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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2章 三公貴胄

  老嫗化為妙麗美人,直叫墨玄三人稱奇,也不見那麗人如何動作,單是負手而立便有渾厚罡風卷向將臣。

  屍怪倒也了得,微微晃動便已站穩腳跟,雙眼睜圓,緊盯身前的披甲美人。

  美人展顏輕笑道:“多年不見,我倒也是小覷你了,看來得花點功夫才能收拾你這怪物!”

  將臣臉色陰沉,眉宇間盡是凝色,自從破封以來,將臣表露出瘋狂、凶殘、暴戾等,但這般如臨大敵的緊張卻是首次。

  “死僵屍,你方才膽敢說本宮老了,換了平時非把你大卸八塊,但……”美人眼中閃過一絲肅殺冷意,話鋒忽地一轉,“但今日重生,本宮心情甚好,便免你死罪,只砍你一條胳膊!”

  言語間,仿佛已把將臣當做待宰羔羊般,想殺便殺。

  將臣呼嘯一聲,卷起屍煞邪氣撲向女子。

  女子不慌不忙,撮指成刀,隔空一劈,一股渾厚刀氣從天而落。

  將臣忽地打了個踉蹌,步態失衡,竟摔了個狗吃屎。

  將臣雙手撐地作勢欲起,卻見女子掌心朝下,微微虛摁,刀氣威力頓時加倍,仿佛一座大山砸下,將屍魔壓得匍匐在地,無法動彈。

  墨玄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將臣惱羞成怒,體內屍煞之氣急速運轉,絳雷血電由七竅之內噴涌而出,如龍游蛇走,四下蔓延,破開身上壓制。

  “魔女,我跟你拼了!”

  將臣怒吼著,雙手凝聚出兩團絳雷電勁,勢要跟這骨甲麗人生死一搏。

  話音未落,香風飄飄,只見美人抽刀一躍,已至將臣五步之內,當頭便是一刀。

  快刀斬落,將臣急忙抬手抵擋,將掌心的絳雷打向骨刀。

  誰料對方刀勢萬鈞,甫一接招,掌心的雷勁便已被刀勁震散,而將臣下盤亦遭刀招干擾,整個身子搖搖晃晃,難以站穩。

  女子順勢轉刀,再來一記橫削,結實劈在將臣胸膛,嘭的一聲,將臣被刀勁劈得向後飛去,撞塌了一座山峰方止住退勢。

  將臣怒吼一聲,震開碎石站了起來,然而胸膛處卻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皮開肉綻,往外滲著黑血。

  “哦……你這半死不活的東西皮倒是蠻厚實的!”女子嘲諷地笑道,“正面挨我一刀居然還沒斷成兩截!”

  將臣冷哼一聲,伸手往胸口一抹,一股黑氣覆蓋傷口,片刻後便恢復如初。

  麗人微微一怔,笑道:“好家伙,不光皮肉結實,居然還能自愈!”

  將臣咬牙切齒地道:“我的本事多著呢,別以為能再像當年那樣擊敗我!”

  自從見到這披甲女子後,將臣言語越發流利,儼然不再是一頭瘋魔,而是有了靈智。

  女子噗嗤一笑:“你還記得當年呀……你不說我都要差點忘了!”

  說話間,拖刀向前,笑嘻嘻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便拿你來試一試,且看我沉睡多年,功夫有沒有生疏!”

  將臣眼神一斂,暗中催動至極煞氣,煞氣流轉四肢百骸,響起陣陣雷鳴之聲。

  墨玄甚是驚訝,忙開啟法眼窺探究竟,只瞧見將臣體內閃動著血色雷電。

  先前對敵,將臣均是在外界以煞氣召來絳雷,如今卻是在體內聚成絳雷。

  瞧見這一幕,墨玄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內雷劫?”

  雷劫乃修者到達一定修為後引來的天雷劫數,修者需在渡劫過程借著天雷淬煉元神肉身,若是淬煉成功便可洗滌濁惡之氣,打通靈脈,提升修為,邁入新的境界,若是渡劫失敗便修為盡廢,甚至形神俱滅,這種雷劫又名外雷劫,乃是一把雙刃劍。

  然而內雷劫乃引體內罡炁蘊生雷勁,使得修者威能倍增,而且沒有外雷劫危害,好處不少,乃道家修行至高法門之一!

  雨琴驚愕道:“他這旁門左道怎麼會玄門正宗之秘法?”

  披甲麗人聽到她的話語,莞爾道:“無知妮子,正所謂萬法歸宗,若修到極致,無論什麼功法皆殊途同歸!”

  就在她說話刹那,將臣把握空隙攻了過來,右爪已然罩向她天靈命門,掌心吞吐著血色電芒,不但要一爪擊碎她的天靈,還要將其元神電散。

  說時遲那時快,骨甲麗人身旁忽地出現一名白衣持劍女子,迎著將臣便是一劍刺出,劍鋒不偏不倚正好刺向掌心。

  劍銳招快,先滅絳雷,一擊便貫穿將臣掌心,頓時黑血四濺。

  將臣吃痛,左爪掃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柔腰輕擰,抽劍後退,避開利爪,隨即玉步在地上一點,再度逼了過來。

  將臣忙揮動雙手,周身血電彌漫,攻受一體,然而無論他攻得如何迅猛,白衣女子總能輕巧避開,婀娜身軀宛若靈蛇游走在電芒空隙。

  墨玄等人看不清白衣女子面容,但看其身段卻是妖嬈多姿,想必其容顏也是美絕塵寰,但觀其姿態似真似幻,也不知是何來歷。

  披甲麗人看著那道白衣倩影竟似有些出神,臉上掛著一絲惆悵,但很快便有被喜色替代。

  她哈哈一笑,提刀躍起,一同圍攻將臣。

  兩道婀娜倩影縱橫交錯,刀光劍影交織成網,將臣陷入困境,進退不得。

  將臣奮力反撲,欲破刀劍囚網。

  當將臣暴起反撲時雙姝便避重就輕,攻其薄弱;當將臣力弱退守時她們便乘勝追擊,窮追猛打。

  雙姝進退有據,攻守輪替,不出數個回合,將臣的護體的絳雷血電已被刀劍削去大半,一身銅皮鐵骨傷痕累累,流淌著滲人黑血。

  驀然,白衣女子挽劍一抖,劍氣化做綿綿纏式,鎖住將臣右臂,披甲麗人趁勢便是一刀,將臣右臂齊肩而斷,濺出一股漆黑汙血,惡臭難聞。

  披甲麗人得手後也不繼續追擊,只是抖了抖手中骨刀,將刀刃上的黑血抖掉,那名白衣麗人卻已消失,仿佛不曾出現。

  披甲女子笑道:“一臂已斷,你滾吧!”

  將臣撿起斷臂,甚是不忿,但卻不敢造次,只是怒哼一聲,化作煞風離去。

  墨玄朝披甲女子作揖拜謝:“多謝救命之……”披甲女子打斷道:“別亂謝,我根本沒想過救你們,方才不過是懲戒那廝出口不遜罷了!”

  說罷便抬步欲走,紫冰幽卻是快步上前,擋在她前面,款款拜下,道:“前輩,相救大恩不敢忘,還請前輩留下名諱,讓吾等能日夜感念前輩大恩!”

  披甲女子露出厭煩之色,不耐地道:“閃一邊去……”忽然,她話音一頓,定定地看了紫冰幽半響,問道:“你這丫頭叫什麼名字?”

  紫冰幽答道:“小女子紫冰幽,拜見前輩!”

  披甲女子怔了怔,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傷口,旋即露出一絲柔和微笑:“紫氣者為尊為皇,這姓氏倒也甚好!冰幽、冰幽……這名兒也是聽著悅耳!”

  頓了頓,輕聲說道:“你可記好了,我復姓端木!”

  紫冰幽嬌軀微顫,磕頭拜道:“晚輩叩見祖姑奶奶!”

  端木笑道:“丫頭,我有這麼老呢?”

  紫冰幽道:“祖奶奶青春常駐,美貌如花,這奶奶稱呼乃是尊稱,而祖姑奶奶更是尊敬中的尊敬!”

  端木哈哈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這聲祖姑奶奶我便應了!”

  說罷便從紫冰幽身旁走過,朝遠處走去。

  紫冰幽轉過身來,喚道:“祖姑奶奶要往何處?”

  端木頭也不回道:“我已不屬這個世間,你也不必費心思來尋我!”

  身影漸漸消失。

  雨琴好奇道:“小師妹……平日看你斯斯文文的,今個怎地這般活躍?”

  紫冰幽提裙站起,說道:“救命之恩不可怠慢,但師姐跟師兄都受了傷,難免有所不便,所以小妹斗膽替師兄師姐向恩人行禮答謝!”

  墨玄這才想起她手臂也受了傷,忙問道:“小師妹,你臂傷如何?”

  說著便欲上千查看,卻被雨琴瞪了一眼,想起男女授受不親,於是便說道:“琴兒,勞你替小師妹看看傷口!”

  被他當著師妹的面親昵地呼喚小名,雨琴不禁耳根一熱,忙低頭替紫冰幽查看,見她只是受了皮外傷倒也安心了不少,又從法囊里取出藥物繃帶包扎好傷口。

  墨玄身負奇丹,調息半響便已恢復過來,又替雨琴療復真元。

  休整過來後,三人再次乘雲駕霧趕往洛陽。

  越過崇山峻嶺,見前方一股紫紅之氣擋在雲頭,氤氳裊裊,似真似幻,宛若盤龍。

  墨玄不由贊道:“好一股天子龍氣,前面便是洛陽了!”

  他雖未到過洛陽,但憑著望氣之能瞧出前方紫氣成龍,推定前方便是天子都城洛陽。

  撥開雲霧,只見一座雄壯大氣的都城,城牆高聳,城門寬廣,街道整齊有序,簇簇相擁,環繞著金碧輝煌的皇宮。

  洛陽城城圈屬於內城,城內宮殿區較大,以宮室為主體的布局,坐北朝南,南北雙宮占地極大,而且占據城中主要部位。

  宮殿、倉庫、官署,布滿整個都城之內。

  洛陽城內宮苑面積約占全城一半,相比之下,對居民里閭與商市的安排則處於從屬地位。

  一般居民多居於城外,位於城外的南市和馬市乃洛陽最為繁華熱鬧的商圈。

  洛陽東郭以新開漕渠作為屏障,在上東門以東七里的漕渠上建有橋梁,稱為七里橋,並在橋東一里建有“門開三道”的東郭門。

  洛陽西郭以“南臨洛水,北達芒山”的張方溝作為屏障,在上西門以西七里的張方溝上建有張方橋,稱為夕陽亭,是上西門的外郭亭所在。

  在洛陽城周圍,朝廷仍精心營造了為數眾多的宮、觀、亭、苑,近城地帶,其中有白馬寺、皇女台及私家園林等著名。

  墨玄感慨東都的宏偉大氣,旋即降下雲端,步行入城。

  走到城門卻見戒備森嚴,軍士設置關卡,盤查出入之人。

  墨玄對雙姝說道:“如今洛陽戒嚴,我們這樣進去恐有麻煩,倒不如裝扮一番。”

  雙姝點頭贊同,於是尋了個僻靜處改頭換面,墨玄和雨琴施展八九玄功,變成另一模樣,墨玄化為一名樣貌平庸的農夫,雨琴則裝扮成一個農婦,兩人對視一眼,不禁莞爾,均覺有趣。

  紫冰幽急道:“你們都換了樣子,我怎麼辦?”

  雨琴笑道:“師妹別急,我來幫你!”

  說罷施展法術,伸手往她臉上一抹,紫冰幽立即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女童。

  墨玄眯著眼睛笑道:“咱們這是一家三口麼?”

  雨琴這才察覺不妥,耳根頓熱,橫了他一眼,啐道:“想得美,待會各走各的,分開進城!”

  墨玄道:“我獨自進城倒無所謂,但你和小師妹皆是女流,孤身上路本就惹人懷疑,而且小師妹還變成了小孩子,她更不可能一個人進城!”

  雨琴道:“大不了我變成個男的!”

  墨玄拉過她手,笑道:“那別人還以為咱們是龍陽之癖了!”

  雨琴微微一愣,啐道:“不正經的,快松手!”

  墨玄又握緊了幾分,說道:“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就這樣進城吧,我倆是兩口子,小師妹假裝咱們女兒,裝扮成到洛陽逃荒的難民!”

  雨琴拗不過他,便乖乖被他拉著,順便也伸手拉住紫冰幽,扮作逃荒一家子。

  洛陽城門外人來人往,墨玄三人排著隊往城內走起,城門外士兵站崗放哨,同時盤查路人。

  墨玄看了一眼,便覺城高牆厚,比起以往見過的城牆不可同日而語。

  驀然,他看見城門上方懸著一枚銅鏡,流光溢彩,似有玄機。

  就在此時,銅鏡光華一閃,綻放五彩金光,墨玄暗叫不妙,但已然遲了。

  五彩金光籠罩下來,三人偽裝頓時散去,現出本來面貌。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城門內外百姓嚇得四下逃竄。

  守城甲士紛紛戒備,城牆上彎弓搭箭,瞄准三人,蓄勢待發。

  城門前士兵持刀提槍,圍住三人,兵戈相對。

  洛陽乃大漢都城,天子居所,為免妖魔邪祟作怪,自然有許多守城護駕的寶物,這面銅鏡便由奇人所造,名曰“正法懸鏡”,專破變身易容,任何偽裝在其金光之下均要現形。

  墨玄在看周圍士兵,每人手中所持兵刃均刻有符籙咒文,雖不知其功效,想來是用於針對修行者。

  為首校官喝道:“你們是誰,為何要變成他人模樣!”

  說話間已摁住腰間佩刀,只需墨玄等人露出異狀便下令格殺。

  墨玄抱拳行禮道:“在下昆侖山玉虛宮弟子墨玄,奉掌教法旨前來洛陽參見天子,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校官道:“既然是名門正派,為何不光明正大進來,要裝成他人模樣?我看你們定是有所圖謀,才這般鬼鬼祟祟!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

  墨玄暗自叫苦,他本意乃不想引人注目惹來麻煩,誰知這回卻是引來更大麻煩。

  他本想解釋,對方卻不由分說,城牆上箭矢如飛蝗落下,每一枚箭矢上均刻有“破元咒”,一旦被射中,縱使仙家弟子也得損元虧氣。

  墨玄不欲激化矛盾,掐了個“開辟”法決,將所有近身箭矢擋在身外。

  雨琴卻沒那麼好脾氣,還沒入城便遭對方沒頭沒腦的一頓打,端的是氣得柳眉倒豎,嬌咤道:“不分好人,亂打一通,你們這群糊塗蛋!”

  她掐出吞刀決,玉指一彈,刮起一股怪風,四周的士兵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武器紛紛脫手飛起,再看她素手一招,眾多兵器盡調轉矛頭,對准眾士兵,但懸而不動,蓄勢待發。

  眾士兵看著對准自己利刃,皆被唬住不敢動彈。墨玄趁機說道:“吾等並無惡意,只求入城面聖!”

  “笑話,天子龍顏豈是汝等邪魔外道想見便見的!”

  一聲冷笑傳來,循聲望去,卻見一名鮮衣公子騎著異獸緩步行來,那公子生得膚白唇紅,濃眉星目,額寬鼻挺,頭頂六羽珠冠,身披紋金武袍,腳踏烏雪雲靴,端的是富貴異常。

  再看胯下異獸滿頭赤色鬃毛,四肢強壯,目閃金光,額有雙角,正是一頭赤金猊。

  墨玄不由一愣,說道:“能駕馭赤金猊者非等閒之輩,在下墨玄,敢問閣下名諱!”

  貴公子哈哈笑道:“識得赤金猊,看來你小子也有幾分眼力,吾乃河北袁紹袁本初是也!爾等邪魔外道膽敢在洛陽城下撒野,吾奉大將軍之命特來擒拿爾等!”

  墨玄道:“袁公子,此間相比有所誤會,吾等乃昆侖山玉虛宮門徒,奉掌教法旨前來洛陽面聖,還請公子明察!”

  袁紹斜了他一眼,冷笑道:“口說無憑,你有何憑證?”

  墨玄從懷里掏出一枚玉符,上邊刻著一個闡字,說道:“此乃昆侖信物!”

  袁紹雙眼輕輕一眯,仔細盯了好一陣子,見那玉符外有流光溢彩,內蘊精純靈氣,絕非凡物,想他袁氏一族地位顯赫,見過不少寶物,亦認出此物來歷。

  “果然是昆侖玉虛宮信物!”

  袁紹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場誤會,三位請隨紹進城吧!”

  說罷讓開道來,但並未下坐騎,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守城將士見他發話也不敢為難,紛紛撤去兵器准備讓路。

  “嘿嘿!若是邪魔外道劫殺了昆侖弟子也能取得玉符來頂替身份,袁公子,您可別被蒙蔽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在城牆上飄來,一名身著宦官服飾的男子悄無聲息地立在城牆,一雙眼睛細小狹長,隱約閃著寒光,面色灰青,唇白無色,渾身死氣。

  墨玄觸及那人目光時便覺得遍體生寒,心知對方非易於之輩,邪氣森森,叫人十分不舒服。

  袁紹冷哼道:“是正是邪,袁某自能分辨,還輪不到你段珪指手畫腳!”

  段珪冷笑道:“袁氏一族地位顯赫,孫某自然不敢指責袁公子,但如今天下不平,邪魔肆虐,為保證陛下安全,某可不許身份不明之人進城謀害陛下!”

  袁紹道:“天下不平,邪魔肆虐?嘿嘿,段中常侍,你是說你自己麼?”

  段珪細眉一挑,咬牙道:“袁公子可真會說笑!”

  袁紹彈了彈袖子上的灰塵,說道:“這三位乃正宗玉虛法脈,奉了昆侖掌教之命入京面聖,孫大總管,你還不快去安排,省得失禮於人!”

  段珪道:“咱家身為內廷總管,這面聖一事可不能馬虎,需得謹慎求證!”

  袁紹道:“你要作何求證?”

  段珪道:“玉符信物可以巧取豪奪,也可以偽造,唯獨玉虛妙法做不得假,咱家需試一試這三位的身手才能定論!”

  墨玄看這廝陰陽怪氣的,心中著實厭惡,見他主動挑事也不退縮,昂首踏步,朗聲道:“說得有理,在下玉鼎法脈新任宗主墨玄特請閣下賜教!”

  段珪微微一愣,奇道:“什麼?玉鼎法脈宗主不是雷霄真人麼,怎麼成了你這毛頭小子啦?”

  墨玄懶得跟他廢話,立即掏出玉鼎法脈的宗主信物,段珪和袁紹見狀皆是臉色大變。

  段珪哼道:“既然是玉虛宮一脈之宗,想必道法高深,那段某便不客氣了!”

  語畢,左掌忽地升起一團青幽異火。

  墨玄氣凝雙目,暗啟法眼望去,只見那團異火內藏怨氣,心中無名火起:“收納怨氣為食,這廝竟修這般陰損功法,真是豈有此理!”

  “不必客氣,請吧!”

  墨玄大喝一聲,舌綻春雷,音波重重疊疊壓了過來。

  段珪面色一沉,當即旋身避開,雖躲開要害,卻仍被余音震得氣血翻涌,耳膜劇痛。

  墨玄足下一抖,開啟“神行”神通,身若流光,瞬息便逼近段珪跟前,翻手便是一記掌心雷。

  段珪身為十常侍之一,自有過人能耐,眼見雷光撲面,當下左掌一橫,燃起青幽異火來擋雷掌。

  兩人在半空硬拼一招,頓時雷火迸射,雙雙震開。

  段珪被雷勁震得五內翻滾,筋骨裂痛,一頭撞到城牆上,雙手發勁,十指插入城牆,以至於不跌落地面,樣子好不狼狽。

  反觀墨玄吐納呼吸,穩住身形,懸於半空,氣度森嚴,隱有宗師作風。

  段珪咬牙切齒暗罵道:“臭小子,待會看你怎麼死!”

  墨玄忽覺掌心陣灼陣寒,泛起陣陣灰青之色,原來段珪修煉的是外道邪功——青葵煞火,乃吸取死人怨氣所練就,其邪火專汙修者道體,輕則修為受損,重則根基被毀,極為陰損。

  “哈,來而不往非禮也,墨宗主,到你接咱家一招了!”

  段珪心中暗喜,雙手一撐,彈了起來,飛一般撲向墨玄,雙掌左右一揚,兩道青葵煞火一左一右射了出來。

  邪煞入體,反而激起了墨玄體內九轉龍虎丹氣,瞬間驅散掌心邪火,同時全身金光綻放,更是將兩道青葵煞火震散,威勢凜然。

  段珪見對方單憑護身罡炁便已震散青葵煞火,心中更為忌憚,半空之中連結數個法印,左掌朝天,右手向地,大喝一聲“疾”。

  無數道青色火柱從天而降,由地而出,層層疊疊逼了過來。

  墨玄凝氣聚元,右掌平平一伸,掀起龍虎法相,撲滅煞火,緊接著推掌進逼,直擊段珪面門。

  段珪忙抬手相抵,甫一接掌便覺對手罡炁沉重,宛若山巒壓頂,幾欲吐血。

  段珪大駭,心知不是對手當即欲抽身退卻,誰知身形已被一股法力鎖死,進退不得,緊接著重重罡炁襲涌而來,不斷衝入體內。

  “不好!”段珪大驚失色,眼前這小子根本就不是切磋過招,分明就是要趁機廢了自己一身修為。

  下山以來,墨玄先後服用九轉金丹和龍虎金丹兩大奇寶,真元渾厚已然不遜頂尖仙家,再者又經歷生死劫數以及目睹恩師兵解,道心更為圓滿,其修為已遠勝昆侖同輩弟子,甚至還超越了大部分的長輩、宗主,就算被召入天庭任職也可擔任仙君要職,獨當一面。

  “這妖人功法歹毒,一鼓作氣廢了他修為,也好替世間除害!”

  墨玄暗下決心,再加催真元,勢要毀去段珪一身修為。

  段珪苦苦支撐,嚴防死守,但奈何對手真元雄厚剛猛,又是自己功法的克星,只是幾個呼吸便已面若死灰,全身冒汗,口鼻溢血。

  袁紹看得眉飛色舞,暗自喝彩:“再加把勁,縱使弄不死這閹人也要廢了他!”倏然,一道藍光射了過來。

  段珪大叫道:“張恭兄弟快來救我!”

  一名藍袍人掠向墨玄,正是與段珪同列十常侍的張恭。

  張恭見同伴陷危,也不多說,抽出一條褐色長鞭打向墨玄。

  鞭子掃過,蕩起陣陣惡臭腥風。

  袁紹提醒道:“墨宗主小心,那是五毒鞭,碰不得!”

  墨玄右掌繼續維持與段珪斗法,左手掐了個刀決,使出八九玄功中的“吞刀決”發出漫天刀氣,抵住五毒鞭。

  張恭變換了數種鞭法仍無法突破刀氣,心急之下,咬破舌尖朝鞭子上噴出一口精血,召來一條水桶粗細的五彩毒蛇。

  此物乃寄於五毒鞭上的邪物魂魄,受到主人精血召喚立即現身助戰,張開血盆大口便咬了過來。

  墨玄凜然無懼,大喝一聲道:“邪祟妖物,給我滾!”

  聲若銅鍾,音似春雷,正是昆侖山的伏魔神通——怒雷吼!

  伏魔雷音轟然炸開,五彩毒蛇頓時形神俱滅。

  張恭也被雷音震得五內劇焚,喉嚨腥甜,但強忍內傷,猛地一鞭打穿刀氣,直取墨玄心口要害。

  墨玄眼明手快,左手一翻,一把扣住五毒鞭。

  張恭大喜,心忖道:“臭小子,徒手抓我的五毒鞭,要你毒發身亡,死無全屍!”

  誰知墨玄百毒不侵,渾厚的法力更是強行衝擊五毒鞭,鞭中毒素仿佛遇上火焰的冰雪,砸眼見便被溶解。

  鞭中暗藏的毒物邪魂被正宗的玄門罡炁逼得無處藏身,紛紛逃了出來,這五毒乃是蛇、蟾蜍、蠍子、蜘蛛、蜈蚣,其中毒蛇邪魂剛被墨玄滅殺,如今這四大毒物哪還敢惹事,便要四下逃竄。

  墨玄豈容惡毒妖物繼續害人,並未掐訣念咒,只是神念一轉,憑空使出“吐焰”神通,四顆火球不偏不倚正中四大毒物,將其妖魂焚燒殆盡。

  眨眼間五毒鞭已毀,張恭急忙撒手,誰料墨玄罡炁外放,也將他一同鎖住。

  張恭暗叫淒苦,本想救段珪卻不料將自己賠了進去,唯有豁出畢生修為相抗。

  兩大常侍各呈奇能,一者煞火騰騰,一者毒氣森然,兩股不同的威能逼向墨玄,反觀墨玄泰然不動,一心二用,吐納渾厚罡炁反壓煞火、毒氣,段、張二人已然面色鐵青,口鼻溢血,岌岌可危。

  “住手!”

  又見城內飛速掠來一人,身後更是隨著六名術士,不由分說便朝著墨玄攻去。

  雨琴氣得柳眉倒豎,嬌喝道:“又來?以多欺少,還要不要臉!”

  說著便欲施法攔截,誰知袁紹卻快了一步,策動赤金猊迎來上去:“孫璋,你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去啊?”

  來者正是十常侍中的老三孫璋,他恰好在附近出現,感覺到城外有人斗法便過來一看,誰知剛一到來就見自己的兩名同伴陷入困境,立即領著麾下的六絕術士來救,卻又被袁紹擋住。

  袁家四世三公,地位顯赫,而袁紹又是袁氏嫡子,孫璋原本對他也頗為顧忌,如今見到同伴陷危也不容多說,喝道:“袁公子,請讓開!”

  袁紹冷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方,本公子在這里礙著你了?”

  孫璋面色一沉,朝著麾下六絕術士暗使眼色,六絕術士心領神會,立即圍上袁紹,孫璋趁著那一空隙飛速越過袁紹。

  袁紹冷哼一聲,勒住赤金猊轉身要追,六絕術士立即圍上。

  袁紹大怒,猛然拔出腰間佩劍,朝一人刺去,劍光急射,傷敵百步,那術士捏了個咒決,在身前激起一道光圈擋住了劍光。

  何進與十常侍之間勢同水火,而袁紹又是何進一派,六絕術士皆知要麼不動手,要麼要抓住機會重創對方,故而看似一場小糾紛,卻是兩派之間的死斗。

  其余五名術士使出各種暗手,各種法術朝著袁紹頭、頸、背心等要害招呼過來。

  誰知袁紹周身華光滿布,諸般法術均不能近其身。

  六絕術士不禁駭然,露出又妒又怒之色,原來袁紹這頭冠、衣袍、長靴均是奇珍異寶,刀槍不入、百邪不侵。

  袁紹全身上下均是法寶,無後顧之憂,揚起寶劍,駕起神獸反撲對手。

  那口寶劍名曰炙陽,劍光灼熱如火,觸之必焚。

  六絕術士本想借機收拾袁紹,誰知對方由頭到腳都是法寶,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奏響,反而被殺得節節敗退。

  其中一人氣不過,怒道:“仗著法寶護體算什麼本事,有種就不用法寶光明正大打一場!”

  袁紹反唇相譏:“我袁氏家大業大,法寶管夠,憑什麼跟你們這些窮鬼赤膊上陣!”

  說罷又連揮數劍,灼熱劍光燒得六絕術士的袖口、帽子均泛起焦黃。

  “本公子當然有種了,但你們跟著這些沒種的閹人應該也是每種之輩!”袁紹繼續說道,氣得六絕術士幾乎吐血。

  袁紹游刃有余,殺得六人好不狼狽,心中盤算:“這里動靜那麼大,想必會驚動大將軍和張讓,這場惡斗必不持久……玉虛宮那邊還有兩個同伴,而且墨宗主似有余力,縱使孫璋加入,短時間內也起不了作用,倒不如趁機廢掉這幾個雜碎!”

  想到這里,招式更添凶狠,烈火劍芒吞吐如鴻。

  雨琴見孫璋奔來,默運玄功戒備,卻聞墨玄傳音:“琴兒,放他過來,我應付得了!”

  雨琴微微蹙眉,雖有些擔憂,但還是遵他意願,讓開路來。

  孫璋見這女娃不阻攔也不做多想,急促掠向墨玄。

  墨玄凝神聚元,施展分身神通,逼出一道身外化身抵住孫璋。

  孫璋暗怒,拂袖一揮,數道真氣衝了過去,墨玄控制分身施展大力神通,直勾勾的一記直拳便打散對手真氣。

  孫璋暗捏咒決,手掌泛起淡淡光華,遙空一指,化出漫天光球飛向墨玄。

  墨玄分身繼續施展大力神通,無論光球如何繁雜皆是一拳打出,磅礴勁道強行衝散光球。

  數個回合下來,孫璋施展各種法術招式均無法突破眼前分身,暗自吃驚:“本體壓制段、張二人,分身還能跟我斗個平手……若是雷霄那般人物也就算了,可這小子骨齡絕不過二十,怎會如此厲害!單打獨斗我絕非敵手,恐怕只有老大老二才能勝過他了!”

  就在此時,一道罡勁橫掃而來,墨玄覺得頭皮一麻,心知此勁非同尋常,於是長喝一聲,九轉龍虎罡炁沛然爆發,將孫、段、張三大常侍震飛,舉掌便迎上那道氣勁。

  砰地一聲,氣勁爆炸,墨玄只覺掌心寒熱交替,立即運轉真元將暗勁驅散。

  忽聞芳香撲鼻,抬頭看去,十八名妙齡女子飄然而來,手捧花籃,撒花起舞,姿態曼妙,極為迷人,旋即半空之中四名黃巾力士抬著一座華貴轎子大步奔來,速度奇快,但轎子卻不見絲毫顛簸。

  轎子四周覆有紗簾,隱約可見里邊坐著一人,不見真實面貌。

  “通通給我住手!”

  轎中之人發出一聲清亮呵斥,威壓籠罩整個城門,六絕術士和袁紹皆同時住手,墨玄認出方才那道陰陽氣勁便是此人所發,暗自戒備。

  袁紹勒住赤金猊,還劍入鞘,朝張、孫、段三人看了一眼,只見孫璋面色微紅,損傷並不大,而段珪臉色灰黑,七巧染紅,滿頭大汗,仿佛大病一場;張恭也是口鼻溢血,手中五毒鞭斷成數節,著實狼狽。

  袁紹哈哈笑道:“老張,你的鞭子壞了!”

  張恭惱羞成怒,將破敗的五毒鞭隨手丟掉。

  袁紹又說道:“你怎麼把你的鞭丟了,還是快點撿起來,修修補補還能用的!”

  張恭哼道:“用不著!”

  袁紹捂著嘴巴嘿嘿笑道:“是啊,是啊,你的鞭斷了,當然用不了啦!”

  張恭忽地醒悟過來,氣得胸悶頭暈,險些吐血暈死。

  袁紹道:“老張,你那斷鞭既然不要,不如我撿了?我去喝花酒的時候給窯子的小娘做禮物!”

  “不過老張這爛鞭、斷鞭,怕是入不了那幫小娘們的眼呐……算了,我還是找人修修補補,鑲上幾個寶石,鍍層金,弄個好賣相!”

  袁紹繼續冷言冷語,惹得周圍士兵也是憋得辛苦,想笑又不敢笑。

  轎中一聲冷哼,現場氣溫陡然下降。

  袁紹不懼對方威壓,笑道:“張讓、張大人,我說的老張是張恭,您地位超然,法力高強,自然用不上這鞭子了!”

  張讓淡淡地道:“袁氏四世三公,本初此言不嫌粗鄙麼?”

  袁紹聳聳肩道:“張大人,您有所不知,我當年在洛陽求學時,踹過寡婦門,攔過新娘轎,搶過花酒錢……”墨玄聽他說著昔日“風光事跡”,端的是哭笑不得,想他身處名門,骨子里卻有幾分流氓痞氣。

  “本初,你胡鬧夠了麼!”

  一聲訓斥,數百甲士快速奔來,其甲胄鮮明,兵刃森寒,步伐整齊,端的是赫赫虎狼師,為首將領寬額方口,虎須如針,目光銳利,腳胯汗血獨角馬,可謂是統領萬軍將。

  袁紹見狀急忙翻身下了赤金猊,恭敬行禮道:“見過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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