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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6章 破陣破敵

  柳彤手指連彈,銀光亂舞,施展真訣,只見天上雲層涌出一股赤紅,緊接著如浪潮般翻滾,八條火龍竄出雲層,猛地撲向那千萬雲龍,雙方掀起龍爭惡戰。

  雨琴越看越是吃驚,這門法術分明就是靈境的壓箱絕技——八火神龍,如今竟被這師姐順手使出,觀其運法控氣之能幾乎又靈境師叔的八成火候,唯一不及的便是根基上的差距。

  即便如此,昆侖絕學就是昆侖絕學,絕非周梓這一介散修能比,那八條火龍雖然數量不足,但每一頭都是凶猛絕倫,氣勢萬千,只見八龍齊鳴,龍爪揮舞,龍威掃動,龍牙啃咬,將那漫天雲龍殺得形毀神滅,消散成團團霧氣。

  墨玄也是驚嘆無比,師尊曾經贊賞過這大師姐的天賦,當時他還不以為然,只是以為柳彤是學藝比自己早罷了,而比柳彤晚半年入門的雨琴修為也只是低一线而已,所以墨玄認為只要再給自己一些時間,便能迎頭趕上,如今見到這一情景,他才知道師尊所言非虛,這大師姐當真是天嬌之才。

  雲龍被破,周梓氣息翻涌,一時間緩不過氣來,但他修為始終比墨玄三人深厚,只需回過數息便能恢復過來。

  “琴兒,快用定身咒!”

  柳彤卻是心有感應,當下招呼師妹助拳。

  雨琴玉指掐訣,施展定身法咒,周梓立即受制,陷入短暫的靜止。

  “元天——掌心雷!”

  柳彤嬌呼道:“打他曲池!”

  墨玄不假思索,一記雷罡便打向周梓手臂要穴。

  周梓無法動彈,掌心雷照單全收,渾身劇痛,凝聚的靈氣被硬生生打散。

  墨玄一不做二不休,飽元蓄勁,掌心雷連環打下,周梓失去靈氣護體,再慘遭萬雷轟頂,可謂是雪上加霜,頓時髒腑重創,口吐鮮血,苦不堪言,心中更是又驚又怒:“這小賤人如何知道曲池穴乃吾靈氣罩門?”

  劇痛之余,他立即重整旗鼓,聚靈合氣,施法掙脫定身咒束縛,然而柳彤美眸凝華一瞥,竟再度窺出其靈氣運轉的线路,嬌聲道:“元天,打他左邊肩胛穴!”

  周梓不由膽寒,這個穴位正是此刻靈氣凝聚之處,然而墨玄的掌心雷已經揮出,不偏不倚,正中要穴。

  周梓靈氣被硬生生打散,半身刺痛,一跟頭便從雲端栽下來,摔到樹林里。

  雨琴拍手叫好:“你這邪道,今日本姑娘便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說話間,祭起丹火神通,燃起烈焰火燒密林,墨玄也引雷相助,水桶粗細的怒雷從天劈下,只聞一聲悲鳴,周梓法身被雷火毀去,危急之余立即元神出竅,遁入虛空保全生機。

  除惡務盡,墨玄欲追殺周梓元神,卻被柳彤制止了:“元天,窮寇莫追,破陣要緊!”

  墨玄收住腳步,立即往山谷深處趕去,入谷後,只見那尊磐石台正透著斑斕異彩,晶瑩剔透,就猶如女媧補天的五彩石,叫人驚艷不已。

  墨玄立即按照馨雪所言之法,運起大力神通,將砍伐的百木全部卷起,朝著磐石台中央撞去,蒼木之氣不斷灌入磐石台內部,以木克土,無堅不摧的磐石台頓時崩碎,晶瑩的石塊散落一地,露出內里不斷蠕動的藤蔓。

  墨玄上前一步,念動咒語,開啟天目看去,見藤蔓正不斷地吸取靈氣,便要再尋靈境和一虛子行蹤,但因為藤蔓吸納了過多靈氣,造成繁雜的靈氣漩渦,干擾了墨玄的天眼。

  柳彤說道:“他們被藤蔓纏裹在東北角!”

  墨玄訝異:“師姐,這里靈氣混亂,天眼無從看清,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彤道:“說不清楚,只是一種感覺,對於這花草樹木,我看得很是真切。”

  對於這個師姐的天賦,墨玄也不得不信,便朝東北角的藤蔓砸了個掌心雷過去。

  雷勁將藤蔓燒毀,露出一座小石山,正是靈境所化的金鐵石山,然而比起以往的巨碩龐大而言,這座石山就猶如一座小丘陵,顯然是靈氣缺乏的緣故,可見這吸靈藤的霸道,短短數日光陰便將靈境的法力吸食過半。

  吸靈藤被雷罡擊毀,靈境得以脫困,散去金鐵石山,臉色卻是異常慘白,勉強站穩身形,反觀一虛子已經昏迷不醒。

  墨玄忙上前攙扶,靈境道:“元天,這次又多虧了你……”

  墨玄道:“其實是兩位師姐幫忙,弟子不過是打打下手!”

  靈境道:“閒話少說,先折返涿郡同你師父回合!”

  雨琴道:“現在黃巾賊正在猛攻涿郡,師叔,我們該怎麼辦?”

  靈境道:“磐石台被毀,黃巾賊軍心定然大亂,相信以雷霄師兄之修為必可退敵!”

  雨琴道:“可是師父為了替師叔維持命火,使用了靈血固元!”

  靈境臉色大變,道:“你們三人趕快回去助戰!”

  墨玄蹙眉道:“但師叔你現在……”

  靈境道:“吾不打緊,這吸靈藤已經飽食了不少靈氣,被毀後使得整個山谷的靈氣都異常充沛,正好利用來療傷復元,爾等不必多慮,速速去支援涿郡!”

  三人得令立即往涿郡飛去。

  涿郡攻防死戰,黃巾軍在各路方士異人的助威下連環攻打,而雷霄為了護住靈境命火,損耗不少,彼消彼長之下,玄光結界已然開始不支。

  在一旁督戰的三才方士臉色一變,驚怒不已,咬牙切齒道:“豈有此理,昆侖小兒,欺人太甚!”

  他已經感覺到後方變故,氣得真元勃然而發,引動風雲翻涌,日月變色。

  “方士何以如此震怒?”

  三才方士怒氣驚動了黃巾軍統帥,只見軍陣中有兩人策馬而出,兩人黃巾裹額,披甲帶鎧,一者黷惡獸於左面,乃主將程遠志;一者右頰紋凶禽,為副將鄧茂。

  三才方士壓住怒氣,長嘆一聲道:“兩位將軍,磐石台被毀,周梓道友也喪於昆侖弟子之手!”

  程鄧雙將為之一愣,程遠志道:“若我軍繼續攻城,方士可有取勝昆侖之法?”

  三才方士道:“若放手一搏,勝算足有七成!”

  鄧茂奇道:“玉虛宮威名遠播,方士為何如此有把握?”

  三才方士道:“靈境師徒被藤蔓抽吸元氣,按理來說不可能支撐這麼久,唯一可能便是雷霄等人施展了保命護元秘術,據我所知,這類秘術極耗真元,而且雷霄還得維持玄光法界,現今這三個昆侖宗主已經是元氣大傷,吾與諸多道友卻是養精蓄銳,只要程將軍決心一戰,吾等有七成把握盡誅昆侖三宗!”

  程遠志沉吟片刻道:“方士所言甚是,但程某卻想略作調整?”

  三才方士問道:“將軍有何計策?”

  程遠志道:“吾將軍馬分為前後兩軍,前軍由方士統領,繼續強攻涿郡,程某則率後軍繞過涿郡,取小道直插薊縣,擒殺劉焉!”

  三才方士笑道:“將軍好計策,劉焉乃幽州之首,拿住他等同奪下半個幽州!”

  程遠志道:“如今破鼎陣已破,若能擒殺劉焉,奪取幽州,也不算辜負教主重托!”

  程遠志傳下軍令,黃巾軍兵分兩路,三才方士率領三萬軍馬圍攻涿郡,程遠志領著剩余兵馬分批撤離,繞開正面戰場准備奇襲薊縣。

  薛勇精神抖擻,再運神通巨力,化身百尺巨人,拔起一座小山便朝涿郡砸去,玄光法界被震得不住顫抖。

  三才方士縱身一躍,飛向半空,凝力往山峰後端拍去,結合師徒二人的力量一舉打碎了已然薄弱的結界!

  嘣的一聲,玄光法界化作片狀碎片,散落四方,涿郡再無屏障。

  三才方士舉起令旗大喝道:“全軍攻城,殺光狗官,還天清明!”

  隨軍將領也高呼口號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黃巾軍如陷癲狂,亢奮異常,搭起雲梯攀上城牆,鄒靖親自披甲督戰,持劍砍翻一個賊兵,喝道:“全軍作戰,後退者——斬!”

  官軍將士拼死血戰,對著城下的黃巾軍射箭、砸石、倒滾油……黃巾軍大喊口號,前仆後繼,不畏生死地猛攻。

  “全軍集中兵力,猛攻東門!”

  三才方士大喝一聲,便要親身上陣,薛勇主動請纓:“師尊,這等小事讓弟子代勞吧!”

  三才方士點點頭,薛勇縱身躍上城牆,他力大無窮,再有仙術護身,官軍皆為凡人根本無從抵抗,被他殺得片甲不留,死傷慘重,幾個呼吸間便將東門城牆的守軍清理了七八成。

  “住手!”

  就在薛勇殺得正歡時,銳利劍氣襲面而來,將薛勇的護身仙氣割破,逼得他後退數步,勉強保住了東門。

  此刻一道俊颯身姿踏風而來,白衣勝雪,出塵不染,正是昆侖弟子之首——太羽!薛勇怒上眉梢,運起巨神惡相,揚拳便砸,欲殺強敵。

  太羽凝氣迎戰,手掐法訣,御劍而起,三十三口仙劍環身飛舞,築起一座堅實護牆擋住巨拳。

  薛勇猛催真元,巨神左右開工,雙拳連番轟擊,太羽御劍精純,劍芒如同旋風般急速飛轉,只要巨神拳頭打下,旋轉的劍氣便將其手臂斬斷,而巨神由薛勇真元催化,只要施法者元氣不絕,巨神便會自動恢復,這樣一來雙方似乎陷入僵局,雙方之勝負便取決於各自的根基。

  “且讓勇兒試試這昆侖首徒的能耐!”

  三才方士靜觀其變,負手在背,冷視戰局變化。

  薛勇仗著師尊掠陣,精神振奮,越打越順,狂催神力,只攻不守;而太羽凜然不退,御劍如風,巧化剛拳,穩守不退。

  “昆侖首徒果真不凡,面臨敗局仍能如此沉穩!”

  三才方士暗贊一聲,心中卻有了打算:“這小子修習劍道,應是攻擊力銳利無比,如今卻退居守勢,更能證明其心虛——雷霄和雲若溪已然無法參戰!”

  看出對方虛實之後,三才方士大喝一聲:“全軍齊攻下東南西北四門!”

  黃巾大軍形成四將合圍之勢,朝著涿郡攻殺而來。

  三才方士急於盡快攻破城池,命令火牛車和靈鳶飛舟投入戰場,由於前些日子被墨玄等人毀去不少軍械,這兩種攻城利器各剩十架,於是分別派出五艘飛舟和五艘戰車左右夾擊南北兩門。

  夏俊則攻向西門,整個涿郡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墨玄等人恰好趕了回來,看見四面失守的窘境,不禁焦急萬分,但卻不知該去抵御哪一方的敵人。

  柳彤道:“我們兵分三路,各自支援南北西三門,東門就交給太羽師兄。”

  墨玄忽然制止道:“暫時不必管南北兩門。”

  柳彤奇道:“這是為何?”

  墨玄道:“我感覺到這兩門之後有股熟悉的氣息……剛勇雄壯,萬人莫敵,黃巾賊定然無法攻破這兩扇城門!”

  雨琴道:“我怎麼沒有感覺到呢?”

  墨玄道:“因為你沒有跟類似的人接觸過。”

  南北兩門被率先攻破,黃巾軍在戰車飛舟的掩護開始朝城內殺去。

  官軍雖然人數不足,但仍奮力添堵缺口破門,但火牛戰車威力極大,一路碾壓過去,擋者披靡。

  “黃巾賊,給俺滾出去!”

  怒吼咆哮,宛若石破天驚,聲波穿透耳膜,直入腦髓,將打頭陣的數十個黃巾賊震得肝膽俱裂,心腦皆碎,斃命當場。

  只看一道雄壯身姿傲然挺立,擋在北門缺口,此人生高八尺,面色黝黑,豹目圓瞪,燕頷虎須,身披玄色戰甲,手持丈八蛇矛,額纏黑布頭巾,威風凜凜。

  此人現身之後,懾得北門黃巾賊一時不敢妄動,停滯不前,數千大軍竟不敢靠近城池半步。

  黃巾賊攝於對方虎威,便用火牛車來打頭陣,那黑臉漢子嘿嘿笑道:“他奶奶的,這幾天被包在城里,都快悶出鳥來了,正好拿你們松松骨頭!”

  對著迎面而來火牛車,他左手一推,龐然掌力泉涌而出,僅是一擊便將火牛戰車掀翻在地,同時右手掄起丈八蛇矛往火牛車上一挑,整架戰車便飛到半空,然後砸入敵陣,將其與幾輛火牛車一並撞翻。

  賊將立即命令靈鳶飛舟從天上射箭,頓時箭若雨點般落下,黑臉漢子旋動蛇矛,漫天亂箭皆被擋在方圓十步以外。

  黑臉漢子罵道:“他奶奶的,別以為飛在天上老子就奈何不了你們!”

  說罷從地上拾起幾枚箭矢,看准目標,甩手一扔,直取半空之中的五艘飛舟,箭矢快若流星,猛若奔雷,竟直接射毀飛舟。

  緊接著,黑臉漢子大喝一聲道:“還有那些破牛車,給本大爺滾過來受死!”

  只見他單手持矛,腳踏虎步,一個閃身便衝入敵陣,舞動丈八蛇矛,五輛火牛車頃刻崩碎。

  黑臉漢子喝道:“燕人張飛在此,黃巾小兒,孰敢一戰!”

  黃巾賊攝其勇武,皆不敢上前,張飛甚是不耐,大聲吼道:“賊子,有膽篡逆,沒膽廝殺嗎!”

  一聲驚雷吼又將數十名黃巾賊震碎肝膽,斃命倒地。

  張飛性子暴烈,早就想馳騁疆場廝殺一番,但多日來被玄光法界困在城內,心中著實憋悶,此刻法界被破,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猛虎出閘,掄起丈八蛇矛便殺入敵陣,左右橫掃,縱橫八方,斬將奪旗,殺得數千黃巾賊不敢近身。

  再看破碎的北門,原先已搶入城內的黃巾軍如喪家犬般四下逃竄,靈鳶飛舟與火牛車同樣被摧毀,殘破缺損的城牆下傲立著一員虎將,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若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眉臥蠶,相貌堂堂,威風凜凜,身披鸚鵡錦袍甲,手持青龍偃月刀。

  墨玄打量著這兩員虎將,心忖道:“此二人氣息極為強大,尤勝昔日援助烏壘的各路豪傑,幾乎直追呂奉先!”

  “想不到城內還有如此神人!”

  柳彤驚嘆無比,說道:“既然南北無憂,我們三人就專心支援西門!”

  西門由夏俊負責攻打,法袍一抖,施展廣袖乾坤,神法遍灑,士兵的武器和軍械全被收繳,官軍沒了武器便如拔牙老虎,更加無法抵抗黃巾賊的猛烈進攻。

  僥幸墨玄及時趕來,以一記掌心雷逼退夏俊。

  夏俊哼道:“小輩找死!”

  再施以廣袖乾坤,將墨玄的法術返還回來。

  雨琴施展吞御風吞刀兩大神通,夏俊頓時被狂風包包裹,嵐罡之中暗含銳勁,可謂是殺機重重。

  夏俊淡然輕笑,再揮袖袍,將嵐罡全部收取,雨琴的風刀合擊不攻自破。

  風、雷、刀三種神法皆無法奏效,柳彤也施法加入戰團,起手便是大力、驅神、吐炎、布霧四大神通,四種元素法能壓縮成團,猛然打出。

  夏俊左右抖袖,冥冥玄力籠罩而出,柳彤的四合神法也被消解吸納。

  夏俊得意笑道:“無知小輩,本仙神法可收天下之物,仍你再如何狂攻也是無濟於事!”

  面對這門術法,三人皆是束手無策,情急間,墨玄想起師長曾說過西牛賀洲有一座五莊觀,觀內住著一名仙人,名為鎮元子,其道法通天,堪稱亞聖,有一門袖里乾坤的絕學,可收納天地萬物,無論是法寶還是神兵,都難逃其乾坤廣羅。

  這納盡萬物的神通也三界之中也只有地仙之祖能辦到,墨玄心想你這區區一個孤山散修居然敢妄言!

  想到萬物兒子,他忽然靈機一動,忖道:“若他真能收納萬物,直接將整座城的士兵收走豈不是省事許多,何須這般費力攻堅破城呢!”

  回想起來,夏俊所收之物要麼是兵器,要麼是法力,這些都有一個共同點——皆是死物!

  墨玄凝視片刻,忽然生出一計,暗中傳音道:“兩位師姐,等會你們聽我指示,全力施展法術進攻,我有妙計可破他法術!”

  柳彤和雨琴聞言立即暗中醞釀法力,忽聞墨玄一聲喝道:“動手!”

  雙姝立即催動法能,八九玄功同時發出,雙重仙法壓境而下,夏俊微露愕然,轉瞬又恢復平靜,笑道:“居然妄想以蠻力破法,真是可笑!”

  法袍生出強大吸力,宛若饕餮之口,將雙姝攻過來的法力全部吞下。

  就在他吸納之時,墨玄暗中施展隱身術靠近,趁著他不注意之際,變作一只蚊蟲飛入他袖子內。

  刹那間,夏俊臉色丕變,驚怒大罵道:“小子,你找死!”

  雙姝也萬萬沒有料到他會如此行事,竟主動投身對方法袍之內。

  法袍之內乃一片廣闊無邊的異境,無天無地,無日無月,唯有茫茫渾濁,墨玄剛一進入便被一股強烈的牽扯力裹住,全身宛若被撕裂般,迫使他變回真身抵抗,然四周壓力陡然劇增,恰似萬山壓頂,千鈞重擔,猶若狂風烈火,摧人骨血。

  夏俊的廣袖乾坤雖然法力無邊,但卻有一個缺陷,那便是無法容納活物,一旦活物進入其中,袖內空間便會產生劇烈反應,施法時偶會誤吸飛蟲小獸,但這些活物的命火遠不及人,進入後便會被空間壓力直接撕裂,構不成巨大影響,然而活物的命火越是旺盛,空間反抗也就越為強烈,尤其是墨玄這種身負修為的仙靈之體,引發的空間震動極為強烈。

  但一般人在對敵時,斷不會傻乎乎地鑽入敵人法寶里,所以這一缺陷對於夏俊來說並不影響。

  如今見墨玄以身犯險,鑽入袖內,夏俊又急又怒,強行發動禁術,催動袖內乾坤之壓力,勢要在袖內乾坤受損之前一舉崩碎墨玄肉身和魂魄。

  墨玄也此刻身受袖內乾坤的壓迫,形神幾欲崩潰,所幸他又九轉丹氣護體,無論夏俊如何催法,他就是強行支撐,毫不退縮。

  兩人形成拉鋸戰,夏俊終究難比九轉金丹加持的墨玄,支撐數刻後,口吐鮮血,無力維持,廣袖乾坤也隨之崩潰,身上的法袍頓時化作寸寸飛灰!

  墨玄從袖內衝出,強壓內傷,趁著夏俊惶恐之際便揮出一道掌心雷。

  夏俊中丹受創,仙氣立即潰散,法脈隨之崩斷,百年修為只余一成功力。

  墨玄喝道:“你助紂為虐,廢你修為以示懲戒,給我滾回你的洞府好生反省!”

  夏俊修為幾乎盡廢,哪還敢贅言,撐起最後一絲余力灰溜溜地逃離戰場。

  三才方士原本自持勝券在握,故而有閒心看弟子與太羽斗法,但隨著墨玄的加入,以及兩員虎將的現身,使得黃巾軍的形勢急轉,反勝為敗,他不由得心生不耐,喝道:“徒兒退下,待為師來!”

  說話間,猛然竄到城上,祭起三界神力,狠擊太羽布下之劍陣。

  太羽嚴守門戶,御劍游斗,避重就輕,短暫間也能抗衡三界神力。

  連斗數回合都沒能取下對手,三才方士更為惱怒,立即吸納天雲靈氣,召喚出天地凶神,凶神揮拳狠砸,一拳便將劍陣打散。

  劍陣潰敗,然太羽卻顯出昆侖首徒的氣度,敗而不亂,抽身後退避其鋒芒,同時重聚仙力,伺機反攻。

  三才方士哼道:“小輩躲得好快,且再接本座一拳!”

  太羽腳踩罡步,御劍飛行,不甘示弱地道:“妖道休要持老賣老,莫說一拳,就是一百拳我也能以這三十三天仙劍一一接下!”

  太羽這三十三口仙劍乃是取自三十三天的名字,分別是太皇黃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舉天、七曜摩夷天虛無越衡天、太極蒙翳天、赤明和陽天、玄明恭華、耀明宗飄天、竺落皇笳天、虛明堂曜天、觀明端靖天、玄明恭慶天、太煥極瑤天、元載孔升天、太安皇崖天、顯定極風天、始黃孝芒天、太黃翁重天、無思江由天、上揲阮樂天、無極曇誓天皓庭霄度天、淵通元洞天、翰寵妙成天、秀樂禁上天無上常融天、玉隆騰勝天、龍變梵度天、平育賈奕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

  他此刻念咒施法,逼出小羅天劍陣,三十二把仙劍分別懸浮在他背後,左右各十六,排布成翅膀狀,手中則握以玉清境命名的清微天劍,此法名曰天羅破邪劍,乃一門銳利攻堅的術法。

  三才方士冷笑道:“華而不實,看我如何砸碎你這幾把廢銅爛鐵!”

  太羽掐起劍訣,背後三十二口仙劍陡然散開,宛若展翅仙禽,蓄勢待發,手握清微天劍遙指對手。

  天地凶神揮拳再打,太羽背後劍翅一抖,整個人猶若飛雀般朝後飄去,凶神的拳頭落了個空。

  三才方士繼續策動凶神追殺,然而太羽在劍翼的加持下靈巧無比,在拳風之中穿梭自如。

  三才方士心念急轉,捏動法決,抽吸大地土元,化為凶神兵刃,頓時間天靈為神,地氣為兵,此刻之凶神法相才是真正的天地凶神。

  凶神得兵刃加持,凶性更盛,揮戈舞刀間霸力蔓延,頃刻便將涿郡城牆摧毀過半,士兵更是死傷慘重,太羽御劍振翅,勉力躲避,卻見天地凶神忽然化出一口強弓,控弦勁射,一弓同出百余箭芒,亂擊四野,令得太羽無躲避空隙。

  太羽劍翼散做萬翎迎擊箭芒,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劍氣箭芒在不斷碰撞下四下散開,更是對城內造成嚴重傷害,不少民眾慘遭殃及,瓦碎磚坍,人傷畜死,端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墨玄等三人已經趕往東門支援,柳彤花容丕變,面露擔憂神色:“糟糕,太羽師兄情況不妙,我們快去幫忙!”

  墨玄一把拉住她,勸道:“他們兩人斗法已趨於白熱化,四周布滿奪命罡氣和混亂的法能,冒然進入非但無助大師兄,反而會激起戰局更大的變數,我們不可妄動。”

  正所謂關心則亂,柳彤心系太羽,未能看出端倪,而墨玄雖感吃味,但下山後經歷了不少大風浪,仍能保持冷靜,故而瞧出戰局虛實,此刻太羽和三才方士的法力交纏,形成了一個微弱的平衡,他們在局部相互制衡,兩股法力得以抵消,若是有外力干擾,便會造成法力失控,倒是莫說太羽,就是半個城池都會被夷為平地。

  太羽居於守勢,漸顯支拙,柳彤又氣又急,就在此時,一股罡勁直竄戰場,眾人定睛一看,出現了一名威武男子,赤面鳳眼,美髯長須,正是打退北門黃巾賊的虎將,他就這麼簡簡單單地一站,便橫在兩大仙家高手之間,絲毫不畏兩股亂竄的法力。

  也就是這麼一站,站得位置恰好是兩股緊纏法能的核心,亦是最為凶險所在,然而那赤面武將卻不緊不慢,青龍偃月刀佇在地上,單手扶持,另一手撫著美髯長須,鳳眼輕闔,談定自若,似乎根本不知道這是凶險的戰場。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隨著他的出現,凌亂的罡氣竟被消弭於無形,墨玄覺得好奇,將仙力集中在眼眸,仔細觀看,只見那赤面武者的吐納極為綿長緊密,一呼一吸間便將凌亂的罡氣納入體內,等同與將這兩股法力吸收。

  “他居然敢納此兩股法力入體,也不怕爆體身亡?”

  墨玄驚訝無比,三才方士也同樣震驚,喝道:“哪來的野夫,膽敢阻撓本仙!”

  赤面武者淡淡地道:“關羽,關雲長!”

  言語輕描淡寫,氣質也靜若深淵,恍若一尊平和的雕塑。

  三才方士怒道:“山野村夫,給我去死!”

  言語為落,那尊巨神朝關羽揮拳,拳頭大若小山,直接可以將人打成肉餅。

  妖道法術臨身,惱起了關雲長,丹鳳眼忽地一睜,整個人的氣勢徒然劇變,猛然抽刀橫掃,美髯長須袍隨風而動,快得無以倫比的刀芒逆勢而上,斬斷巨神手臂。

  刀氣更若摧枯拉朽,直接掃向三才方士。

  嗖的一聲,鮮血四濺,慘叫哀嚎,三才方士左臂被硬生生斬斷,又驚又怒,又懼又痛。

  “師尊快走!”

  薛勇連忙槍身過去,扶起三才方士火速逃遁。

  一刀斬敗強敵,眾人皆是無比驚嘆,雨琴倒抽一口冷氣,嘆道:“這紅面漢子好生厲害的手段,僅僅一刀就將那三才妖道胳膊卸了下來!”

  墨玄道:“他在現身的一刹那就在找尋對方破綻,而三才方士仗著自己是仙人,看不起眼前凡夫,再加上那名壯士擺出輕蔑之態,更是激得三才方士急切出手,所以被斬下一條胳膊也是應當!”

  雨琴道:“你怎麼知道他一開始就在尋找破綻,我看從他出現到斬敵也不過數息間。”

  墨玄道:“關壯士閉目看似輕蔑,實則誘敵,亦是靜觀其變,尋覓空隙;敵寇一動,破綻即生,他抓准破綻,快速斬殺。不睜,是為守,;睜眼,是為攻,這一靜一動間便暗合了孫子兵法所言,不動如山,侵略如火。”

  兩人的對話雖然輕柔,但關羽聽力甚佳,盡收入耳,轉頭望來,投出一個贊許的目光。

  墨玄朝他拱手答謝道:“吾乃昆侖弟子,墨玄,字元天,親睹壯士怒斬三才方士,勇武之姿無以倫比,甚感比欽佩。”

  關羽撫須長笑道:“哈哈,小兄弟過獎了,什麼三才方士,不過一介妖道,可足道哉!”

  太羽從半空飄下,柳彤快步走來,柔聲呼道:“大師兄,你沒有受傷吧!”

  太羽溫和地笑道:“師妹多心了,愚兄無事。”

  柳彤目光一轉,忽地瞧見太羽肩頭血漬,不由驚道:“哎喲,你受傷了?”

  太羽搖頭道:“不打緊,剛才不小心中了他一記箭芒,我已經封脈止血了!”

  柳彤從隨身香囊里掏出一枚白瓷瓶,一疊白紗布,又從瓷瓶里傾出若干淡紅粉末,倒在白紗上,然後敷在太羽左肩,再精心纏好。

  這瓷瓶內裝著是玉虛宮等的傷藥,可內服外敷,治病救傷,而柳彤腰間的香囊其實也是一個儲物法寶,看似精巧,實則能裝千百物件,墨玄和雨琴也各有一個。

  墨玄看著柳彤替太羽敷藥的情景,頓感一陣酸楚,極是不悅,但又不便說出,只得憋在心里。

  這是前方奔來一支五十余人的兵卒,領頭者正是劉備,緊接著又有一支三十余人的兵卒從南面奔來,領頭者乃張飛。

  關羽忙上前相迎:“大哥,三弟,一切可安好?”

  劉備道:“入城的黃巾賊已被吾跟翼德掃清,百姓皆好,傷亡者不多。”

  這時太羽的傷口已經包扎完畢,朝劉關張三人拱手答謝道:“多謝壯士相助!”

  關羽眯眼望了他一眼,忽然輕哼一聲道:“不敢!”

  說罷轉過身去,徑直走開,太羽臉色陣紅陣白,好不難堪。

  柳彤輕蹙娥眉,甚是不悅,心忖道:“這紅臉漢子好生無禮!”

  劉備咳了一聲,道:“雲長,何以如此怠慢?”

  關羽撫須道:“大哥,雲長之性子你也是知道,最敬忠義良善之輩,最恨奸詐寡德之徒!”

  這番話一出,場內眾人皆變了臉色,太羽嘴角微微顫動,容色卻依舊沉靜。

  柳彤卻是按耐不住,一改往日溫和,站出來呵斥道:“你這紅臉漢子,說話怎地如此無禮,你說誰是奸詐寡德之徒!”

  關羽轉過身去,淡然撫須,不發一言。

  張飛瞪圓雙眼,大聲道:“小丫頭,俺二哥說的就是那個穿白衣服的,他不但貪生怕死,還卑鄙無恥!”

  柳彤氣得俏臉酡紅,雙手叉腰,胸脯不住起伏,指著張飛道:“你……你,你血口噴人!”

  墨玄連忙過去拉住柳彤,望著劉備道:“玄德公,這究竟是何緣故?”

  劉備愣了愣,道:“只是一場小誤會罷了!”

  張飛道:“大哥,那白衣賊都干出那種事了,還算什麼誤會!”

  柳彤回頭望著太羽,投以詢問的目光,雨琴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望著他,太羽雙手負後,閉目昂頭,擺出一副不屑爭辯的模樣。

  關羽朝墨玄拱了拱手道:“墨兄弟,你與兩位姑娘不畏艱險,奮力救民救師,此等忠孝之舉,令關某十分佩服,但你可知在你離開的這段時日,貴派的大師兄做了些什麼嗎!”

  太羽淡然道:“清者自清!”

  張飛怒罵道:“狗屁清者自清!老子放的屁都比你清!”

  柳彤娥眉倒豎,嬌咤道:“黑面賊,你嘴巴放干淨點!”

  張飛啐道:“小丫頭思春了?你這麼維護他,小心來日被他賣了也不知道!”

  柳彤羞怒無比,法力轟然爆發,秀發翠衣無風而動,張飛嘿道:“小丫頭,一邊玩去,俺不跟女人動手!”

  柳彤緊咬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給我大師兄道歉,否則便生死相見!”

  墨玄和雨琴也都驚呆了,以往的柳彤溫柔講理,即便被人冒犯也是含笑以待,如今竟為了太羽要跟他人生死相搏。

  張飛哼道:“他奶奶的,小娘們不知進退,老子今天就破例一次,打醒你這痴丫頭!”

  “住手,住手!”

  鄒靖及時出現,暫時穩住了局勢。

  關羽道:“鄒大人來得恰是時候,正好做個見證,聽聽關某是否說錯了!”

  鄒靖愣了愣,壓低聲音道:“關壯士,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關羽哼道:“關某眼里絕容不下沙子,今天定要道個分明!這白衣人身為仙家弟子,在涿郡被圍,百姓惶恐時,不思破敵解圍之策,反倒是擅自開壇講法,蠱惑民心,宣稱信道者得救,此等做法跟那張角何異!”

  太羽道:“吾開壇說法,不過是要穩定民心!”

  關羽冷笑道:“穩定民心?你當關某是三歲稚童?”

  太羽道:“涿郡被圍初期,民心惶恐,但聽過我講道之百姓,無不安神靜心,再說我一不收錢,二不取財,三不煽民,如何又跟張角無異!”

  關羽指著太羽,斥道:“被你蠱惑的百姓全部是精神萎靡,動作遲緩,而你每次講道之後,都是顯得氣定神閒,精氣神足,分明便是你趁機以邪術攝取百姓之力以補自身!”

  太羽哼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口口聲聲說我對百姓施邪法,你可有證據!”

  氣氛再度升溫,已是劍拔弩張,鄒靖連忙轉移話題道:“諸位,不要爭吵了,方才斥候回報,程遠志與鄧茂率領部分賊軍直奔薊縣而去,劉大人此刻正在薊縣!”

  劉備道:“薊縣又多少守軍?”

  鄒靖道:“黃巾賊入侵幽州後,為了阻擋賊軍,劉大人已調出了不少兵力,身邊恐怕不到五千人!”

  劉備驚道:“不好,幽州牧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整個幽州都會大亂,還請鄒大人速速調兵遣將,阻截賊軍!”

  鄒靖苦惱地道:“這數日血戰下來,涿郡守軍十傷九死,哪還有兵力去增援,只有從其余郡縣抽調士兵了!”

  劉備道:“兵貴神速,這調令發出後,最快也得三五日才能出兵,恐怕那是黃巾賊早已兵臨城下了。從此地發兵是最為合適,若鄒大人信得過劉備,便請調我五百兵甲去救薊縣!”

  鄒靖愕道:“五百就夠了?”

  劉備道:“恰好合適,太多人反而拖延行軍速度,五百兵甲足以攔下黃巾賊!”

  鄒靖道:“程遠志那一路兵力最少也有兩萬,玄德,這可不是兒戲啊!”

  劉備道:“備願立軍令狀,如若不勝,便請將軍處以軍法!”

  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鄒靖點了點頭,道:“劉備接令,命你速領五百勁卒,增援薊縣,阻殺黃巾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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