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人世,最易變的莫過於女人心。
有人雲,女人專一而不長久,男人博愛而持久。
是謂一針見血之評論。
昨日尚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可一轉眼之間,她竟然便能夠對你冷冰冰地說出一句:“我要和他結婚了!”絕非虛言、絕非受迫,而是切切實實出自她內心之話。
女人,就是如此易變、如此殘忍的美麗的雌性動物,一不小心,就能夠給你帶來深深的傷口……
最終,徐三依然沒能逃脫鄧建勛的處罰,一整天的軍姿處罰讓徐三的身體在接下來的軍訓中一直處於僵硬狀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教官也放了他一馬,並未將此事上報系里,不然以他留校察看的案底,如果再被查出半夜翻牆,那麼卷鋪蓋走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轉眼之前,周六又再度來臨,艱苦訓練中的新生們便格外地興奮起來,練起正步那也是有聲有色,全然不用教官督促了。
女生連的女兵們總是體弱些,早早地便在訓練場邊的樹蔭下竭了,一面觀看著男生們練得熱火朝天,一面已是等著鈴聲的響起,那便是勝利大逃亡的時刻來臨了。
安娜輕輕地以肘部撞了一下身邊的辛如風,向著正自機械地甩腿抖臂的徐三呶了呶嘴,輕輕地道:“阿風,你看那只呆頭鵝,連簡單的正步學了這麼久都沒學會,真是好好笑哦,不過,聽說他的藍球玩得挺好呢,還可以背後扣藍,聽她們說很是拉風呢。”
辛如風淡淡地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陽光搖弋的樹的影子,有些心神不屬。
“又在想這只黑青蛙了?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何不干脆去約他呢?也好過這樣自己一個人等得難受。”
辛如風嬌媚地瞪了安娜一眼,低聲說道:“人家可是女孩子,怎可以主動去約會男生!你真是的,哼,難道我辛如風就真的這麼不堪,要可憐到去遷就男生的程度?”
“這個自然不會。”安娜扳著自己的纖纖玉指,念念有數,“根據最新統計,已經有超過十位男生曾經邀約你去參加活動,這可是咱們外語系新生中人氣最高的哦。但問題是,你根本就不想去啊。”
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要下操了,所有的新生都已經竭下了,唯有徐三,他依然還站在操場正中,一板一眼地踢著正步,在他的身邊,是標槍般挺立的又如鷹隼般狠厲的鄧建勛教官。
無可否認的事實是,徐三對於諸如齊步、跑步以及正步這些軍事課目相當缺乏天賦。
通常是別人只需半個小時就能學會的動作,他花了兩個小時卻依然還學不會。
好在他的體能驚人,在付出了比其它同學多得多的汗水之後,他也能堪堪跟上同學們的訓練腳步。
“不行啊,老大!”藍迪看著幾乎要陰沉得凝出霜花來的徐三,擔心地轉頭向張東道,“老三這幾天似乎是很不對勁啊,自從那天見了曹倩這小娘們別的男人搞在一塊,他的眉頭就從不曾舒展過,我們做兄弟的是不是該想辦法幫幫他啊。”
“我也想啊。”張東嘆了口氣,有些落寞的道,“看著老三那副樣子,我都跟著心情沉重起來,唉,也不知老三是怎麼搞的,年輕輕一個大學生新生,卻深沉得像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他有那麼多苦嗎?不就是個女人嘛,有啥了不起?大不了再找一個,對面那個辛如風就挺不錯,比那弱不驚風的曹倩小娘們就強多了。”
藍迪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突然有些驚異地看著張東,吃聲道:“老大!大哥!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看上了辛如風啊?”
張東不耐煩地捅了藍迪一把,叱道:“你胡扯個啥呀,我只是就是論事,我自知自己的斤量,這種非份之想是絕不會有的。”說著,突然若有所悟地看著藍迪,點點頭道,“敢情你小子已經看上她了,靠,那可是個交際花型的大美女,不太容易搞定的,麻煩肯定也多,兄弟你可要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啊。”
藍迪尷尬地笑笑,撓著頭道:“這個……嘿……那個,山人自有妙計,只要大哥沒看上她就好,嘿嘿,這就好。”
張東切了一聲,忽又嘆息一聲,若有所思地道:“要是老三有你這樣心境就好了,我總覺得,老三若一直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出大事,難以挽回的大事。”
“有了!”藍迪突然一拍雙手,輕聲道,“我突然有個極好的主意!一個絕對可以讓三哥從沮喪心情中走出的絕妙的主意,呵呵,我真是太聰明了,這麼絕妙的主意也能夠想得出來,呵呵……”
“去去去……”張東不耐煩地制止幾乎要手舞足蹈的藍迪,“有屁快放,不要一味在那里臭美。”
“我的主意就是,不若組織一場新生藍球賽,至於對手,就挑對面九連好了,嗬嗬……不知你記得否,在藍球場上三哥他可是心情大好,什麼也放開了。這個法子一定能夠行的。”
張東沉吟了一下,心中回憶著那天在二舍前的場景,不由點點頭道:“在球場上,老三他確實相當愉快,這主意可以一試,不過,對面九連也太弱了罷,總共男生也不過十幾個噯,你好意思?”
“嘿嘿……這個……”藍迪郝然笑笑,向張東眨了眨眼。
“靠,原來是想在娘們前抖威風,虧你想得出來,真服了你了。”
藍迪的心馬上就跳動起來,他向來就是那種想做就做的人,當時就起立向鄧教勛道:“教官同志,我有話講。”
“講!”鄧建勛從徐三身邊悠地轉過身來,對著藍迪沉聲說。
“鑒於新生相互之前缺乏了解,更為了豐富軍訓之余的生活內容,我提議,由十連和九連組織一場藍球對抗賽,懇請教官同志批准。”
藍迪這幾句話說得相當響亮,瞬即就傳到了對面女生連。
女生連的十幾名男生瞬即就變了臉色,卻一個個忍住不敢出言反對。
但心中自是氣憤之極,這明擺著是欺侮人啊。
哼,外語系的漂亮女生那自然是屬於外語系的男生的,又哪里輪得到你們這些和尚專業的家伙來染指?
真要染指,那也得等他們挑選完了之後才行哪……
安娜也輕輕地湊在辛如風的耳邊說道:“呵呵,看到了吧,一只想抖威風的小公雞!不過,依我看,大多是衝著你這只漂亮的小母雞來的,格格……”
“你要死了!”辛如風這回可不干了,疾忙伸手去呵安娜的癢,嬌嗔道,“這難聽的話你也說得出來,看我饒不饒你。”
藍迪有些心癢癢地看著廝鬧中的辛如風,心情便不可抑制地熱烈起來,陡然衝著對面的九連大吼道:“十連向你們挑戰,九連敢不敢應戰哪?”
“賽就賽!誰怕誰啊。”感覺已經在氣勢上落了下風的九連男生們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只得硬著頭皮應戰。
但底氣明顯沒那麼足,徐三、藍迪和張東三人組的威力他們中可是有人曾經親眼見識過的,自然也就知道,這場挑戰賽凶多吉少了。
辛如風卻突然站起身來,輕輕瞥了一眼正自專心踢正步的徐三一眼,始才向藍迪道:“藍球賽我們自然比了,但光此一項只怕還不夠熱鬧,不若我們再加賽一項,至於什麼項目,為了公平起見,這回自然輪到九連來定了,如何?”
藍迪的心中已經是樂開了花,臉上瞬息就擺出酷酷的笑容,自認為魅力十足了才說道:“美女的邀戰,在下是向來不會拒絕的!盡管放馬過來,藍迪代表十連應下了。”
“那好!”辛如風輕輕地抿了下嘴唇,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嬌俏味道,直看得對面的藍迪和眾男生心馳魂搖,而九連的男生們則雙眼大冒其火。
“在藍球比賽進行至中場休息時,九連和十連需進行舞蹈對抗賽!雙方各出三人次,連比三場,三局兩勝,如何?”
“什麼?舞蹈!”藍迪不由傻了眼,這可真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圍了,想來其他那些男生也不大可能會什麼舞蹈罷。
但話已經說滿,已經是拍馬也追不回了,且在美女面前食言那是極失風度之事。
“怎樣?難道堂堂男子漢還怕了區區舞蹈不成?”辛如風有著狡計得售的得意,狠狠地再將藍迪一軍。
“不怕,自然是不怕的。”藍迪強自一笑,但已經沒有方才那股瀟灑的味道,“呵呵,不知到時辛小姐可否上場比試?”
辛如風再度看了看徐三的背影,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落座。
旁邊的安娜已經是忍不住湊上前道:“阿風,看來你要使出殺手鐧了,呵呵,草原之春一出,不怕那黑青蛙不動心哪,嘻嘻,不過對面那家伙可能就要大失其望了。”
辛如風的嬌靨瞬時就微微紅了一下,但出奇地沒有否認,美目中卻是微微泛起一絲異樣的神采來,對面有些發愣的藍迪便愈發驚愕,他竟然分明從辛如風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有如來自草原的清新的微風,如此地帶些青草的芬芳,如此地帶些泥土的清香……
鈴聲終於響起,教官們一聲令下,新生便已作鳥獸散。
唯有鄧建勛教官和徐三依然孤伶伶地留在頓顯空曠的操場上。
……
“立……定!”隨著鄧建勛一聲急促有力的口號,徐三重重地收腳,鞋底狠狠地在水泥地面上摩擦了一下,發出響亮的一聲刹的聲音,身形已經是穩穩站定。
“好!”鄧建勛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沉聲道,“今天就到這兒罷,你也累了,解散。”
“是!”徐三響亮地應了一聲,整個身軀立時便如散了架般松垮下來,喘氣也如六月里的水牛般沉重起來。
鄧建勛便瞬時收住腳步,微微皺起眉頭道:“所謂兵,要站如松、坐如鍾!不可一時或忘!”
徐三顫了一下,松垮的身軀便又猛地一挺,頓時顯得愈發的高大強壯。
直至鄧建勛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徐三卻依然保持著這般堅挺的身姿。
長長吸了口氣,徐三起腳,准備回宿舍衝涼吃飯,然後……
兩道美好的婀娜之極的身影冉冉擋在徐三跟前,徐三便感到眼前猛地亮了一下,已經昏暗的天色也似乎回復了原先的光采。
局促了一下,徐三終於轉開視线,決定繞過兩女。
美女,還是離得遠一些為妙,伴隨著美女的出現,總是那些讓他難以承受的苦痛。
辛如風的峨眉不禁皺了一下,徐三的表現讓她有些失望。
如此高大威猛的男生似乎沒有理由怕兩個女生罷,他為何要繞道而走?
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他竟是如此膽怯的家伙?
安娜心下也有些奇怪,但她知道徐三絕非膽怯之人。
因為她曾經親眼目睹女生五舍前的一幕,知道徐三是相當有勇氣的。
不過,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辛如風,因為怕她傷心。
“我知道你會舞蹈!只是看你走路的姿勢!”辛如風突然覺得莫名的委屈,真想掉頭就去,但芳心里仍有著那麼絲絲不舍,為了那雙讓她心顫的烏黑烏黑的眸子,那雙似乎承載著太多太多悲傷的眼神……
徐三的腳步一頓,似乎是讓辛如風說中般一頓。
“是的,我會家鄉的祭春舞。”徐三沒有回頭,卻是低低地回答。
明知道和美女纏上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他仍是難以自持。
只是聽到那嬌嬌柔柔的鸝音,他便已是下意識地說出了原本不想說的心里話。
安娜看了看徐三,再看看辛如風,美目中皆是驚異,心下卻是暗嘆:世上當真的有緣份存在麼?
若不是緣份,阿風和這黑青蛙如何解釋?
唉,那麼自己的緣份又在何處呢?
他……會有眼前這黑青蛙般出色麼?