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胥悅一邊開車一邊焦急的嘴里嘀嘀咕咕著。
對於她的這種行為,我也沒覺得不舒服,因為她的聲音非常好聽,這種情況下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聽在我耳朵里反倒感覺有種樂曲般的節奏感,反倒令我產生了某種悅耳的感覺。
不過仔細聽清了她念叨的內容後,我禁不住詫異的側過頭朝她望了過去。
這丫頭的碎碎念里沒有任何對自己經濟損失的不滿,更多的反倒是在替那個搶了她存單和房產證堂嫂子的擔心。
她擔心嫂子被壞人欺騙、利用更甚於她自己可能的財產損失。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倒有些無語了。
這丫頭看來就是現在社會上某些人嘲笑的所謂“聖母婊”了。
愛心、同情心泛濫到沒有原則的程度。
意識到這點後,我忍不住開口提醒她起來。
“胥悅,你憑什麼就肯定你嫂子欺騙你就一定是被別人慫恿利用了?我看她從電梯出來,推開你,然後趁機溜走的一系列動作可順溜的很啊。騙走你存單和房產證沒准就是她自己的打算也說不定了……”
這丫頭上次和人吃飯,被下藥帶到賓館差點讓人給迷奸了。
想著和她怎麼著也算熟人了,有些東西,比如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險惡之類的道理該提醒她的,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當面告訴她比較好。
“嫂子她是好人!”
此刻的胥悅因為心情的原因,腦子顯得有些不太夠用。
面對我的質疑,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知道反反復復的告訴我,她嫂子多麼多麼善良,和她堂兄夫妻感情多麼多麼好,對她這個小姑子過去多麼多麼照顧之類的。
我聽了淡淡一笑,也不以為然。
不過從胥悅絮絮叨叨講述的關於她堂嫂之前往事的過程中,我也意識到了她嫂子這次行為確實讓人難以理解了。
從胥悅的講述中得知,她堂兄一家的經濟條件非常的好,基本可以納入有錢人的范疇之中了。
而且對她這個妹妹也確實極為照顧。
因為按照胥悅的說法,胥悅在購買如今的房子,還有現在開的這輛車的時候,都得到了她堂兄的資助。
尤其是在買車的事情上,還是她嫂子說服了她堂兄替她補足了不足的購車款項。
原因是她嫂子認為胥悅一個漂亮的單身女性,遭到不懷好意異性的覬覦是必然的,現在社會治安也不好。
買個車開著外出,至少人身安全什麼的會稍稍有保障一些。
從這些細節來看,她嫂子確實如胥悅所說,應該是個善良而且極為重視親情同時也頗懂為人處世的良家婦女了。
不過這也更令我對這個女人今天的行為感覺到了費解。
胥悅堂兄家有錢,她堂兄每月固定都會給妻女五萬元的生活費用。
這筆錢即便是在大城市中,都是足以讓人生活富裕,更不要說在我們這個二、三线的地級城市當中了。
所以,理論上講,對方應該是不缺錢的。
另外,胥悅的存款也算不上多,十來萬而已,房子是小戶型的,買的時候也只花了不到三十萬。
這些年房地產漲價,但估算下來不會超過五十萬。
也就是說,胥悅嫂子從胥悅這里卷走的全部東西,總價值不會超過六十萬。
滿打滿算,也就是胥悅堂兄給她嫂子母女一年的生活費而已。
對方節省一些,最多一年多點時間也就能攢夠這麼多錢了,犯得著對胥悅玩弄這種欺騙手段來詐取錢財麼?
“你嫂子平時花錢很凶?”想到這里,我皺眉開口詢問道。
因為胥悅此時說的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沒個章法。
想要推測分析對方今天行為的理由,我還是決定從言語上引導胥悅發現這其中的原委。
“奢侈品、首飾之類的當然是要買的,是女人就都會置辦一些。不過她有節制的,真正昂貴的,都是讓我哥買了當禮物送她了。不過她因為在家帶孩子,平日里當然有些無聊,所以會去打打牌什麼的……”說到這里,胥悅忽然醒悟了一般。
“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打牌輸了錢,然後借了高利貸。害怕我哥說她,所以才決定先從我這里借錢周轉……”
意識到這點後,胥悅迅速對自己得出的這一“合理結論”進行了肯定。
“……一定是這樣了。看來一會找到她之後,除了房產證要拿回來之外,存單那些還是先給她拿去應急的好……”
剛說到這里,胥悅的手機傳來到了短信收發的聲音。
胥悅也沒多想,伸手指了指放置在手刹下面雜物槽的手機對我說道:“嚴哥,我開車。不方便,你幫我看下誰來的短信,什麼消息。解鎖密碼是XXXXXX。”
我拿起她的手機,依照她的指示輸入了解鎖密碼。
然後便見到了她標注為“大哥”的人發來的短信消息。
“之前短信收到沒?哥突然給你發問候消息沒別的意思,有事要給你說一聲。你嫂子這幾天不正常,老往我這要錢。問她干啥,她都支支吾吾的。所以我沒搭理她,也沒繼續給她打錢。我擔心她從我這里要不到,就去找你,所以這里你給你提個醒。要沒正當理由,千萬別借錢給她,等我回來問清楚她用錢的原因之後再說。你要有空,也幫我打聽打聽她那邊出了什麼狀況。有事,及時通知我。”
聽我念完了短息,胥悅的臉上迅速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需要我幫你回復麼?怎麼回復?”看著胥悅堂兄發來的消息開口詢問著。
看來胥悅的這位堂兄是個精明人,對妻子還有自己的妹妹都很了解。
預測到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很顯然,對方雖然預料到了,但這消息終究是晚來了一步。
“事情已經出了,還是別告訴我哥這邊的實際情況了。跟他說了,估計會影響他那邊的工作和生意。你就幫我回復他,我知道了就行。”
我搖了搖頭,隨即按照胥悅的要求,給她堂兄回復了“知道了”三個字後,將她的手機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開口說道:“你大哥比你心細,已經預料到家里可能出事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對了,你嫂子很喜歡賭博?”
見我這樣問,胥悅先是楞了楞,不一會,難以確定般的又像是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你這一問,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我嫂子打牌有些年頭了,牌友基本固定都是那麼幾個人,玩的也不是太大。都是十塊、二十塊。以往也不可能出現什麼大的輸贏之類的。我哥給她的生活費都用不完的,每月還有結余……這樣看來,借高利貸好像就有點……”
我捏著下巴把她的話進行了補充。
“……就有點說不通了是吧!說實話,你嫂子這樣的家庭婦女,我過去也接觸過。若非好賭成性的那種,極少有人會同放水的那些人有來往和接觸。你哥那麼精明的人,自己老婆好不好賭,難道會不清楚?我當記者那會,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觸過,水公司的,我又不是不認識!現在這年頭,他們做生意,也都講究個人情世故。多數時候,若非數額巨大,他們也都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的。你也說了,你嫂子打牌,輸贏也就十塊二十塊,能欠別人多少錢?更不用說還去找放水的借錢了。所以,你之前的懷疑不大靠得住呢。而且你哥短信的意思也說的很清楚了。你嫂子那邊出問題,也就是這幾天里的事。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你嫂子那邊最近幾天出了什麼變故沒?”
胥悅皺起了眉頭,一邊開車,一邊仔細回憶著。
“……變故?我想想……下半年囡囡上幼兒園了。嫂子她除了接送囡囡之外,都是一個人在家里做家務,看電視什麼的,然後偶爾出去打打牌之類的。好像也沒啥變故啊……誒,等等,我想起來了……”
胥悅此刻似乎終於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她半個月前有次白天跑到我們俱樂部來跟我說,白天在家里閒的慌,想搞點健身運動之類的什麼。我就找到老板,給她辦了我們俱樂部的會員卡。結果她在俱樂部里活動了半天就沒再來了。我給她打電話,她說我們這里的運動量太大,她跳不動有些不適應,所以想換種其他溫和一些的健身方式。我們俱樂部是按課時收費的,她不來,就不會扣錢,會員卡也不會浪費,所以我也就沒有強迫她繼續過來了。隔了一天,她給我電話說,她參加了一個什麼瑜伽訓練班。以後都去那邊活動了。我想著瑜伽也不錯,運動的激烈程度或者更適合她那個年齡階段了。所以也就由著她去了。”
“瑜伽?”
再次聽到這個名詞,我臉上的肌肉禁不住抽動了起來。
“不會是譚崔瑜伽吧?”我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胥悅作為健身教練,對於這個行業圈子是比較熟悉的。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她對於如今國內所謂的“譚崔瑜伽”具體什麼情況是清楚的。
所以,當我說出這個名詞的時候,她當即變了臉色。
“……誒呀!你這一說,沒准真是了。前幾天,我一個同事還跟我說,說有人膽子大。居然在市里明目張膽的開了一家譚崔瑜伽館,而且是剛剛開張沒多久的。我都還在跟她開玩笑說,被取締是遲早的……”
“那玩意兒,在大城市里早都臭大街了。咱們這里算小城市,知道這玩意兒怎麼回事的人還不多……不、不對!胥悅,你這是朝那里開啊?”我一邊說,一邊注意到此刻胥悅竟然把車開到了城市東郊的李家村來了。
“沒錯啊……我哥他們家就在這里了!”
“什、什麼?”我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開口問道。
“你哥那麼有錢,怎麼把家安在這地方?他難道沒考慮過在市中心地段買個高檔一些的住宅麼?”
“你怎麼知道我哥在市區里沒房子?他和嫂子本來在市里有房子的。這邊的房子,還是四年前,我嫂子懷孕那會兒,他刻意買的。為的就是這邊清淨,方便我嫂子安胎。囡囡出生後,他和我嫂子也習慣了這邊,然後就一直都在這邊長住了。”
聽了胥悅的解釋,我反應了過來。
並很快理解了胥悅堂兄如此行事的原因。
李家村原本是本市郊區一個安靜的小村落。
不過隨著交通的延伸以及城市的不斷擴張,早已經並入如今本市的行政區劃當中,也就是現在很多城市里出現的“城中村”。
所以名字雖然土氣,也沒有高層建築,但卻有著交通便利,環境清靜的諸多優點。
因此,吸引了一些經濟富裕人群來這里購房置產。
而胥悅的堂兄是精明的商人,估計早都意識到了這邊土地和房產增值的潛力,加之那時妻子需要安靜的環境,所以四年前便將自己的居所遷徙到了這邊。
在馬路主干道邊上,胥悅停了車。
我下車後跟著她走進了尚未改造過的村內住宅群。
地面的石板路面和窄小的街巷讓我聯想了老家清源鎮那邊的情景。
步行了幾分鍾之後,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獨門獨院的鄉村小院落。
胥悅望見了木板門上懸掛著的老實掛鎖後,跺了跺腳道。
“糟糕,嫂子她壓根就沒回來,我說怎麼一路過來都沒看見有返回去的出租車呢!想找到她當面說話看來是不行了。我們得回城里去報警和掛失……”一邊說著,胥悅一邊伸手便要拉著我從這里離開。
結果拉了一下,卻發現我表情凝重的望著這座小院,沒有任何陪著她離開的意思。
胥悅對我此刻的表現有些莫名其妙,而我卻陷入了一種有口難言的境地當中。
“陰氣……”
在胥悅看來,她堂兄在本地購買的這所鄉村小院和周圍緊鄰散布著的其他農家院落沒有任何的不同。
但在我的眼中,這間占地足有三、四百平米的農家院落卻充滿了詭異和危險。
原因無他,透過我的紅蓮之眼,我清楚的看到了這所院落當中聚集以及凝聚在房屋上空那一股股黑色且濃烈之極的陰煞氣息。
不僅如此……整座院落四周的圍牆上,隨處可見常人雙眼無法看見的鬼痕斑……
“嚴哥,你怎麼了?怎麼表情這麼嚇人?”
胥悅注意到了我的神態後,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
我努力的抑制住了不斷試圖跳動的眉眶,讓自己的表情顯的平靜下來。
“啊……沒什麼了!”一邊說,我一邊迅速的打定了主意,同時快速的思考著自己的說辭。
“……胥悅,既然你嫂子沒回來這邊,那就只有先回城里到派出所報警還有掛失存單了。本來麼,我該陪著你一塊去辦這些事情的。不過我這邊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呢,我恐怕得跟你在這里分開了。”
“你、你說什麼?”
胥悅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瞪的溜圓,她怎麼也不明白,我現在會突然提出和她分開行動的要求。
“其實你回去一個人也很快就能把事情辦好。先去銀行把掛失手續辦了,然後去派出所報警。派出所那邊有可能需要接受民警的詢問這些,處理起來會比較費時間。所以安排在後面,銀行掛失哪里比較簡單,說明情況後,人家立刻就會處理。所以先後順序別搞錯了,好了,我想起要辦的事情就在李家村這邊,所以,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我當即轉身,也不給胥悅反應的時間,朝著旁邊的石板小巷子快步鑽了進去。
胥悅顯然被我此刻毫無緣由的“無禮行為”震驚到了,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我都跑進了旁邊巷子內一大截後,方才想起要追上我問個究竟。
不過顯然為時已晚。
我快速的在村莊街道里面拐了幾個彎後,她便徹底跟丟了我的蹤影。
十多分鍾後,我躲在路邊某間房屋的拐角處,目送著胥悅悻悻然獨自一人開車離去。
方才再次轉身,依據著遠處陰煞氣息凝聚的方位,辨認著朝胥悅堂兄在這邊的住宅所在走去。
在經過某個農家院落門口時,我看見院子里堆放農具的角落里放了一把鐮刀,意識到房內無人的情況下,隨即溜了進去,將鐮刀偷了出來……
“不知道胥悅她嫂子家里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不過看來必然同那濃烈陰氣還有牆壁四周顯現的鬼氣斑這些有所關聯了。說不定,那些東西,就是造成她嫂子舉止異常的原因了……”
我將鐮刀藏進了胸口的衣服內,裝作若無其事般的在石板路上一邊行走,一邊思考著。
雖然我自行離開的行為非常過分。
但在考慮到危險性的情況下,我只能出此下策,把胥悅給支走,然後自己單獨行動。
來到這間院子的院牆周邊,我望著院子上空依舊還在翻滾運動著的陰煞氣息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照理,胥悅他們家里出了什麼妖孽事情,也是她們家自己的事,跟我沒有任何的關系。
我實在有些犯不著出面替她張目什麼的。
但另一方面,良心卻又告訴我,我不能就這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走了之。
過去,我是個普通人,什麼都不知道,管不了,是一回事;而現在,我已經清楚了自己身體內蘊藏著的力量……紅蓮的力量讓我在不知不覺之中產生了某種難以言表的使命感。
在這種使命感的驅使下,我最終還是決定,進入這間院子之中,一探究竟。
院子的圍牆並不高,也就兩米多點,標准的“防君子不防小人”!
隔音或者保護居住者隱私的作用更多於防盜。
這點同我老家清源鎮的老宅幾乎是一樣的。
所以我輕易的便從正門側面的圍牆上跳進了院內。
進入院子之後,我一抬頭,整個人便呆立在了當場……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院子里的樣子……怎麼那麼熟悉?”
院子正中央的天井位置擺放著一座石桌,院落兩側是兩間廂房,大門正對著正廳。
我忽然發現,這院子的布置以及擺設這些,居然跟我在清源鎮的祖宅布局相差無幾。
當然,要說完全一樣也是不對的。
因為這宅子的房屋面積大小這些,似乎是比我嚴家祖宅要小了一些,而且南北朝向等等也有些偏差。
驚愕之後,我隨即自嘲了起來。
原因無他,我忽然想起,我祖宅的布局樣式這些,原本就是本地過去固定的房屋形制。
這李家村同我老家清源鎮歷史上一直都屬於同一州府治下,房屋結構和布局類似一點也不奇怪。
實際上僅清源鎮那邊,就有好幾戶所謂“大戶人家”留下的祖宅同我嚴家祖宅布局相同,有差異的無非就是一些擺設和物品陳設位置不同罷了。
想明白了這點,我迅速將腦子里出現的荒誕念頭驅趕到了一邊,啟用了紅蓮的力量對整個院落觀察了起來。
觀察了一陣之後,我隨即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院落的正房當中。
透過紅蓮之眼,我注意到正房正廳內通往後室的左右兩扇房門內不斷有滾滾黑色的陰煞氣息順著地面從內室之中流淌而出。
“嗯,看來問題是在正房里面……進去找到這些陰氣的源頭,想法解決掉!要是我解決不了的,就給葉桐那家伙掛個電話,把他抓過來幫忙就成。對了,他出手好像按規矩我得付錢,不過那也沒什麼,我還有二十五萬在他那邊,說好價錢,從里面扣除就行……”
我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徹底處理這院子的問題,同時小心翼翼的朝著正廳走去。
經過天井的石桌旁時,我條件反射般的抬高了腿,邁過了放置在石桌一側地面的幾座小型盆景。
又走了兩步之後,我禁不住眨了眨眼睛,意識到了哪里不對……
我忽然意識到,進入院子之後,我其實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幾盆擺放在石桌側面的盆景,經過石桌側面時的跨步動作,根本就是我在不知不覺當中養成的一種習慣反應而已。
而這一習慣,居然無意避免了我被這地面未曾注意到了盆景所滯絆。
不知不覺中,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站在天井中央,我再一次的觀察起了眼前的這所院落。
“左手邊的是西廂房,靠正門這邊的房沿擺放著一個空缸……”想到的同時,相同位置的空置陶缸出現在了我視线之中。
“右手邊是東廂房,靠正廳那間房屋是客房,門口是兩株盆栽的黃楊……”當我轉過頭去,那間房門門口擺放的兩株盆栽黃楊映入了我的眼簾。
我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了起來……
“這、這不可能……這院子的陳設、布局怎麼竟然跟我幼年記憶中清源鎮老宅家里的陳設布局完全一樣?”
當發現記憶中的景象同院子里此刻的種種陳設逐一對上,並幾乎毫無詫異之後,我如同丟了魂魄一般,呆立在了現場。
“正廳,對了,正廳!我記得我家正廳上沒有像本地其他家族一般供奉什麼祖宗牌位,而是懸掛著我曾祖父親手書寫的”道法自然“四個大字的掛軸。難不成,這也會一樣麼?”
我剛進院子的時候,隱約看到正廳中央兩扇後室門中央的屏風隔牆上似乎懸掛著一副掛軸,但距離遠,恍惚瞟了一眼,也沒看清,此刻當我抬頭將視线聚焦於正廳中屏風隔牆上之後,我的嘴忍不住的張了開來!
“……這,這怎麼可能?這字……我從小就認准了的。這掛軸……怎麼會跑到這座院子里面來了?”
此刻的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緩緩的,一步步的踏入了眼前正房的大廳當中,最終站在了龍飛鳳舞般寫著“道法自然”四個大字的掛軸面前。
紅蓮之眼看到的,房屋中隨處彌漫著的陰煞氣,牆壁上出現的鬼痕斑這些,在我看來,都不重要了……
“楚南末學……”
望著掛軸左下的落款字跡,我已經可以確定。
此刻,掛在這堵屏風隔牆之上的掛軸,正是我曾祖父當年書寫,並一度掛在清源鎮老宅正廳上的那一副!
我曾祖父生前使用過好幾個字號。
這“楚南末學”便是其中之一,我家中收藏的曾祖父的手稿當中,也有很多都使用了這個署名。
“難道我在不知不覺中瞬間移動到了老家清源鎮的祖宅來了?紅蓮還有這個能力?可瞬間移動這本事不是刹那所獨有的麼?而且就算是擁有刹那能力的春日,瞬間移動的能力也是有嚴格限制的,短時間內只能連續移動不超過五次,每次移動的距離在十米之內。也就是說,就算是刹那,也不可能瞬間從李家村移動到我老家清源鎮那邊,這兩個地方距離幾十公里呢……”
我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的掛軸,大腦瞬間變成了一團漿糊一般。
“不,這里還是李家村胥悅她堂兄購買的農家院落之中!”
半晌之後,我再次肯定了這點。
我想到,上次回老宅,老宅之中原有的擺設、掛件這些這些早都被搬空了。
只剩下空空蕩蕩的空房和院落,還留下的,也就是天井里的石桌,空置花盆,正廳的桌椅以及房間里的床架子這些了。
可眼前這些我幼年時期熟悉的事物怎麼會出現在李家村胥悅堂兄的家里?
要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我們老嚴家的家產啊……
我眨了眨眼,思緒禁不住再一次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家慘事發生之後的回憶當中。
我在醫院蘇醒過來後,叔叔便將我帶回了城里他的家中監護居住。
老宅那邊之後的善後則是由叔叔一手經辦的。
叔叔作為文化人,很清楚曾祖父、祖父他們遺留下來的那些手稿的價值。
因此,沒多久便前往祖宅那邊,清理了兩人的大部分藏書以及手稿,並將其打包運回家中存放。
除此之外,便是諸如首飾之類的貴重物品。
這些東西,在叔叔、嬸嬸去世後,便分別由我和阿光繼承了下來。
阿光是粗人,對書籍、文稿這些毫無興致,所以清分祖上遺產的時候,他只要了他親奶奶,也就是我祖父的哪位童養媳的私人物品留作紀念。
而大部分家中的遺物,包括藏書、文稿,以及奶奶的珠寶首飾這些,最終都交到了我的手里。
但其中並不包括我眼前的這幅“道法自然”的掛軸。
不僅是這幅掛軸,記憶中,祖宅中曾經擺放過的一些裝飾品、老式家電等等也都沒有,這其中也包括奶奶當年極為喜愛的那台老式留聲機……
關於這些物件的下落,叔叔生前倒是告訴過我。
當年他返家清理老宅,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將老宅那邊的東西分類整理,然後打包裝箱,打算一塊運回他在市里的住所。
那個時候,本地也沒什麼諸如搬家公司之類的專業機構,所以,他是通過私人關系,在縣里找了輛拖拉機,把東西裝在拖拉機的拖斗上給弄回來的……
結果運送過程中出了些意外。
那時也沒省道、國道以及高速這些高級公路。
從清源鎮到市里只能走花橋鎮那邊的老路。
老路中間有一段是沿著清江畔的懸崖絕壁修建的。
拖拉機速度不僅慢,而且一路顛簸的厲害,在經過江畔那段絕壁路段時,因為顛簸還有就是裝車前物品沒有擺放好的原因,導致放置在拖斗尾部的幾個箱子還有包裹直接從車上顛了出去,順著懸崖滾進了清江里頭。
這其中,便包括放置了這件掛軸以及一些書畫之類裝飾品的箱子和包裹。
當然,奶奶最喜歡的留聲機也在其中。
我嬸嬸據說也是極為喜愛那台留聲機的,為此還抱怨過叔叔幾次,責備他辦事不牢靠。
好好的一件古董留聲機,要放在現在能值不少錢的東西,就這麼掉江里頭去了……
知道這些東西丟失的原因,此刻卻又見到這物品出現在了眼前的這所房屋之中,這讓我產生了一種極度不現實的感覺。
“這掛軸在這……難不成,那台留聲機也會出現麼?我記得留聲機一貫都是擺放在右側門內,奶奶的臥室里頭的。”
想到這里,我不假思索的想要轉身進入右側的房門內一探究竟。
就在此時,天井外面的牆壁外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我吃了一驚,跟著跑出了正廳,迅速將身體隱藏到了左側廂房一側的房屋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