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整整五分鍾,這個被王烈“俘虜”的倒霉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在我面前拽著我的衣服襯子痛哭也罷,控訴也罷的沒停歇的叨叨了五分鍾……
這期間,蕭肅言打著哈欠離開了灌木從,把自己的位置向西開始挪動,以觀察達耶。
仁波切團伙下一步的舉動為名……
王烈則把身子靠在灌木從邊的一截樹干旁,耷拉著眼皮,雙眼無神的抽著香煙。
離開石堡前,他也不知道從誰的手上弄到了一個一次性打火機,終於用不著再向我借火了!
而我,則只能始終維持著臉上淡淡的微笑,像白痴一樣的站在原地,聆聽著女人的訴苦加抱怨!
從瑜伽培訓機構的組織構成到具體人員分工再到薪酬績效的構成分配……女人在五分鍾內曝出了海量的信息內容!
這並不是我和王烈真正需要了解的信息,盡管從女人說的情況來看,達耶。
仁波切建立的這一“跨國瑜伽培訓機構”從某種意義上講,非常的正規化、系統化,絕對的與時俱進。
但女人說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為了聲討因為我的出現而對她本人所造成的“毀滅性”或者說“難以想象的毀滅性”打擊!
因為我,她被扣發了全年的績效工資,因為我,她被取消了教習資格,因為我,她在同一期接受培訓的同事中成為了異類,因為我,她在跟隨團隊參與這此機構大規模行動中被“特殊照顧”,最重要的是,還因為我,她被組織中的部分人員挖苦和嘲笑,並被迫惡補了一段這個國家另一個宗教以及部分歷史的相關知識!
現在她知道歷史上的馬仲英是什麼人了,但“白痴加文盲”的這頂帽子已經牢牢的扣在了她的腦袋上……而她對這頂“帽子”的惱怒從她此刻的言行當中可以輕易的看出。
而據她自陳……曾經的她,可是整個團隊對於密教歷史以及密教教義領悟最為深刻的學員!
並因此受到過達耶。
仁波切大人多次的點名表揚!
但在那個臨時租用的農家樂培訓基地,我……毀掉了她對未來一切的美好憧憬!
所以……我需要為此負責!
首先我欺騙了她,她是個非常善良而且單純的年輕女孩!
盡管這僅僅只是她的自稱,但我必須因為我的欺騙對她進行道歉,同時補償;其次,我利用了她,因為辦理新學員入學的手續非常復雜以及繁瑣,為了處理我的入學,當時臨時培訓點中有起碼十多名工作人員為了我的那張入學申請表進行了忙碌的相關文案工作,而我卻利用她們人手不足的機會破壞了達耶。
仁波切的法會,並嚴重損害了她們機構在當地的學員發展和培訓計劃!
我必須為此同樣對她道歉並進行補償。
望著女人狀如精神病似的瘋狂勁頭,我徹底無語了!
我是很想立刻甩開她,並且也甩了一兩次,可這女人被我推開後,就立刻又跟瘋子一樣撲到了我的面前,她沒有任何同我發生暴力衝突的意思行為,就只不斷死死的抱著我的大腿並進一步揪住我的衣襯向我抱怨,向我訴苦!
看到她,我才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理解了魯迅先生小說《祝福》里那個祥林嫂該是個什麼樣子!
我陷入了徹底的尷尬和無奈之中。
一個女人,此刻手無寸鐵,又沒對我施以暴力,就只是拽著我不停的哭訴和語言轟炸……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在農家樂臨時培訓點的事情,早在這次出發前,就已經通過電話給王烈進行了詳細的說明,整個過程也就隱瞞了我和嚴靜之間的關系而已,那也並非涉及達耶。
仁波切團伙的具體信息。
所以當女人喊出我曾經冒用的假名並開始絮絮叨叨之後,王烈便知道了眼前女人的來歷以及同我之間的所謂“糾葛”原因。
偏偏這家伙似乎對於我被這女人糾纏的情況壓根的視而不見,單單就只在旁邊聽著抽煙,仿佛看熱鬧的旁觀者一般。
我表情麻木的轉過頭朝他望去,開口說道:“她是你弄來的,也是你打算從她嘴里問信息。你現在靠哪啥意思?難不成她現在嘀咕的這些,就是你想知道的信息?”
五分鍾的時間,王烈手中的煙頭也燒到了濾嘴邊緣,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煙頭朝地上一扔,接著用腳踩滅回應道:“差不多吧,這女人嘴碎了點,不過說的那些個內容我還真用的上。另外,我剛才在感覺……在感受!這地方的整個氣息流動有些開始不太正常了……你沒發覺氣溫開始有些下降了麼?”
“……你知道得到教習資格多不容易麼?我們機構教習資格的含金量哪里是政府培訓機構頒發的什麼瑜伽教練證書能比的?那些個普通教練,在我們機構連上課的資格都沒有……你知道我今年一年來有多努力麼?拼命的發展學員,加班加點的工作上課……就指望著年底能夠爭取先進……”
女人完全沒注意到我和王烈之間的互動,依舊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襟不放,嘮叨個不停。
同樣沒注意到王烈在踩滅了煙頭同我說話的同時繞到了她的身後,並重重在她的後頸位置砍了一掌。
接著緩緩的軟到在了地面!
過了好半天,我的兩只耳朵才終於從那如同蒼蠅飛舞般的嗡嗡聲中解放了出來,接著一邊搖頭,一邊朝著王烈抱怨道:“就像她說的,我好像確實有那麼點對不住她,所以不好意思動手了。你要動手的話,早點不行麼?我都快被她吧嗒吧嗒的快瘋了!上次見這女人,我真沒料到她居然是一話癆加花痴呢!早知道何苦從她身上套消息啊……”
王烈卻眯著眼睛否定了我此刻的說法。
“你錯了……這女人很聰明,而且精明!”
“你說什麼?”我楞了楞,覺得自己怎麼沒看出來。
“她就是想我們煩她,然後把她趕走!至於原因……”王烈說著,忽然彎腰伸手按在了已經昏迷女人的頭頂之上!
片刻之後,手掌和女人頭部的接觸縫隙中冒出了絲絲粉紅色蒸汽。
我當即睜大了眼睛,我不知道王烈在干些什麼,但僅僅片刻之後,謎底被揭開了。
王烈的手就像拖拽著什麼一樣,緩緩的從女人的頭頂抬起……緊接著,一道血色虛影竟然被王烈硬生生的從女人的身體內給抓了出來!
當我看清那血色虛影具體的摸樣和形狀後,立刻在腦海中想起了之前在胥樂堂兄家中以及在臨時培訓機構的那間“教練室”內見到的那兩個正常人根本無法看見的血紅色鬼魅。
王烈的手仿佛擁有著強大的吸力,如同活人般大小的紅色鬼影在他手掌的掌控之中瘋狂的扭動和掙扎著,甚至於發出了某種讓人難以置信的的微笑嘶鳴聲,但卻怎麼也無法逃脫王烈的束縛!
王烈口中念念有詞,另一只手緩緩的探入到了虛影的體內。
片刻之後,那虛影在劇烈的掙扎中散發出了陣陣的白煙,當白煙消失時,虛影徹底沒有了蹤影……
蕭肅言差不多同時回到了灌木叢邊,但卻並未出聲說話,直到王烈將手中的紅色虛影徹底滅殺之後,方才開口說明了情況。
“陰兵好像把周圍區域大大小小的髒東西全給梳理干淨了,現在也沒了影子!那些家伙好像已經整隊出發了,我剛才在那邊樹頂觀望了一下。他們大致分了三隊朝這邊來了,正好左中右,三隊中間安排了搜索小隊!沒之前封鎖线那麼嚴密,但要想不被發覺的溜回北邊石堡恐怕不可能!依照他們的行進速度,距離我們這里還有十來分鍾的時間。”
王烈彎腰探了探白衣女人的鼻息,確認對方呼吸正常後回應道:“那我們只能繼續朝南前進了!”說完抬頭朝依舊一頭霧水的我望了過來。
“呼,我該說你什麼好呢?這女人在你面前哭哭啼啼了半天,你都沒低下頭去看一下她真正的表情,就知道左顧右盼的嫌她囉嗦嫌她煩!”
我眨了眨眼睛,沒明白王烈現在這話什麼意思。
王烈見我依舊沒有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把昏迷了的女人抱起,又一次抗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後,示意我和蕭肅言立刻出發。
接著一邊走,一邊向我說明了起來……
“那女人揪著你哭鬧的時候,一直在朝你打眼色呢!可你那麼長時間都沒真正去看一眼的她真實的表情。又是擠眉毛又是弄眼睛的!也是我遲鈍了些,以為你應該注意到了,又因為她是在朝你示意,所以我也沒打算插手,結果剛才才意識到你壓根就沒瞅過這女人的臉,我只能替你動手了……”
“有這回事?”面對王烈的說明,我傻眼了!
說實話,這女人揪著我哭鬧的時候,我是真沒敢朝她臉上看上一眼!
原因很簡單,這女人那時候的舉動太容易引起他人的胡思亂想了。
要是旁觀的不是王烈和蕭肅言,十有八九會認為我和這女人之間有一腿,而我必然充當了狗血情節當中的“負心漢、陳世美”之類的角色!
這讓我極為尷尬,接著便習慣性的進行了無視的“冷處理”,要不是王烈現在說,我還真不知道女人在哭鬧的同時,居然還在向我使眼色!
我隨即向王烈問到:“我真沒注意到了,不過她朝我使眼色什麼意思啊?”
王烈再次搖了搖頭,似乎對於我的遲鈍頗感不滿。
“估計應該就是剛才我動手滅掉的那只血魅了。魅字是鬼魅的魅……”
“鬼魅的魅?那個紅色的虛影?那東西我已經是第三次見著了,究竟是什麼東西啊?”我一臉的茫然,我甚至同那東西搏斗過一次,但那玩意兒究竟怎麼回事,我是真不知道了。
“血魅是一種修煉秘法!相當偏門……你不知道很正常,別說你了,老韓那家伙知道這玩意兒,但也都沒真正接觸過!怎麼解釋呢,這東西跟苗家養蠱還有民間邪道養小鬼之類的東西有些類似……”
蕭肅言可能覺得王烈的這種解釋不妥當,在旁邊開了口。
“也不算偏門了,其他地方整那玩意的少,可密教那邊,一度卻是極為流行!算是密教的秘法之一。道理上老王說的沒錯,跟苗家的蠱術和我們民間養小鬼有些接近,但其中真實的差別是非常大的……”
說道這里,蕭肅言注意到了我好奇和認真的表情,又發覺王烈見他開口便閉上了嘴後,干脆一邊走,一邊對我進行了詳細的說明。
通過他的說明我才算弄清楚了所謂的“血魅”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血魅顧名思義,算是鬼魅魍魎的一種。
但同一般意義上的鬼魅不同,這東西是人創造並培養出來的,與陰妖接近,但卻又具有自身的特殊屬性。
一是能夠被培養者所控制,二是需要培養者以自身的精血長期加以喂食和培育才會逐漸成長。
一般情況下寄宿隱藏在宿主的體內無影無形,宿主需要的時候,可以短時間的脫離宿主身體形成類似於靈魂一般的狀態,依照宿主的指令執行某些任務。
而脫離時間的長短則由宿主對於血魅的掌控能力以及血魅自身的成長狀況來決定。
因為它是能夠被人控制同時能夠吞噬比它弱小的妖魔,因此王烈他們這個行當里正常情況下將其排除在了妖魔的范疇之外,而被視為了一種比較偏門的除魔工具或者說手段法門!
血魅的創造和培養方法是密教的秘法之一,蕭肅言和王烈不是密教中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僅僅只是聽說過這東西的一些邪門之處。
一般的血魅是無形的,只有修煉了天眼術或者具備了紅蓮一樣破幻探真能力的人可以看見,一些符咒或者法器也能令其現行。
但普通人是絕對無法察覺它的存在。
此外,強大的血魅可以凝結出實體,以實體對目標實施攻擊,當然,同樣的,也會被實體物品所傷害。
我在胥悅堂兄家老宅遭遇的那只血魅,被蕭肅言確認為了這種情況。
“養血魅在密教中一度曾經非常流行……不過後來培練的人就逐漸少了!那東西培養出來了,在驅魔除鬼方面雖然確實有用,但卻存在很大的風險。因為一旦血魅自身能力超過了宿主本身,有可能反噬宿主!一旦反噬成功,就能產生自我意識,並像陰妖一樣徹底掌控宿主的身體和思維,變成嗜血類型的妖魔。現如今的密教弟子中已經很少有人修煉培養血魅了,知道血魅秘法的也越來越少。這女人居然會修煉,倒是讓人有些出乎意料。”蕭肅言說到這里,又看了看被抗王烈扛在肩頭的女人,顯得頗為意外。
“這女人是那個達耶上師的徒弟,那個達耶既然是正牌的密教活佛,懂這法子應該也不奇怪。不過這和她朝我們遞眼色有什麼關系啊?”我弄清了血魅的由來之後,終於把話題給繞了回來。
“有關系了,就因為她修煉的血魅,所以她的一言一行極有可能會被那個達耶。仁波切所察覺!她裝瘋賣傻給我們遞眼色,就是為了告訴我們,她有難言之隱,因為這個難言之隱,她不敢配合我們交代她所知道的一切,怕之後被那個達耶追究責任。現在想想,你沒注意到也不奇怪,因為我也是在旁邊觀察了半天才真正弄明白了她的這個意思!”王烈見蕭肅言向我解釋清楚了血魅的具體情況後,正式回答了我的疑問。
“達耶。仁波切能察覺她的言行?這是為什麼?”我從一個疑問里走出來,接著又陷入了新的疑問。
“還是因為血魅了……”蕭肅言確認我真的一點都不懂後搖了搖頭,繼續向我解釋了起來。
“我們之所以將血魅法門視為偏門除了它有可能吞噬宿主自成妖魔之外,還因為那玩意兒的一些特性格外的邪門!血魅法門一個人是無法修煉的,密教歷史上但凡修煉這個法門都是一群人。一般是一個師傅帶一群徒弟一塊修煉!因為血魅這東西是有性別的……”
“什麼、什麼?這鬼魂一樣的玩意兒還有性別?”聽到這里我真覺得開了眼了!
神仙妖怪有性別,我還能理解,鬼魂這種無影無形飄來蕩去的玩意居然也能有性別之分?
“嘿嘿,孤陋寡聞了吧?密教中,一般只有女性弟子才能修煉血魅之法,因為創造血魅據說需要宿主自身的陰氣。雖然陰氣男女都有,但男性陽氣旺盛,一般情況下無法創造出滋生血魅的條件,所以正常情況下,只有密教的女性修行者能夠修煉血魅之法。第一個修煉血魅法門的人會培養出一只雌性血魅,以這只血魅為母體,接下來的修煉者通過某種秘法與這第一只雌性血魅接觸後,才能培養出第二只屬於她自己的血魅!不過除了第一只之外,後面以這只雌性血魅為母體培養出來的血魅都是雄性!通俗的說,第一只血魅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後面這些血魅的老媽,後面這些血魅都是兒子!它們之間存在從屬和感應關系。這一點倒和自然界里的螞蟻以及蜜蜂之類的昆蟲類似……獨一無二的雌性血魅就是蜂後、蟻後,其余的血魅是它的孩子也是奴隸兼打手!所以,密宗修煉血魅法門的,都是師傅帶徒弟,師傅練出一只血魅女王,弟子們跟著練出一堆子孫後代。同出一源的血魅存在彼此的感應和聯系,通過各自寄宿的血魅,師傅就能夠隨時掌握到弟子的一些具體動向。那女人裝瘋賣傻遞眼色,就是在提醒我們這點,她在我們面前的言行,她師傅是能夠察覺的!所以我們要真想從她身上弄出消息,就得設法滅殺掉她修煉的這只血魅,否則,她當了叛徒的情況,那個達什麼波切第一時間就會知道。然後她要在落到她師傅手上,她師傅絕對不會放過她。而現在她的這只血魅被兩儀干掉了,她師傅也就無法確認她究竟有沒有背叛的行為,就算回到了她師傅身邊,她也能死不認賬。嘿嘿,兩儀說的沒錯,這女人真的很聰明了……”
聽到這里,我才搞清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接著把視线轉移到了被王烈扛著的女人身上,心里嘀咕著。
“……這女人之前的行為居然都是在表演,上次在那個培訓基地,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她有這麼聰明呢?”
扛著女人一路南下,中途經過高大樹木時,蕭肅言便會攀爬上去,觀察周圍環境的同時,確認身後達耶團伙的具體動向。
數次觀察後,他的表情有些難看起來。
我們三人走的並不快,我們後方的武裝分子團伙同樣走的也不快。
至始至終,保持著同我們十多分鍾的路程而已。
一開始蕭肅言和我還為此頗為慶幸,因為他們走的慢,我們三人也用不著趕著逃跑。
可隨著眼前峽谷逐漸開闊,我們開始繞路並試圖脫離他們的前進路线時才發現,我們變道,跟在我們後面的那隊武裝分子也隨之變道,與其平行的另外兩隊人馬以及在三隊中來回游弋的游動小隊也跟著一塊在調整前進路线。
確認了這種情況之後,我們三人何嘗不清楚我們絕對已經被對方通過某種方式鎖定了行蹤。
而鎖定我們行蹤之後,他們反倒不在急著追殺我們了!
“日他姥姥……把我們當誘餌,吊著我們三個,就不愁找不到其他人員!”蕭肅言一邊嘀咕著,一邊對王烈說道:“他們能夠鎖定我們,十有八九是因為這個娘們兒了!有必要還帶著她走麼?依我看,找個地方趕緊把她給扔了。然後我們仨快馬加鞭,設法擺脫那幫子雜碎,找機會回去跟大隊匯合才是正理!”
王烈搖了搖頭道:“被鎖定是肯定了!但他們鎖定我們的方式未必就是通過這個女人了。單單就我知道的其他偵測方法就有四、五種之多。這一點,你應該是清楚的。”
蕭肅言抿了抿嘴,算是認可了王烈的說法。
我則低頭檢查手中槍械的同時詢問起了王烈接下來的打算。
“丟掉這女人也不一定能擺脫對方的追蹤,但我們難道就給他們當排頭兵一直這樣朝南走下去不成?”
王烈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倒忽然用手重重拍了一下反向扛在自己肩膀上女人的屁股道:“……已經替你處理了血魅了。你還想我扛著你到什麼時候?”
“哎呦!”隨著女人疼痛的叫喊聲,我和蕭肅言的腦門上禁不住冒出了幾根黑线!
感情這女人已經在我們兩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早都蘇醒了過來,但卻一直佯裝昏迷。
王烈拍醒了女人之後也並未松手,而是繼續扛著女人又前進了小段距離。
只是行走時故意加大了邁步的幅度和頻率,並讓自己的動作顛簸。
這樣一來,趴在他肩膀上的女人自然感覺到了難受,終於哼哼唧唧的嚷嚷了起來。
“好啦……好啦……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自己走還不成麼?”
女人雙腳著地後,嬉皮笑臉的正打算開口同我們說話,卻沒曾想王烈放下了她這個包袱之後,反而加快了腳步快速前進,我和蕭肅言也是緊隨其後的從她身邊一閃而過,隨即顯出了驚慌的表情,忙不迭的跟在了我們的屁股後面,連連道歉起來。
“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啊!我就是想趁機省點力氣而已,真沒有戲弄你們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向你們道歉……道歉還不成麼?”
我因為感覺遭到了戲弄,沒有任何搭理她的想法,王烈似乎也沒同她交談的性質。
最後只有蕭肅言在她連續的致歉後冷冷的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道歉有他娘的屁用!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看你這樣子,什麼膽小跑岔了路應該只是借口吧?說話前,先自個透個底了再說!”
見到我們三人中總算有人願意搭理她並同她交流之後,女人連忙按照蕭肅言的要求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袁芳芳了……我其實並不是達耶。仁波切的手下了!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
“其實是什麼?難不成是臥底?”在這個自稱袁芳芳的女人稍稍遲疑的當兒,蕭肅言趁機開始了挖苦。
“……嗯……嗯,你說對了!我是臥底!”出乎我們三人的意料,這女人居然來了個打蛇隨杆上,承認了蕭肅言對她的這一“定義”!
“哇哈哈……臥底?你別告訴我你是警察啊?我可跟你說,哥們我公安系統的朋友可不少,公安那邊什麼情況我還不清楚?你這樣的娘們兒也能當什麼臥底?你扯雞巴蛋去吧!”蕭肅言估計是因為心情有些壓抑,借著機會放聲狂笑了起來!
面對蕭肅言的此刻極度夸張的表情和笑聲,袁芳芳居然沒有生氣,望著蕭肅言的雙眼中反而泛出了幾分異樣的光彩。
我雖然在旁邊一言不發,但始終在私下里觀察著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
除了出於本能的一種防范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名字!
因為這個名字頗有特色,而我在記憶中隱約記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樣,但具體的出處,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不過更讓我此刻在意的是袁芳芳望著蕭肅言的那種眼神……
“不會吧……這娘們兒現在瞅老蕭那摸樣,感覺都快要留口水了……嗯,這好像也正常!老蕭是美男子,女人一見鍾情不奇怪。之前朱鈺那幾個女人望著他的時候也都流露出過這種表情,只是沒現在這個袁芳芳這樣赤裸裸而已!嘶……袁芳芳這名字我確實是曾經聽過的,具體在哪里?什麼情況?我咋就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呢?”
“我是臥底,但我不是警察了……誰說的只有警察才能臥底了!”這個叫袁芳芳的女人居然真的在我的視线之中咽了一口口水,跟著笑嘻嘻的進行了坦白。
“……我真正的職業是記者!”
當袁芳芳說出了她記者身份的同時,我的瞳孔禁不住擴大了幾分!
我忽然產生了一種極度荒唐且不現實的感覺!
因為我終於想起了我是在什麼情況下聽到過她的名字了……
也就在此時,袁芳芳扭頭朝我望了過來。
微笑的向我眨了眨眼睛道:“你的真名應該是叫嚴平吧!我幾年前見過你的照片……我們是同行了!算起來,我該叫你一聲前輩或者師兄才是。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到在調查的過程中會碰上你!畢竟你和媛媛已經分手三年了,理論上她出了什麼事都應該和你沒有關系才是了……”
聽到“媛媛”這兩個字的瞬間,我的瞳孔又瞬間收縮了一下!
秦媛……我第三任女友的名字!
而袁芳芳這個名字的出處也終於被我從腦海當中給扒拉了出來!
在記憶中的某個場景內,秦媛端坐在我的面前搖晃著手中的冰鎮可樂神態慵懶的嘀咕道:“我也奇怪我怎麼會找你當了男朋友!嗯,或者是因為認識你的時候從你身上感覺到了和她一樣的某種味道吧?”
“味道?什麼意思?她是誰?”我吸了一口面前的飲料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還有誰了,我大學時候的室友兼死黨袁芳芳唄!嗯,不止是大學了……我和她家是鄰居,從幼兒園開始,小學,中學一直到大學,我們兩一直沒分開過,跟親姐妹也沒啥區別了!也就大學畢業後才各奔東西的……至於味道,應該是職業吧!死八婆本來有機會繼續出國深造的,結果卻跑去當了跟你一樣的記者。跟你一樣是個犟牛脾氣。”
我記得我當時笑了……熱戀中的我眼中只有自己的女友,對於其他什麼女人自然是不在乎的。
袁芳芳這個名字被我定格在了那一段記憶場景當中。
直到現在她在我面前正式自報家門……
“她出什麼事了?”我本能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袁芳芳隨即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難、難道你不知道?你跑去培訓中心難道不是為了調查她的死亡真相麼?”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秦媛死了?”此刻的我終於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的朝袁芳芳望了過去。
我停步的同時,另外三人也隨之停了下來。
袁芳芳斜著眼睛看著我,最後咬著嘴唇向我確認了一個事實。
“……死了,去年死的!死的不明不白!我之所以隱藏了自己記者的身份混進達耶仁波切的瑜伽培訓機構臥底,就是為了想調查清楚她的死亡真相。”
……十多秒鍾過去後,王烈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現在這時候,恐怕沒時間給你們兩位緬懷死者了!彼此要聯絡感情,加深了解,一邊走一邊也可以進行的!”
王烈的話在這種時候聽起來格外的刺耳,但我和袁芳芳終究還是再次邁開了腳步,跟著一步步繼續向著埋屍谷地的南方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