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徐三文章)
湘江邊上,夜鳥與王大可正大搖大擺地沿江散步。
一如許許多多的江邊游客,如此悠閒適意。
夜鳥忽然感慨地長嘆一聲,有些悵然地說道:“將近一年了,終於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漫步長沙街頭了,嘿嘿,我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們的湘江真的是其美無比呢?你聞聞,便是這送來的江風也是清新無比呢。”
王大可也喟然道:“是啊,從台灣偷渡回來,真可謂是十死一生,那時候就想,受到了炎黃組織這樣的勢力的追殺,只怕我們要從此亡命天涯,再不能夠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呵呵,沒想到,才只一月之隔,便已然漫步湘江之畔了。”
豪邁地一笑,夜鳥忽然間變得意氣風發,看看兩人正好走到無人之處,忍不住朗聲說道:“大可,我夜鳥從來也沒有像今天般感到舒爽,嘿嘿,現在我心里充滿了斗志,便是組織總部所有的殺手全部來了,我也有信心將他們全部摞在長沙。”
王大可身形微微一震,莫名的氣勢洶洶地發散開來,便是身上的衣袂似乎在無風自動。
“經此一役,炎黃組織精英盡失!那個玉屏山只怕再也抽不出足夠的人力來對付我們了,也許,此時的玉屏山已經在返回台灣的飛機上了,呵呵,出師未捷卒先盡啊!痛快!”
夜鳥灑然一笑,眉宇間盡是雁朗,嘿然道:“小三智計百出,成竹在胸,僅靠著一本小小的名冊便布下如此天羅地網,將多方勢力是一網打盡!嘿嘿,沒話說,真是沒話說,我服了,我夜鳥今天是完全服了!”
王大可臉色微微一變,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是默然不語。
夜鳥便忍不住微微一笑,說道:“說起來,我夜鳥大老粗一個,逞勇斗狠我從來也不曾敗在別人手里!不過論陰謀詭計卻實在不是姓龍的對手,所以才會有後來海沙之禍!不過,大可兄弟,你在道上素以智勇雙全聞名,當年的智計我也是見識過的,便是與龍逸雲也是斗得難分難解,何以……在最近卻表現得比我夜鳥還要大老粗?呵呵,奇怪!”
王大可莫名一震,臉上泛起深思的神色。
是啊,說起來,他王大可也算得是心計過人,陰冷攝人,在湖大初出道之時便曾將龍逸雲耍得團團亂轉,所以才有後來斧頭幫主讓位,他榮登幫主之美談!
便是與夜鳥亡命天涯之時,也大多是靠著他的冷靜分析,才得以屢屢逃脫圍追截殺。
可是,自從回返長沙與徐三接觸之後,他卻總是心浮氣躁,再難冷靜思考,考量竟然是連夜鳥大哥也有所不如!
這卻是何故?
凝眉思索半天,王大可終是不得要領,暮然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也不是挺明白。”
“你這是身在局中!”夜鳥輕輕地拍了拍王大可的肩膀,親切地說道,“反沒有我這局外人看得明白!其實,你如此大失常態,便是因為徐三處處鋒芒畢露,嘿嘿……撓亂了你的心神所致!”
王大可瞬時震顫了一下,細細一想,果然如此。
原本,他王大可也算是校園黑幫里涌起的一時之豪雄,隱隱大有不二之氣勢!
不曾想,才只兩年功夫,竟然便流星般冒起了徐三這顆慧星,其聲勢竟是遠勝初出黑道的他!
在近日的名冊之役里,徐三更是表現在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無匹智謀,讓他深深嘆服之余,心下也泛起了妒嫉之嫌!
但王大可終是風流豪邁人物,事情一經點通,瞬時便明白過來,朗聲一笑道:“呵呵,果然如此,原來我竟是在心底妒嫉徐三!不過,嘿嘿,徐三確實也得到太多的上天垂顧了,武藝智計無一不勝人百倍,機遇更是千載難逢!不由得人不妒嫉啊。”
夜鳥聞言呵呵一笑,倏然抬頭,沉聲道:“讓大可兄弟這麼一說,便是我夜鳥也忍不住要妒嫉小三了,嘿嘿,最讓人羨慕的是小三竟然還擁有三個……哦現在應該是四個紅顏知己了,這才是最讓我夜鳥妒嫉的呢。”
言畢,兩人相視一笑,揚長而去,只是清清的湘江邊上,卻是久久地回蕩著兩人爽朗而又充滿豪邁之氣的笑聲……
三英娛樂城密室。
徐三大馬金刀地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現在,他越來越能泰然自若地坐在這個位子上了。
在他的腳下一字擺開了十數個木箱,里面滿滿地放著從胡雁萍那兒弄來的軍火,二十只沙漠之鷹,二萬發子彈還有眾多的三棱軍,寬刃軍刀……
許文章、熊幡、宇文清還有張軍在他面前一字排開!
徐三冰冷的目光依次從四人臉上掃過,停留在最後的張軍臉上,忽然沉沉一笑,說道:“這些軍火如何?”
張軍的眸子里莫名的光芒一閃即逝。
他自然是深知徐三這一問的用意所在!
徐三這一問大有文章。
這一問既在考他的忠誠程度,更在考他的分析能力。
粗看上去,徐三如此一問,頗有賣弄之嫌疑,但細細一品味,徐三此問卻是在傳遞這樣一個信息:這些軍火相當不錯,但我徐三弄來卻是易如反掌!
你張軍除了對我徐三效忠,將別無選擇。
蹙眉凝思片刻,張軍忽然語出驚人,冷然道:“不過是些擺飾罷了!”
“嗯!”張軍此言一出,旁邊的熊幡早已經一臉惡相地向他望來,大有徐三一聲令下便要扭斷他脖子之慨!
便是許文章也臉有不愉之色,得了這些火力強大的家伙,今後的斧頭幫足可以獨步長沙黑道了,如何只是擺飾?
但徐三卻是莫名地悶哼一聲,眸子里微不可察地流露出一絲贊賞之色。
張軍說得確實不錯!
這些軍火確夠強大,但越強大的武器便越容易成為擺飾!
試想一旦整個長沙將再斧頭幫槍下之敵,小幫小派自然望風而遁,那麼這槍又還有何用?
當然,這一切都是需要足夠的實力作保證的。
冷冷的微笑展現在臉上,徐三悠然長身而起,深深地凝注了張軍片刻,凜然道:“張軍說的不錯,這些軍火等閒不得輕動!熊幡,除了你與計靈能夠配槍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擅動槍支,這些槍支……就歸你包管,不得有任何閃失,明白嗎?”
許文章還有宇文清聞言齊皆愕然!
陡然間擁有了這麼多的軍火,正是武裝兄弟們,加強斧頭幫火力的最佳時機,不想徐三卻是下了這樣一個命令!
這簡直是哪跟哪嘛?
在徐三面前連大氣都喘得不順的熊幡卻早已經下意識地大吼了一聲:“是!”然後才反應過來,與許文章他們一樣浮起了疑惑之色,至於問自然是不敢的了。
“好!張軍!”徐三幕然轉向張軍,緊緊地鎖定張軍的雙眸,張軍一瞬不瞬地回視著徐三,雙人的目光在空中糾結,不住地探素著對方眸子里的信息……
“好好干!我不會虧待你的。”徐三倏然說道。
“老板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張軍莫名地回答了一句。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只是笑意所包涵的內容卻是截然不同,至於具體是什麼樣的內容,那便只有問兩個當事人才能夠知道了。
反正旁邊的許文章等人是瞧得滿頭霧水。
這兩天,胡雁萍上班總是神思不屬,在做手術時竟然差點將剪子忘在了病人的體內!
院長震驚之余,責令她度假休息,養好了狀態再行上班!
醫生畢竟不是普通的工作,如果沒有飽滿的精神狀態,是不能夠走上工作崗位的,否則將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自動責令休假之後,胡雁萍便將自己深深地鎖進了家里,深居簡出,極少露面。
她在做什麼呢?
她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沒辦法做!
她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經敗露?
她無法知道,也許國安局的人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她往里面鑽!
她簡直快要瘋了!
這種不再支配在自己手里的日子讓她從內心深處感到崩潰,只是短短的數日光景,她便消瘦了整整一圈!
可恨的陽期衛也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打他電話總是關機!
現在,她連唯一的可以商量的人也是沒有。
一向玩弄人於股掌之間的她,突然間卻成了大海里的一葉扁舟,生死存亡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
有時候,她真想自殺算了,那也好過這樣撐著苦苦煎熬!
可她身上所負的使命卻讓她不能夠輕生,便是有一絲絲的希望也要為之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采風計劃那可是幽影親自交待的任務!
眼看完成了大半卻要功虧一簣!
這讓她如何肯甘心?
不!
她絕不能死,她一定要將采風六號計劃徹行到底,最終獲得成功。
狂熱的光芒自她的眸子里洶洶而起……
現在,她的命運掌握在一個人的手里,只要說服或者解決了那個人,采風計劃便可以安全而又穩定地繼續下去。
說服嗎?
或者可以,但她將永遠也落在了他的控制之下,采風計劃即使完全實現也將大打折扣!
除了說服,便只有除掉他一途!
可是,能夠除掉他嗎?胡雁萍沒有一絲絲的馬握。
她已經見識了那人可怕的算計能力,只怕早就將她可能的暗殺考慮得一清二楚了!
如果當真如此,那她便是徹底賭死了自己最後的一线生機,最後的一絲希望!
猶疑半天,胡雁萍終於還是決定見機行事,但無論如何也要見他一面。
濃重的無力感沉沉地向胡雁萍襲來,她頹然地癱坐在沙發上,渾身連動一動的力氣也是欠奉。
現在的她,為了何住自己身份的秘密,她已經亮出了所有的牌底,現在的她就像那個亮完了牌底的賭徒在等著對方也亮出底牌,或者她安然無恙躲過這一劫,或者便是讓人來將她抓走,徹底完蛋……
為了保護自己,她連壁虎斷尾的絕招也使盡了。
趙金陽可是她准備了整整八年的護身何命絕技,在昨日也已經使用完畢,縱然能夠瞞過了長沙市警方、蒙過了中國政府的特工……可是,卻怎麼也無法瞞過那個人!
該死一萬次的可恨的徐三!
他為什麼會如此湊巧想起向她討要軍火?
以他的聰明,聯系一些事情,只要稍加分析便可以確定,那天晚上,她都做了些什麼?
想到這里,胡雁萍再難忍住,匆匆奪門而去,無論如何都得見徐三一面,非要摸清了他心里的想法不可。
徐三非常熱情地在密室里接待了胡雁萍,只是在熱情的表象後面,那深沉的目光卻讓胡雁萍有著深不可測的無力感!
那一汪烏黑的眸子里,究竟埋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那可怕的腦袋里,究竟轉著什麼樣的可恨念頭呢?
“小三!”胡雁萍盡量讓自己的容顏柔和,裝作淡然地問道,“那天晚上,你有沒有……”
胡雁萍尚沒有問完,徐三已經呵呵地笑道說道:“萍姐,我只是一個簡單的人,一個生意人,嘿嘿,有些不刻我知道的事,便是看見了那也是沒有看見!不該我管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事,你說,是這個理麼?”
胡雁萍的眼神便莫名地一動,忽然間心里已經有了個朦朦朧朧的想法。
如果,能夠將眼前這家伙……倒也不失為一件美妙之事!
只是……這家伙內心的想法,真的只是他嘴里所說那般的簡單嗎?
萬一他這是在扮豬吃老虎,到時候……胡雁萍想到這里忍不住微微地打了個冷顫,美目里掠過警惕的神色
“萍姐,你在想什麼呢?”徐三忽然莫名地問了一句。
胡雁萍輕輕一震,神思一晃,微微有些窒息地說道:“剛剛想起了一些不相干的事,一時有些走神,呵呵。”
“哎,對了!萍姐,夜鳥後來有沒有被你們解決啊?”徐三忽然傻傻地問道。
這一問,幾乎沒讓胡雁萍當場氣得吐出血來!
因為徐三提供的准確情報,她陪上了所有的實力,現在幾乎成了光杆司令一個!
在今後很長的時間之內,她將再也無所作為,除非……除非能夠收伏眼前這個可怕的家伙!
胡雁萍陰陰地想著,可她知道這樣的夢想就像是空中的樓閣一樣,美麗而又虛幻。
可恨的是她卻不能對眼前的男子有任何不滿,因為他確實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也完成了她所要求的他應該做的所有事!
只是……這眼前的男人也給了她沉重的一擊,她雖然不清楚那天晚上終究發生了什麼事,但只是憑著超過十點依然沒有任何信息傳回,便知道任務失敗了!
失敗的代價自然就是覆沒。
為了那本計劃外的名冊,她陪上了所有的實力!
誰又能肯定,這一切的一切,都不眼前這男人所計劃好的?
“沒有!”胡雁萍終於淡然一笑,神色已經盡復自然,“夜鳥非但沒事,現在他只怕大搖大擺地在長沙市誑街呢,不過呢……那樣東西已經不在他手上了,所以我也不用再找他了,更不用再麻煩你了。”
徐三尷尬一笑,臉有赧然,說道:“這樣最好,說實話出賣兄弟的事情,做過一回也就是了,我可真不想再做第二回了。萬一要讓夜鳥知道那天是我泄露了風聲,他非扭斷我的腦袋不可。”
胡雁萍神色幕然一動,或者這是一個極好的要挾徐三的借口也說不定!
不過回想起那天凌晨,三人聯袂而至的情景,她馬上便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傻子也看得出來,那夜鳥以及另外一人差不多已經成了徐三的手下了,她倘若再多此一舉,只會自取其辱。
談話陷入僵局,徐三倏然將目光投向放在面前的湘江日報,忽然驚訝地道:“哇塞,隱藏八年的日本間諜!靠,湖南醫科大學的趙金陽教授竟然是日本派在中國的臥底?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胡雁萍芳心微微顫動,這樣的報道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看來這斷掉的尾巴還是發揮它的作用了呢。
忽然間,胡雁萍嬌靨上已經盡是憤然之色,不屑地說道:“這個趙金陽真是數典望祖的家伙,竟然背叛了自己的祖宗,連自己的祖國也出賣,真是沐猴而冠,禽獸不如。”
徐三愕然,旋即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萍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以我看,這趙金陽肯為日本人賣命,那一定也是撈了不少好處的,做人嗎,不過是短短數十年光陰,轉眼間年華老去青春不再,倘若不趁著年青時瀟灑一番,老了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胡雁萍的眸子里瞬時騰起了一點亮色,冉冉擴大,終於逐漸明亮了整付眸子。
“小三,你這想法可要不得,我們是炎黃子孫,怎麼可以有這種沒家沒國的念頭呢?背叛自己的國家民族,那可是要遭千萬人唾罵的呢!”
徐三暮然呵呵一笑道:“張邦昌怎樣?秦檜怎樣?縱然遭後人永遠唾罵,可曾將他罵醒過來再氣死過去?岳飛如何?戚繼光如何?到頭來,空負萬載美名卻落得悲慘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