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樓外的寬闊大街道上。
寧長巨卓立如山,長發披散,在微風中舞動,渾身骨骼一陣暴響,雙目神光大盛,盯著兩丈外的張世華一眨不眨,強大的氣勢已將他牢牢鎖死,對方有任何異動,將在氣機牽引下遭受空前殘烈的猛攻,至死方休。
張世華是有苦自已知,暗自懊悔不該強自出頭。
但他這種占慣了便宜的性格根本是不由他自已控制的,好象呼吸般自然,更因此而養熟了他傲狂奸狡的天性。
其實好多人都不喜歡他,只是礙於他是‘金刀門’少主的面子上遷就他。
包括王崇照也由心里鄙視他,但是他統觀全局,不會因小而失大。
陸鳴更和他算是點頭之交,同為七大門中的少主,他比起陸鳴的謙和大度差的太遠了。
根本不是成大事的人。
我悠悠然站在道旁,拉著驚雪的柔荑輕輕揉捏著。
蓮心美靠在我左側,仿佛眼前的一切與她毫無關糸,只是看著我笑意甚濃。
剛才大廳中的人都出來了,而且路上的人也看出不對,紛紛駐足,翹首以待,東西兩個路口圍了個水泄不通,但人們都屏著聲息,連大氣也不敢出,夜風拂過,樹葉嘩嘩做響,在這冷月高懸的寒夜中,長街之戰一觸際發。
除了幾個洛陽城的公子才子之外,還有長白‘乾坤手’羅鐵山,‘雪山雙奇’馬氏兄弟,青城的‘玉面龍俠’陳浩,昆侖的‘一劍穿心’晁柏義。
再就是王崇照和陸鳴兄妹了。
艷名滿洛陽的五大名妓對這倆將動手的男子都十分關注,尤其寧長巨更叫這些煙花美人們欣賞,他個性爽朗,說一不二,加上高大俊偉,擁有異樣的魅力,剛健渾雄的,使站在他面前的張世華象個小白臉兒一般。
陸鳴終於忍不住,對我低低的道:“卓兄,可否給兄弟個面子,這事弄起來影響不小的,還是以和為貴吧。”
我也知道現在不是和‘金刀門’明著較勁的時候,可寧長巨的氣勢已畜至頂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王崇照也暗自皺眉,雙方鬧開了,他雖無損,但就長遠看來對他還是不利的,‘金刀門’的勢,‘金玉福’的財,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傷了誰似乎也對自已有一定影響。
他驀的朗笑一聲,“寧兄,崇照技癢,咱兄弟點到為止。”
一聲沉喝,他欺身而上,掌入中宮,似緩實快。
到底是高手,豪不腥腥做態,收放自如,那流雲般的身形快若電花石火。
就這麼讓他把這戰給接了過去。
我和陸鳴同時長出一口氣,心有同感,不由對望一眼,有種神交以久的感覺叫我們惺惺相憐。
寧長巨久久未出招,亦是有所顧忌,他就等著有人出面調停呢,明著不能干了這小子,暗著他是活不過兩天了,又何必心急呢。
一看王崇照出頭,心喜非常,正好探探他的底兒,低喝一聲,“來的好,王兄。”
面對化做千萬重的掌影他巍然不動,雙目緊鎖著對方的星眸,身軀卻在輕輕的抖顫。
右手緩緩握手成拳。
王崇照從未逢過如此強敵,對方心堅似鐵,根本不為眼前的假象所惑,他不得不掌勢一變,身形驀頓,左手輕飄飄的拍出了一掌,快至肉眼難辯。
勁氣突涌,三丈內的空氣象是給抽空了一般,可見這一掌的威力。
高明若陸鳴驚雪也不由面色一變,唯有蓮心美和我悠然自得,不顯現絲豪的反應。
而那看似縱欲過度的‘靜雨軒’主李孝章卻在此時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
異色,照常理沒人會發現他的異動,可我身邊偏有一位曠古絕今的宗師級巨匠,別說是他,就在整個洛陽城也在她的精神奇功的感應之下,任何的風吹草動,蟲鳴蟻叫休想逃過她的靈覺。
在一眾人期待之中,寧長巨吐氣開聲,低低的喝了一聲,但所有人都感到這聲音有直撼心脈的奇效。
包括王崇照在內亦不例外,心脈輕震的當兒。
寧長巨握成拳頭的右手終於擊出,以奔雷迅電的高速,後發先至,准確無誤的尋上了王崇照的修長手掌。
手在數寸距離間輕震,產生了十九種變化,眼力稍差一點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這種微妙的變化,而正是這種變化掌握著戰局。
身邊的陸鳴臉色轉為凝重。
驚雪亦面現訝色。
寧長巨首當其衝,更是有苦自知,今天沒事槍來,根本就沒有自已發揮的余地,眼前除了拋開一切置諸之死地而後生再無它法了。
心動意隨,鐵拳也在傾刻產生了十多種相應的震顫,最後有若長了眼般擊在那修長的掌上。
砰的一聲,罡流四溢,地下的青石巨磚頓時裂了數塊之多,周遭的人袍擺給給勁風掀的獵獵作響。
王崇照上身劇震,雙腳陷入地面三寸多深,寧長巨卻身子一晃退了半步,看似王崇照占了上風,實則二人半斤八兩,如果寧長巨沒有那聲撼人心脈的低喝,或許正會落在下風,但他的真實絕技卻是槍,而非拳。
然而冥冥之中,正是今天沒帶槍讓他有了全新的突破,在刹那間他似悟通了什麼似的,喝道:“痛快,再來。”話落拳罡激涌,虎軀欺上,身形瞬間變成一條淡影。
觀戰者有不少發出驚呼聲。
王崇照朗笑一聲,揮掌迎上,身形陀螺般的緊轉。
頓時暴響一片拳掌交擊的巨響。
周遭沙土飛揚,碎石狂濺,勁風激蕩,剌骨割膚。
直到眾人看不清場內的人形,成再次暴起一聲巨震。
寧王二人同時觸電般彈開,都退丈余,塵歸塵,土歸土,在圍觀者張口結舌中,兩人齊聲大笑,狀極歡暢。
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看成張世華,羅鐵山,等年青俊彥高手眼中,都暗自搖頭,換了自已簡直沒法和這兩個人過招。
張世華臉色極為難看,連句話也沒說就掉頭離開了。
最吃驚的算是陸鶯這丫頭了,象看怪物般的看著寧長巨,一臉的崇拜樣兒,我差點笑出來,真是可愛的小丫頭。
‘仙芝苑’。
位於北城西北大街,叩響了門,出來迎我的赫然是有一面這緣的‘銀茅’向無極,名震江湖的一流高手。
我微微對他一笑。
向無極看了我知後的二女一眼,道:“卓公子請。”而他並不說‘公子和二位夫人請’或‘三位請’,顯然不歡迎我以外的人了。
我道了聲好,卻轉頭對二女道:“雪兒,心美,你們先回去吧,為夫自已回去就可以了。”邊說邊傳遞我眼內的意思。
二女何等聰明,嘴里嬌滴滴的答應著,對向無極微微施禮轉身走了,我卻知道,她們才不放心我一個人去呢,定會從暗中跟來,以她倆的身手,龍潭虎穴怕也難不住她們吧。
在向無極的帶路下,穿廊過道,來到了一座樓前。
“小姐就在里邊,公子請自便。”他這個當叔叔的對倚夢給我救的事完全知情,所以對我相當客氣了,似乎還因為什麼而有所顧忌而已。
或許在他眼中,王崇照才是他們小姐最佳的選擇吧,身份也有,地位也有,文武雙權,罕有的奇男兒,偏陰差陽錯,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奈何啊。
哎,熟話說,人走霉運,喝水都會嗆著。
望著他離去,我站在那里一時心湖激蕩,不能自已了。
龍戲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讓狗欺。
我這條龍該出世了,‘血魅’都快給江湖中淡忘了吧。
小金刀,你生不逢時,死不逢地,‘血魅’今夜復出,就拿你開刀,大鬧金刀門,哼。
我長長吁了口氣,邁步拾階而上。
廳中燈光耀眼,雲倚夢獨坐堂上,見到我時,眼神無比的復雜,喟嘆了一聲。
我進了廳,含手一拱手,大步趨前,“別怪卓超自做主張,在眾人面前落小姐的面子,哎,事已至此,卓超也……哎……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小姐還自已方量吧,情字一字,自古就是困人的冤孽,為情生,為情死,今天我情開罪不少人,但是值得,能解輕小姐一點心里的痛苦,卓超甚感心慰,或許我當時就不該救你,任你清清白白的來,純純潔潔的去,也不至於弄的如今泥足深陷,三方痛苦了。”雲倚夢早粉淚泉涌,顫聲道“別說了好嗎?倚夢自問狠不下心來殺掉你或或……卓超我真的……哎……你害死我了……”
我咬咬牙,上前一把將她雙肩抓住道:“倚夢,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既然走到這一步了,我就要和他爭,我沒有不爭的理由,壞你名節的是你,我只能用一生來補償你,我不會傻的把你讓給王崇照,你們是發乎情,止於禮的,王兄是條漢子,是個男人,但我也是,更是擁有你身體的男人,破你處子元陰的男人,我不想我以後為了這事而心痛,而後悔,萬一你懷了我的血脈……你說……那將是什麼樣的後果呢……能讓我嗎?”
雲美人兒聽到這里,嬌軀劇震,軟軟的靠入我懷里,粉拳垂打著我的肩頭,泣啜不已,但她已經宣布投降了。
對我豪不軟弱,豪不妥協,豪無假正義,豪無顧忌的真誠態度,和最那個足令她致命的問題弄的只有投降了。
再說她這些時確實被我吸引著,心中牽掛著我。
我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舔干了她的淚,久久,她才推開我,俏臉紅的發燙,嬌軀不住的顫抖。
無言的默默注視了我一陣,又是一陣拳頭,又擠入了我懷中。
我終於享受到這個女人對我的愛戀了,在這一刻她決心改變自已,永遠的埋藏與王崇照的那段感情,那段沒開花,更沒果實的感情,或許不是感情,只算是感覺吧。
我柔聲的道:“老婆,該給為夫喝藥了吧,”
她羞的不肯抬頭,又揍我兩拳嗔道:“人家說了要嫁你嗎?”
“我看不出你要嫁別人的意思啊……過些天挺起了肚子,我看你還嘴硬……哇……掐死我了,喔……”
“你皮賤嘛……都胡說什麼啊……不理你了……”
“好老婆……快給藥啊……對了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的,吃了藥告訴你,呵呵。”
吞下了‘困神散’的解藥,我反倒平靜了,大力吻了她一口才道:“幫為夫護法,我行功看看。”
美女點點,臉蛋兒仍特紅。
注視我的目光更深情了,我暗贊我的明智,我的嘴若長在別人臉上,我非親我自已一頓,哈。
解藥功效散開,我心神凝聚,抱元守一。
驀地體內經脈一震顫抖,久違的真元氣勁洶涌而出,開始在全身暴竄,在我的引導下,沛然莫測的洪流穿越生死玄關,七星靜脈,十二重樓,一周天,二周天……,周而復始……通體舒體……體內的真元倍數的翻升,我知道是萬靈火龜的精華也被我吸收了,更有那絲微不足道的‘紫魄罡氣’溶於其中,渾雄的氣機,簡直超越了我的想象。
我把感識無限的投入到體外,首先‘看’到的是雲美人兒望著我的異采神光,有迷醉的神色,有柔憐愛芒,感識衝出樓宇,瞬間籠罩了整個‘仙芝苑’,我‘看’到銀茅向無極正在和‘鐵盾’楊坤閒聊,看到幾個美艷的丫頭在喁喁低語,嗅到了泥土的芳香,樹木花草的勃勃生機,草叢間打架的螞蟻,樹枝上交配的小蟲,夜間的深露濕氣,冷月的寒寒柔光。
最後在前樓的樓頂上找到了相倚而坐的驚雪和蓮心美。
蓮心美不愧是宗師級的超卓人物,對我的感應馬上回應,“小情人,你的功力出乎人家意料的深厚,當今天下大可去得哦,好了,我帶驚雪回去了,你呀今晚就在這陪陪她吧,她心里很苦,很痛,她須要愛,須要憐,小寶貝兒,晚安。”
“蓮姐晚安,”
下一刻蓮心美就和驚雪遠出了我的感應范疇,我現在最大的感應力能遠出幾十丈左右,這已經比以前更精進了一步。
心神一陣疲倦,我收回感應,再次行功一周,馬上恢復先前的狀態。
‘血魅’和久違的江湖道一聲“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