“不用,張虎認真起來並不比他差!看看再說。”
許平搖了搖頭後站在旁邊看著兩人的對峙。
真別說張虎這家伙,一直悶著聲不說,但卻悄悄的突破到了一流的境界,拳頭所到之處嘩嘩作響,每一擊都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比起陳奇滿面的忐忑不安,老四這邊似乎很興奮。
雖然硬碰硬的打他比不上張虎,但靠著經驗和強悍而又實用的套路也是打得張虎沒辦法占得上風。
“哈!”張虎大喝一聲後猛的朝老四衝了過去,全身的氣勁一調動好像堅硬的拳頭都大了一些,直直的朝老四的面門轟去。
“來的好!”
老四看張虎的架子就知道肯定是全力的一擊,贊嘆了一句後也不避讓,胸膛迎了上去後一爪直取張虎的喉嚨。
雙方簡單的碰撞了一下,高下立刻就見了分曉。
老四被打的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高大的身體像沒重量一樣朝後面摔了過去。
而張虎滿面的凝重,雖然一拳將他給轟飛了,但喉嚨上卻留下了幾道淡淡的血印,不偏不倚的傷在了要害處,淺得只破了表皮,一看就知道是老四留了一手。
陳奇看著老四使出這樣的殺招早就嚇得魂都沒了,這張虎雖然一直是以奴才自居,但誰不知道他是太子爺比較喜歡的一個屬下,尤其是自己和他相處後,也覺得這個愍厚沒有架子的男人值得深交。
如果老四腦子一熱,真要傷了他的性命那還了得。
“哎,我輸了!”張虎頓時就沮喪的垂下頭去,雖然老四已經被自己轟飛了,但如果他真想下殺手,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陳奇一看那淡淡的血痕沒傷到他,這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氣。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許平,見許平點了點頭這才趕緊跑去看已經躺在了樹下沒半點動靜的老四。
許平回頭朝張虎說:“張虎,戰場上追求的是沒有任何花俏而又實用的殺招,最好是一招就把敵人殺掉不給他任何的機會,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我該給你找個風水寶地了。”
“屬下無能!”張虎滿面愧色的站到了許平的旁邊,眼睛有些感激的看著老四躺著的方向。
“媽了個腿的,真有勁啊!”
老四在地上喘著粗氣躺了好一會以後,猛的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咳了幾聲,一邊擦著嘴角的血一邊笑著說:“操,感覺和被牛撞了一樣!真他媽難受。”
“老子日你先人,你還沒死啊!”陳奇頓時松了口氣,但馬上就罵了起來:“老子還在想要把你埋哪呢,你沒事躺那麼久干什麼!”
“誰他媽沒事了!”
老四說話的時候,嘴角又流了一些血出來。
不過他只是隨意的擦去後,瞪著陳奇說:“老子不是和你說過嗎?你的喪事得老子來辦,你沒死我都不好意思死!”
“滾你娘的蛋。”
陳奇說話的時候眼圈微微的有點發紅,嘴唇也是有點顫抖。
許平看著這兩人粗魯的對罵,雖然很是粗俗,但卻不難聽出他們之間濃厚的感情。
戰場上用腦袋換來的交情不是用幾句華麗,可以表達的,被他們這一感染,許平心里竟然也有了那麼點悲壯豪邁的傷感。
“四哥,怎麼回事?”剛才散去的人群遠遠就看見有人打架,紛紛拿著家伙跑了過來,一個個怒氣衝衝的,大有要一擁而上的感覺。
“沒事!”老四一邊咳嗽著一邊說:“老子就是手癢了找人打一架,你們該滾的滾一邊去。”
許平看了他一下,走上前去笑嘻嘻的說:“老四是吧,我來陪你們玩玩,正好少爺現在手癢了。”
“哈哈,我可不想我的好兄弟丟了飯碗,看你細皮嫩肉的,要是傷了就不好了。”
老四有些肆無忌憚的說著,但其實也就是死鴨子嘴硬,受了張虎那麼重的一拳能站起來已經不錯了,哪還有力氣再打一次。
旁邊的人也哄笑了起來。
“操,老子單挑你們全部。”
連續被嘲笑了幾次,許平也是憤怒了,拳頭緊緊的一握身上的真氣調動起來頓時整個人看來換了一種感覺,從原本的懶散變成了殺氣騰騰,從剛才的吊兒郎當瞬間的變得滿是陰霾。
“張虎,你快勸勸主子啊!不能冒險,這都是一幫亡命之徒。”
陳奇剛到許平手下不久也不太敢說話,拉著旁邊的張虎一臉焦急的說道。
張虎默默的搖了搖頭,也是有些擔心的說:“主子的實力可比我強多了,而且他想干的事誰都勸不住。”
“可是……”陳奇還是不放心!
“好了!”
張虎一邊拉著他走到旁邊,一邊面帶愧色的說:“其實也是因為我輸了的關系,主子這人雖然散漫,但最是好強。不爭回點面子他也不甘心,咱們說了他也不會聽的,一會要真是有什麼情況准備趕緊上去就好了!”
“好吧!”陳奇滿臉的無奈,不過手已經握在了刀把上警惕的看著,准備真要出什麼情況,不管什麼人不人命的,先把許平救下來再說。
許平從上次受傷以後還未曾動過手,幾乎就沒怎麼動過真氣,現在也是想看看自己恢復的怎麼樣了。
見他們都待著沒動,嘴角一揚,輕蔑的哼了一聲說:“怎麼,不敢上嗎!”
“兄弟們,點子硬!小心點了。”
老四馬上敏銳的感覺到了剛才自己的估計可能是一個錯誤,眼前的小白臉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馬上換上了認真的表情朝人群喊道。
眾人雖然覺得一人單挑這幾十人不太可能,但還是聽了老四,紛紛散開擺出了一個類似於衝鋒陣的陣型。
老四一臉的凝重,看著許平臉上詭異的笑也是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一開始就衝上去。
許平也不著急,眼下這些人正好可以用來試驗一下石天風那套十字拳的威力,學了那老家伙的看家本領正好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
等他們布好陣後許平眼里的厲光一閃而過,猛的身形一閃,幾乎是瞬間消失一樣朝人群衝了過去,身影快得根本沒法看清,而且這樣大的動作卻沒發出半點的響聲。
“防備!”老四馬上就大喝了一聲。
身影一到他們面前,許平直接一掌就將最前面已經擺好了防守架勢的老四給擊飛了,奇快的速度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將前面幾個人都打得沒了一開始的整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朝著許平衝了過去。
不過卻連半點衣角都沒辦法沾到!
兵勇們的陣形一下就被打亂了,人擠人的聳動著,個個瞪著眼想往許平的身上衝,沙塵自然也飄了上來變成黃蒙蒙的一片。
一個大漢“啊”的一聲慘叫,捂著流血的拳頭飛了出來。疼得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咬著牙大罵道:“媽的,這家伙是妖怪啊!”
“這,這!”
陳奇有點震驚的看著戰圈里偶爾飛出的人影和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但卻只是看到一個白影在里面興風作浪,連許平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
“沒什麼奇怪的,咱家這主子從小就是個怪胎。”
張虎在旁邊一邊給脖子上的傷口上藥,一邊無所謂的說道。
看起情形主子穩贏了,這群人里頭,連一個能有老四一半的高手都沒有,是自己多慮了。
突然戰圈里傳出一陣類似於龍吟一樣的咆哮聲,從中心刮起了一陣狂風,將所有的沙塵都吹散了,余下的十多人也在同一時間被打得東倒西歪的四處飛去。
一個個摔到了地上,疼得直呻吟,不過也沒什麼大傷。
沙塵散去!
許平滿臉陰冷的站在最中間,雙手成爪型的站著。
這群人雖然只有一兩個有二流的修為,但卻是硬逼得自己本就不熟練的十字拳更是雜亂無章,如果不是最後沒辦法倚仗著地品的強悍內力去抗衡,沒准真會被他們這靈活的配合給打倒。
微微的抬起手來,許平不由得顫了一下。
最後幾下將他們打飛後,突然本能的感覺到危險。
一道銀光朝自己射了過來,想都沒想就伸手朝射來的寒光抓去,這時候一看卻是一把很小的匕首,雖然被自己准准的抓在手心,但已經劃破了皮膚,留下一道小小的傷痕。
“主子,您沒事吧!”張虎見許平一臉的冰霜,趕緊迎了上去著急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