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知不覺又快過去,在落日的余輝里,張東、徐三和藍迪三個人正在瞻仰岳麓山上水滸園中一百單八將的崢嶸風采。
藍迪忽然嘆息一聲道:“老大、三哥,你說宋江他媽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麼強盛的陣容,便是橫掃中原那也是綽綽有余,這狗日的卻竟然會接受朝庭的招安!真是想不通,想不通啊。”
這樣說著,藍迪左右看看無人,便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在宋江塑像的臉上,立時便砸下一塊漆來。
無良的家伙便拍拍手,快意地嘿嘿直樂。
張東便悶哼一聲道:“那倒不是宋江腦子進水了,因為他也是很無奈的!其實,只怕他本人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憎恨自己的角色!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一切都是施耐庵那個混球說了算啊!”
藍迪愕然良久,始才回過神來,向張東翹了翹大姆指,說:“高!大哥發話就是高啊!連見解也是超人一等,發人深省。”
“草!”張東和徐三對視一眼,同時呼了口氣,轉開頭去,“馬屁精!”
徐三卻忽然長長地嘆息一聲道:“其實,水滸里我最是同情林衝這個人物!論武功,在一百單八將里面,他絕對是老大!論情,他為了自己的娘子敢和整個朝庭作對!論義,他寧可自己郁郁而終,也不願散了梁山好漢的心……唉,這樣的英雄好漢,卻非要落個大仇不得報,含冤而終的下場,實在是……”
“誰說不是呢!”張東也嘆息一聲說,“其實水滸里面,就應該讓林衝做大哥的,可一開始就有個晁蓋在那兒撐著,不想到後來卻是便宜了宋江,真是的。”
藍迪郁悶了老半天,忽然嚷道:“難怪我老豆常說,看三國多計,看水滸多氣!不看了、不看了,越看越氣!好端端的心情都讓看壞了,回了回了,趁早打籃球克。”
“也罷!”張東抬頭看看已經西斜的日頭,說,“再看確實也沒多大的意思,不是蔡愕墓就是黃興墓,不是毛澤東故居就是劉少奇故居,死了差不多千年的水滸人物也拿出來玩玩,真是沒勁。”
徐三看看意興索然的兩人,忽然有些冷不丁地道:“老大,小六,將來你們有什麼打算呢?不若我們在那個涼亭休息一下,隨便聊聊天吧!老是練籃球,也怪沒勁的。”
“我的理想?”張東皺著眉頭凝思了片刻,才淡淡地道,“咱家一沒權、二沒勢,大學畢業後,能夠找份養家糊口的工作,然後娶個老婆,安安穩穩地過完一輩子,就這樣了!還能有什麼指望。”
徐三的眉頭便皺了一下,然後又將目光投向藍迪。
藍迪的眼珠轉了轉,忽然說道:“我的理想,泡遍天下所有美女!最後死於美人胯下。”
“操!”徐三粗聲粗氣地罵了一句,忽然又嘆息一聲,說,“說起來,人的一生有如白駒過隙、彈指即逝,如果真的要我們碌碌而終,還真有幾分不甘心呢。”
張東便重重地拍了拍徐三的肩膀,勸慰:“所謂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便縱是那些表面風光無限揮灑人生之輩,也盡多不如意之事呢。比如比爾蓋次,貴為全球首富,你說他便幸福快樂嗎?只怕未必。”
“不會吧?”藍迪有些驚愕地瞪大了星目,“他有大把的美元可以隨意支配,想要什麼樣的金發波期貓、或者狗日的女優,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這種可以成天睡在美女肚皮上的日子,想一想也讓人舒服死了,又怎麼還會不快樂?”
“靠!”張東和徐三再度相視呼了一口氣,大步向涼亭而行,不再理會這個明顯精蟲上腦的家伙。
“你丫的是不是發情期到了?”張東一屁股在涼亭里坐定,回頭望著藍迪道,“那怎麼還不去找你的安娜姐姐風流快活去?”
徐三望著眼前在微風中輕輕晃蕩的樹枝,咬了咬牙,抬起頭,烏黑的目光灼灼地望向張東和藍迪兩人,說道:“老大,小六,你們當不當我徐三是生死兄弟?”
受到徐三凝重神情的感染,張東的臉色瞬時也凝重起來,便是一向嘻嘻哈哈的藍迪也罕見地收起了無良的笑臉,有些肅然地望著徐三。
“別的話我不多說了!”張東的語音顯得有些低沉,但聽來卻是相當堅定有力,“你出事的那幾回,俺老張便是砍人的心都有了。”
藍迪張了張嘴,卻是急忙附合道:“老大拿刀的時候,我可是一直跟在他後面的。”
“好兄弟!”徐三忽覺鼻際一熱,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兩人的手臂,用力拉到一起,六只手掌便緊緊地抱成一團,再難分開。
“好,既然我們是好兄弟,那我便再問你們一句。”徐三再度灼灼地望著兩人,說,“讓你們碌碌度完一生,你們甘心嗎?”
這一回,兩人都是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那好!”徐三再度緊了緊握在一起的大手,“那就讓我們三兄弟齊心合力,共創一番事業出來!為我們不平凡的人生而努力奮斗!”
“小三!”張東開始有些擔憂地看著徐三,說,“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只要俺老張幫得上,你一句話!”
“是啊,三哥!你今天說話怎麼有一句沒一句的,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幕色里,徐三的黑臉上泛起豪邁的微笑,看看四下里一片寂靜,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我有一筆數目不小的現金!可以用作我們三兄弟創業的基金!怎麼樣,是不是決定和我放手大干一番?”
“你!?數目不小的現金!”張東和藍迪愕然相對,有些難以置信。
看見徐三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想想徐三本也不是喜歡隨便亂說話的人,兩人便也有些信了。
張東便緊緊地皺起了眉頭,說:“小三,你的家境你可是對我和小六說了的,你又怎麼可能擁有……”說著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咽回了後半句。
幾乎是憑著本能,張東覺得徐三的這筆錢可能來路不正。
徐三莊重地舉起了右手,凝聲道:“我可以對天起誓,那筆……絕非傷天害理的昧心錢!這一點,老大和小六大可放心。”
“大哥!”藍迪也轉頭望著張東,星目也盡是灼灼的熱焰!
一股無形的斗志似乎正在里面燃燒……
“好!我們相信你!小三!”張東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六只手掌再度緊緊地握在一起,“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
“我已經想好了!”徐三興致勃勃地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我發現香港街上的麻將廳和電腦游戲廳非常的賺錢,經過我的計算,我發現如果投入十萬,結果只要不到半年就可以收回成本!”
“十萬!?”張東和藍迪瞬時就瞪大了雙目!
原本在他們想象中,徐三能有個一兩萬的不明來源的錢就已經了不起了,不想竟然是十萬!
徐三也愕了一下,猶疑再三終是沒有將自己所掌握金錢的實際數目相告!
這倒不是他存了什麼私心,不過是怕兩人一時接受不了,而橫生枝節罷了。
“靠!太好了,現在我們自己有錢了,操,說辦就辦,我們明天就去租門面買機器!”藍迪先張東一步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欣喜地搓著雙手道,“日,等有了錢,嘿嘿,美女就大把大把地……”
“靠!”張東重重地在藍迪的腦袋上敲了一記,“那你的安娜姐姐呢?打算拋棄她啊?”
“誰說的!她可是我藍迪的原配正妻,又豈能隨便休掉,真是的!”
“日!受不了你!”張東哧了一聲,轉開頭去,“敢情你還想學古代的皇帝三妻四妾哪?”
“那當然!”藍迪卻是眉頭也不眨一下,“女人總是多多益善的。”
翻了一下白眼,張東知道和這個家伙說下去也是多余,便不再理會,轉向徐三道:“小三,我相信在香港街上開麻將廳和電腦游戲廳是能夠賺錢的,但問題是,我們畢竟是學生,香港街卻是社會上的!我怕……我們到時候可能會應付不過來呢。”
“比如說,那伙人,無緣無故將我們揍了一通,後來還因為小六撞了他一下又揍了我們一頓!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你說我們是給錢還是不給?給吧,他們只怕會貪得無厭,不給吧,只怕是很難在街上立足……”
那個人!?
徐三的腦海中不由泛起板黃牙的樣子,自己和張東被扁,以及三個人一起被扁的景象頓時歷歷在目,仿佛挨了打的肋骨一時間也在隱隱作疼!
一絲莫名的寒芒自徐三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逝……
徐三忽然冷冽地道:“事情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我相信,只要我們付出努力終歸還是會成功的!老大,你相信我嗎?”
胖臉上的一對小眸子里盡是堅定之色,張東重重地握緊了徐三的手,說:“小三,我絕對相信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你!我剛才那樣說,只是要你有個思想准備,社會可是不同於校園的,有著太多黑暗的東西!”
黑暗的東西?
徐三自嘲地在心里冷冷一笑,自己連人都殺過了,已經是殺人犯一個,還怕什麼黑暗的東西!
自入學至今的近四個月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的一切,那還不夠黑暗嗎?
世上還能有比這些更黑暗和殘酷的東西嗎?
所謂站在水里不怕濕腳,自己爛命一條,還怕什麼樣的黑暗呢!
“走!”張東忽然站起身來,向徐三和藍迪擺了擺頭,“我們去完成一項儀式!”
“儀式!?”徐三和藍邊愕然以對,繼而又恍然大悟,也跟著興奮地站起身來,馬上,三道人影就消失在昏蕪的幕色當中。
清冷的月光下,張東隨意地撿了三枝枯枝插在前面的小土包上,就當是三枝线香!
然後莊重其事地跪了下來,徐三和藍迪緊接著一左一右跪在他的兩側。
“在下張東/徐三/藍迪,今日與……義結金蘭,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蒼天在上,厚土在下,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念畢,三人又是若有其事地叩拜了三下,相攜而起,忽然相對大笑,爽朗的笑聲久久地激蕩在岳麓山蔥翠的楓木林間,驚起數只夜棲的鳥兒,撲翅著飛向遙遠的虛空……
就在三個人義結金蘭的時候,辛如風和安娜參加了零點樂隊的首場排練。
憑著兩人深厚的舞蹈功底,很快就融入了樂隊的整體,和諧出色的表演讓零點樂隊的一些FANS大飽眼福!
當然,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眼福,因為看著兩位絕代佳人翩翩起舞,這本身已經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情了。
曲終人散,圍觀的學生們談論著樂隊今後的美好前景紛紛散去,老狼清了清唱得已經有些累了嗓子,走到辛如風和安娜面前,極有風度地做了個請姿:“不知老狼是否有幸與兩位佳人共進晚餐?”
辛如風和安娜對視一眼,不語。
老狼看在眼里,心下一動,語氣一轉:“如果兩位還有要事的話,那就不打攪了。”
零點樂隊的一些成員有些驚異地看著老狼向兩女大獻殷鄞,要知道這家伙平時可是只冷著一張臉,整日里加起來說的話也不會超過三句!
可今天……
“這算是約會嗎?我還是她?”安娜忽然柔媚一笑,捉弄老狼道。
沒想到看上去這樣深沉有內涵的人兒也是免不了俗呢。
如果藍迪在場,只怕當場就要氣得跳腳了,跳完腳自然是要急急地拉著安娜趕緊離開這匹色色的瘦狼。
老狼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灼灼地望著辛如風!
辛如風的臉色便微微一變,輕柔地卻是極有禮貌地說:“實在對不起,我們晚上還有課,要早點去准備,對不起了。”
“那好!”老狼灑脫地將雙手插進褲兜里,微微咧了一下唇角,說,“不送了。”
目送著二女婀娜的背影逐漸遠去,一個隊員忽然上來打趣道:“老狼,你該不會是看上她們中間的哪一個了吧?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
老狼便輕輕地撇了一下嘴角,泛起一股濃濃的不屑之意,轉身自顧自走了,竟是連樂隊的家當也懶得收拾。
“喂!”其它隊員招呼不及,只好自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